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悲伤的,莫过于当你遇上一个特别的人,却明白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或迟或早,他不得不离开。
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心口的爱人,在你面前一天天枯萎凋谢,你却无能为力。
这样的创伤,终其一生不得痊愈。
聂迦霆,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是遇见了你,最大的幸福是和你相爱。
我最渴望的是跟你结婚,但在我心里,不需要那些仪式我们也是夫妻。
一切已来不及,因为你是真的走了···我知道。
我在寂寞中游走,流着泪走过漆寞的黑夜,迎接下一个黎明,送走一个晚霞,承受着漫长的椎骨思念。
站在窗前,我用力推开窗子,天气就像包在一团炽烈的火焰中,烧的人心口发紧,热风呼啦啦地灌进来,我忽然想朝天怒喊,但终是静默了,我,早已没有力气了。
“砰”一声按在玻璃上,终于将窗子关掉,扶着玻璃,胸口的剧痛令我觉得无法呼吸,几近窒息。
不知多少次的呕吐,直到一团黑血从胃中挤出,那日离开夜墨炎家时,他递给我一张钢琴乐谱,是聂迦霆偷偷留下的。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背着我写的,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勇气去看,此刻,这张乐谱静静地躺在桌上。我缓缓拿起,一个个潦草地音符画在纸上···
不经意间,我翻到背面,两行黑色的字迹,上面写着:如果能两个人活便一起活,如果只能一个人活,那就代替另一个人好好活着。
夕爱,只要我想,你永远活在我心里,只要你想,我也永远活在你心里。
活在心里,呵呵,你不会再回来了,对不对···
我模糊了双眼,拿着琴谱试着弹奏,你是我心爱的姑娘,旋律在我指尖,如暴雨席卷,一波比一波狂澜,冲垮我的心底最后一面墙。
原以为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会逐渐的消隐,然后我会坚强面对,可是,在它消隐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约持久的疼痛。
每一秒的孤寂,心痛就会向我袭来,绵长而不中断。
虽然这难熬的日子里,杨烁回到我身边,一直陪伴,悉心照顾,细心呵护,以及那份不计回报的付出,着实令人感动,但他抚平不了我心中的痴念。
我频繁地做梦,各种各样的梦,梦里总是有你相伴相随,怎么都挥之不去。
每次起床都是半夜,醒来身边没有一个人,全身一种酸胀的感觉,望了望周围,不管怎么看,都会感觉到一股悲伤,浓浓的,扑面而来。
许多次在大街上,恍惚中我以为看到了你,傻愣愣地追了几条街,才发现根本不是,失魂落魄样子引得对方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的爱人啊,你到底还会不会回来,你让我活,我该如何安慰自己?我又该怎么活?
“哎···”
我听见自己地叹息,合上钢琴,一步一步走上顶楼,像个雕塑站在围台边。
夜,好深,好美,那些缭绕于耳的叫卖声,那些车水马龙的热闹街景,此刻,都变得异常的安静。
天空中,闪烁的星星还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不知疲倦地装点着这个漆黑而浪漫的夜城。
如水的月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我身上,仿佛为我蒙上一层若隐若现的清沙,我伸手牵住过往的风,会不会有泪水是在为我流,一切就像黑色的梦,醒了还会心痛。
聂迦霆,我的心早已残破,我不过是在无主地活着,如果你是深海,那么,我选择溺毙。
我的海干枯了···
我踩上围台,记得夜墨炎说棠棠当年喝了忘情水,跳了轮回道,忘了那一生凄凉···
聂迦霆,我想我再也承受不了···再也承受不了这种窒息般地思念···
就让我···跟你去吧···让我们都忘了吧···
看着楼下黑漆漆一片,曾经我多么怕高,此刻,我的心开始满怀期待地狂跳起来,下辈子,我们下辈子再相见···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下辈子,我们会很幸福,再没有血腥,再没有烦恼。
我微闭上双眼,尽量露出笑容,下落的风把我的长发吹散,失重感逼迫着心脏,像是要将它撕开,我心中默默地说,忍一忍,很快,很快就会落地,紧接着一道支离破碎地疼···
我的灵魂从肉体中走出,回头,看见自己的肉体在地上开出了一支血色的蔷薇,空气里诡异而安详。
我失魂落魄地‘飘’在原地,脑子里是一片的空白,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杨烁撕心裂肺地痛哭,我蹲下身子看他抱着我的肉体,伤心的泪水滴在我的脸庞,我想要触摸他,给他一丝抱歉,一丝安慰,可他就在我眼前,却无法触摸,我的手就像划过空气···
对不起杨烁,如果早一些认识,或许,我会是你的妻子。
“为什么,夕爱,你为什么这么傻···”他的牙齿狠狠地咬着,神情异常地痛苦,萧索着泪一滴滴流着,“夕爱···我的夕爱···啊···呜呜呜····”
“随我回地府。”身后,忽而出现黑色斗篷鬼差。
我回头,鬼差摇了摇手中的铃铛,我便像个行尸走肉,跟着他一步步走向地狱之城,从那扇白光园门走出,小道上一座座墓碑,面前是黑压压的冥河,河上老头子的渡船向我摇来。
穿过阴阳交界,红色月亮挂在上空,老头子吆喝一声,我跟着鬼差下船,站在黑色地大门前,门缓缓推开,一步步踩在黑石子的小路,身旁鲜红的彼岸花散出晶晶亮亮地花蕊,我知道,这是黄泉路。
鬼差带我来到一座黑青石前,抬手挥去,他说,三生石上写三生,我看见了我的一生。
可笑的是,我像是一个人在演着独角戏,面对着空气拥抱,亲吻,说话,身边没有聂迦霆的影子,连三生石上都看不见他的样子。
鬼差的眉目渐渐蹙起,十分诧异地看向我,我没有说话,灵魂仿佛有种力量将我带上身旁地黑石桥,桥上刻着三个字:奈何桥。
我的泪缓缓流下,走到桥的另一头,慈祥的老婆婆问我,是否喝碗忘情水。
这一刻,我愣许久,喝下去会忘了他吧,可我不想忘,但是不忘,我又难活。
“喝吧。”我仿佛控制不住我的声音。
她递来一碗,我接在手中,看着满满一碗清汤,忽而猛然清醒,“我不能喝···我不可以喝···”
“不喝,不可以转世。”她笑着对我说。
我一把甩碎手中的碗,疯狂地跑到三生石前,鬼差挡住我的路,问我:“有何心愿未了?!”
“我的爱人死了,我想救他。”我泪水迷蒙。
他像是顿了片刻,摇了摇手中的铃铛,铃铛发出金色的光芒,丛真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十分震惊看着我,倒退了几步:“夕爱···”
仿佛是痛心地说不出话来,我跪在他身前,“我听夜墨炎说,他曾经受三千年忘川河之苦,换来棠棠一世情缘,”我心脏霎那重重一缩,甚至无法呼吸,“我愿意,三千年,换他回来···”
丛真的眸中是重重的一暗,空气压抑而漫长。
“夕爱···这很痛苦···”过了很久,他才说话。
我扯着他的雪纱,两眼呆滞:“我不怕,只要他回来,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要他回来···求求你···丛真···我求求你了····”
他流下一颗泪来,是黑色的,我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意义,接着,他对我说:“夕爱,大人如果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道多伤心,你若是渡不过这关,就入轮回道吧,永远忘记这一切。”
“丛真···我不想忘···我不想···你让我去吧···求求你···”我情绪崩溃地大喊,“不管是痛苦多少年···三千年也好···一万年也好···我只要他回来···你成全我吧···”
“你若是嫁给我,我便让他回来!”
丛真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我看向男人,一直失焦的眼睛终于慢慢找到焦点。
我与丛真都惊呆了,聂迦罗,他不是地狱之龙,不是死了吗?!
聂迦罗从黑色大衣里取出一块金色的牌子,丛真眉目惊跳了两下,随后单膝跪下,口中喊道:“见过荼王。”
我恍惚着眼眸,不明白丛真为什么叫聂迦罗荼王,聂迦罗走到我面前蹲下,手轻轻拂过我的脸颊,眼中流露着久久不去的酸涩:“夕爱,不记得我呢?!我的绝色佳人。”
那种熟悉地感觉让我颤抖着牙齿,涨酸在心中的痛瞬间迸出,闭上眼去感受哭泣的共鸣,“杨烁?!”
“夕爱,为什么这么傻?”他落下一颗泪,轻缓地滑过脸庞,“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我多伤心吗?!”
我颤栗地发出动物哀鸣般的哭泣:“你···是真正的罗?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骗过你,往后慢慢给你解释,”泪水在他眼眶里滚动,他将我拥进怀里:“嫁给我,我让他活!” 冥夫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