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找什么死人?”我被老太太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追问道。
谁知这老太太这回充耳未闻一般,压根不理睬我,只是用那黑洞洞的眼窝盯着我,我不由生出不自在的感觉。
“奶奶,我们真的有急事找这个人,能不能告诉我们?”阿柠见状蹲下身子很是诚恳的轻声问道。
那老太太终于有了动作,微微裂开黑洞洞的干瘪嘴巴,似是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吐出六个字:“你们要龙眼吗?”
这句话有如平地惊雷,这古怪的老太太怎么知道我们在找龙眼!
“要!”我不假思索的应道。
“要多少?”老太太终于露出一丝喜意。
“五颗!”我再次脱口而出。
“五颗?不卖,至少要一斤。”老太太这时又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不过人却动了起来,从椅子下面掏出一个布口袋,慢慢的解开口袋上的绳子。
我顿时迷糊了,这龙眼多么稀罕的东西,怎么还论斤?
老太太的布口袋终于打开了,她抓了一把里面的东西递到我面前道:“晒的很干,都是好东西,五十一斤,来一斤?”
我望着她手上的东西哭笑不得,她居然掏出来的真是龙眼,不过是树上结的龙眼,就是桂圆!
“来两斤。”阿柠看了我一眼,有些疑惑的递过一张红票子给老太太。
老太太也不称,立刻掏出个塑料袋装了不少桂圆递给阿柠,嘴里不住的嘟囔着说她的桂圆很好,大补之类的话。
我再也忍不住了,继续追问道:“那安德胜到底去哪了?找什么死人?”
老太太又用黑洞洞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而没有说话,只是把塑料袋系好递给阿柠。手里却紧紧的攥着那一百块钱。
我看老太太的样子心道莫非这是个疯子?可笑的是我们还一本正经的和她说了这么多。
想到这我给阿柠丢了个眼神,拉着她转身就走。
就在我们即将走出这昏暗的小巷子时,那老太太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了起来:“记得上坟的时候可以带点桂圆,比什么都好使。”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说的我一愣,回头看去,那老太太此时却仰面朝天靠在椅子上,用并不存在的眼珠子看着双手举起的那张百元大钞,似是在鉴别真假。
“这是个疯子,快走吧!”我见状终于确定了,这老太太确实疯了,哪有瞎子举起来看钱的真假?还是赶紧找其他人问问是正经,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谁知我们走出去问了一圈住在这王府周边的人,竟然无一知晓这安德胜的去处。都说是之前在这住过,最近一年多都不见人,不知道是搬走了还是死了。
这条线索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断了。
我心里一阵失落,不过我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大起大落,勉强摆出无所谓的样子和阿柠就回去了。
既然我已经决定做一名真正的镇水阴倌,现在也不浪费时间,回去了就和阿柠说要开始学习了。
没想到阿柠递给我一本古意盎然的线装书,让我看熟,说这是基本功。
我拿过来一看,这本书居然是《水经注》……
我有点愕然,不过细细一想这倒也是情理之中。这镇水阴倌不就是专司水域的阴阳鬼事么,看看水经注也是合情合理的。
“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故曰,水具财也。而水最为大。水有大小,有远近,水出山而流入海者,命曰经水。引佗水入于大水及海者,命曰枝水。出于地沟流于大水及于海者,又命曰川水也。”我集中精神开始翻起这本水经注,不时看到妙处还摇头晃脑的念了出来。
就这么翻看了三天,总算把这本薄薄的小册子看的熟了。我本以为阿柠会继续教我什么降妖伏魔的手段,谁知第四天头上阿柠说她接了个事情要带我一起去,原来是帮人去除村里坟地里的古怪。
我反正是抱着学习的态度,自然也不推辞,喊了泡爷做司机,直奔郊县的马家村。
这马家村在下面的县里,离市区还有一百多公里,泡爷的桑塔纳又是老掉牙的货色,在崎岖的路上修修停停,颠簸了近三个小时才到。
谁知等我们好容易到了马家村,压根就没见到人。好容易找了个老头问了下,说是全村人都去村东头看老道做法。
我不由暗自嘀咕,不是请阿柠来做法事么,怎么又来个老道?
带着疑问我们急匆匆的就去了村东头。
到了地方一看,一大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聚在一起,似是在看什么热闹。人群中间还冒出几缕青烟,正是松木香的味道,难不成还真有道士在做法?
没等我们挤进去,只听到人群中间一声暴喝,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来,一道火焰从中间喷了出来!
我仔细一看,这人群中间一个穿着道服的中年男人手里正拿着一个海碗,刚刚那火焰就是他喷的。
那道士还真是冤家路窄,正是那牛鼻子于道长!我记得上次在孤山寺他也逃过了一劫,没想到这次相见却是他来抢生意的。
从他这嘴角水渍未干,手持海碗的这副尊荣来看,刚刚应该是在表演口含酒精喷火的杂耍,虽然牛鼻子的道术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不过喷火这招倒是练的炉火纯青,能喷出七八米远,看起来倒是唬人。
那牛鼻子显然也发现了我们,嘴角微微上扬,“咦”了一声狠狠的盯着阿柠。
我原本还在嘀咕这牛鼻子应该最恨的人是我了,怎么反而盯着阿柠,忽又醒悟过来,牛鼻子可没见过我“人”的样子,现在看见我自然是认不出了。
“沈大师,对不住你了,本来一事不烦二主的。可是村里有人又喊了于道长来,偏偏他又来的早……我这也是没办法,这是一点车马费,您拿着……”这时一个领头的村民走了过来期期艾艾的对阿柠道。
阿柠倒是不太在乎这种事,拿了那人的红包后淡淡的应了一句后也不走人,继续饶有趣味的看着牛鼻子的拙劣表演。
“咱们回去吧,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对牛鼻子本来就是颇为憎恶,见现在没我们什么事不由有些无趣。
要知道我现在不比从前,时间对我来说有限的紧。
谁知阿柠皱皱眉头道:“别急,我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先让他折腾,我们旁观即可。”
既然阿柠不走我也只好凑过人群去看这热闹,看了好一会从村民那打听来打听去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村东头本来是几户人家的老坟地,一直平安无事。谁知前几天的大暴雨把几个坟给冲垮了,虽然有的人家都已经搬走多时,不过乡民淳朴,还是帮着把坟地给修好。
修最后一个坟的时候就出了幺蛾子,这坟是里面最新的一座了,是两年前一户人家埋下去的。暴雨后棺材暴露在外,本来要重新整好墓穴放进去的。谁知村里七八个小伙子也抬不动这么小小的一具棺材,就算是棺材漏了里面全是水也不可能这么重。
这下次村民就起了疑心,偏偏埋这棺材的那户人家又搬走了,没人处理这事。村民合计了下还是决定凑钱请先生来看看,怕是什么阴魂沉棺之类的事情,别祸害到村里。
后来村民对请哪位先生的意见又不统一,最后闹了个乌龙就这么把牛鼻子和阿柠一起请了过来。
这时那牛鼻子的杂耍总算表演完了,给那具露出来的红皮棺材贴上了一排符箓,口里正念念有词。
也不知道这回是真的做法还是表演,只见那棺材上的符箓无风自动,就连棺材周边的尘土也一起飞扬开来。
忽然,那棺材面上有个什么东西也被吹了起来,那东西随风而起,迎面而来,好死不死的正好拍在我的脸上。
我暗道一声晦气,连忙把这东西从脸上扯了下来,一看居然是一张照片。
这黑白照片上的人巧笑嫣然,漂亮的紧,但我却看的毛骨悚然。
这照片不是别人的,恰恰是那V脸妞的! 镇水阴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