千劫方一离开,鬼卿只扫了一眼彭宇,便迈步去了沈老的门前。
“叩叩。”鬼卿还算有礼貌的敲了门。彭宇有些好奇的望了过来,旋即就被鬼卿冷漠的眼神给逼退了回去,他默默收回目光。
倾城大少,这位夏家少爷,果然恐怖,您说的不可招惹,真的很有道理。
只是,您能赶紧回来么,我一人有些承受不来。
鬼卿当然是不知道这彭宇心中在暗暗吐槽些什么,只是听得屋内沈老一声低沉的“进来。”房门虚掩,他便直接推了门。
沈老坐在轮椅上,神色始终有些阴郁,看到鬼卿进来却也并没有好转的样子。“千丫头可安全?”
“恩,只是心神有些劳累。”鬼卿进来当然不只是为了保平安的,“那些人越来越肆虐了,而且,似乎很觊觎千劫身上的骨血。”
“这样的话,我便不能再跟千丫头一道了,夏风也得撤走,否则,我们的踪迹太好寻。”沈老摩挲着轮椅的把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她一个人……”鬼卿眉头稍稍挑起,显然是有着对千劫的不放心。
“你们这样…千丫头的命数我虽算不出来,但想来她有她该受的,而且,她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她若知道了,也肯定会去自己找回来,而你,作为夏家的大少爷,有些事情暂时也由不得你。”沈老摇了摇头,对鬼卿的担忧虽然理解却并不支持。“而且,我总觉得有些人要找上我了,你师傅那边,恐怕也并不乐观!”这才是他一直忧心忡忡的根本原因。
“不会!”鬼卿直接就否定了,沈老疑惑的递来一眼,鬼卿才接着说道,“我来之前,与师傅联系过,他确实遇到了一些问题,但不大,我已经安排人去了。”
沈老似乎是叹息了一声,“希望吧,但我肯定是要与千丫头分开了,否则若那些人找上我,只怕千丫头也会被连累。”
鬼卿对于这一点,还是点头接受了。
“如此的话,你自己小心,等你想开了,师傅那儿你还是要去见上一面的好。”鬼卿沉了眸色,“关于李清然这个人……”
“千丫头似乎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沈老踟蹰着,却还是在鬼卿愈加漆黑的眸色里,将这个事实揭露了出来。“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我看你当时见到他的时候,情绪似有难得的波动。”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确实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于千劫,最好是能断了所有心理上的联系。”鬼卿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冷的惊人。
寒意瞬间袭来,在这狭小的房间内。
“你想怎么做?”沈老似心有戚戚,这样的鬼卿,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见过类似的感觉,这种,如同震慑的感觉。
虽知这小子不简单,但终究不是从小见到大,这些年来,也不知经历了什么事。
鬼卿突然就笑了,笑的人有些发颤。“我没想做什么,只要确定李清然真正离开,其他事情,待千劫再大一些再说。”
“恩,你心中有数就好。”沈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旋即心里又觉得自己果然是老了,如今连个年轻人散发的气势都抵挡不了了,不由苦笑一声。“至于我,既有你保证,你师父平安,那我便去寻一寻当年的轨迹,找一找是否有遗漏的东西。”说到这里,沈老的眼神是犀利而又决绝的。
“嗯,这样也好,你们门派的事情,也确实该好好肃清了!”鬼卿看着窗外的方向,这一片隐藏在云朵下的天空,已经不再纯净,甚至充满了龌龊与阴霾,只是没有人能够真的让它们消失,唯有一点点的蚕食,一点点的讨回曾经属于他们的势力。
沈老啧啧一抬眼,“听你口气,你似乎了解了一些事情。”
“我知道的不过是所有大家族大势力在如今这个社会下所呈现出的现状而已,因为你与师傅的关系,算是沾亲带故,因而我自站在你们这一边,否则,一切也不过四个字,成王败寇罢了。”鬼卿的话是不带感情的陈述,甚至都没有稍稍的情感偏向,他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愿意搀和进来,不过,我们也确实不愿意你掺和。”沈老的声音倒是听不出来什么不快,反而甚是释怀。“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我暂时没什么事情,家族那边不安分的人,我倒是希望,他们现在能够有所动作。”鬼卿漠然的言语里,对于这样的事情似乎习以为常,没有期待,没有忐忑,没有回族一网打尽的那股气势,只是淡淡的,沉默一般的叙述。
没有千劫在的时候,鬼卿的肢体语言也要,口齿语言也罢,情感都是那么的稀薄,总让人感觉到有一股不太明显的压迫感卷在空气之中缓缓侵袭。
“那么,千丫头目前的情况,你好好处理。”沈老叹息,“今日都好好休息休息,我明日便离开。”他在最后,终于下了决定,只是时间上却有些仓促。
鬼卿略带疑惑的瞥了沈老一眼,但只在心里琢磨了一圈,“好,那之后,你便自己注意。”
二人的这一番谈话到此结束。
千劫回了屋子之后,或许是当真劳累了,沾床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到内心深处有声音在呼唤她,脑海里的那份奇妙的玄术秘法再次脱离而出,形成繁体字眼,映刻在她的脑里,心里。
身体在梦中无意识的动作,双手不停舞动,那是一个又一个莫名的诀印。
没有解释,仿若天生便会,天生便知道这些诀印该如何运用,该用在何处,只是被遗忘在记忆深处,如今,便慢慢开始唤醒,逐渐重新浮现,重新练就。
千劫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明明已经沉睡的身体,却并不安稳,蜷缩在一团,明明已是三春天气,却好似异常惧冷一般。
四肢合抱在一起,在纯白被子的掩映下,那张脸衬得更是苍白。
鬼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的心当即就是一紧!
脚步刹那便迅疾的迈开,一步奔至千劫的床头,几乎不假思索,双手已经覆上了千劫的额头。
略有些湿意,是带着薄薄汗渍,触手显出了几分冰凉。
“千劫,醒醒,醒醒。”他轻轻摇晃着千劫的肩膀,语气温柔,却带上了些许的强硬,也不知是如何将这明明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调那么顺畅的融合在了一起。
“嗯……”梦里的千劫正觉得诀印越来越难以结成,但心却有不甘,偏生要一直耗下去,逐渐心力难受的时候,终于,她听到了有人在耳边唤她,下意识的便答应了一声。
这一声应下之后,她明显察觉到诀印的影子逐渐散去,她梦中的手也渐渐垂落在两侧。
而原本蜷缩在一起的身体,这会儿也缓缓舒展开来,紧闭的双眼,如同迷梦初醒,朦胧而又迷惘。
就这样看着鬼卿,直让鬼卿暗暗捏了自己的手心,“醒了?”
“嗯。”千劫想要坐起来,却发现一身冷汗,“我刚刚是做噩梦了?”
“噩梦倒不是,你只是太贪心了。”鬼卿摇了摇头,捏了捏千劫的鼻尖,“下次,可不要再急于求成了。”
千劫的脑袋这才突然清明起来,她也想到了梦里的场景,“你知道我的梦境?”这下,却对鬼卿的能耐更加好奇了,疑惑已然被她淹没在脑海深处,那些东西没必要再被提起,她随心愿意相信鬼卿,那么就不会再往那些伤人的方向去想。
“大概知道。”鬼卿解释的含糊不清,“下次,你若再次入梦,可千万记得,不能贪心,点到即止。”
他也有些后怕,若他刚刚来的不太及时,只怕千劫会迷失在梦境里,不知何时才能回归?因而嘱咐的话,不介意再多说几遍,面对千劫,他总是没有底线的。
“好,我知道了。”千劫脸色有些微红,总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个贪玩的孩子,被长辈一遍一遍的叮咛嘱咐。
“要不要再睡会儿?”鬼卿见千劫应下来,干脆坐在千劫的身侧,将她半揽入怀里。
这似乎是在平常不过的动作,由他做来,行云流水。
“不了,天又晚了,这一日也当是白白浪费了。”千劫看着窗外的天色,有些不知今夕何夕,自从一次一次的诡谲事件,已让她觉得白天不是白天,黑夜不是黑夜,更是连睡眠都不再规律,“也不知道清然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我相信你心里肯定是有论断的,别的不说,李清然这个人,并不简单。”在摸清了千劫的心思之后,鬼卿现在倒是能将这句话宣之于口,而不怕再被误解。
“这一点…我确实心里有数。”千劫呢喃着却还是应承了鬼卿的话,“或许,我该重新审视他的存在。”
有些地方,有些破绽,她之前回来的时候,脑海之中快成型的东西,又一次冒了出来,总觉得李清然与前世的他有些出入。 情有千千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