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日,白茶依旧安安分分地呆在南荒,当真是不曾踏出过南荒地界半步,而华卿依旧留在颐殊帝君的上乾宫中休养,只不过前几日颐殊帝君倒是行色匆匆地来了一趟南荒,寻着洛非说了一番话后便回去了,白茶也不知他们究竟说的什么,只是自那日后,洛非的神色便时时都带着忧虑,且总是时不时便将自己关到书房中窝上许久。
这日,洛非陪着白茶用过膳后又进了书房,这段日子,白茶过得着实是有些飘飘然,洛非虽说对她依旧是不冷不热,可是到底没有之前的嫌恶疏离,就连自己唤他阿七的行径都不曾阻止,比起之前来,着实是好说话了不少,此时见洛非又进了书房,白茶坐在桌旁颇有些百无聊赖,倏地眼中精光一闪,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四下打量了两眼,旋即便悄悄起身,行动隐蔽地往后山去。
她记得,洛非好像确实是将金鸡蛋给搬到了后山的山洞里,趁着洛非此时又进了书房,依照这几日的习惯只怕一时半会儿的定是也不会出来的,真真是此时不偷更待何时?自己可是垂涎这金鸡蛋好久了,怎奈洛非堂堂父神七子,竟是小气到了这种地步,就连金鸡蛋都不给她一颗,着实是不懂待客之道。
那金鸡蛋又不是真的金子,至于那么宝贝么?且即便是金子,对于神仙妖魔来说委实也是没有多大用处,毕竟神仙妖魔间的交易多是以物易物,买卖多用仙花仙草之流,不像是人界,讲究的是黄白之物。
靠近后山,白茶又小心翼翼地回眸看了一眼,发现确是没人跟来,不由狡黠一笑,直接上蹿下跳将后山翻了个遍,终是在一次拨开草丛的时候瞧见了那一个个宛若西瓜大小的金鸡蛋。
白茶喜滋滋地弯腰抱了一只起来,揽在怀里掂了掂,笑得志得意满:“可不是叫我拿到了,这就偷偷煮了,到时候即便是叫你知道了,也早就死无对证,我打死不认就是了。”
然白茶还没来得及寻个好地方将金鸡蛋煮了,突然就听到那天上传来一阵鸟鸣之声,紧接着西方的天上流光溢彩,祥瑞千条,白茶的脚步不由一顿,微微蹙眉看着那动静极大的西方之上,这样子,倒像是哪家贵女仙娥来访的模样……
当下白茶便也顾不得找地方去煮怀里的鸡蛋,直接抱着它纵身回了自己的厢房,随后将鸡蛋藏在被子里之后,白茶便坐到梳妆台前仔细打量了下自己,待到确无不妥的时候,这才起身开门出去。
虽然说不确定这来客是不是个女娇娥,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来的真是个女的怎么办?虽说这南荒来往的女仙历来便只有华卿帝姬一个,后来又多了个自己,可是这都是她自己看见的,难保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还有别的仙家娇娥同阿七来往亲密的。
打开门,白茶就瞧见白术正领着一群仙侍往前厅去,不由出声叫住了领头的白术。
白术闻言则是脚下一顿,旋即转身看见白茶,神色间颇有些不自在,但到底是低头嘱咐了身后的一众仙侍先将手里的东西往前厅送去,自己这才走到白茶跟前:“见过君上。”
“免了,本君问你,这南荒可是来了客人?”
“正是。”
“不知是哪路仙家?竟能得你家帝君这般隆重款待?”
”这……”白术有些踌躇,自家帝君同魔君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可是此时来的那位也不是个轻易能惹得起的,若是这魔君闹起来,可怎么是好?
“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是一个来访的客人罢了,怎的就叫你这般支吾不敢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帝君是勾结了叛党之流呢。”见白术的神色不定,白茶心下便越确定这大张旗鼓而来的客人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至少对于洛非来说,此人的意义一定非同一般。
而白术此时的心里本来就虚,叫白茶这么一说,当下便直接脱口而出:“才不是什么叛党呢!是西荒大帝的独女,允容上神到访罢了。”
“女神仙?”
白术:“……”完了,魔君的神情怎么那么像是……得知了自家夫婿偷人的神色呢?
而对这位允容上神,白茶其实还是知道的,毕竟这位允容上神一向清冷孤傲,上神的架子十足,且又生得貌美如花,据说是有着仅次于华卿帝姬,同璃素公主齐名的美名,而白茶作为一个女人,自是也颇为关注这种天界的选美之事了,有时候想想,其实应该六界都来选一次才对,而且还要先把华卿帝姬那厮给赶到一边去,取消她的参选资格才对,否则这第一的位子,可真是没有旁人可以坐了。
“原是允容上神到访,若是本君不曾记错,你家帝君不是一向极少同仙家往来的吗?莫不是允容上神同你家帝君还有些什么风流韵事不成?”白茶收回思绪,仔细回想了下那位允容上神的长相,越想越觉得其实也不过如此嘛,但是白茶依旧有一种重新回到房间去梳洗打扮一番的冲动。
而白术见白茶的语气变得有些诡异,生怕这位祖宗冲到前厅去就将人家允容上神打一顿,立马便否认:“君上说的这是哪里话?帝君一向便是个喜欢独处的,这南荒来的最多的便是帝姬她老祖宗了,允容上神虽说乃是西荒大帝的独女,可是同帝君还真是没什么风流韵事的。”只不过是有些不可说的交情罢了。
但是这最后一句话白术却是不敢说的,这时候要是刺激了这位祖宗,最后还不知道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就先把自己杀了泄愤。
“你此话当真?”
“自是真的。”
然白茶其实是不信的,她同洛非在一处的时日也不算短了,且对他又有着不一样的心思,二人之间还有神魔之契为羁绊,对于洛非的为人,白茶不敢说了解所有,可是了解了六七成也是有的了,那可不是个什么善心好相与的帝君,就是颐殊帝君前来都不曾见过他这般以礼相待,可见这位允容上神对他而言到底还是有所不同的,而且这不同还不是一小点,是一大点!
越思越想便越等不及的白茶又看了看白术,沉吟片刻之后,便倏然一笑:“这允容上神的美名本君虽说生在魔界,可是到底也是听说过的,据说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正巧一直无缘得见,不如趁此机会去一睹芳颜好了。”
白术:“……”魔君您自己说这话都不心虚的吗?他就不信这魔君未曾见过允容上神,毕竟不理事如同自家帝君的妹妹华卿帝姬,对于这天界推举出来的两位美人还是关注过的,只不过后来去瞧了真人之后,便回来吐槽一句:”长得还没七哥你好看呢,天界的那群人吃饱了于是都瞎了吗?还是说着天界当真是美人凋零至此,都找不出好看的来了?”
让他想想,当时自家帝君的神色是什么来着?哦,好像是一直点头的模样。
毕竟一个妹控,委实是不能对他要求太多。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这帝君突然就同允容上神有了交情,若是要说细节,白术还真是不知道,可是这交情匪浅的事情,白术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虽说这允容上神不常来,可是每次只要一来,自家帝君变回放下手中的事情前去迎接,随后便会吩咐仙侍准备茶点,于是二人便可一直闲谈下去。
若是此时魔君过去,到时候闹起来,白术还真是没有把握帝君究竟会帮谁。
可是白术也是知道自己拦不住白茶的,是以当下也只能是愁眉苦脸地领着白茶往前厅去了。
帝君啊帝君,委实不是小仙不帮您了,而是这最难消受美人恩,其余的事情,还是您自己看着办吧。
前厅之中,洛非一身青衫随性,正挨着圈椅坐在一旁,手里端着一只小小的青玉酒盏,神色慵懒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
女子也是一袭青衫,只是比起洛非的来,多了几分女子的婉约细腻,衣袖襟摆上都仔细地绣了花样,瞧着便知道是花了不少功夫。
女子的发髻高起,头上簪着一支青玉攒珠凤钗,蛾眉轻描,芙飞双颊,当真是如那人界的话本中所言“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风情皆堆眼角”。同洛非坐在一处,真真是赏心悦目,只是在白茶的眼里,这一对简直是刺得人眼睛生疼,仿佛呼吸都在那一瞬间变得困难起来。
洛非这几日日日都在书房忙碌,白茶不是没想过,他是急着想要同自己解开这神魔之契,毕竟当初他捆了自己来,将自己软禁在这南荒的时候就说过,若是想要离开,就必须先告诉他如何解开这契约。但是又想到那日颐殊帝君来过,便又觉得洛非在书房之中恐怕是在忙着华卿的事情。 龙凤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