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江清明大喊一声,奋力将哭成泪人的我,从地上拖了起来,冲我嘶吼:“咱们逃出去,或许还有办法救他,如果你一味的感情用事,那么我们三个,就真的都要死在这了!”
他说完,拽着我就往门口冲,两个恶鬼,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又追过来。廖宗棋以死相逼,江清明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是看着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的廖宗棋,我好害怕我一转身,还不等我找到办法来救他,他就魂飞破灭了。
我心里想着先逃出去,找到办法来救他,可是脚下却真的迈不开步子,一只手被江清明往门口拽着,一只手一千个不放心,一万个舍不得的回头把手伸向躺在血泊里的廖宗棋,肝肠寸断地冲他喊:“你一定要坚持住!如果你敢死,我转身就嫁给别人!然后带着给别人生的儿子,去廖家村刨你的坟!”
我想拿这话吓唬他,以他吃醋的性子,和超强的占有欲,一定不甘心,我和别人生孩子,变着法的激励他,其实心里在对他说: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廖宗棋听到我的话,果然脸色激动了一下,捂着胸口,上身向起挣扎了两下,像要想坐起来的样子,但是最终,因为伤得太重,无力地向后摔倒在地上,双手垂在血泊里,眼睛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就好像生怕眨一下眼睛,就再也无法睁开看到我一样。
那一滩子的血好刺眼,也好刺心,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在狠狠地挖着我的心脏,以前我以为,看到鬼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现在我才知道,面对生死未卜,随时都有可能魂飞魄散的廖宗棋,才是最恐怖,最挑战人心脏的事,我害怕失去她,也接受不了!
江清明边拉着我往门口跑,从我包里摸出五雷符,夹在手指中,禀着眸子,嘴里念着五雷咒,将一团闪着雷字的火符,扔向追来的恶鬼,五雷符在他手里,威力明显比我刚才扔出去的那些大增,就连那五个合而为一的雷字,都要比我的要清晰,光芒刺目。
五雷符打在走在最前面,拎着鞭子的恶鬼身上,那恶鬼被击得向后“噔噔噔”连退好几步,撞到走在它身后那个拿刀的恶鬼身上,两个鬼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快跑。”江清明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额头也泌出了细汗,看来刚才是消耗了很大一部分灵力,才让五雷符威力大增。
机不可失,江清明趁着恶鬼跌倒的空当,拉着我夺门而逃,出了鬼别墅,一股雨后冰冷的风夹杂着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我们两个慌不择路地往山下跑。
回头看见两个恶鬼从别墅里追了出来,但是奇怪的是,站在门口,没有继续追我们两个,又像我们来时看到的那个样子,如两尊门神一样,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两旁。
我和江清明上车以后,江清明还不放心地将车开出老远,才在半路停下来。四周观望了一下四周充满阴暗的街道,然后才长出了一口气,点燃一棵烟叼在嘴上,“呼,好险!幸亏它们都没追过来,那两个恶鬼太不好对付了,而且好像还不是魂体,掌心刃和五雷符对他们都不起作用。”
“不是魂体?那是什么?”我惊愕地问,心里还在担心廖宗棋,不知道它们会拿他怎样。
“嗯,如果是鬼魂,即使再强大,也不可能像它们那样,面对五雷符,无所畏惧地连躲都不躲。”
刚才那一鞭子,虽然大部分的伤害,都廖宗棋替我挡下了,但感觉五脏六腑还是被震到了,这会又有一些疼的不舒服,我痛苦地捂着胸口,向前趴在车上。
坐在驾驶位的江清明,将手里抽得还剩半截的烟扔掉,探过身来,扶住我的肩膀,关心地问我:“怎么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连忙冲他摆了摆手,那股疼劲儿过后,我直起身来,说:“我没事,不用管我,我们赶紧想办法救廖宗棋吧,我把纸鬼的脸都给燎着了,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廖宗棋的,说不定现在......”
想到盛怒的纸鬼,现在可能已经拿奄奄一息的廖宗棋撒气,我连坐都坐不住了,更别说去医院里躺着了。
一想到纸鬼,我又不解地问江清明:“纸鬼到底是什么?是纸人吗?”
江清明挥手驱散车厢里刚抽的烟雾说:“是纸人,但是不是普通的纸人,是有人通过法术,把魂魄禁锢在纸人身上。”
“那我们看到她民国的样子,是画的纸人的样子,还是她原本的样子?”我好奇地问。
“应该是纸人画出来的样子。”江清明分析地说:“如果她真是民国的鬼,就不会这样外强中干,不堪一击,也许她就是想倚靠这样一个民国外表,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招惹,吓唬吓唬其他的鬼。”
我貌似听明白了,她就是给自己换了一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壳,我撇了撇嘴,“要是这样,她咋不把自己画成秦朝的装扮,秦朝的鬼,资历不更深,恐怕其他的鬼见了,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吧?”
江清明被我逗笑,又板住脸说:“那样太假了,能在这世间逗留两百年,还不投胎,也没被道士收了的鬼,都太少了。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乱葬岗里,会有这个东西,还有那两个恶鬼,都像是故意有人为之的。”
人为?我有点想不通,我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要在乱葬岗里,放这样三个鬼。
“江清明,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的交情,好像还没到你拿命相拼的地步,你过来,也不给我要劳务费,而且还是去救,你最讨厌的廖宗棋?坦白地说,你给我的感觉,是在有意接近我,但你的性格冷漠,又不擅于与人套近乎,你能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可以选择不说,但千万别说你喜欢我,那样我觉得太假了。”我直接了当地说出了憋在心中的疑问,目光咄咄地盯着江清明的眼睛,我必须要搞清楚,站在我身边的人,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江清明楞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沉,好像在犹豫,然后目光坦白地说:“可能是我接近人的方法,太笨拙了,也可能是你太聪明了,没错,我确实是有意接近你,其实我更想接近的是廖宗棋。”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你想跟他搞基?”
江清明的脸色白了一下,“别闹!我性取向正常,我接近他,是想查询我爷爷的下落。”
“你爷爷?”我听得更是迷茫,试图从他的眼神来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嗯,我爷爷。”江清明说到这时,情绪低落地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看了我一眼后,又把已叼在嘴里的烟放回烟盒里,“胡教授的日记本上,不提到一个工作组去廖家村破处封建迷信吗?我爷爷就是那个工作组的组长,后来廖家村出事了,他就再也没回来过。也不知道他是死在了廖家村,还是去了哪里?父亲在世时,也到处打听过,始终音信全无,去世时,爷爷的下落,也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所以,我也想知道爷爷当年到底在廖家村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和廖宗棋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想要个真相。”
“所以,当我身边有一个廖家村出来的鬼,你就想接近我?”我问,感觉江清明说的是像真的,又好像他没有把话全说出来一样。
不过,如果真像他说的这样,他搅合进廖家村的这桩事情里来,就说的通了。不过,我总觉得,他好像还隐瞒着什么。
我拿出手机,看到时间都接近凌晨两点了,想起廖宗棋的话,就对江清明说:“我们现在返回乱葬岗,去抓那个婢女,然后赶紧想办法救廖宗棋吧。”
“你确定你没事?”江清明启动车时,还不放心地问。
我擦了下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顽强地一笑,说:“救廖宗棋要紧。”
江清明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随后掉转车头,将车开回乱葬岗,为了保险起见,这次我们离新建的小区很远的地方停下车,然后步行走过去。小心谨慎地蹲在山坡下的草丛里,远远地望着乱葬岗上透出灯火的别墅,那两个恶鬼,还24小时站岗地把守在门前。
廖宗棋,你到底怎么样了?知道廖宗棋就在眼前的别墅了,想到他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我的眼泪又忍不住冲了下来。
感觉过了很久,别墅门口的灯光下,终于飘出一个“人影”来,顺着下山的路,就朝着坡下飘去。
漆黑的夜里,那一抹白影在荒草中飘过,说不上的诡异阴森,让人看了,也后背发寒。
鬼婢女飘出好远,我和江清明才在后面尾随上去,怕在山坡上动手,引起别墅门口的恶鬼主意。
但是那个婢女飘的太快,不一会我和江清明就跟丢了,我焦急得起的直跺脚,江清明安慰说:“没事,一会她买完东西还得回来,我们就在这里等。”
又过了很半天,黑夜深处,飘近一个白影,手里好像还在拎着什么东西,因为我俩是伏击她,江清明两个掌心刃打过去,很容易就把她制服了。
直到制服她的时,我才看到,她手里拿的所谓夜宵,居然是个已经死掉的婴儿!
江清明也看到了它手里的死孩子,震惊的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然后怒不可歇地抓住已经抖如筛糠的鬼婢女,手里捏着一张闪着雷字,呼之欲出的火符,逼问:“那个纸鬼,吃婴儿?”
鬼婢女看着江清明手里的五雷符,吓得连连摇头,却什么也没有说。
“你要是什么也不说,信不信我把这张符火塞到你嘴里去!”江清明说着,作势就要把五雷符往它嘴里塞。
鬼婢女吓得把头往后躲了下,害怕地说:“不是主人要吃。是......给柳将军的。”
“柳将军?!什么柳将军?”我也点燃了一个五雷符,问的时候,在鬼婢女的手上燎了它一下,她的手指,马上就着起了火苗,不知道是疼,还恐惧,它凄厉地尖了一下。
知道它真身就是纸人,我怕还没等它交待,火就把它烧没了,又赶紧把它手上的火扑灭,但还是已经半个手掌都被烧没了。
鬼婢女看着烧成灰烬的手,不敢再有半点隐瞒,声音哆嗦地说:“柳将军就是站在门口把守的那两个恶鬼,他们的真身是柳木,就埋在门口两边土下三尺的地方,每天凌晨寅时三刻,真身都会从地里冒出来,要用还不会说话的婴儿的血,在它们的真身上从头到脚地淋一下,才能加持它们身上的煞气。结束以后,它们还会钻进土里,变成你们看到的样子。”
没想到它们这么丧尽天良,居然每晚都要残害一个无辜的婴儿。
“那怎么才能对付柳将军?”我追问。
鬼婢女犹豫了一下,没有说。
我急了,抓起它被烧残的手,又要点着。
鬼婢女怕死地交待出来。“快天亮时,他俩变回真身,然后从地里冒出来时,抓住他们两个真身,在正午烧掉就可以。”
我又想到生死不明的廖宗棋,又问它:“你们把廖宗棋怎么样了?”
“主人恼怒他戏耍她,把他吊在了大厅里,他伤的那么重,不用我们对付他,看样子用不了多久,也会魂飞魄散了。”鬼婢女哆哆嗦嗦地说。
我心疼的情绪几乎失控,一下把手里的五雷符贴在她的脸上,怒喊,“该魂飞魄散的是你们!”
鬼婢女的脑袋,很快就被火苗吞噬了,身子也变成了一个纸人,瘫倒在地上,没多一会,就全部化为灰烬。
“寅时三刻是几点?”我扭头急切地问江清明。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我听了,赶紧掏出手机看下时间,已经三点半了,我抬头望着江清明,着急地说:“还有十五分钟,咱俩赶紧过去吧。”
江清明点了一下,也顾不上处理那具可怜的婴儿尸体,我俩就行色匆匆地往乱葬岗那边,到了鬼别墅附近,看到那俩恶鬼,还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我俩躲在一旁等了一会,果然,三点四十五分一到,那两道鬼影一下没到了土里。
我和江清明见了,赶紧跑过去,在门口灯光照射下,果然看到两个浑身血红,有一尺来高的两个小木头人,从土里直直地冒了出来。想到那一身的鲜红是婴儿的血染就的,说不出来的诡异心惊。
我和江清明一人抓住一个,拿在手里,那两个木头人,还在吱吱地扭动挣扎。
这两个小木头人,被雕刻的惟妙惟肖,,如果不是亲眼见了,他们凶神恶煞,手持刀鞭的样子,还以为就是两个精致的木头玩偶呢。
“怪不得廖宗棋白天在坟地里时,没有察觉厉鬼的气息,这坟里埋的,除了纸做的,就是柳木做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很强烈的鬼的怨气。”江清明打量着进握在手里的木头人说。
“你说柳将军是用柳木做的?”我不可思议地问。
“嗯,做这个的人,用心也实在歹毒。”江清明望着手里的木头人偶说:“柳树本属阴,但是阴极生阳,柳木的阳气就很重,俗话说,柳条打鬼,打一下小一寸,更何况这两个柳木做的小人,还用婴孩的血加持过,形成了煞,廖宗棋挨他们一鞭,没当时就魂飞魄散,已经是万幸了。”
他一提廖宗棋,我立马想到女婢女说廖宗棋被纸鬼吊在大厅里,立刻脑袋就嗡了一下,拿着手里的木头人,就不管不顾地冲进鬼别墅里,将清明也随后跟了进来。
绕过门口的屏风,看到大厅里的景象,差点没一下晕过去,满身是血的廖宗棋,紧闭着眼睛,像一条死鱼一样,被一根绳子套在脖子上,悬挂在大厅的吊灯上,身上的污血,顺着指尖和脚尖,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
已经变回旗袍装扮的纸鬼,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欣赏着眼前的景象,听到门口有动静,身子不动,头却诡异地以180度地旋转,慢动作一样地转过头来,半边被烧成黑窟窿的脸,在看到进来的是我和江清明以后,扭曲地冲满了怨恨。
“你居然还敢回来?”纸鬼的牙齿,气得磨得咯咯响,从椅子上起身,就朝我我这边飘来,可是她刚飘出两步,目光落在了我手里的木偶身上,惊愕得连连后退,然后又看到江清明手里的木偶,立马大惊失色,惊恐摇头说:“不可能!你们是怎么知道柳将军的真身在土里?”
说完,她自己又马上想到出去一直没有回来的婢女,惊恐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绝望,目光怨恨地盯着我们两个,莫名奇妙地说:“别以为你们对付了我们四个,就万事大吉了,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他不会放过你的!”
“是谁把你葬在这里?”江清明逼上前一步追问,没有了恶鬼庇护的纸鬼,懦弱地向后,退了不一步。
“这块地要盖房子,开发商想让死人给活人腾地,但是他竞争对手,见不得他挣钱,就找罗门的人,把我们四个埋在这里,我们的任务,就是镇住这里的鬼魂,不让他们的魂魄,因为迁坟而离开,这样,即使这里的坟都迁走了,也还是一片鬼地,谁在这里盖楼,谁就倒霉!现在,你们出来搞破坏,是要得罪人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以鬼镇鬼?
江清明在听到罗门两字,身子明显震了一下,表情也很惊讶,我看了一眼,被吊挂在大厅中央的廖宗棋,没耐心在听她说下去,拿起五雷符,念着五雷咒,就把燃烧起来的符纸张朝着纸鬼扔了过去,江清明也与此同时,把他手里的五雷符也向纸鬼甩去。
纸鬼躲过我的符纸,却没有能躲过江清明的,五雷符打在她身上,没一会,她的纸身也在符火中,化为灰烬,火光里,显现一个样貌极丑的女鬼,挥舞着手挣扎尖叫着,转眼就灰飞湮灭了。
江清明抬手朝着吊着廖宗棋的那根绳子,打出了一记掌心刃,绳子断成两截,廖宗棋也重重地摔到地上。
我跑过去,蹲在地上,把他的头抱在怀里,唤他:“大叔,我来救你了,你快睁开眼睛!”
可是无论我怎么唤他,平时生龙活虎的廖宗棋,始终双眼紧闭,我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地问江清明,“他这样会不会有事?会不会魂飞魄散?”
“他受了很重的伤,身上的阴气,也在逐渐的消散,如果在他的身体变得透明前,没有找到让他恢复阴气的办法,他就会........”江清明说的这,看了我一眼,没有在说下去,然后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咱们还是赶紧先把他带回去吧”,回去再想办法。
江清明说着走到昏迷不醒的廖宗棋身边,让我帮着把廖宗棋放到他的背上,背着廖宗棋就走出了乱葬岗,开车回到宾馆。
到了宾馆,把廖宗棋平放在床上,他身上的血水很快又把宾馆雪白的床单沁湿。我不知道他身上哪来的这么多血,就找来手巾想把他脸上的血给他擦干净。
“没用的,那些血都是假的,只不过在重演他死前的情景,也证明他身上的阴气已经弱到了极点才这样。”江清明说着,用墨汁画了一个符,烧成纸灰以后,放在一个装水的杯子里,递给我,“你把这个给他灌进去,能暂时稳固他的魂魄,不至于魂魄很快飞散。”
我听了,赶紧接过江清明的符水,掰开廖宗棋紧闭的牙关,给他灌了进去,一杯符水,喝一半洒一半,但对廖宗棋好像真的很有作用,身上的血污慢慢的消失不见了,但还是人事不省。 我的阴夫是怪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