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白茶神色一僵:“莫不是帝君出事了?”
华卿闻言难得有闲情感慨一声自家七哥此番大劫好歹也并非百害无利的,至少面前这位小魔君对他倒是情真意切得很。
“魔君不必担忧,七哥虽说有事,可是眼下倒是还留着一口气。”
白茶:“……”这云淡风轻的口气,帝姬您真的是帝君的亲妹妹吗?
然华卿此时倒是没有方才的急切神色,只笑笑看着白茶,道:“实不相瞒,七哥此番天劫来得委实蹊跷,且体内又藏有秘毒落魂骨,如今的情形着实是不容乐观,老身只想问魔君一句,当时的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又是如何结尾的?”
“落魂骨?!”白茶猛地睁眼,并未理会华卿后边的问话,反倒是神色微妙:“帝君体内有落魂骨?”
华卿此时也有些好奇,这落魂骨乃上古秘毒,一般来说现下的后辈们应该都不知道才是,可是这魔君的神色却看起来委实是不一般,莫不是她还知道些什么?
“魔君知道落魂骨?”
白茶点点头,搭在衣襟上的手一点点紧紧绞着裙摆之上的绣花:“落魂骨乃我族先祖所制,可是后来神魔大战落败之后便叫颐殊帝君毁得一干二净,这落魂骨……”
颐殊此时的眸光一闪,看着垂首敛眸的白茶,觉得总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这落魂骨虽说当年是他亲手所毁,可是其实这毒究竟如何制解,他也委实不清,然当年中下落魂骨的神仙无数,一个个最后非死即残,从未有人摆脱过,是以这毒究竟有没有解药,若有,又要如何去解,他也着实不明。
华卿的眸色也渐渐加深:“魔君可是还知道什么?”看着白茶欲言又止的模样,华卿直觉这后边的话大概才是关键,指不定还能救她七哥一命。
然白茶却话锋一转说起洛非历劫之时自己所看的经过,包括天劫来时的突然已经她发现的不对:“那天雷我也是经历过的,一般而言天雷时间越久,间隔的时间应该更长才是,然当时的天雷却一次降的比一次急促。”白茶抬手搭上自己的肩:“当时替帝君挡天雷之时虽说是比我曾经历劫来得疼些,可是我却觉得不比之前落在帝君身上的来得重,且自那次之后,天雷似乎便散了,这其中的玄机,我倒是也不懂。”
“敢问魔君,可是当年魔尊嫡支后代?”此时,一直一言不发地颐殊突然开口,白茶一怔,绞着自己裙摆绣花的手愈发紧了些,可是只要想到洛非还躺在榻上,白茶的良心始终不安。
良久,一直静静等着她回答的几人终于看见榻上的魔君点了点头:“颐殊帝君果真是厉害,我确是当年魔尊嫡支。”然后众人只见一直垂着脑袋的魔君缓缓抬头:“且我还知,此毒何解。”
“当真?!”华卿神色一变,她怎么也没料到面前这个小魔君竟是当年魔尊后代,若是算起来,与自己一家还有着血海深仇,且此时她竟知落魂骨何解,委实是叫她不得不防。
“自是真的。”然白茶的眸里却变得一片死寂:“只需与我定契,契约存在一日,他便一日无事。”
“是怎样的契约?”
“一生忠于我一人,不得二心,不得嫁娶,我生他生,我死他死。”
华卿忍不住倒退一步,看着白茶的神色冰凉,颐殊忙上前将人接进怀里,却叫她推开半步:“我无碍。”随后转眸看着白茶,强压下心底怒火,冷声道:“若是不定此契,又当如何?”
白茶微微一笑:“自是受万虫啮啃之苦,承魂魄撕裂之痛,直至魂飞魄散,哪怕是轮回转世,都不能解此秘毒。”
一旁的白术看着恍若换了一个人似的白茶不由一怔,这段日子他与这魔君接触得也不少,可是从来就没见过她此时这般冷厉鬼魅的一面,仿佛当初的一切都是错觉,如今才是她的本性。
也是,一界魔君,怎么可能真的天真无害,想来一切都不过是假的吧,可是若这般说来,这魔君接近自家帝君的意图就不得不多加揣测了,且这魔君还是当年魔尊的嫡支后代,不会真的是为了谋害自家帝君而来的吧?而华卿原本对这魔君难得的好感慨叹也在此刻泯灭成灰,她此时不得不怀疑,这魔君就是知道七哥体内藏有落魂骨的,且一直寻机会将它激发,好叫七哥此生都只能为她而活,而为她而活也就无异于为了魔界而生,七哥虽一直不说,可是六界之中七哥踏足魔界的时候是少之又少,可见七哥对当年神魔一战依旧心有芥蒂,而这魔君又看上了自家七哥,叫她如何不怀疑这魔君就是利用落魂骨来达到操控七哥的目的?
而看着华卿几人突变的脸色,白茶却是好整以暇地靠着软榻,斜睨着几人笑得漫不经心,半点不见方才的紧张急迫:“想来颐殊帝君与老祖宗此时也知道,本君对洛非帝君有什么心思,况且不过是与我定契,又不损伤什么,二位又何必这番神色看着本君?想来这种事情,老祖宗也没少做才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祖宗您说,是不是?”
华卿看着白茶志在必得的神色,手中金光一闪,一柄长剑便横在手中,然白茶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模样,在华卿的剑指到自己面前时,方才笑笑,道:“老祖宗可要想清楚了,本君已是这世间最后一脉魔尊嫡支,若是没了我,这洛非帝君从此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华卿动作一顿,白茶抬手轻轻挪开剑锋,勾勾唇角:“想来老祖宗也是个聪明人,本君对洛非帝君甚是欢喜,自是不会对他做些什么的,与本君定契也不过是在一处生活,今生不得婚嫁罢了,于帝君与老祖宗而言都该是没什么损失的才是,怎的老祖宗不愿意?”
“我……”华卿此时恨不得叫白茶去死,然颐殊却在身后轻轻搭住她的脉门,华卿无法,却也不甘就这般叫自家七哥与魔界之人订下此契,可是若是不定,她也不忍见七哥日日受万虫啮啃,魂魄撕裂之痛,最后落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老祖宗看来一时半会儿地也下不了决心,那么还是等过两日再说好了,反正这两日洛非帝君也不会醒,自是感受不到落魂骨的厉害的,若是老祖宗想好了,就带着帝君到魔界来寻我就是,本君就先在魔界恭候大驾了。”白茶翻身下榻,看着被颐殊制住的华卿,轻轻笑笑,随后一拱手:“劳烦老祖宗替我疗伤,日后本君自当报答,先告辞了。”
华卿别开脸,白茶也不在意,转眸看了一眼满目惊异失望的白术,随后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床榻之上,洛非还昏迷不醒,华卿靠着颐殊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白茶说的不错,她眼下确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除了将七哥交由白茶定契,否则等待七哥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然颐殊此时却眸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总觉得此事并非眼前瞧起来的这般简单,那魔君定是还有什么未曾出口,只是无论那魔君还有什么没说,但定契确是唯一的办法。
魔界,螭炎正坐在魔宫前的屋檐之上,眉间紧缩地打量四周,这魔君大人也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昨儿个竟然还夜不归宿,委实是叫人操心,往日里总往外跑也就算了,可是夜不归宿倒是还是头一次,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思及此,螭炎便越觉坐不住,可是正当他思虑着是不是要吩咐下去,叫群魔到六界各处去找找看的时候,白茶却面色苍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螭炎一惊,忙不迭跳下屋檐,看着白茶仿佛精疲力竭的模样眉头深锁:“君上这是怎么了?”
白茶闻言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气若游丝的模样:“螭炎……我找到落魂骨了……”
螭炎脸色一变:“那君上何故如此模样?”
“因为……我下不去手……”白茶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可是一双雾蒙蒙的眼里却水汽氤氲:“我做不到……”
“君上……”
白茶忍不住捂脸蹲在地上,哭哭笑笑的模样叫螭炎心下一紧:“螭炎,我真的做不到,当年本就是魔尊的错,如今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人家?如今六界太平不是很好吗?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行吗?”
螭炎蹲下身子,抬手搭上白茶的肩:“君上可是爱上那中毒之人了?”
白茶身形一僵,螭炎长叹一声:“可是君上即已找到中毒之人,那么想必那人此时早该毒发了才是,最后总归都是一死,君上何不直接叫他死得痛快些反倒是解脱?虽说如今魔界确是不意再与天界为敌,可是那到底是魔尊留下的遗训,我们不得不从。那人体内既藏有魔尊的落魂骨,那么魔尊当年留下的一缕精气也定是就存在于那人体内,只要刨出他的心,哪怕我们不设法将魔尊复活,仅凭这一缕精气,也能叫君上守住这魔界万代太平,也无人再敢对君上心存不满,君上何不干脆了断?” 龙凤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