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千劫果然一如往日,冰雪聪明。”鬼卿笑着道了一句,对于千劫不吝赞声。
千劫被纳入鬼卿的怀抱,此时行动不便,却也不妨碍她瞪他一眼,那一眼竟然说不出的百转千回。
看的鬼卿都不由眯了眯双眼,垂下他的脑袋,紧紧攫住千劫的双眼。
却直让千劫没了脾气,她被鬼卿的双手半强迫性的对望,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我再睡会儿!”
对于千劫的逃避,鬼卿自然不会戳穿,只换了个角度,将千劫重新抱紧,让她可以寻一个更舒服的方位,接着她未完的觉。
似乎是身边有人相陪,又也许只是自己下意识里再逃避某些东西,本来只是个借口,一会儿之后,她竟然真的又一次睡着了。
因而,她不知晓,鬼卿看着她的睡颜,那眼神有多温柔,那轻抚着她背脊的手,有多柔和。
当然更不知道,鬼卿在有人站定在门外的瞬间,身上爆发出了怎样的戾气,不过因为她无意识的一个翻身,让鬼卿瞬间收回那层也许会将千劫闹醒的气息。
等他将千劫从自己的怀里轻轻放在柔软的被窝里,看着她下意识的裹成一团,轻轻拍了拍,等她重新放松之后,这才满身凌厉的起身,开门。
门外的人来不及开口,就被他推着向后,紧接着,门已被关上。
他扫了来人一眼,离开了千劫的屋门之外,而来人眼看他离开,竟也乖乖的跟在他身后,直到确定千劫的房间不会听见他们嘈杂的声音,鬼卿才停下脚步,转身对上来人的眼,“我似乎对你太过纵容了?!”
“自由!”来人只说两字,鬼卿眼里闪过一道暗芒,来人猛的向后一退,却看他眼里的光芒旋即晃了晃,散了。
来人看着鬼卿双手肆意的摆弄起大厅里摆设的一盆盆栽,听他用着一如既往的沉音道,“我没有将你遣回地府,已算是给了你自由,你来此究竟为何?”
“自由!”来人似乎对着两个字尤其的固执,但却重复着不知何意。
鬼卿折断盆栽上的叶子,突然从指间射出,落定在来人的身上,“呵,原来你的灵根落在了千劫的身上,怪不得,能一路寻过来。”
来人突的一晃,身形骤然一变,竟又成了那只火红色的狸猫,只是毛色之间似乎被挑染了颜色一般,竟渗出了几缕苍白。
他,赫然是曾经给鬼卿带路,后来跳上千劫肩膀装死的灵钟,那时候,灵钟已有认主之态,也确实由鬼卿暗中做了手脚,让它不得不心甘情愿跟随。
只是,谁想,后来出现的黑影,直接就将这份羁绊给打破了,灵钟消失。
鬼卿当然也没有心思去寻找,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东西,对千劫来说亦是如此,想着丢了,就让它自由吧,好歹也是带着他找到人的。
奈何,这灵钟如此时候,竟然自己寻来了。
“那么,便跟着她吧,这一次你没有再离开的机会,否则,地府,天堂,人间,你一处都去不得。”鬼卿明明只是轻轻浅浅的陈述,听在灵钟耳里,却是极致的威胁。
它立刻连连摇头,表示不会离开。
“护好她,待她十七岁之后,你自然能够重新得回你的灵根。”这一句话,就算是将灵钟与千劫的命运绑定了,至少在接下来的四年之内,它都无法自行脱离千劫而存在。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灵钟本身也没有做出反抗的意思,灵根流失,并非是鬼卿所作,完全是因为它自己的疏忽,在加上,那位千劫小丫头身上特殊的吸引之力。
否则,当时,它也不能从洞开的地府之门里,悄然逃出,并被鬼卿发现,让其带了路。
“知道。”从沙哑嗓子里挤出两个字,算是应同了鬼卿的说法。
“灵根流失,你的力量怕是所剩不多!”这灵钟依靠灵根而存,这物只怕也是个特殊的存在,否则,也出不得地府之门,所以还能维持自身,甚至还有幻化的能力。只是,到底还是力量短缺,这说话都只能三两字的冒了。
鬼卿一手拍子刚刚落定在灵钟身上就没有掉下的落叶,刹那一股阴暗交叠的迷离之息渗入灵钟的身体,刹那之间,它的毛色恢复了火色一般的耀眼之红。
“多谢。”狸猫样的灵钟,上下跳了跳,感觉相当之完美,“我去寻主人一见。”它感觉到身上气息重新澎湃起来之后,整个猫神都精神了起来,没等到鬼卿点头,它自己就循着灵根的味道朝着千劫的屋子奔跑而去。
显然是高兴坏了。
鬼卿这时候倒是没有阻止它,相信这小小灵钟心里有数,不会吵醒千劫。
沈老有说夏风前去寻他,算算时间,碰不上他二人的话,这个时间点也该回来了,他便索性留在客厅等着。
“说好的刺激呢,说好的乐趣呢,你就带我走了一段路,爷最不喜欢的就是走冤枉路了。”未见其人,先闻得抱怨之声。
鬼卿挑眉,坐在大厅的桌椅边,手握一杯凉水,有一口每一口的抿着。
没听见夏风回答的声音,看着门口他一走近,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鬼卿难得有些好奇,这个倾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哎,少爷,您可回来了。”夏风进门一瞬,看到鬼卿端坐在大堂之间,唇角一咧,好似解脱一般。
原来应该出现的那份欣喜倒是一分不剩了。
“嗯,回来了。”鬼卿淡淡应了一声,就将眼神重新凝在了倾城的身上。
若按辈分,这倾城可是叔叔辈分的人,只是他的年龄却并不大。
“鬼卿少爷这玩的可是开心。”倾城大大方方的酒坐在了他的对面,伸手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在这个人面前,他也懒得去装那顽固无能的大家少爷。
“倾城少爷也彼此彼此,这一路赶来还要瞒人耳目,怕是辛苦的很。”
“谁说不是呢,只是我有大买卖要做啊,这点辛苦也是无妨。”倾城笑的有些癫儿,但看着却难以让人讨厌,只是那份明里暗里表现出来的疏离却是显露无疑。
“大买卖,做到这钱塘小县里了,倾城大少爷实在是有闲情逸致。”鬼卿轻轻笑了笑,对倾城的话,显然是没打算信,但也不打算揭穿的。
“说来,那位你恋上的小姑娘呢?”倾城突然敛去那似是而非的笑容,换了一副尤其八卦的行头,围着鬼卿,幽声问道。
鬼卿眼神猛的一厉,“谁说的?”
“你莫要忘了,那日我们一同入的夕阳村,就你那般态度,在场的人只要有心,稍稍动一下心思,谁猜不出来。”倾城一下子也正色了,他用着理所当然的口气,指着鬼卿,仿若在揭露他保护工作的不到位。“我说你好歹也为人家姑娘想想,这要是被传出去,你是让她一辈子别去京都吗?再怎么说,这也是毛家被外放的孩子啊!”
“你不用试探,夕阳村一同去的人,除了我可信的和你之外,没有人能活着或者说正常的走出来。”鬼卿横了倾城一眼,千劫当时为你几人设下的阵法,后来被他又加了一些东西进去,再加上凤凰鸾毁等等事情,他们自然是出不来的。
“不怕漏网之鱼?”倾城好似不甘心,继续骚扰鬼卿。
奈何,鬼卿就那么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笑容,偏是不再回答他了。
倾城仿佛放弃一般兀自叹息,“好吧,看来是没什么有用消息了,我好心祝福你们能够有一个好结果吧。”他悠悠一挥折扇,念着不知什么匪句就去休息了。
“少爷,他什么意思?”夏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直觉上,凭着他的腹黑,与这位倾城大少一比,定然是棋差一招的。
“他大概无聊了。”鬼卿看着倾城离开的背影,一时竟然也没有堪透他。这个人的心思,实在是深,他隐藏多年,又是为了做什么?
那些无能的假象,真的只是为了迷惑住各大家族的觊觎么?
问题有些多,鬼卿从来也不是靠自己遐想的人,第二日,他本打算直接找上倾城,却发现,他已经带着那位彭宇一同离开了。
“那位倾城大少着实有意思。”夏风看着鬼卿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感慨一句。
“什么倾城?”千劫这时候恰好走了过来,听到两人提到这个诗词之中才会出现的名字,有些好奇。
“没什么,让夏风下不来台的一个人罢了。”鬼卿毫无所觉的将夏风卖了出去。
千劫对陌生人的好奇心一向很低,因而只这一个解释,她就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心思了,只是朝着夏风递过去一眼似笑非笑,“夏风大哥,我可一直以为你很能呢,怎么能让别人弄得下不来台呢?”她可还没有忘记,之前夏风对她的不信任,以及那个一闪即逝的威胁,如此小小调侃,实在是个好机会。
夏风果然噎住,看向鬼卿,却发现他的视线只温柔的凝固在千劫的身上,得,自认倒霉吧。
沈老走了几天,千劫才发现,与鬼卿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尤其的快,而且,她脑海之中的东西终于愈加清晰,只待多加磨练了。
这一日,鬼卿与她重新见面之后的第十五日,“千劫,今日我也要离开了。” 情有千千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