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杰站在被告席,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他第一时间便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他立刻回头看去见走来一男一女,顿时大吃一惊,来人正是顾誓同和顾诗晨!
鸠杰当场就傻掉了,在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要知道,在场的众人绝大多数都是第七司的守夜人,而顾誓同是魃愬首领的身份已经暴漏了,起码罗懿德是知道的,如今他来到这里岂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吗?
顾誓同疯了吗?
就在鸠杰石化的同时,顾誓同和顾诗晨已经一前一后走到了他身边,顾誓同表情从容,对鸠杰笑道:“贤侄,别来无恙啊,看你的气色不怎么好啊,平时要多注意休息,年轻人不要总熬夜。”
“顾叔,你……你怎么……到这来了?”鸠杰一开口,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结巴了。
“当然是来看你啊,”顾誓同笑道:“听说要对你公开审判,为了公平公正,我也来凑个热闹。”
鸠杰一脸懵B,心说:“你跟我开玩笑吧,你来凑热闹?你到这里来,说不定审判的对象马上就变成你了。”
他的目光向顾誓同旁边看去,见顾诗晨正冷冷的盯着自己,脸若寒霜。
鸠杰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对顾诗晨说:“怎么你也来了?”
顾诗晨哼了一声,满口怨气的说:“我来看看你这个白痴,看看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看看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面对顾诗晨那冰冷的态度,鸠杰突然觉得心虚,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得呵呵傻笑几声,心说:“是不是自己之前在303医院打电话的时候把她得罪了?这态度完全不对劲啊。”
这时,罗懿德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迅速恢复过来,他瞳孔收缩,盯着顾誓同问道:“老友,你胆子不小啊,到这里来干什么?”
顾誓同转过头,对上罗懿德的视线,神态轻松的说:“你们不是举行公开审判吗?我来当个证人。”
“证人?你想为鸠杰辩护吗?”
“就算是吧,守夜人的信条中不是有‘公正’吗?不会不欢迎我吧?”
“欢迎,当然欢迎,想必你也清楚,我这段时间可一直都在找你啊。”
“所以今天我不请自来,岂不是正合你意?”
说着,顾誓同已经走到证人席,对站在那里的几个人说:“你们的证词已经说完了,都回去吧。”
顾誓同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的既从容又带着一股不可违抗的力量,几个人听了不由自主的就想迈步离开,可刚抬起脚步,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几个人齐刷刷的转头望向罗懿德,去征求他的意见。
罗懿德冲几人点了点头,几个人这才离开,返回了审厅两边的旁听席。
顾誓同很自然的站在了证人席,顾诗晨也跟了过去,默默的站在了他的下首。
罗懿德抬手示意顾誓同,朗声对在场的众人说道:“对于这位刚到场的证人,可能有些人还不熟悉,在这里我向大家做一个简单的介绍,他叫顾誓同,是南方某集团的董事,身价上亿的富豪,而且……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目前魃愬的首领。”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全场哗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在第七司之中有一些人是认识顾誓同的,但他们对顾誓同的了解仅限于他是个一个富豪,而且跟第七司的关系很好,真正知道他是魃愬首领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如今这消息当众宣布,众人全都惊骇不已,要知道,第七司和魃愬一向是势不两立的,尤其是今年的冲突中导致一些守夜人牺牲,更是让双方的关系势如水火。
而如今顾誓同却大摇大摆的跑到满是守夜人的审判庭,不是他疯了,就是他有恃无恐、另有图谋。
面对这般轰动的场面,顾誓同面带微笑,仿佛还很满意,他笑着对众人说:“你们司长介绍的不错,但遗漏的一点,我还有一个身份,我曾经是最早的守夜人之一,按照第七司如今的规模,我也算是功勋元老了。”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主审席,最后停留在步七海身上,问道:“对吗?七海,怎么?见了老朋友连个招呼都不打吗?”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步七海淡淡的说:“该说的话早在多年前就说完了,本以为你会就此隐遁了呢,结果没想到你这人却处心积虑搞出这么大动静,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人注定不会安分啊。”
“隐遁?”顾誓同哂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我曾经倒是真想过隐遁,但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还都活得好好的,我又怎么能静心隐遁呢?”
“好了,老友,”罗懿德打断他说:“多余的话我们以后再说,还是言归正传吧,今天是对鸠杰的公开审判,既然你想做证人,那么本着公正的原则,我给你这个机会,给鸠杰这个机会,但是鸠杰杀人是既成事实,而且他本人都已经认罪了,难道对此你还有不同意见吗?”
“鸠杰有罪?”顾誓同哈哈大笑道:“的确,他确实有罪,但他的罪不是因为杀了那些人,而是……”说着,他抬手环指在场的众人,朗声说:“而是救了你们这群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家伙!”
罗懿德寒下脸来,沉声说:“老友,请注意你的措辞。”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顾誓同反问道:“如果不是鸠杰,你以为你们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吗?实不相瞒,我已经成功的打开了群体潜意识的大门,所有的沈城人都被我埋了意识炸弹,如果鸠杰不杀那些人,那个巨梦就不会崩溃,如果那个巨梦不崩溃,在有充足里比多的情况下,我完全可以控制整个沈城的人,想消灭你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几乎人人变色,尤其是了解群体潜意识威力的人,不管顾誓同是不是虚张声势,这一番言论都足够震撼。
顾誓同继续说道:“不错,鸠杰是杀了50个人,但同时他救了整个沈城,救了整个沈城的500万人,也救了你们,而今天你们竟然沽名钓誉,在这里道貌岸然、装模作样的公开审判,妄图把救你们的恩人定罪惩戒,简直是恬不知耻,滑天下之大稽!试问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为救人就能够杀人吗?”罗懿德反问:“这样的苟且有何荣誉而言?”
“那你们这样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举动就有荣誉而言了?”顾誓同质问道:“而且,你们守夜人的信条中不是有‘牺牲’吗?你们不是提倡牺牲精神吗?现在鸠杰做了牺牲,难道最后就是这种结果?”
“以夺取他人性命为代价的牺牲不是守夜人倡导的牺牲?”罗懿德纠正道。
“鸠杰夺取的可不止是别人的性命,还有他自己的,”顾誓同镇定自容,面向众人朗声说:“之前在303医院你们陷入危机的时候,我们曾经打电话告诉了鸠杰自保的方法,如果他照做了,他是完全可以从那场动乱中全身而退的,但他没有,而是做出了另一种选择,让自己背负上罪恶和恶名,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鲜血,为的不过是能救更多的人,如果这都不算是牺牲,那什么样才算?”
步七海看了眼手中的文件,插口说:“这么说,鸠杰与你们早有联系,这样的话,他的第一项通敌罪名也成立了,顾誓同,你的确是个不错的证人。”
顾誓同瞥了眼步七海,说:“又想顾左右而言他吗?还是说你自己心虚,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你也太小瞧我了,”步七海微笑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第七司也有第七司的规矩,鸠杰是否有罪,第七司自然有相关的章程处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有苦衷也好,为了他人也罢,杀人毕竟是杀人,不论按照什么刑律处理,这都是重罪,岂能因为情有可原就从轻处理的?这样要‘法’何用?”
顾誓同听了哂笑道:“果然是‘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有理,难怪你们当初为了权利可以不择手段啊。别人跟你讲法律,你跟别人讲政治;别人跟你讲政治,你跟别人讲民意;别人跟你讲民意,你跟别人耍流氓;别人跟你耍流氓,你跟别人又重新讲法律。哈哈,真是进退有据,稳赢不输啊。”
“顾誓同,”罗懿德正色说:“这里是审判庭,只讲事实证据,额外的话就免了吧,不要信口开河。”
“信口开河?”顾誓同打个哈哈说:“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证据吗?一个为了他人牺牲自己,救了无数人性命的大功之人竟然被判有罪,简直天理难容,你们既然已经把控生杀予夺的权利,又何必弄这一套自欺欺人呢?在鸠杰他父亲身上发生的事,难道如今你们想在鸠杰身上再发生一次吗?”
他这话一出口,罗懿德和步七海顿时脸上变色,被告席上的鸠杰更是身子一震,眼中精芒乍闪。 梦境操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