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避过替他包扎伤口的医生,静候手术医生出来。
陆子胜和向兰也十分紧张,电话里听李医生说晚晚伤势严重,两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卢医生一脸疲惫,还是和楚元策交代了一声:“手术很成功。”
具体伤到了哪里,没有明说。但这一句,已然让几人放松了神经。
卢医生后面,有助理推着手术床出来,晚晚闭着眼躺在上面,脸色苍白。
楚元策深深的望了一眼,确认她平安无事才转身要走。
李医生拦着他,硬是让人替他清理了伤口才放他离开。
男人坐进车里,不顾凌晨四五点给人打电话。
“审清楚了吗?”他声音冰冷,“那两个人,什么来路?”
听着那边的答案,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知道了,赎金找到了吧?能往重了判就不要轻了,嗯,我信你。”
收了电话,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晓色渐渐破出来,他重重的呼了口气,枕在靠垫上阖上了双眼。
没睡两个小时,手机响了,张冲来的电话:“情况不太好,孩子下落不明。”
见这边沉默着,张冲又道:“我们赶到时,孩子已经不见了。”
楚元策搓了搓脸:“知道了。”
他抬头望了眼住院大楼,缓缓将车开了出去。
晚晚整整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头疼,身上疼,到处都不舒服。
陆子胜守在床边,见她醒来,双手合什:“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晚晚费了些力气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她问陆子胜:“轻轻回来了吗?”
她隐约记得,在山里的时候,楚元策给她打电话,说是绑了轻轻的人的定位,不在屏南县城。也就是说,他们查到了那人的定位,这都过去了三天三夜,人应该救回来了。
陆子胜没有正面回答,岔开话题问她饿不饿,有没有哪里疼,要不要上厕所?
晚晚直觉一向很准,她不安的又问了一遍:“陆子胜你回答我,轻轻回没回来?”
她情绪一激动,牵扯到了伤口,疼得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轻轻失踪了。”陆子胜在晚晚的逼问下不得不说。
“什么意思?”晚晚不敢置信。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陆子胜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提了果篮进了病房。
“总算是醒了。”张冲将果篮递给陆子胜,往床沿边的凳子上一坐:“你问的那小女孩的事,我最清楚。”
晚晚微蹙了眉,张冲道:“刚出事的时候,楚先生就给我来过电话,让查查你早些年得罪的那些人,有没有什么动作。”
楚元策找了张冲?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承泽就算再有权势地位,于凌城而言,也是陌生的。
“我找了坤哥出面,找着了人。可惜等我们到达时,孩子已经失踪了。”张冲加了一句:“坤哥的手段,那人也没将孩子交出来,所言应该不会有假。”
“轻轻失踪了?”晚晚蹙着眉头:“他们绑了孩子,没照看好孩子?”这不合常理,通常情况下,绑匪索要赎金必须要用人质来换,他们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人质给看丢了?
“确定吗?有没有可能……”她问不下去,相较于“撕票”这样的猜测,她更愿意相信轻轻只是失踪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确定过了。”张冲道:“坤哥那边派了人连续找了这几天,没有听说不好的消息。你也别太担心,孩子能找回来的。倒是你自己,养好身体最重要!”
晚晚点头。对于张冲口中的坤哥,她也有些耳闻,据说是凌城黑道上的一把手,手段和势力都不简单。
这样的一个人,凭什么尽心尽力的帮她找一个孩子?
她的目光落在张冲身上,这个络腮胡的大汉,即便再讲义气,也不见得有那个能耐去请动黑道上的一把手坤哥,所以,在这中间,楚元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啊是啊,养好身体最重要。”陆子胜也在一旁附和,轻轻还没下落,向兰面对她的伤势和轻轻的失踪这双重打击,只怕过得也很不好,她又哪里能够安心的养身体?
话说回来,这次的事件,究竟是谁在背后做的谋划?
“对方是些什么人?”晚晚问张冲:“是我以前的仇家?”
张冲摇头道:“据坤哥那边的人给的消息,对方只是凌城的三线小混混,人称金霸。”
金霸?晚晚咬着唇细细回想,脑海里并没有这号人物。
“之前因贩毒被抓,蹲了七八年,才刚出来。”张冲解释道:“金霸前几日捱不住训,全都做了交代。”
“什么?”
“说是刚出狱,手头拮据才做的这一票。”
“有说是谁找的他么?”晚晚追问,想要她死,还搭上了轻轻,究竟是谁?
张冲挠了挠头:“具体是谁我不是特别清楚,听说姓宋。”
晚晚眉心一跳,姓宋的人,除了宋敏,她不知道还曾和谁结仇。
可宋敏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马上要嫁给楚元策,而晚晚也马上要嫁入宋家,只要她不再惹晚晚,晚晚也不会找她麻烦。她何必出此险招?
可除了宋敏,还会有谁?
这边正说着,向兰来了,不过几天不见,就憔悴得不成样子了。
这几天,她一定过得很不好。
“你怎么就来了?”陆子胜埋怨:“你不眠不休的守着晚晚这些天,才赶你回去睡个片刻,你就又来了。”
“在这里,我比较安心。”向兰转向晚晚,眼圈泛红:“晚晚,你醒了就好。”
“这几天,辛苦你了。”晚晚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们家轻轻聪明机灵,说不定自己逃出来了,很快就能找回来的。”
向兰眼泪落下来,轻轻是她的命,轻轻走丢了,她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晚晚才刚醒过来,身体还不舒服,硬撑着说了这么久的话,卢医生来查房,冷着脸把陆子胜、张冲、向兰都赶了出去,把窗帘拉上,硬逼着晚晚休息。
还真就一觉睡了过去,醒过来时,窗外暗淡一片,病房里亮起白炽灯,床前坐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醒了?”男人声音压得很低:“喝水吗?”
晚晚点头,男人倒了水,将她半抱起来,姿势的关系,水喂进去自嘴角流出了大半。
男人转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对着她的唇覆过来。
晚晚想要拒绝,男人没让,捉着她的唇,将水尽数渡了过去。
这情景,似乎有些熟悉。晚晚大脑微懵,却又想不起来几时发生过。
喂完水,楚元策将人放平了,一双深幽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她。
晚晚抬手摸了摸脸,摸到一两处结痂的伤口:“我脸被划伤了,是不是特别丑?”
男人叹了口气:“脸丑没有关系,关键是这里。”他点了点太阳穴:“麻烦你日后多动动脑子!”
这劈头盖脸的,晚晚有些恼:“什么意思?”
男人凝视着她:“你差点就死了!”没有觉悟的女人!
“多谢楚先生救命之恩。”晚晚的话让男人微微一滞,她以为他是跟她邀功吗?
“你好好休息。”男人站起来往外走,晚晚微皱了眉头,她不是表达谢意了么?所以他这是生什么气?
男人脚步未停,晚晚想叫住他,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喊出声。他就要和宋敏结婚了,哦不,时间过去了三四天,应该已经结了吧?毕竟那天在宋家,他们约了工作人员过来进行登记手续,他们还是少些交流的好。
不过,还是要谢谢。谢谢你像个英雄一样出现,让我免于苦难,免于野兽的嘶咬,让我还能见到今天的太阳;谢谢你找了张冲去解救轻轻,虽然结果目前仍未可知……
男人的脚步不快,却也越去越远。自病房窗口望出去,连落在地上的影子都消失不见,晚晚莫名生了些许怅然。
晚晚伤得不轻,在医院里呆了十多天,她原本要和宋修登记结婚的,这十多天功夫,宋束两家几乎要找疯了,最后宋修还是从向兰那里知道了她住院的消息,赶了过来。
宋修见她满身伤痕的躺在病床上,很是心疼:“怎么弄成这样?”
晚晚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恍惚,自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忽然拿不准,嫁他这样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已经好多了,别担心。”她安抚道。
“你伤成这样,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宋修眼底有受伤的情绪,晚晚道:“这不是没事了嘛,而且你也知道了。”
“你呀。”宋修拿她没有办法,检查她的全身上下:“伤到了哪里?”
“这里,这里……”晚晚指了指头和身上受伤的部位。伤得最重的,是头。在山上滚落的最后,她重重的撞在那块大石头上,身体才停下来,也正是因为撞到了脑部神经,她才意识薄弱四肢无法动弹。
“放心,我还记得你。”她开玩笑,宋修脸色凝重,和她说了会儿话,便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去找了主治医生。
医生说晚晚恢复情况不错,宋修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病房时,晚晚还没睡着,睁着眼睛对他说抱歉。
宋修自向兰那里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知道晚晚是为了救轻轻才离开宋家,错过了和他的结婚登记,他无奈的亲吻她的手背:“没有关系,只要你不是有心要逃婚就好。”
晚晚有些尴尬,事实上,逃过那一天的登记,私心里,她是窃喜的。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养身体,等你好了之后,我们挑一个黄道吉日,领证和婚礼一起。”宋修柔情似水,晚晚尴尬点头。
病房外的窗前,落下一道剪影,男人倚墙而立,指间夹着未点燃的烟。 束婚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