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在原地:“你说什么?”
“你走运了。”那人说:“陆家选了你。”
我懵然,那人说:“你时间方便的话,过来签个协议,哦对了,提供一下你的银行卡,会先付三十万作为订金。”
我承认,我被“三十万”这个对于我来说算得上天文数字的金额给吓到了,我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现在过去。“
“现在不行。”那人说:“我再和陆家那边联系看看。时间定了再通知你。“
我惴惴不安:“不需要见见我吗?”
“不用。”那人挂电话前呢喃:“说也奇怪,怎么这次倒连面都不用见了?”
签约的地点,是在一幢看上去十分高大上的高档写字楼里进行的。
透明的会议室里,我局促不安的坐着,有人拿了协议过来,公式化的声音和表情:“向小姐?”
“我是向兰。”我听见自己声如蚊呐。
“相关条款你看看,没有疑异的话,在这里签个名就行了。”
我翻开协议,条款内容和阿渔说的没什么不同,我放下心来,特意看了看费用。
总费用是一百万,分三次支付。订金给我三十万,等怀上了孩子,再给我三十万,至于剩下的四十万,则等孩子出生时一次性付清。
也就是说,快的话,我在两三个月内,就能先拿到六十万。
这对于父亲的病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我没有过多考虑,在末尾签名处签下了我的名字。
“钱什么时候会到账?”我把协议递给他,问了一句我最关心的问题。
那人抬腕看表,表情不变:“十分钟后。”
我不太相信,那人说楼下右拐二十米有ATM机,我可以去查询看看。
五分钟后,协议给了我一份。
走出透明的会议室,阿渔给我来电话:“有个好的兼职,你做不做?”
声音很大,以至于跟我签协议的人听见了,眉头微皱。
我离远了些,问她什么兼职。阿渔说是个车展,我去站一天,给我五百块。“这行情已经很高了。”
那人并没有走远,站在一旁看我,似乎还有话要说。
我跟阿渔说晚些回复她挂了电话,那人走过来看着我:“向小姐,合约里有规定约定,自你签约起,一年内不能再做别的兼职。”
我没注意看那些条款,经他提醒,我也没去翻协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人送我到电梯前:“向小姐休学之后,需要做个身体检查和调理。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还要视向小姐的身体状况而定。”
他提及手术,我猛然惊醒。
是啊,我还得经历手术。
可手头有了三十万,父亲就可以去医院透析了。
“我明天回校办理休学手术,检查……”
“医院和医生,我们会安排好。”
电梯缓缓合上,一道颀长的身影远远走来。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长相,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好相处,因为电梯门外送我的男人,正转过身去,微微低着头。
三十万果然已经到账,我先转了五万块回去。即便是转五万块,我也事先想好了理由。
我跟家里说,我和同学贩了些衣服到校门口摆摊,赚了些钱,又和几个同学盘了一家店面,做得还算不错。
“妈,这五万块,是我两年摆摊、兼职赚来的。你让爸去医院,先做透析,等有合适的肾源,我们做移植手术。”
我是爸妈一手养大的,我的品性他们最清楚。母亲叮嘱我不要太累,一定要照顾好身体,还不能落下学业。
爸爸去了医院,每周透析两到三次。
他的身体状况勉强算是维持住了。
我去办了休学手续,对所有人都说,父亲患了重病,需要我回家照顾。
实际上,我去了医院。还是之前签约的那人替我做的安排,他姓严,我喊他严先生,他请了最专业最权威的医生为我做全面的检查。
我第一次做这方面的检查,前所未有的屈辱,可是我不能反悔,既然答应了,就是死也要走下去。
医生给出了诊断结果,说我身体底子不错,各项指标都很适合怀孕。严先生把我的检查结果送去陆家。
我在他们提供的公寓里忐忑不安的等待,就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
两天后,接到严先生的电话。非常简单的一句话:“梳洗一下,陆先生过去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陆先生是谁,房门就开了。
眼前站着面无表情的男人,他的一双眸子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是谁?”我问他。
他轻扯了嘴角,满脸嘲讽:“你要生我的孩子?”
我怔在那里。
这个人就是我协议里的雇主陆昂的儿子陆其彰。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第一眼开始,我对他充满了畏惧,说不上原因,只被他那双眼睛一看,我就忍不住垂下眼睫,不敢和他对视。
我声如蚊呐:“是。”虽然他的问话听上去不太礼貌且直白,但却是事实。
“想要钱?”他再问。
我点头。
他没再理我,左右打量着房子的结构,往浴室去了。
不多时,里面便传来水声。
我紧绞着衣摆,想着他或许就是来看看人,毕竟是要孕育他孩子的人。他估计只是借用洗手间,看过人之后就会走的。
可我料想错了,他出来时,赤着上半身,腰间只用浴巾稍做遮掩。
我捂着眼睛,又想他是不是出了一身汗,在这里冲个凉就走。
我们是有协议的,协议里面写得清清楚楚,我和雇主之间无须任何的肢体接触。我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我捂着眼睛往后退,往门口去:“快到午餐时间了,我出去吃个饭。”
他要在这里稍事休息,我不好阻拦,严先生将我安排在这里,想必这也是陆家的产业。但他这番模样和我一个陌生人呆在一起总归尴尬。
我快要触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代孕费用是一百万。”他声音没有半丝的起伏。他提及代孕一事,我背对着他停下,等他后面的话:“和我扯上关系的话,钱会源源不断。”
我皱了皱眉头,果断按上门把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先走了。”
门还没拉开,我的肩被人掐住,很用力,我怀疑我的肩胛骨已经被掐陷了。
我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听见他说:“欲擒故纵,你也配?”
我瑟缩着,以减少肩上的痛楚。我被迫面向他,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眼前的男人我看不真切。
我几乎是哭着在辩解:“我没有欲擒故纵,陆先生,你先放开我,很疼……”
他稍稍放松了些,却并没有放过我,而是抓着我的手腕,将我扯到房间,丢到床上。
“不是欲擒故纵,就是不想和我扯上关系?”他的逻辑实在太奇怪,我咬着唇往床角缩。
我只能摇头,我试图让自己冷静理智一点,试图把我们签订的协议搬出来,可我惊恐得说不出一句话,除了求饶。
他盯着我,那双眸子像是幽幽的狼光。
他在看我,又不在看我。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悄悄的缩着身体,要从一旁下来。
但才一动,就被他拦住,紧跟着覆了上来。
双手支撑着在我身侧,看着我的眼睛:“不是自愿代孕吗?这副表情给谁看?”
对,代孕。我是来代孕的。
“陆先生,我们有协议的,协议里说得很清楚,我们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我仿佛一瞬间找到了语言:“我替您和您的妻子孕育孩子,十月怀胎,孩子分娩之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好一个没有关系。”他掐住我的脖子,我被迫微仰了头,他似乎很愤怒,用的力气非常大,我连哭都没有半法出去,徒劳的抓他,但他身上未着寸缕,触手是光洁的皮肤。
“放……开……我!”我抓住他的手腕,他突然之间松了手,我陡然失了他的抓捏,重重的倒在床上。
他微低着眸子瞧了一眼自己的大腿,冷声吼我:“要钱就要得干脆一点!”
我的身体像被撕裂了一般,一刹那间,我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我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古人说的咬舌自尽能不能成功。
我想尝试,可想到父亲和母亲,我只能死死的咬紧双唇。
我是没办法告他的,我告他,必然会牵扯出我们之间的金钱关系,还有代孕的协议。代孕是非法的……
我只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清理干净自己,预备下楼去买药吃。
我是代孕没错,但代孕的是他和他老婆的孩子,不是他和我的。
可是,门被锁了,他早有所料?
我回到床上呆呆的躺着,仔细思索着前前后后的事,他和我是陌生人,我们之间只存在协议关系,我的长相也还不到引人犯罪的地步,而他既是高门大户的儿子,自然不缺女人,可他刚刚偏偏对我……
我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看着紧锁的房门,只觉得恐惧越来越深。 束婚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