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在凌城留了几天。
晚晚和她见过面的第二天,陪她去逛街。当天晚上,楚元策、楚小乔、顾成丰和楚依一起吃饭,算是彻底的见过了家人。
席间,楚小乔十分热情,晚晚姐长晚晚姐短的叫;楚依还是那幅不咸不淡的样子,至于顾成丰,也没有特别热情的时候。
晚晚不在意,她只在意楚元策。
他坐在她身侧,时不时替她做这做那,体贴周到。眉梢眼角更是含着笑意,偶尔在桌下拉拉她的手。
这些小动作自然瞒不过楚小乔,小姑娘在那边捂着脸叫:“哥,你们这狗粮撒的,也实在太辣眼睛了。”
楚元策状似无意的瞟向顾成丰,笑了笑:“大学里面优秀男生那么多,你不抓住机会谈一个,怪得了谁?”
楚小乔撇嘴:“我可没那个胆子。”谁不知道,楚家人的婚姻向来没有自己做主的份儿。
“谈谈而已,又不是要你嫁给他。”说话的是楚依。
楚元策接话:“当然,你要真喜欢,非嫁他不可,哥会替你做主的。”
顾成丰说了句“泥菩萨过江。”
气氛有些尴尬。
晚晚装作听不懂,微低了头喝鳕鱼羹。
楚小乔咬了咬唇,自言自语:“或许我真该去找一个?”
“你毕业了不是?”顾成丰呛她,楚小乔道:“谁说毕业了就没人追了?追我的男孩子可多了。再说,一时半会儿就算没合意的,不是还有小姑姑吗?会帮我张罗的,哦?”
楚依道:“你哥还没结婚,你就想嫁了?”
楚小乔咬了咬嘴唇:“没有希望的路,不如早早的改道而行。”
楚依视线在楚小乔和顾成丰之间来来回回,最后落在楚元策和晚晚的身上,低叹了一声。
自从开启了这个话题,一餐饭吃得有些沉重。
散了之后,顾成丰送楚依回酒店,楚小乔不肯跟他们走,硬要上楚元策的车。
楚元策面无表情的睨她,楚小乔最后讪讪的:“哥,你典型的重色轻妹!”绕过去挽了晚晚的手:“晚晚姐,落日新出了菜式,帮我尝尝?”
“楚小乔,你忘了才刚从餐厅出来是吧?”
“当宵夜啊。”楚小乔做了个鬼脸:“晚晚姐,怎么样?”
看得出来,楚小乔很不开心。晚晚拍拍她的手,转向楚元策,还没开口,楚元策已经做出决定:“既然是新菜式,多个人品尝多点意见,上车吧。”
回到落日,将近七点半。三人刚一入店,就瞧见晚晚平时惯坐的座位,坐着一道身影。
他面窗而坐,餐桌上点了几样菜,菜没怎么动筷,手边一杯酒,酒瓶里已所剩无几。背影看上去颇为落寞。
楚元策脚步微顿,晚晚已然执了他的手,进到了店里。
宋修倒了杯酒,刚要一饮而尽,桌前已多了一人。
她穿一件白色的T恤,下面是阔腿裤裙,头发扎了半个丸子头,一如记忆里的青春逼人。
他有些恍惚,酒杯径自端着,另手颤抖着伸出来,尚未碰到人,手里的酒杯已经被夺走:“再喝就醉了。”
夺他酒杯的,是个男人,高大挺拔,俊逸不凡。
宋修望着空落落的手心,泛起一抹自嘲:“是,再喝就该醉了。”
他站起来,眸子里恢复了几分清明,对晚晚道:“又见面了。公告看到了?”
晚晚点头,宋修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拳头握了握:“那就好。”转向楚元策,郑重其事的道:“晚晚,交给你了。早几年,她在我这里吃够了苦头,以后,希望你给她幸福。”
楚元策眉头微微皱着:“这个不需要你来交代!”
宋修笑:“不是交代。”他走出来,和楚元策面对面。
两个男人,同样的高大挺拔,同样的气宇不凡,一个温润,一个清隽。
“如果你让她受到了伤害,我会不计一切代价,带她离开。”宋修眼神清明,态度坚决。
“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楚元策声音低沉,隐有不悦。
“我占据了她整个青春。”宋修说。
晚晚微微皱眉:“你喝醉了,小乔,找人帮他叫车。”
有服务员过来要搀宋修,被他挥开了,宋修笑:“倒宁愿喝醉了。”
他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没有厉色的时候,可那笑,让人心里难受。不止晚晚,连邻桌的女食客都发出感叹。
小乔找人送他离开,瞧见楚元策的神色,吐了吐舌,如果不是她硬要邀晚晚过来相陪,只怕也不会在这里遇见宋修。他方才对楚元策说的那句话,的确有够让人堵心的。
她讪讪的笑:“这个点吃宵夜好像早了些,不如,你们到桥上走走,消消食再过来。”
晚晚转向楚元策,后者不置可否。
晚晚出了店,往桥上去。
走的是店后面的那条路,灯光依旧昏暗,她想起上次来这里见宋修,偶遇赵思莹和钱八,险些丧命,在危难关头,是楚元策安抚她,让她往桥上走。
夜风微凉,临近端午节,凌城还保留着很多的民俗活动,此时,桥上人头攒动。
楚元策拉了她的手护在身前,以自己的双臂阻挡旁人。两人身体相贴,心也拉近了,晚晚说:“他说得没错,他占据了我整个青春。但接下去,陪我一生的人,会是你。”
回应她的,是越发收紧的双臂。
小乔原本想让晚晚陪她,出了宋修这桩事,也不好再耍性子,由得楚元策将人带走了。
次日是周末,因着头天与楚依逛街时,楚依送了她一条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项链当见面礼,晚晚也想着礼尚往来,为楚依挑一样礼物。
她对楚依不甚了解,想着约上小乔一起。
这边刚要打电话,那边楚元策就进来了,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
晚晚如实说了,楚元策拿了她的手机:“我陪你去。”
买礼物这种事儿,让徐洋去办就好了,徐洋在楚元策身边呆的时间不短,很多事情都处理过。但晚晚必然不会同意,楚元策要同去,一则想和她腻在一起,二则,他对楚依还算了解。
两人在商场逛了半天,最终晚晚挑了一款香水。
两人买完单乘手扶梯下楼,刚下扶梯,就和人面对面的碰上了。
杜琴脸色很不好,一眼看去像老了好几岁,两鬓白发都出来了。想来,宋敏之死,对她打击着实太大。
她身边跟着一位年轻女人,穿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乌黑的直发披散着,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琴姨。”女人轻声唤她。
杜琴回过神来,冷冷的瞪着晚晚。
自宋敏出事之后,晚晚头一次这般近距离的和杜琴遇上。从她的眼神,不难看出她对晚晚的恨意。
说起来,宋敏会被赵思莹害死,也是因着晚晚将宋敏逼到了绝路。杜琴惯来不喜晚晚,如今更是将宋敏的死归咎到了晚晚的身上。加之日前宋修不顾家人反对,发出那样的公告,再看此刻的束晚晚,与承泽集团的未来继承人手牵着手,好一派幸福的模样……
杜琴一口牙咬得咯咯响。
楚元策将晚晚拉到身旁,离杜琴远了些。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杜琴想起当初楚元策来宋家做客的情景。
当时她不该帮着宋敏一头扎进去,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都不是好人,害死了她的敏敏……
“琴姨。”年轻女人扶着她:“你脸色不太好,我让宋修哥哥来接你。”
杜琴摇了摇头:“不用,我只是有点累了。”
“那我扶您到那边坐坐。”
杜琴没有跟晚晚起冲突,她听话的跟着年轻女人去了一旁休息。
晚晚静默着和楚元策往外走,楚元策握紧她的手:“事情都过去了,别再自责。整件事,你并没有做错。根源不在你。”
晚晚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当时若是给宋敏留一条活路……不,不给宋敏活路的人不是她,是赵思莹!
原本以为她在商场遇见杜琴只是一个无关大局的小插曲,却不料不过数日,晚晚就被杜琴堵在了路上。
晚晚最近忙业绩忙得脚不沾地,月底过去,有了奖金池的激励,销售部的同事都很努力,业绩较上个月有所增长,但晚晚自身的业绩,却没有多大起色。
作为经理,她理应以身作责。是以,周末一过,她就立即投身工作。
杜琴在嘉盛楼下堵到她的时候,晚晚刚见完客户回来。
车子才堪堪停好,杜琴就迎了过来。
“我们谈谈。”杜琴还算理智。
晚晚有些诧异,她不认为和杜琴有什么好谈。
她下了车,往楼里走。
杜琴拦住她,晚晚有些不耐,她跑了半天,已经累了。
“谈什么?”出于对杜琴的一丝同情,晚晚耐了性子。
“你以为除了宋修,我们还能谈什么?”杜琴反问。
“抱歉,关于宋修,我也没什么好谈的。”晚晚说:“不久前,她发布了解除婚约的公告,我和他,和你们宋家,再没有半丝瓜葛。”
“呵,当年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现在攀上了高枝……”
晚晚回过头,冷冷的睇着她。
杜琴住了嘴,转了话题:“你不想知道,阿修当年为什么推开你吗?” 束婚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