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朝,一夜没合眼的我,把廖宗棋托付给江清明,就去敲李大宝父子的房门,李大宝从房间里出来以后,我让他带上迁坟的东西,现在就去乱葬岗把他哥的尸骨起出来,李大宝目光闪烁地答应着,带上儿子,就和我去了乱葬岗。开着江清明的车,路过昨天晚上伏击鬼婢女的地方,看到路边围着一群人,还有警车在那里,看来是早晨有人起来,发现路边有婴儿的尸体,报警了。
想起那个可怜的小婴儿,心里莫名的难受和怜惜,如果昨晚我们能早知道鬼婢女是出去残害婴孩,在鬼婢女离开乱葬岗时,就将它制服,或许那个可怜的婴儿,现在还躺在妈妈的怀里吃奶。
到了乱葬岗,昨晚还是红灯高挂的鬼别墅,又变成了一堆黄土的,李大宝一进乱葬岗,可能被上回的情景给吓到了,跟在我身后,腿还在害怕的发抖。
我把李家宝的坟给他指出来,说:“这个就是李大叔的坟,把红布和白布拿出来,红在上,白在下,遮挡住阳光,赶紧挖吧,挖完咱们好快点回去。”
李大宝在看到哥哥的埋尸地,难过的嘴唇抖了又抖,一副心酸要哭的模样,但并没又着急挖土,而是神色复杂地对我说:“反正坟也找到了,咱们先别着忙迁坟的,我想跟开放商要点补偿款,毕竟埋在这里的坟,迁坟还能拿到一笔补偿款。”
我一听就不耐烦了,声调有些高地说:“行!你想拿补偿款随你,但是我没功夫和你在这耗下去了,谁知道补偿款能什么时候下来,我得先回去了!而且,我奉劝你一句,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安生的,你现在不迁,说不定想迁的时,你能带走你哥哥的遗骨,也带不走他的魂魄,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我一想到我们三个,为了给他哥哥迁坟,差点昨晚没全交待着,现在廖宗棋伤重不醒,我还紧着时间带他们上山来迁坟,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了,李大宝又惦记上补偿款了,给我气的不行。
一点好脸没有地向听在路边的车上走去,李大宝父子没着急跟我回宾馆,可能真找开放商去了。
回到宾馆,江清明问我李大宝父子怎么没跟回来,我把在乱葬岗的事,和江清明说了一遍,江清明的脸色也不好看,“行了,别生他们气了,人性总是贪婪的,见到有钱拿,谁都想惦记一下。咱们不能等他们了,得现在就回老家,把廖宗受伤棋的魂魄,送到他埋骨的地方,魂魄离自己尸骨越近,越容易恢复阴气。”
我听了好像看到了希望,想到每次廖宗棋受了轻微伤,钻到他灵牌里,都能很快恢复,如果把廖宗棋送回坟里,是不是也慢慢就会好了。一这样想,我有些激动地问江清明:“是把廖宗棋送回到他坟里,他就能恢复过来吗?”
江清明摇了摇头,语调低沉说:“他伤得太重,把他的魂魄送回到他坟里,只是希望能靠坟里阴气的滋养,维持现状就好,我们好有更多的时间,去想办法。”
江清明的话,像一盆凉水,把我心底刚刚燃烧起来的希望,又给浇灭。不过,江清明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廖宗棋的坟,现在对他来说,就是ICU病房,送到里面去,还有一丝抢救的希望,如果不送进去了,可能连抢救的希望都没有了。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愿意放弃,事不宜迟,我和江清明立马就启程返回,我坐在车后座,把廖宗棋的头,放在我的腿上,车后面的玻璃,都贴上了挡光的东西,我还不放心地,在逼仄的车厢里,仔细地用黑伞遮在他身上。
路上时,他躺着的位置,又晕染出一大片血迹,吓得我以为他坚持不到家了,抱着他又害怕地哭着求他坚持,不要丢下我。
到我们市里时,刚过中午,江清明在路边买了盒饭,给我在车上吃,我们连家都没到,直接就奔着廖家村去了,等到廖家村时,天还没黑,江清明把越野车停在廖家村的后山下,背起廖宗棋就往山上走,我在旁边给廖宗棋撑着伞,凭着那晚的模糊记忆,绕了好几个圈,才找到廖宗棋的坟,可是看到眼前又大又圆的坟包,我一下子蒙掉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我明明记得,上次和廖宗棋回廖家村捡他的骸骨准备安葬时,遇到陆宇的攻击,我们当时只是浅葬了廖宗棋的尸骨,连坟包也堆得很小,而且,那晚以后,就没有在来过廖家村,怎么现在坟包还变了样呢?难懂是廖宗棋晚上自己回来,给自己的坟填的土?
“是这个坟么?”江清明背着廖宗棋,见我来回观望周围的环境,扭过头问我。
我点了点头,又有些吃不准,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嘀咕,“周围环境都对,就是坟包变大了,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坟包堆的还没小孩的坟高,后来也没来过,这坟包怎么莫名其妙的变大了呢?也不能是廖宗棋自己回来给自己的坟填土的啊。”
江清明听了,皱了皱眉,清冷的眸子,充满疑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扭头对我说:“应该是在你们之后,有人给廖宗棋的坟填过土,你看他坟前坟后,明显被人规整过,哪里像没有人管的孤坟。”
江清明说的一点也没错,廖宗棋的坟,不光坟包土多了,变大了,就连坟周围的野草,都被人用铁锨给铲掉了,露出一块平整干净的空地。
“可是廖家村的人,都死绝了,是谁给他坟填的土呢?”望着眼前的坟包,我更加的迷惑。也忽然感觉,自己这个媳份当的,还是对廖宗棋关心不够,这么久了,也没来他的坟地上看过,这是有人给他填土,要是有仇家上门,把他挫骨扬灰,我都不知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廖宗棋进到坟里去?”我问。
江清明找了一个树阴,把廖宗棋放下,我把伞罩在廖宗棋身上,无比怜爱地伸出手在他冰冷苍白的脸庞上抚摸,一想到,以后,说不定,这张脸,我再也触碰不到时,心里就有股要窒息的痛,眼泪又汹涌而出,低下头去,俯身在他耳边,抽泣着乞求他:“大叔,如果你这次能活过来,我就为你生孩子,这次是真的,不骗你。”
抬头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廖宗棋的眼角,居然有一颗晶莹的泪珠在滑落,我怔怔地楞在原地,分不清那眼泪是他的,还是我的眼泪,不小心滴到他的脸上。
在这一刻,我有点埋怨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尽心地替他着想过。廖宗棋一直都尽他所能地呵护我,宠着我,保护着我,虽然他是鬼,我是人,他的力量比我强大很多,能轻而易举地把我掌控在他的手心,可是,很多时候,我都感觉他,他爱我爱得卑微,卑微到这么长时间,他连说爱我的勇气都没有,他潜意识里,总是想拉近鬼和人的距离,年代差别的代沟,很多次情到浓时,他话到嘴边,却犹豫地咽了回去,然后他把所有对我的爱,都变成激烈的交缠,用身体来告诉我,爱得有多深,要得就有多疯狂。
他在乎我对他的看法,也在乎我的感受,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是,我却一直都没有想过,要为他留个后,想必廖家的人,都死绝了,重见天日的他,一定会很渴望能有个孩子延续他们廖家的血脉吧?
“你听到了是不是?”我哭着伸出手,帮他擦拭掉滚落的眼泪,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那种即将失去的痛苦,让人撕心裂肺。
江清明看到坐在地上抱着廖宗棋嚎啕大哭的我,也许被震撼到了,他表情惊诧地微微张开嘴唇,愣愣地站在我身边,看着我哭,他可能想象不到,也想不明白,一个人,一个鬼,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感情。
他惊愣了一会,也没有劝我,说了句“我去给他买个棺材,马上就回来。”然后就顺着杂草丛生的小路下去,开着他的越野车,就一溜烟尘地出了廖家村,朝着大石镇的方向开去。
我不明白江清明为什么要去买棺材,哭够了就抱着廖宗棋坐在那里等他,我靠着树,他靠着我,看着夕阳下,远处荒废破败的廖家村旧止,目光在那些残垣断壁里搜寻,哪个廖宗棋生前的家,然后自言自语地对靠在我怀里的廖宗棋说:“大叔,如果没有几十年前的那场横祸,你现在应该就生活在山下的村子里,娶妻生子,想必现在也应该是儿孙满堂了。可是,那样你就遇不到我了,即使遇到,我也不会爱上已经是一个糟老头子的你,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让你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愿意像现在这样,所有的人都死了,才能遇到我,还是希望,什么也没发生,就那样和你的族人,一直在山下的那个村子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
廖宗棋的头无力地靠在我的脸边,紧闭双目,没有任何反应。
我苦笑了下,继续自言自语,“我想你一定会选择你的族人吧?毕竟是那么多条人命。不过,你知道吗?如果换做没去凌城以前,我会希望你选我,你老牛吃嫩草,捡到便宜了知道吗?但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如果,让我选择,我希望我们不要相遇,至少那样,你现在还幸福地生活在村子里,没有仇恨,没有痛苦,也没有纠结。”
我抱着廖宗棋,靠在树上,自言自语像精神病一样,跟他说了很多话,也回忆了以前的很多事。
太阳下山时,江清明还没有回来,我抱着廖宗棋,把头放到他的肩膀上,靠着树睡着了过去,昨天到今天,真的是太累了。
睡梦中,我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手,在抚摸我的脸,又好像拿起我的手,在摸。
迷迷糊糊中,感觉那双冰冷的手,又摸上了脸,然后还在我月凶部抓了一把,我脑子一下清醒了过来,以为是廖宗棋苏醒了,惊喜地睁开眼睛,不敢相信地说:“大叔,你好了吗?”
太阳已经落山,四周的山岗已经是朦胧的黑色,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近前的景物,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因为刚从梦里乍醒,脑子空白的想不起来这张脸是谁的。
“大叔?想不到你还真是贱,被一个鬼睡了这么久,居然还爱上他了。”一只手狠狠地掐住我的脸颊,我感觉颚骨都要快被他捏碎了,他将脸凑到我的眼前,目光里充满了怨恨和嫉妒,一下把靠在我怀里的廖宗棋,拽摔到旁边的地方,声音有些变态地说,“你让他睡了那么久,今天晚上,也让我玩玩吧?就在他身边艹你,想一想都刺激!”
“陆宇,你变态!”我终于想起,我面前的这张扭曲的脸,是消失了很久的陆宇,我还以为,上次在人工湖,廖宗棋把他解决掉了,没想到,他还在廖家村,而且,也不是上次见到他皮包骨的恐怖样子,他现在已经变回了他生前的样子,但是还是让人看了恶心,和心惊。
“变态吗?”他凶狠地掐住我的肩膀,咬牙启齿地指着廖宗棋说:“我现在后悔活着的时,就没强了你,让这个死鬼,捡了便宜!他上次差点没让我魂飞魄散,我现在就是要报复他,就在他的身边弄你,等我爽够了,我就会让他立马魂飞魄散。”
陆宇说着,就狰狞地扑上来,把我的上半身压倒廖宗棋的身上,就要撕扯我的衣服,我担心廖宗棋伤重,会把他压坏,又羞耻陆宇这样对我,也羞愤他以这种方法侮辱廖宗棋。
我使劲身上说有的力量,和他挣扎,换来他粗暴的几巴掌,被打得有些晕头转向的我,目光落在一边的包上,我记得那里还剩两张五雷符,就顾不得陆宇在再撕扯我的衣服,把手伸到包里,摸到了一张五雷符,心里一阵暗喜,掐在手里,就念了五雷咒。
压在我身上的陆宇抬起头,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和难以相信的目光,随即快速起身,一把掐住廖宗棋的脖子,把廖宗棋从地上拎坐起来,躲在他的身后,威胁我说:“你想让他现在,就魂飞魄散,就把你手里的东西扔过来,如果你不想让他死,就现在自己脱衣服!”
听了陆宇的话,我迟疑起来,从地上起来退到一边,看着廖宗棋,不想让他死,也不让让陆宇得逞,纠结得燃烧起来的五雷符,都快烧到了我的手指。
如果廖宗棋知道我用顺从陆宇的方式来救他,我猜想,他情愿现在就魂飞魄散吧?可是,陆宇躲在廖宗棋身后,让我把纸符扔过去,亲手将廖宗棋魂魄打散我又下不了手。
纠结中我又想到刚才陆宇的话,既然我忍受一切,顺从他,他心满意足后,也不会放过廖宗棋的。与其一会在廖宗棋身边,受尽侮辱后,让陆宇将廖宗棋的魂魄打散,还不如现在就让我把他的魂魄打散,至少那样,我觉得他走的会更又尊严一些。
一这样想,我心里一狠,抬手就要把五雷符,朝着廖宗棋扔过去,符还没出手,眼泪先掉下来。
就在这时,我看到黑暗中,一记火形弯刃朝着陆宇后脑骨打去,山坡上跳出江清明的身影。
陆宇听到后面气流不对,松开抓着廖宗棋的手,快速地向一边躲去,即使这样,还被江清明的掌心刃,打中了肩膀。
陆宇捂着肩膀,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把手里火苗都烫到指尖的五雷符,朝他扔去,陆宇化作一股阴风,竟然让他躲过了五雷符逃走了。
我恨得直跺脚,又赶紧跑到廖宗棋身边,跪在地上,看看他怎么样了?
上身的雪纺休闲衫,几乎都被陆宇给撕烂了,看到江清明急切地跑过来,我难堪地用破碎的衣服,捂住胸前的雪白,赤裸着后背。
江清明看到我这副模样,身子震了一下,赶紧将他身上的藏蓝色条纹衬衫脱下来递给我,“你先把我衣服穿上”然后又懊恼用手敲了下自己的头,声音满是自责地说,“真是该死,我TMD也是脑子短路了,居然把你一个人留在山上。”
我伸手接过他的衬衫,让他转过身去,然后犹豫了下,把带有他体温的衬衫宽松地穿在了身上。
“我记得你下山时,说要去给廖宗棋买棺材?”我开口打破了尴尬,没又抬头,去看黑暗中,江清明裸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
江清明听到我说话,也没又转身,站在那说:“廖宗棋现在的样子,没办法进到自己的坟里,我们又不能把他暴晒在阳光下,我就想到了棺材,把他的魂魄放到棺材里,这样既不会被阳光晒到,还能放到坟边,离自己的尸骨进一些。”
江清明说完,见我没有接话,就说:“送棺材的人,还在底下等着,我这就下去叫他们送上来。”然后,我看到他迈开步子,就走出了我的视线。
江清明在上来时,把一件西装的外套,穿在了身上,用手把两边的衣服合在身上,显得有点滑稽。
几个送棺材的大老爷们,一看到山坡上还有个女的,穿着男人的衬衫,江清明又衣衫不整,都抬着棺材,楞在那里放下了。
“就放这吧,你们可以回去了。”江清明在旁边开始送客。
几个抬棺材的人,一脸惶恐地把一口黑色的大棺材放到地上,其中一个人,声音有些害怕地问:“别人家办丧事买棺材,都是送到家里,你这怎么直接黑灯瞎火的送到山上来了?”
“拿好钱,不该问的别问。”江清明把钱给了说话的那个人,见他们转身要往山下跑,又在后面交待了一句:“下山也不用报警,我就是警察,这里没又刑事案件发生。”
送棺材的人,可能头次遇到直接把棺材送到山上的,也没看到尸体,也没看到坟坑,而且,就我和江清明,可能想不出棺材到底是给什么买的,这里又是廖家村,想必也是吓坏了,连江清明的话都没敢回,就惊慌地跑下了山,过一会,我见漆黑的山脚下,亮起了汽车灯,急速地朝着村外飞奔。
江清明走到棺材旁,将棺材盖掀开放到一旁的地上,然后用力的把棺材又往廖宗棋的坟边拖过去,我连忙起身过去帮忙。
放好棺材后,我们两个又合力把人事不知的廖宗棋抬到棺材里放正。然后又把棺材盖抬起来盖好。
做完这一切,几乎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的我,虚脱地躺在草地上,江清明又下去一躺,拿上来两个帐篷,和从镇子上的饭店打包好的饭菜上来。
都快眼睛饿冒光的我,一看到香喷喷的饭菜,顿时就一点也顾不上形象地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江清明看到我手里的米饭很就见底了,就把他的那份盒饭送到我面前,往我餐盒里拨这米饭,很随意地说:“中午吃的太多,有点吃不了。”
我见他把大半份饭都给我拨过来,担心他不够吃,就用筷子挡住说够了,他才听下来,吃了几口就见底了,然后走到一边,去支帐篷。
“廖宗棋没恢复过来之前,我们都要睡在山上吗?”我一边往嘴里夹菜,一边看江清明忙碌。
“至少今晚要住山上,廖宗棋的魂魄还在棺材里,我们得守一晚,防止山里有精怪鬼狐来祸害他。明天白天,我们挖个深坑,把棺材埋进土里,布个防鬼怪靠近的阵,才能下山去找救廖宗棋的办法”江清明说。
我望着远处黑茫茫的山峦,觉得江清明说的有道理,要不我们走后,就一个陆宇杀回来,都能把廖宗棋魂魄打散。
可是,真的能找到救廖宗棋的办法吗? 我的阴夫是怪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