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漂浮,带着茫然和无措。景封都不想要的孩子,她不知道留着还有什么意义,但要从她身体中剥离开来,心便像是在刀尖上撞,疼得膈应。
荀红怔了一下,她手放在她的手上,“你将我捡去医院的那天,我其实是流产。”
侧首看着她,景程澄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鼓励和沧桑,这是荀红很少表露出的情绪。
浅笑着对上她的眸子,荀红道,“当初没有怀孕的时候,觉得不爱了大不了分手,只要不死,什么都好说。但一旦怀孕了,孩子没有了,就好像是死了一次。”
“真真实实的,与那个男人没有关系,纯粹的心疼自己的孩子,程澄,你还不曾经历过,但你现在既然还在犹豫,想来这个孩子对你带来了不少的改变。否则,你也不会这样甘心的坐在这个地方。”
她对上那双真诚的眼睛,她的话正中她的心。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就会一直在冷羿身边,伺机报复,但有了这个孩子,她突然想回到景封身边,不想他出任何的问题。
只是,景封不想要她,哪怕她已经怀孕,他连这个孩子都不想要。
分明是他的错,最后却好像成了自己的错。
见她恍恍惚惚的,荀红深吸口气,她当初的那种痛,不想这个女人再经受一次。
“就当是为了一个人,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爱护自己。这个孩子值得你这样。”
笑了笑,她声音幽幽,“我不会伤害自己,阿红,之前的伤害都是故意的,如果不引起怜惜,我怎么开展自己的计划?”只是之前都是对着自己,而现在,她身体里还有一个脆弱的生命,他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曾经在面对张浩林的时候,她也想过要安安静静的,而今,这个小家伙的出现,让她再一次想停下来。
“包括拿枪对着自己的心口?”
荀红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她瞥了一眼她面上的苍白,笑了笑,“张浩林不杀人。”
深吸口气,荀红连连摇头,“你这个女人,疯了吗?”
“没,我知道自己要什么。”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话也已经带到了,告诉林子哥哥,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因为我拿枪指着自己而想要守护我一辈子了。是我负了他,他不用内疚。”
话落,她已经离开了,荀红看着她的背影眸光一瞬幽深,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了,她怎么没发现自己演技退化得这般差了。
她回到‘欢畅’时,张浩林已经等着了,听了她的话,他反而是陷入沉思。
荀红见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先退下了,秦受站在张浩林身边,一脸疑惑,“老大,既然喜欢,把人绑过来就是了,哪里还在乎这么多。”
思绪被打断,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秦受摸了摸鼻子。
景家。
景封没想到她还会主动来找他,眸中划过一抹异样,也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两人眸光相对,她带着点闪躲和小心翼翼。
“我……想听听你对这个孩子的看法。”
愣了一下,他眸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划过一抹疼惜,却很快的被遮掩,“你想如何便如何,你喜欢就好。”
呼吸一窒,她身子晃了晃,嘴角突兀的勾起一丝笑容,声音淡淡道,“这么快就要脱离关系了吗?你知道的,冷羿不会让这个孩子存在。”
眸光落在她身上,沉了沉,“是他不想让他存在,还是你不想要他?”
“有差别吗?反正结果都是不要。”
心口好像是堵住了一口气,她声音冷淡的堵住他的话。
他面色也越发的冷了下来,“小景,你到底要做什么?如若想和冷羿走下去,便不要再胡闹了,之前做过的所有,足够突显你的特别。如若不想……”
“如若不想我还能怎样?你告诉我还能怎样?我现在是方七七,不是景程澄,她已经是死了。”
本来想好了要好好谈谈的,但面对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底便憋了一股劲,说话便也带了几分刻薄。
景封张了张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过了好久,似乎她已经平静下来了时,他才出声,“我说过,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会……我会做你的后盾,不论你是想报复冷羿还是想让他爱上你。”
他声音幽幽,说完这句话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看不透她对冷羿的感情,仿佛比爱更深刻,比恨更浓厚,她像是天生就和他杠上了,与他作对却又不反对与他接触。
只是,他根本不明白,这句话对景程澄的冲击有多大,他这样放任不管了,这样任由她的自生自灭了,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是啊,她忘了,眼前的景封是个正人君子,他该是品德高尚的。
嗤笑了一声,她讽刺道,“你这是在歉疚吗?”
“好啊,既然这样,那便让我在这里住下,一直等到孩子生下来为止,生下来了之后,你我互不相欠,我会以方七七的身份回到冷羿的身边,孩子留给你。”
愣了愣,想说自己并不是在歉疚的景封突然听到后面的话,心下一惊,看着这张倔强的小脸,她竟然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她竟然愿意。
太过惊愕和开心的他嘴角露出了这段时间唯一的笑容,也是好长时间没有见过的,恍惚间,她好像相信了荀红的话,他不是不在乎自己,只是想在乎,却碍于他们的身份。
“等等。”
“不管怎么说,我为你生了一下孩子,今后,你便答应我三个条件。”
他面上的笑容僵硬住,心底有了一丝恼火,她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拿来作为交换条件的筹码,景程澄见着他面色的变化,眸光微闪,挑了一下眉,“怎么?你不答应?”
“好!”
眸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他点了点头。
他知道她是讨厌自己的,甚至已经恨透了,他也没什么追求的了,这个孩子,能留下来他做什么都愿意。
点了点头,她出了书房,迎面走来阿绿,见她手中拿着才洗好的白色衬衫,只是衬衫上的红色痕迹引起了她的注意,眸光微闪,上前两步。
“这是谁的衬衫?”
“景先生的。”
“这上面是什么?”
“好像是糖,听阿布说,景先生下午去学做了糖葫芦,只是这衣服恐怕是已经没用了,我特意过来问问,还要不要留着?”
她握着衬衫的手一瞬收紧,脑海中浮现出灰色纸盒中的两串糖葫芦,眸光微闪。
“小姐?”
阿绿不放心的喊了一句,她瞬时回神,将衬衫放下,白色的衬衫上沾了任何的东西,就算是洗干净了,也会有点印子,瞥了一眼,是他常穿的那件,眸光微闪,她声音淡淡道,“扔了吧。”
“好。”
景程澄来了三楼,一个很少有人的地方,三楼的书房,更是景家人都不能进的地方,房门打开,还是一股陈旧酸腐的味道,眸光落在书桌上,此时看来,这张书桌与二楼那个书房一模一样,他真是钟爱这款。
深吸口气,她看着照片上和自己一般无二的人脸,想不到,她竟然要靠着这张脸来博得他的关注。
嗤笑了一声,泪水却已经滑落,惊起桌上的灰尘。
景程澄在这里待到晚上,一直到晚饭前,她接到冷羿的电话。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生完孩子后。”
她也不隐瞒,冷羿还不敢与景封撕破脸。
沉默了十几秒后,他阴冷的声音也传来了,“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
“就是因为是你的人,才不能在你的地盘妄想生下不是你的孩子,冷羿,你心底怎么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冷若雨给我的不是安胎药,是打胎药吧。你不如直接将我迷晕了送往医院更好一点。”
她声音讽刺,冷羿嗤笑了一声,“你以为躲在景封的羽翼下,就真的能够保住这个孩子,让他万无一失?景程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和你相配。”
“你什么意思?”
她心神一凛,他冷冷道,“没什么意思,到后面你就会知道,不仅是我,就算是景封,也不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他不会允许有任何的软肋。”
“他已经答应了。”
“同为男人,同为商人,这样的承诺,我每天都可以说上千遍,并且能够做到在自己不动手的情况下,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是在挑拨离间。”
“呵,是不是挑拨离间你心底清楚,你敢说你现在已经看懂景封这个人了吗?”
她怔住了,她不得不承认冷羿的这句话是对的,她到现在为止,根本就还看不透景封这个人,但那又如何,至少他说到做到,在阿峰的那件事上便是这样的。
她不会再不信任他,不会再着了他们的道了。
将电话掐断,她又回头瞥了一眼书房,不管你是景程澄的母亲也好,是她的姐姐也罢,你已经去世了,景封惦念你,因你而对我的好,你也见不到了,是你们有缘无分。 重生做朵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