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一下,她瞬间回神,眸光落在他的脸上,一字一顿道,“冷羿,如果你胆敢对这个孩子做任何事情,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和你耗到底。人死的方式有很多种,还有一种是同归于尽,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很轻,喉咙中甚至还带着沙哑,她的眼眶通红,里面却没有眼泪,苍白的小脸在乌黑的头发下,显得异常诡异。
冷羿看着这张脸,看着身子下面的这个女人,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仿佛透过她此时的倔强和尖锐,看到了一个脆弱的灵魂。她的计划从来缜密,也从来不会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今天,却栽在了景封的手中。
他本该庆幸,本该嘲讽,本该有劫后余生的欢喜和被她算计的愤怒,却在面对这张脸时,所有的情绪莫名的消失,无影无踪。
景程澄忽而泄气,她别过脸,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闭上那双清灵的泄露情绪的眸子,便不再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冷羿慢慢从她身上爬起来,声音冷漠道,“你真该好好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这幅德行,景程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景封与你之间的关系一旦公布出来对景家的打击吗?人言可畏,他是你的养父,也是一个商人。”
她还是没说话,不是的,他不懂,景封想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受到舆论的影响,他就是富阳市的潮流,只有他想不想,没有他能不能。
这是他曾经亲口说过的话。
是他不想,不是他不能。
更何况,她只是让他带她走,只要带她走就可以了。
如果不接受这份感情,他可以拒绝,她可以离开,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推开,从此,她不再是景程澄,只是方七七,她终归是方七七的宿命。
冷羿见她不说话,眸中划过一抹幽深更是增添了一丝懊恼,他居然还在同情这个女人。
“不论如何,他对你也有养育之恩,明天回景家,回门。”
他似乎是故意在说话气她,床上的女人却一动不动的躺着,她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只侧着身子,蜷缩成一团。
好不容易,一整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黎明来临,冷羿来到房间时,她已经穿戴整齐了,红色连衣裙,外面是一件粉色的薄开衫,脚下是红色的带点粗跟的皮鞋,红唇烈焰,整个人好像憋着股劲儿,眉宇间的倔强让她整个人便透着股不一样的气质。
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他上前揽着她的肩膀,故意道,“乍一看,还以为你是去约会情郎,怎么,因为去见他,所以便如此激动了吗?”
瞥了他一眼,她笑着往前走了一步,从柜子里中拿出一个小钱包,一个不小心将当初落水时的风衣给带下来了,一张银行卡掉在地上,她愣了愣,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唔,这是……”
冷羿今天好像是故意要激她,先她一步将卡捡起来,打趣道。
她一把抢过,面无表情的将卡塞入钱包中,声音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一张银行卡罢了。”
他还要再说什么时,她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走吧,早点去还能赶上午饭。”
见他这样说,冷羿也不多说什么了。
阿布在见到景程澄时,整个人都是傻眼的,激动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倒是她,面上带着完满的笑容,“阿布叔叔,好久不见。”
“不久,不久,回来就好,景先生在里面,他……”
“阿布。”
身后,景封的声音传来,阿布愣了一下,讪笑着站在一旁,景程澄目光放远,面上的表情僵硬住,怔怔的看着这张完美的脸,一时之间好像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只是见着他眉宇间还是那般器宇轩昂,好像有她没她的日子里,一切都没什么两样。
此时再想想自己,是啊,她本该知道的,景封喜欢的从来不是她,凭什么为她付出。当真是落了一次水,脑袋便进多了水,失了一次忆,竟然只记得他的好了。
“进来吧。”
终归是景封先打破了沉寂,景程澄脸上带着完美的笑,“我们回来,主要是想给姐姐扫墓,毕竟,她也算是我同胞的姐姐,至于景先生,您作为长辈,又是姐姐的养父,带些薄礼,还请不要见笑。”
她平静的说完这些话,眼睛盯着他的脸,见他也不过是片刻的失神。
“小景,昨天也只是权宜之计,你不要放在心上。”
“哦?你这是在道歉吗?”
他怔住了,看着她眼中的邪恶和讥诮,心中紧绷着。眸光转向冷羿,他浅笑道,“当初在生日宴会上本就选择了你,最后还是你娶了她,我也算是放心了。”
“按照礼节,我也该称呼您一声岳父大人。”
“不!”
景封还未回话,话语权已经被景程澄截去了,她笑揽着冷羿的肩膀,窝在他怀中,浅笑道,“怎么是岳父呢?你别忘了,我不是景程澄,是方七七,景程澄的胞妹呢。冷羿,你莫不是糊涂了,这不是你昨天当着整个富阳市人的面说的话吗?”
她声音温柔,但让两个男人都陷入尴尬,阿布在一旁,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仆人,挥了挥手,所有人都走开了。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决定避开一下。
紧锁了眉头,景封还是一脸温润和担忧,“小景,别闹了。”
嗤笑一声,她干脆揽着冷羿的脖子,脸枕着他的胸膛,笑嘻嘻道,“冷羿,我在闹吗?你别忘了,你昨天说过,会给我完整的疼宠。”
她声音委屈,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冷羿心下一软,心知景程澄做的过分了,但这对父女,本就给他带来了无数的麻烦,此时终于他们有了反目的时候,他不过是配合一下。
“没,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捂着嘴笑出声音来,她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吻了一下,慢悠悠道,“也不愧我做这么多不过是为了引起你的关注。”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
她俏皮的眨巴一下眼睛,然后将眸光转向景封,“景先生这是打算让我们一直站在这里吗?”
愣了愣,他微微让开身子,冷羿揽着景程澄入了别墅,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不知是不是故意,她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劲,像极了昨晚有过很大的运动后的结果,但她不是怀了孩子吗?
眸光幽深,景封身侧拳头紧握,面色清冷,却紧紧地盯着那个背影。
深吸口气,他将示意远处的阿布可以准备用餐了。
景程澄吃什么吐什么,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如此矫情过,但仿佛是故意给他们两人找不快,她硬是什么都没有吃下去。
冷羿紧锁了眉头,低头在她耳边冷声道,“女人,你不要太过了!”
笑了笑,景程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冰冷无情,唇角微微上扬,“这种时候,你不应该紧张一下吗?作为我的丈夫。”
“够了!”
他低声呵斥,她慢悠悠的起身,“你们慢慢吃,我去躺会儿。”
说着,她也不顾他们的目光,径直回了房间。
餐厅一时之间越发的尴尬,冷羿瞥了一眼景封,扔下碗筷,礼貌道,“抱歉,她今日情绪不好,我去看看。”
景封没有说话,只是眼神迷离,看着这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东西,而现在,她吃什么吐什么,仿佛是故意在和他作对。重重的叹口气,他也没有了胃口。
“阿布,收了吧。”
阿布愣了愣,“景先生,您已经好多天没怎么进食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哪里扛得住啊。”
瞥了一眼阿布,他没有说话,回了书房。
景程澄的卧室,她柜子底下的香烟都不见了,愣了愣,正要去找阿布时,与进门的冷羿撞了一个正好,他拉住她的手,紧皱着眉道,“去哪里?”
回头冷眼瞥了他一眼,景程澄甩开他的手,声音淡淡道,“走开!”
她才走出两步远,她的身子已经落入了他的怀抱,禁锢住她的手,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淡淡道,“你别忘了,我才是你老公。”
“冷羿!”
她闭了闭眼,声音又冷了一分。
“怎么了?”
景封的声音突然出现,两人均是愣了一下,冷羿正要放开她的手,却被景程澄反手握住,她放松的依靠在他怀中,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没怎么,小……景先生这是?”
她说出一个小字时,景封心跳漏了半拍,她却快速的改了口,眸光一瞬幽深,收起情绪,往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她面前,“来还东西!”
她的香烟和打火机,只是……香烟的包装明显变新了,惊愕的抬头,她眸光落在他的脸上,细细辨认,却什么都没发现。
“七七,你……”
冷羿惊愕的低头,她笑了笑,“还是喊我程澄吧,毕竟,用一个死人的名字,做一个替身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东西对孩子不好,还是留给景先生吧。”
话落,她转身想离开。 重生做朵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