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茂密的林子里,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衫的男人在林中灵活的窜来窜去,动作矫健,体态如仙,甚是好看。
但是,他下手却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毒辣,一剑刺出,就有七八个人同时丧命,这绝对不是一种很夸张的说法……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剑光一闪,八个护卫倒在了地上,他面不改色,剑刃上没有沾上一滴血迹,然后他偷偷地潜入内部。走了约莫有十里路的路程,他停下来了,抬头看了看上方,只见那匾额上的‘清都’二字格外刺眼。他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却又很想走进去,他心里还是有些拿捏不准,他今日来这里,也只是因为心中有一个猜测,这个猜测的结果对他来说也不是特别重要。如果猜测正确,那只能说他与敌人之间的立场,又更加坚定鲜明。若是猜测错误,那他也许就要把自己的命留在这里。
所以……他开始犹豫起来,因为这是一条无论怎么算,都不划算的路。他以前,从来不会做这么缺乏理智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他却觉得自己必走进这个地方,去证实自己的这个猜测,虽然从理智上来说这个的猜测结果并不重要,但却占据着他的感情。
有些东西,在感情面前,真的会变得一文不值。
同样,在这扇门内也有人在等着他。
他在门外站了差不多有一盏茶的功夫,门内的人终于等不住了,派人来传他了。
“请问这位是周章元周师父吗?我家教主已经等候周师父多时了。”来的婢女道。此女虽然只是个婢女,但也有着仙人般的姿态,一双眉目长得最是好看。
不过她的手腕上也有一条毒蛇,毒蛇仿佛镯子一般绕着她的手腕。
周章元往她手腕上看了一眼,那毒蛇却好像能够感觉到周章元的视线一样,只见它动了动,冲周章元吐了一下舌头。
那婢女微微的欠了欠身,道,“请周师父见谅,这小家伙就是这样,见到陌生人,总是无礼。”
周章元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道,“她知道我要来?”
“教主在内院准备了一桌酒席,还有一口棺材,教主说,若是周师父是自己来的,那这酒席就吃得上,若是周师父是被别人送来的,那这棺材,也用的上。”那婢女道。那毒蛇顺着她的手臂爬了上去,又用从她的脖子上爬出来,身体绕在她的脖子上,环成了一个圈。
她不惊不慌,扬手摸了摸它,仿佛抚摸着自己的情人。
周章元虽然知道南疆人多擅控制毒物,但也不由一怔,因为这小姑娘实在是太好看了,温婉动人,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好像会说话一样,会让人心动。
周章元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去看她,刻意把目光移开,道,“走吧,我也想要看看你们教主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那婢女笑道,“教主神通广大,掌管着一方的风雨变化,在我们心里,教主一直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自然是能未卜先知的,我相信,等周师父见到了教主,也不会失望的。”
周章元跟着她进了清都。这是他这一生,第一次被人请进这个地方。
院内很清静,所有的人都被打发走了,而且这也只是一个偏院,所以也就更安静,里面除了刚才那个婢女,就只有清曲一人。
清曲穿着一袭红衣,脸被一张红色的面纱遮挡住了,只露出了一双秋水般的眼睛。
清曲站在一棵榕树下,榕树上挂满了鸟笼,鸟儿在笼子里活蹦乱跳的,看起来好像活得很欢乐,但是,它们却无时无刻不想飞出鸟笼,每一次飞跃,对它们来说,都是撞击。可是它们撞不破这笼子,哪怕翅膀都撞坏了,也不行。
不过这鸟儿也不像是生活在山里的,更像是从海边抓回来的。
清都对着这些鸟儿,兴致很高,时不时地还会学鸟儿叫几声。
听到院子里多出了两个人地脚步声,清曲一边逗着鸟儿,一边道,“周师父,你来了,快过来,喝口酒。”
她说完话,随袖一甩,那挂在榕树上的鸟笼全都被她用内功打破,鸟儿失去了囚笼,都纷纷震动着受伤的翅膀飞走了。
她低头看了看落在地上的白色羽毛,一声轻叹,转身走到周章元跟前,随手拿过桌上装满酒水的酒杯,将一满杯酒送到周章元的嘴边,“周师父……我知道,你一定很担心苏铮,可是,我也很担心她,毕竟她也是我南疆清都的教主。”
“我想,你更担心的,也许不是苏铮,而是我。你准备的这口棺材,我也觉得很好,我很是喜欢,只是可惜,我并没有如你所愿,死在南疆。”周章元把酒杯推到一边,转身走到那棺材旁,修长有力的手指按上棺材口,锐利的眼神仿佛他的剑发出来的光一般,“我心里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谢逸修进入南疆之地,你不可能会不知情,即便这段时间你不在南疆,但是以你的手段,若是你不放水,敌人想要进来这个地方,简直难如登天,更何况他还能收买南疆的官员,让官员替他办事,即便是让官府的人听到阿铮的真实身份,他们也一样坚持要扣下我和阿铮……能够有这么大的权力,让官府的人都愿意配合的人,在南疆这片土地上,恐怕只有教主你了。”
清曲一声轻笑,也不说周章元的话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周章元继续道,“我这次能够活下来,也是因为我心里有一笔账,想要和教主算一算。”
“哦?不知道周师父想要算什么样的一笔账。”清曲将刚才的那杯酒一口饮下,媚眼如丝地看着周章元,仿佛接下来话,她十分感兴趣。
周章元道,“教主是不是觉得我死了,阿铮就可以由你们来控制了?”
“周师父是想要听实话,还是假话呢?”清曲托腮道,一脸疑惑不解地望着周章元,思量了少顷,才又说道,“不过我看,周师父也不像是一个爱听假话的人,那我就与你说一句实话吧。”
“我听着。”周章元道。
清曲扬起嘴角,漫步走到那口棺材前,五指也抓着棺材口,扬起眉宇,笑容可掬地道,“其实,这口棺材,也可能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随着她的话出口,一条毒蛇从她的袖子里爬了出来,爬进了棺材里,然后……又好像中了邪一样,在棺材里抽搐了一下,竟然就突然化成了一滩水。
“这口棺材所用的木材,是我用药水浸泡了七天七夜的,无论是什么只要被放入其中,就会立刻融化。我就是希望……有一天,无论是我,还是周师父,咱们死了,都不要在这个世上留下任何痕迹,也不要让人寻到我们死亡的真正原因。”清曲道。
“如此,很好,可以减少战乱。”周章元道。
“若这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情,自然可以减少一些战乱,但是……你我的身份都不同,你是暗香阁的大弟子,我是清都的教主,我不想让人知道你我的真正死因,是因为不想让死的一方……阵营生变。”清曲压低了声音道,“所以,你我的生死,都只会让战打得越来越厉害,而且越来越无情,只不过是看谁的脚跟站得更稳,谁能够站到最后。”
“既然是这样,那教主又何必只隐藏我们的死因,而不是隐藏我们的死亡的消息,让人都认为你我没有遇到危险,让人认为你我之间,没有任何人死亡,岂不是更好,无论是南疆清都,还是暗香阁,只要他们一想起你我二人,就觉得希望依旧还在,彼此都在准备着随时动手,一击功成。”周章元道,“如此,岂不是更加省事。”
“这个……死亡消息怎么隐藏得住,又不是你我都死了,只要你我之间还有一方活着,就一定会把对方的死讯昭告天下,然后抓住这个机会一击将对方一举拿下,我隐藏死因呢……其实是为了让别人认为,周师父不是死在我的手里的。谢逸修想在我南疆拦住周师父和苏铮,我便暗中成全了他,可是……周师父也没有让我失望,谢逸修一把火烧了半座山,也没有烧伤周师父半根毫毛。”清曲道,“所以,周师父你说……如果你我之间,有一个人死了,我们的同门,会找谁报仇去?这一次周师父能够看出是我故意放任谢逸修在我南疆胡作非为,我教中的人,以后要追查真相,自然也一样看得出这中间的关键。”
“你要说的,说完了?”周章元问,听清去一席话,他觉得自己冒了一身的冷汗,一个人的心思,到底要有多缜密,才能把别人的任何一个行动,都化作自己可以利用的行动。在清曲眼中,这世上,大抵是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利用的吧。
她千算万算,竟然是想先拿龙吟门开刀。
“完了。”清曲道。
周章元道,“那好,现在我便来算一算这笔账,如今我在南疆,阿铮一定是在谢逸修手中,所以,即便我死了,阿铮也未必会落入教主的手中,反倒助长了龙吟门,因为……那日与谢逸修一起联手对付我的人是青岫。教主以为,这一步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青岫……果真选择了谢逸修……”清曲一声冷笑,仿佛是不敢相信,又好像是意料之中。当时,她没有在清笳的身边发现青岫,她就一直在想,青岫会去哪里?以青岫的本事,她又能去了哪里……原来,她果真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 公主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