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跌进井中
“跟你无关。”
厉瑾言拿开我的手,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这个伤痕……
“你……你昨天去过火场?”
“我闲着没事去那里做什么?”
厉瑾言睨了我一眼,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刮过我的脸颊,带来丝丝痛楚,我微微偏头躲开。
“你浑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能看,现在成了这般模样,姓霍的还对你这么殷勤实属难得。”
“还没吓跑你,这张脸估计还是能看的。”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以貌取人啊!
我撇撇嘴,很想挺挺身前的两坨肉告诉他,没脸我还有胸!
“以前是勉强入眼,现在是多看一眼都不想。”
“不想你走啊。”
我对着他指了指门,躺在床上拉上被子,转身背对着他。
“温言配的药,还没有投入使用,你来做第一个实验者。”
厉瑾言在床头柜上放下一个药瓶,我轻哼声,有了厉美仪送的药,我稀罕用你的。
“必须用,没过两天我会过来检查效果,若是让我……”厉瑾言拖长阴测测的声音,撩起被角,手探进了被子中,覆上我的胸前,低下身子靠近我的耳边,薄唇轻动,“我会做到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
我不敢怀疑他话里的真假,但我却真的是被他的话给惹恼了,我转身抓过那瓶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瓶子向他掷去。
厉瑾言身手好,直接抓在了手中,为了惩罚我的不听话,他沉着脸打开药瓶,用手指蘸了下,胡乱在我脸上抹了一通。
他动作粗鲁,我的连被火灼伤了,哪里受的住,我疼的龇牙咧嘴,不停地摇着头,想要躲避开他那只万恶大手的蹂、躏。
厉瑾言的手如影随形,我疼的眼中氤氲出一层雾气。
“嘶……”
突然厉瑾言手上的动作滞住,他低头看向腿边,一个小萝卜头正抱着他修长的腿,狠狠的咬着。
厉瑾言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的性格暴力,还特别厌恶孩子,我担心一脚踢开小豆花,我急忙翻身下床,将小豆花紧紧的抱在怀中,一脸戒备的向病房门前退去。
厉瑾言捏着药瓶的手缓缓收紧,紧走两步,我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心里暗暗喊了声糟糕,抱着小豆花转身。
身子刚刚转到一半,肩膀就被厉瑾言扣住,他猿臂一伸把小豆花从我怀中夺走。
“你是个坏人,你欺负柠柠阿姨,你快点把我放下来。”
小豆花不停地捶打着厉瑾言,厉瑾言的面色本来就不是很好,脸逐渐变得比碳还要黑上三分,他缓缓抬起手。
他竟然要打一个孩子!
这人品比康源好不上哪去。
小豆花还小,厉瑾言的巴掌若是落下去,还不得把她给揍晕了,我心里一片骇然,急忙扑过去踮起脚抱住厉瑾言的胳膊,“要打你就打我吧,她还只是个孩子。”
闻言,厉瑾言那张脸更臭,大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我被森然的目光看的心头不禁连连颤了几下,我紧张的吞咽口唾沫,“只……只要你放过她,我……我给你咬两口。”
语落,我把手伸向他的唇边。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甩开我,抓住小豆花不断挠着他身前的小手,“今年几岁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坏人。”
“小豆花……”
我小声叫了小豆花一声,想让她做个乖宝宝,厉瑾言问她什么,就答什么,不然我真怕厉瑾言这个恶魔……
只是以往乖巧的小豆花,因着厉瑾言刚才粗鲁的对待我,而对他产生了排斥心里,就是不愿意给他好脸色,傲娇的扬着小下巴。
“四岁,七月份出生的。”
“不是,我还差一个月才四岁。”
噗……
到底是小孩子一诈实话就出来了。
厉瑾言突然轻笑声,“现在是六月份。”
小家伙不懂他的意思,我轻抽了抽嘴角,厉三岁你跟一个孩子较什么真啊。
不过……
“你怎么知道她是七月份出生的?”
厉瑾言没有理会我,把小豆花放到我的怀中,“照看好她。”
额,被咬了一口,还专门叮嘱我照顾好她,我突然有些搞不懂厉瑾言,他盖上药瓶,转身欲走。
我急忙把小豆花放到床上,跟着他来到门前。
“舍不得我?”
舍不得你才怪!
我在心里吐槽一声,脸上却堆起笑,“小豆花不会是你……你流落在外的女儿吧。”
“想什么呢!”
厉瑾言转头给我一个爆栗,伸手把把我脸上的药膏抹匀,“就别顶着这张脸出来吓人了。”
吓死你!
总感觉厉瑾言知道小豆花的身世,我扯住他的胳膊,就那样眼巴巴的看着他。
“想要我留下来陪你。”
厉瑾言作势去解衬衫扣子,我吓的急忙缩回手,嘭的一声关上门。
“柠柠阿姨不怕,等下我们告诉桐铜,桐铜可厉害了,肯定可以帮你教训他的。”
小豆花是个贴心的小棉袄,见我一脸惧色,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牵住我的手。
小手暖暖的好似熨烫在我的心上般,外面的脚步声渐远,我高高悬起的心缓缓地落了下去,我对着小豆花笑了笑,弯身抱起她,见到她脖后有一片红肿,我找出厉美仪送来的那瓶药脱掉小家伙的衣服,小家伙害羞的抱着身前。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她肚子上那几道疤痕上,疤痕纵横交错,看伤口应该是利器所致,并不是手术遗留下来的。
我问过李佳桐,李佳桐摇头说不知,上次洗澡时,小豆花告诉我她从记事起那疤痕就在,院长说那是老天送给她的礼物。
我心疼小家伙的遭遇,明知这种管灼伤的药对消除疤痕没有多大的作用,我还是给她涂了些。
“清清凉凉的好舒服。”
刀口愈合不好,每逢阴天下雨的时候会痒痒的,我询问小豆花。
“嗯,有时候是有些痒。”
疤痕周围有清晰的抓痕,我心疼的揉了揉小豆花的头转过她的身子,帮她把灼伤一并给抹了。
“那这瓶药留这个小豆花用好不好。”
“可是给了小豆花,阿姨怎么办?”
“阿姨还有这个啊。”
我拿过床头柜上的药瓶,对着小豆花晃了晃。
温言的名声在外,他调配的东西肯定不会差,脸上涂抹过,就像小豆花说的清清凉凉很舒服,但这瓶毕竟是没有试用过的,我只能把厉美仪送我的那瓶给小豆花。
应该是涂上去真的舒服,小豆花把药瓶抱在怀中,忽闪着大眼问我李佳桐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大概是有事情还没有处理好,等下就该回来了。”
小宇是有事离开的,留了便条。
我拿过桌上的保温桶拧开给小豆花盛了碗。
“好香啊。”
方青媛推门而进,她头发高束,一身黑衣黑裤黑色的平底鞋,身后还背着一个背包,里面背着一个桃木剑,这样的装扮在现实生活中看起来很是怪异。
正乖巧的坐在病床上吃饭小豆花歪着头好奇的打量着方青媛。
“要吃吗?”
方青媛抚了抚肚子,小宇留下这份汤分量很足,我把刚刚盛出来的那碗递给方青媛。
“那我就不客气了。”
方青媛是真的饿了,直接坐在我的床上吃了起来。
“你这是……”
我是不信鬼神的,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我不能去质疑。
“还不是之前说的那个凶宅,明明里面没有东西,换了格局,改了风水住进去的人不是有病,就是破财,如果不是收了钱,怕砸了招牌,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这会不会只是个人的运势,跟那些东西无关。”
“就知道你不相信这个。”方青媛拉过我的手仔细端详一下,“那只。”
我不信这个,她要看我也随她,抬起右手。
“你出生时父亲失踪,下落不明,你母亲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负担。你感情之路不顺遂,身边的朋友不死即伤,想要过得顺遂些,就找个平凡一点的人嫁了。”
方青媛说前两个的时候还挺准的,可那两件事只要稍微一打听就可以知道,后面的越说没谱了,我笑了笑没说话。
“还不信?”
“信。”
如果我说不信,方青媛铁定能跟我讲出一大通,我敷衍了下。
“人的运势会被带衰的,你的运势本来就不好,以后找男朋友的时候,带过来我帮你看看。”
“嗯。”
“霍总不错,不然这么多年我也不可能这么死心踏地的跟着她。”
闻言,我多看了她两眼,暗忖,她该不会替霍衍征来做说客,才说了这通话吧。
“阿姨,我可以看看你包里的东西吗?”
小豆花从病床上下来,一双黑豆样的眼睛一直盯着方青媛包中的那把造型别致的桃木剑。
“这个小朋友是不能胡乱碰的。”方青媛宝贝似的把东西护了起来,看到小豆花的时候,轻声咦了声,“你这孩子命大,以后肯定会大富大贵。”
方青媛累了,吃饱后,直接躺在了我的病床上睡了过去。
我无语扶额,与小豆花挤在了一张病床上,直到深夜李佳桐都没有回来,手机在大火中遗失,无法联系上人,第二天一早,方青媛醒来后,刷了几下新闻。
她突然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把手机向眼前送了送。
“天哪,霍总就算是突然抽风也不能带人去大闹别人的新婚敬茶礼啊。”
霍衍征去大闹别人的新婚夜……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进洗手间照照镜子看我这张脸毁成了什么样,闻言,我急忙跑到病床前,把头凑到了方青媛的手机前。
那已经顶上温城热搜榜上头条正是“纪云霆新婚夜惨遭搅局”。
我急忙点开,镇楼图是李佳桐撕扯新娘陶思语的照片,其他的几张大同小异。
下一面一溜的评论都是在说李佳桐过分,还有一些自称知情人说,李佳桐是纪云霆的前女友,见不得他娶别人,在婚礼当天纵火烧了自家的房子。
新郎没中计,她就改闹了敬茶礼,心肠歹毒,居心叵测。
还有人给她冠上最毒前女友的名头。
我越看越生气,网上的这些人还真是听风就是雨,谁会傻到烧自己的房子,就算是烧,也不可能把两个大活人给留在那里。
这……这李佳桐激动胡闹,霍衍征怎么也不拦着点儿,还有这样有损颜面的事情,纪家怎么会让消息曝出来呢。
这下李佳桐可算是名扬温城了。
我用方青媛的手机给霍衍征打了过去,是孙程远接的,他告诉我鑫盛的董事长突然临时来公司视察,霍衍征正在陪他,不方便接听电话。
“你等下能不能帮我问下霍总,李佳桐现在在哪。”
“刚上班的时候,霍总让姜姐去他家照顾一个人,会不会就是你说的李佳桐。”
“我打电话问一下姜姐。”
我从方青媛的手机中找到姜凡的号码打了过去,得知李佳桐正在霍衍征家,宿醉睡到现在都没醒,我想现在过去看看她,又不放心小豆花,只能拜托姜凡照顾李佳桐,让她帮我转告李佳桐小豆花在等她。
李佳桐是下午回来的,她脸上有几道伤痕,蔫头耷脑的没有什么精神,我叫了她一声,她也没有理我,就那样傻呆呆坐在小豆花的床前,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得我心里一阵揪疼。
我过去站在她的身前,她转身抱着我的腰,脸贴近我的怀中。
“你去找陶思语是因为火灾的事儿?”
“不说这个了,我想领养小豆花。”
“手续应该不太好办吧。”
领养应该是结婚无子女,李佳桐单身,领养小豆花有些难。
“大不了我就随便找个人结婚,签个婚前协议,办好领养手续之后,再离婚。”
李佳桐说完,在手机里一阵扒拉,那些相亲对象的号码她都没有存储,一番寻找下来,只剩下几个同事、霍衍征、纪云霆的。
“别冲动,如果你真想跟小豆花生活在一起的话,可跟院长商量下,先不办手续,等以后找到合适的人了再说。”
“不行,这样我心里不踏实。”
自火灾过后,李佳桐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像个受伤了伤狮子,焦躁不安。
“佳桐,你实话跟我说,小豆花她……”
“你别问了。”李佳桐抹了下眼角的眼泪,“今天餐厅经理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因为我今天餐厅受到一些人的指指点点,让我最近不要去上班了。”
“那就现在家里好好地调整下,等……”
“不了,颓废了那么多年,我该为小豆花和我自己好好地为以后打算下了,而且火灾后续赔偿都是霍衍征看在你的面子上帮我垫付的,我得还他。本来我就想辞了餐厅的工作,这下倒是省了我不少口舌。”
我张口想要跟她说鑫盛,她读懂我的意思,“鑫盛跟纪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我进不去的,我先找找看。”
我就是脸上伤的严重些,为了减轻这两天在外不断寻找工作的李佳桐的负担。我在医院养了两天,我就用李佳桐帮我新买的手机寻找一些租房的信息,带着的小豆花四处看房。
市中心房价高,房租也贵的离谱,连续看了几下,不是太狭仄,就是太贵,我带着帽子口罩站在街头看着那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心中满是感伤。
之前好不容易在这个城市有了一方落脚点,最后却化成泡影,落到现在无家可归地步。
不想再继续找下去,我带着小豆花去了位于北庭路39号,这里是住了二十多年的老宅子,虽然有些老旧了,收拾一下,是可以勉强住人的。
我给小豆花找了几本书我以前看的漫画书,怕她看的无聊,把手机也留给了她,自己开始收拾起来。
前些日子我妈在这里住过,房子里面还算干净,只要再简单的打扫一遍就行了。
我的房间是许久没有住人了,必须的着重打扫,我这边正撸着袖子挥汗如雨的干的热火朝天,门被缓缓关上。
“小豆花别关门,灰尘太多呛人。”
我边说着便咳嗽了几声,嗓子被烟熏的还没好利索,一咳嗽就扯的生疼,我掐着腰吐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突然觉得不对劲,我猛然回身。
“啊……”
我被身后突然而至的那个瘦的脱了型的人吓了一跳,我惊惧的尖叫声快速向后退了两步,拿着手中的鸡毛掸子指着他,“你……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谁,唐柠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康源!他竟然是康源!
记忆中康源虽算不上俊逸,但最起码那张脸是可以看得过去的,而眼前的这个人,眼睛深陷在眼窝中,颧骨高耸,嘴巴和猿猴相差无几,他若是不开口说话,我是无法把他跟康源联系到一起的。
我不晓得他短短时日怎么会变成这般,在我的常识里,艾滋病人被确认后,一般还会剩下几年的时间。
像康源这样形如枯槁的实属罕见。
他来找我一准是没想让我好过,想到他身上病,我紧张吞咽口唾沫,一脸戒备的望着他,朝着紧闭的房门靠近。
“唐柠你今天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这里的,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与其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还不如死前快活下,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不寂寞。或许我们能一起投胎,下辈子我可以和你做夫妻。”
我呸!
谁要跟你这种人渣做夫妻!
我脑中突然闪过霍衍征在监控室打印出来的照片,那个人外形和康源……
“秋水公寓是你纵的火?”
“还是蛮聪明的嘛。”
康源喋喋的笑了两声,“我从窗户进了你们家打开燃气阀门点了火,弄坏了锁,专门租车去阻止消防人员赶来,一切计划好好地,竟然还让你从大火中逃脱,你特么的命还真是硬!”
“康源我又不欠你什么,你干嘛要这样阴魂不散,置我于死地。”
“谁说你不欠我什么,如果不是你私自流掉孩子,我就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我项目的启动资金也就够了,我哪里还用去luo贷,甚至是……”
说到这里康源眼睛猩红似血,好似住着一只可以吃人的恶魔,他瞪着一双因为过分削痩而大的离谱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一张已经无法直视的脸孔扭曲而狰狞,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了能做成那个项目,我付出了多少,不止陪酒,还做了跟你妈同样下作的事情。现在一想想那些基,佬对我做的事情,我就恨不得撕了你!”
“那是你想走捷径。”
原来康源是陪、睡去了,他的病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染上的。
“有捷径为什么不走?”
康源低吼声一步步向我所在的地方逼来,“是你,一切都是你,是你打乱了我的计划,把我害成这个鬼样子,还连累了欣欣。现在她已经自杀了,我要带着你下去跟她赔罪。”
有没有搞错,你的计划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吗,凭什么要搭上一个我。
跟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说不定会更加惹恼他,我干脆闭嘴不言,来到门边,拧了下门把手,房门老旧,门锁本身就关不严实,门很快打开,我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别看康源瘦的皮包骨头,动作挺迅速,他疾步追上我,伸手欲抓我的手。
我急忙跳开,把左手背到了身后,挥舞着鸡毛掸子狠狠地砸着康源。
康源吃痛的嗷嗷叫,客厅中,小豆花不在,我看着摊开的漫画本,心里一咯噔,“你把小豆花弄哪去了?”
“在你家后院的井里,你要下去陪她吗?”
我大惊失色,转身朝着冲出门向后院跑去,康源紧追不舍,我趴在井边对着里面喊了几声,我的声音回荡,却没有听到小豆花的声音,我不停的念叨着小豆花的名字,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一时忘记康源的存在。
“你去死吧!”
康源从后面追来,累的气喘吁吁,伸出双手用力一推。
“啊……”
我猝不及防,尖叫声,一头栽进了黑乎乎的井中。 烈情如火,灼痛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