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奸情生异 移
小魏氏从前身姿丰满,叫人遐想连篇,可如今半点女人该有的风姿也无,非但如此,她还可能变成一个随时能叫老太爷身败名裂的隐患,除之而后快,成了老太爷现下唯一的选择。
所以,若此时再有一女子能代替进来,走到老太爷的身边,一来可以挑起小魏氏心里的怒意,将她心里的恨再燃得烈一些,二来嘛,那女子再挑拔着老太爷对小魏氏下个杀手,彻底叫小魏氏寒了心。
那么这个时候的小魏氏,才能真正的变成他们手里的利器。
“我知道了,为父很是欣慰,章儿你有如此心智,将来就算嫁去了宋家,也必不会吃什么亏。”得了好法子,他又来了扮了因慈父,而后便背着手快速走出芳菲轩。
目送来人离去,顾含章站起身来,立于窗前,表情淡淡的望向外头抽出嫩芽的树枝,春天悄没声音的来了呢。
顾怀仁满心满脑的想要老太爷去死,可顾含章知道,这场博弈之中,注定失败的那个人,其实是小魏氏,她失了老太爷的宠,失了夫婿的爱,娘家人更是不可能站在她那一头。
因为她做下的那些事情只要一说开来,便会让两家人家在这地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她垂死挣扎,满腔怨恨,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连命都没有了,她拿什么来报复?
顾怀仁将所有的宝都押在小魏氏身上,是极不明智的。
但是安插自己人放在老太爷身边对他却极是有利。
下毒也好,陷害也罢,历来都是枕边人最易得手。
所以,小魏氏这里不能抱什么希望,可若是顾怀仁选对了细作,他迟早会得偿所愿。
“红妆,近来你留意一下老太爷那头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
红妆出手大方,在顾家的小人们当中有着极好的人缘,想要知道什么隐秘的事情并不难。
“是。”红妆应下,往怀里揣了几块碎银子就出了门。
顾含章知道,她那个父亲在外头养了几个外室,如若将外室安排进府,再慢慢接触老太爷的话,那时间便会拉得更长一些,他等得,小魏氏却是等不得。
所以,顾含章觉得,他一定会想办法说服小魏当初为他安排的一房妾室。
金氏姐妹原本是小魏氏用来争宠爱的,可后来出了白氏一案,平白拉出去一个作了替死鬼,另一个小金氏原本可以得笔银子自谋生路去,可她没有走,老老实实呆在她的后院。
顾含章虽从来没接触过小金氏,可同是女人,她知道,金氏不走,定是在寻一个机会。
所以,金氏是最好的人选,且她那姿色身形,怎么瞧着都比小魏氏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老太爷又惯会撬自家儿子的墙角,故而此事必成。
“棋儿你过来……”顾含章叫来棋儿,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她能想通此项,可顾怀仁未必能想得通,养在外头的必定比金氏更好控制,以顾怀仁的性子,他会走这弯路也不一定,所以,她得让棋儿去跑一趟。
在棋儿耳边耳语一阵之后,便见棋儿连连点头,快步出了芳菲轩,直接去见了刚回到书房里头的顾怀仁。
“见过二老爷。”棋儿施过礼,便直接又道:“六小姐要我来跟二老爷说,金姨娘院子里的花儿开了,您有空去欣花去。”
这话没头没尾,棋儿说完就走了。
顾怀仁初时并未听懂,这个时节,四处都光秃秃一片,哪里来的什么花?片刻之后,一拍脑门便反应过来。
白氏的死,最后是有金叶出来当的替死鬼,留下来的那个金氏,心里必定心中有恨。
还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吗?
当夜,他便宿在了金氏房里,只是到了后半夜,也不知怎的,顾二老爷突然暴跳如雷,将金氏那小院里的东西摔得稀烂不说,更是对着她一顿拳打脚踢,最后拂袖离去。
第二日,便有人将此事当成笑话一般,传得沸沸扬扬,金氏以泪洗面,一整天都粒米未进。
到了夜里,更是孤独无依,瞧着一屋子的狼藉心生哀伤,于月下立于荷塘前,落下那悔恨的泪水。
这一幕当然是“恰到好处”的印入了老太爷的眼睑。
经了小魏氏之后,老太爷身边正是寂寞,内心深处,对于那些儿媳们,他总是有着深深的渴望,可大房是顾家的顶梁柱,他还动不得,只能暗里将手伸到二房去。
金氏的模样生的好,又小意温柔,一来二去的,这两人便就又打得火热。
老太爷心里欢喜,暗道这金氏比那小魏氏可会磨人多了!
而且他也不担心此事被老太太发现之后会如何,左不过一个二房的妾,处理起来便当的很。
小魏氏与老太爷混在一起,之所以那么快便被老太太发现,全是因为顾怀仁有意为之,而这一次,他不但帮着隐瞒,还千方百计的制造他们独处的机会。
故而全府上下,只有少有的几人知情。
几日之后,顾含章这个孝顺的女儿便又去探望小魏氏,小魏氏脸上已现萎靡之色,顾含章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几番关怀之后,就劝着她多去后花园里观观春色,说什么春天是生命轮回的开始,一切的结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开始云云。
小魏氏很受启发,也就由着她扶着往那后院里而去,待到了凉亭,顾含章突然道:“呀,好像是起风了,母亲您先坐着,我回去给您拿件风衣过一披着,可不能着了风。”
说罢,她款款而去。
小魏氏百无聊赖,四下里张望着去寻那传说中的春色。
只是这春色没找见,却是找见了一双野鸳鸯!
当两人刺眼的背景消失在北边月亮门之外时,小魏氏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冰冷知四面八方将她包围。
曾经,那人也是这般将她拥进怀里,同一个地方,同一个男人,可如今,她病入膏肓,而他新欢另立。
如何叫她不心伤?
如何叫她不恨?
要不是还残留一点点理智,她当真想上去质问,如此这般,究竟是将她放在什么境地?
可身子微动便又僵住,她拿什么身份去问?
最后,只得生生忍下这复杂情绪,任由那不甘不愿又恨又恼的种种在心间不断的发酵。
顾含章抱着件厚披风过来时,小魏氏正面色惨白,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母亲可是病发了?快吃两颗洛神医开下的药罢?”说着,赶紧去唤来晚秋,将小魏氏扶回了她的院子,好生安置在床榻上之后,便也离去。
小魏氏伤心了许久,最后她还是觉得一切都是金氏的错,肯定是她小意勾引,男人有几个是能真的把持住的了?
于是她直接打了门去,叫了两个婆子架住金氏,左右开弓,直打得金氏落下两颗大牙,可这还不够她解恨的,叫人将金氏绑起来剥得精光,对着她细嫩的身子又是拧又是掐,尤其是那私密之处,更是一剪刀下去,落了个鲜血淋淋。
她完全是无所顾及了,也吃准了老太爷理亏在先不敢拿她如何,可着劲儿的欺负着金氏。
金氏受了委屈,不去告状,也不肯请大夫来看,更不肯再见老太爷。
老太爷一通查证下来,只会越发心疼金氏,明面上,却也没有对小魏氏如何,只心中却是希望,小魏氏那病症越早发作越好,早死早超生。
小魏氏左等右等,还是等不来那人给她一个交待,又想着如今天新人变旧人,悲作之余,终是下定决定要好生报复。
可在此之前,她决定再给老太爷最后一次机会。
于是叫晚秋做好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夜深之后,悄悄儿的着人去请。
老太爷原本并不想来,可一想着,反正小魏氏中毒已深,他为什么不帮她一把,叫她快些结束这痛苦的日子?
她活着,总归不是安定的因素!
于是满口应下,怀揣了包砒霜,就去了小魏氏那里。
小魏氏一见着来人,未语泪先流,所有的质问化作泪水……
“幽幽,你莫哭,一切都会好的!”老太爷自是好言好语的哄着,生怕她一着紧当真对外胡言乱语些什么。
“好,当然好了,老太爷如今只见新人笑,哪能不好了?”
听小魏氏这一言,老太爷更加确定,手里这包毒药,非给她服下不可。
“幽幽,你又乱想什么,我这心里只有你!”
“算了吧,我都瞧见了,金氏细皮嫩肉的,您可心疼坏了吧?没办法,我魏清幽什么都受得,就是受不了委屈,那小贱人招惹到了,那就得受着我的怒火!”
小魏氏一味的发泄着自己的不甘,而老太爷虽静静听着,可心里到氏是不耐烦的,于是手指微微沾到酒杯内壁,他端了自己这杯酒递给小魏氏道:“幽幽,这件事情我不瞒你,那金氏勾引我,这才没把持住,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这杯酒权当我向你赔罪,日后再不敢与那金氏厮混的。”老太爷捧了酒到小魏氏面前,话也说得情真意切。
小魏氏本想接过,可心里莫名直突突,好一会之后,她才明白,这样的老太爷,太过异常了,如果他打死不承认,又好言好语的哄骗着她,才算是正常。
“那好吧。”小魏氏接过,却不饮那酒,后宅里的阴私她早已领教过,这酒虽是自己备下的,也她吃不准老太爷会趁她不备往里添什么东西,于是端了酒过来之后,装作不小心尽数倒给她养下的狸猫脚下,那猫儿好奇,伸出舌头来舔,而后更见那猫儿抽搐着倒下去,没一会就断了气。
小魏氏只觉得四肢发冷,心中冷凉一片。
若不是亲眼所见,任是谁来说老太爷要害她,她都不会信!
“幽幽,你……你想害我?”老太爷没想到小魏氏还有这脑子,当下眼珠子一转,就倒打一耙。
小魏氏心里满是绝望,她望着面前这个质问着自己的男子,缓缓道:“老太爷……你何苦脏了自己的手?清幽又有几天好活?你偏生这般着急……”
“一派胡言,你自己下毒想要害死我,反倒来冤枉我?”老太爷一下子站起来,毫不顾及泪流满面的小魏氏,拂袖而去。
小魏氏只觉得遍体生寒。
可没一会,那人又折返过来,阴森森朝她道:“你我之事,若是露出去半分,不但你要死,就连你那不争气的儿子,恐怕也再无立足之地,若是你想做什么蠢事,自己先掂量掂量!”
老太爷眼的中厌恶刺痛了小魏氏的眼,她垂下眸子不再看他,任心中泛滥的苦痛将自己包围起来。
自食其果!这四个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浮现脑海。
一人静坐许久,第二日,她主动去见了顾怀仁。
顾含章的平静日子过了没几天,老太太便开始坐不住了,先前虽有老太爷亲自允了她可不必去那头请安,可这会老太太手里握住了老太爷的把柄,于是便叫身边的老嬷嬷亲自跑了趟芳菲轩。
“六小姐,您是咱们府里头的嫡小姐,老太太那里不能总不过去,不然传出去,宋家那头要怎么看您?像宋家那样的门第,将来要娶回去的主母,是万不能有一点污点的!”
老嬷嬷这话说得扎心,不去给老太太请安,那是老太爷亲允的,可在她这里,却说成了不敬祖母,成了不孝子孙,配不上宋家那样的门第。
顾含章挑眉一笑,淡淡瞥了眼这老嬷嬷,心想这会想法设法的要她去,难不成还想着为周素雪报仇不成?
明明杀害周素雪的那人是魏然,可老太太却心肝宝贝似的将他捧在手心,而她这个正经的嫡孙女却一次次吃她的排头,顾家这帮子人莫不是脑子都长错了位置?
“嬷嬷回去跟老太太说,明日含章就过去给她请安!”
顾含章从来不怕事,老太太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就是。
待老太太走后,顾含章灵激一动,便又有了一计,她叫棋儿从衣橱里翻出件半新不旧的春装穿在身上,这个时节穿着,尚有一丝凉意,不过正符合她现下的处境。
小魏氏正蔫蔫儿的躺在床榻上,手里仍把持着整个顾家的理事大权,可她当真是没有什么精力正儿八经的去瞧什么账册,只大小事务一应抛给了晚秋,自己要死不活的半卧在榻上直哼哼。
身上大片肌肤开始溃烂,她又疼又痒,坐卧难安。
见着顾含章进来,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对方,自己尚且自顾不暇……
“母亲,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老太太方才派人来请,叫我往后日日要去请安,上回的事情还没了,老太爷分明允了可以不去的……”顾含章一副六神无主,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说要去,你就去,怕什么,宋家的婚事摆眼前,她不敢真的拿你如何!”小魏氏极是敷衍,想赶紧安抚几句就将这继女打发走。
“不会的,老太太那般厌恶我……”
顾含章委屈的直掉泪,小魏氏烦不胜烦,她挥了挥手,皱着眉道:“她敢!!”
“与她硬碰硬我铁定是要吃亏的,而今之计,也只能顺着她来,我瞧着上回宋府送来的那批东西里头有几盒子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母亲你不如开了库房,我拿一盒过去孝敬孝敬她老人家,不然传出去,说顾家嫡女不敬祖母,我那门婚事怕也保不住,含章这辈子唯一的希望若因此断送,那我真的没活路了!”
顾含章一说完,余光里便打量着榻上满是病容的继母。
只见小魏氏额角直跳,眼神躲闪着不敢与顾含章直视,那批东西早换成黄金给了人家洛神医了,叫她从哪里拿得出什么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去孝敬老太太?
“这……没有这么严重,你且下去,老太太历来疼我,母亲亲自去与你说项说项,她不会为难与你的,你那些东西怎么能随便动?将来傍身用的!可好生给我捂紧了!下去吧,我累了。”小魏氏有些心虚,三言两语将顾含章打发出去,便赶紧朝老太爷那头去了。
老太太自己作死她无所谓,但是顾含章那批东西的主意是万万打不得的!
老太爷顾牧同虽很是厌恶小魏氏,可这件事情说到底,受益的还是他那儿子,小魏氏不过帮着遮掩,故而他一听完此事,便又好生安抚了小魏氏一通,气呼呼的直奔老太太的院里去了。
“你好生糊涂!顾六好好呆在她的芳菲轩,你偏生要跑去吓她!……”
老太太手里有了把柄,这话她是听不进的,当下冷笑一声道:“难不成那顾六是你的种不成?这般着紧?”
老太爷气得火冒三仗,他跳起来就想挥个巴掌下去,最后忍了又忍才道:“你说什么糊话,这种话像是当家主母应该说的吗?……”
而后他细细将小魏氏如何骗来顾含章那批财宝,又如何换了钱去给镇北将军瞧病的事情细细与老太太说来。
老太太自鼻孔里哼了一声,老太爷刚说的是当家主母……那意思,小魏氏手里的理事权最后还是会回到她手上!老太太听罢,心里舒服了许多,且那批东西确实给她的长子带来了实质性的好处。
她没想到,不过就是去派人叫她过来请安,就将顾含章吓得要拿出看家的宝贝过来孝敬,她自鸣得意,越发断定顾含章此人,内里全是草包。
“好了,我不吓她不就完了吗?顾六就是个乡下丫头,稍哄一哄就乐得找不着北了,老太爷未免也太拿她当一回事了!”
“哼,现在若不拿她当一回事,将来她进了高门又如何拿我们当一回事?二房全是些扶不上墙的,就她一个顾六还有点用处,你千万不能搅了我的好事,否则你莫怪我无情!”
老太爷恩威并施,说罢也就走了。
那头小魏氏得了消息,就赶紧叫人将顾含章喊了过去,忍着身体的病痛,笑眯眯的说:“我的乖儿,你莫要怕,老太太也是觉得上回闹得太僵,想要缓和缓和,她绝不会为难与你,明日你早点过去也就是了,什么也不用准备!!”
顾含章拍了拍胸口,大大的舒了口气,而后她微笑着道:“还是母亲你疼我,这样的话,含章也就放心了,母亲你保重身子,过几日咱们就去去王都了,到时候之桓就能日日侍奉在您身边。”
顾含章这话听起来是好意,可小魏氏听得心里直发酸,保重身子……她现下这身子怕是保不好了!说到之桓,便又涌上来无尽的悲伤。
“恩……”小魏脸色一暗,淡淡应了一声。
顾含章只当看不见,站起来稍一福身也就退了下去。
她时不时提一提那批财宝,时不时叫他们心惊肉跳一番,到也不失为一庄乐事!如此,老太太若想在明面上给她什么苦头吃,也要掂量掂量就是了。
第二日清早,顾含章如约前去给老太太请安,只是还没走进正厅,便听那魏然嗷嗷叫似的说道。
“孙儿也不知为何,将将走到杨柳子巷,就叫人自身后兜住了脑袋,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打,祖母您就别问了。”
顾含章走进了正厅,正好瞧见鼻青脸肿的魏然,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说几句便牵扯着疼得嗷嗷直叫。
“哟,表哥你这是怎么了?”顾含章忍住笑,走过去问道。
魏然淡笑一声,又疼得赶紧收回了表情,这面子里子全丢尽了,他真是不想再提起此事,要不是老太太去喊,他连门都不想出。
老太太叫来顾含章,原本就是当众让她下不来台的,她觉得魏然这一头一脸的伤,肯定是顾含章叫人干的,所以也想着为魏然出口气,可昨儿个老太爷交待过,这祖宗得供着,她也应了,故而纵是有火,她也得憋在心里。
“章儿来啦,快坐。”不咸不淡的表情,配这热情的字句,倒是很违和,顾含章也不在意,听话的坐下,便个脸好奇的看向魏然。
“表哥你给人打啦!” 辣手摧夫:娘子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