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相不相信爱不爱什么没关系,我这是帮你捍卫你的利益,你应该欣慰,毕竟人生无常,谁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安慰地拍了拍庄晓培的肩旁,私以为要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不自私,那么社会主义社会实现有望。
不过,庄晓培并不领情,他缓慢的摇了摇头:“怎么会没有关系,真正的爱是不计得失,我爱你,惟恐给你的不够多,又怎么会去防备你?”
这死心眼的孩子哟,真是愁死人。
我收回手,不再看他:“这一点上,我想我比你更有发言权。”
然而结果却是,我七个月的孩子胎死腹中,一无所有不说,连命都差点搭上。可见爱情,真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人心易变,所以该守好的还是要守好。
庄晓培伸手握住我肩头,强迫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字一顿:“但我知道,你不是孟涛。”
我很想说你凭什么知道,然而他灼热的目光让我起不了半点戏谑之意,那字字分明的九个字,如同九块巨石投进心湖,泛起阵阵涟漪,一直蔓延到眼底。
我骄傲的扬起唇角:“当然不是。所以,要不要锦西那是你的事,我说过相信你,你就不必顾虑我。”
这天晚上,庄晓培格外勇猛,当极致的欢*愉如潮水般袭来,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断呢喃着我的名字:“冉冉,冉冉……”
一室痴缠,等到真正平静下来,已是后半夜。我全身无力的躺在庄晓培怀里,抬头看着头顶的夜空。
林芝的夜是真美啊,繁星点点,犹如无数颗宝石镶在无边的蓝色幕布上,那么浩瀚。对比之下,人是如此渺小如尘,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那些爱恨情仇都远了,连心底的痛都淡了。
然而,也只是一瞬。
随着回程距离的缩短,离江城越近车里的氛围开始越沉重,连庄晓培都不再同我斗嘴嬉闹。
他的电话开始多起来,往往是一个电话还没讲完,又有新的电话进来。通话对象不同,他的表情语气也不同,或淡然,或严厉,或戏谑……甚至谈笑间,寥寥数语便决定了一个公司一些人的命运。
看着这样的他,我不止一次想起引产手术中迷迷糊糊听到的话:“我不管,我只要她活着,她的命是我的,我要不同意,阎王老子也不能带走她。”
低沉冷酷,透着股睥睨天下的狂妄霸道。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庄晓培。
车里不知从何时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压抑,虽然他一如既往的不避着我,可我还是下意识的回避。
最后一天原本可以连夜赶回江城,庄晓培硬是停下车,要在海螺沟住一晚,这时还不到下午四点。
我半真半假的打趣他:“你也不怕你小妈等着急了。”
庄晓培惩罚似的咬了一口我的唇:“早就给你说过,她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我是答应庄云鹏回去,可不会因此就让你受累。”
他拒绝了我住车上的提议,执意要住酒店。住哪里不是住,这种小事没什么可争执的。
时间还早,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等从车上下来,我却打了个寒颤,这太阳竟然没有半点温度。
到了酒店一问才知道,这里七八九月白天平均温度20度,丝毫看不到夏天的影子。等到晚上,温度降下来,夜间平均只有16度,如果在室外,外套穿在身上都抵不住往骨子里钻的寒意。
怪不得这里都是温泉酒店,这样的温度,可以一年四季都泡水里面。
庄晓培定的酒店是这里最好的温泉酒店,吃过饭我换好泳衣准备去泡温泉,见他在阳台接电话,就没喊他,独自一个人出了门。
现在不是什么节假日,放眼望去池边就我一个人,看来这一池温泉今夜是我一个人的了。
一入水,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说不出的舒爽,疲惫烟消云散。等泡得全身都软了,趴到池边懒懒的再不动弹。
暮色四合,放眼望去远山如黛,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明天此时,当不会再有今夜这样平静的心情。
水里漾起波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庄晓培找来了。
“不是说了不准一个人私自行动,不听话。”
责备的语气里透着宠溺,我转过头去看他,昏黄的灯光下,眼底下淡淡的青色清晰可见。怎么会不累,要开车,要电话安排事情,换作一般人早已身心疲惫。也就是他,还要分出精力来照顾我,其实我根本不需要照顾。
心里一软,靠到他肩上。即便不听,也知道他那些电话中,少不了关于我的。对于我的心思,他一直都是心知肚明。
他的手攀上我的腰,语带歉意:“累了?等回去再好好休息。”
我摇摇头,没有接话,他也没在说什么,我们就这样靠在一起默默的泡了个温泉。
这天晚上他难得的没有要我,回到房间冲洗过后并排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平静的夜不平静,我做梦了。离开一个月没做过梦,却在回江城的前一天晚上做梦了。
还是漫天红雾,还是那个幼小的背影,只是这次我没有去追,也没有流泪。就那样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越走越远,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浓雾中。
梦醒时分,黎明前最黑的夜。我紧紧地抱着庄晓培,指甲几乎扣进他肉里:“庄晓培,不要骗我。”似命令,是乞求。
缠绕在我腰间的手臂攸然收紧,将我揽进怀里,不发一语。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本能反应。
天大亮才出发,一路无话。从海螺沟到江城路况很好,六百多公里实际上开了不到6个小时,不过路过成都时,庄晓培非要拉我去吃火锅,大约是看我心事重重,想要逗我开心。不过饶是如此,回到江城也不过才晚饭时分,七点都不到。
车子开入地下车库,缓缓停下,这次疯狂的蜜月之旅到此画上句号。
我以为会加重的忐忑不安在这一刻竟离奇消失,所有烦躁重新归于淡定,看来潜意识中我早就准备好了。
起身下车时没有提防,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打横抱起,连忙抱紧庄晓培的脖子。
头顶响起他沉沉的笑声:“让我来为这次蜜月之旅画上圆满的句号。”
我微诧,随即失笑,没有再动,任他抱我上楼。
那天醒来时就已经在车上不说,棉被下的身体不着寸缕,自然是被他用棉被裹着抱上车的。
到底没能真正圆满,走的时候他把我从床上抱到车上,到家时却只把我抱到了客厅。因为刚要上楼电话响了,铃声急促不断,他只得把我放下来,拿出手机一看,却没有接,而是摁了电话,面带歉意的对我说要去庄家一趟。
刚到家就把人叫走,这是要给我下马威的意思?要不是知道庄晓培不屑撒谎,还真会误会林琪肚子里是他的种。
我大度的挥手放行:“去吧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他点点头:“你先吃饭,我去去就回。”
嘴上说得好听,那只手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不仅没放,还一直拉着我往外走。
这难不成是要带我去庄家?来到门口,他却主动松开手,深邃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你的事不急在一时,等我回来再说。”
他这是不放心,担心我刚回来,就马不停蹄朝孟涛杀过去。
我笑了:“我要真有那么迫不及待,还会跟你在外面游山玩水乐不思蜀?”
大约是乐不思蜀四个字取悦了他,他明显松了口气,眼里有了笑意:“那就好,进去吧,乖乖吃饭,一会儿回来给你份儿大礼。”
说完在我额头落上一吻,转身上车走了。
回到屋里,阿萍和王姐围拢上来,拿行李的拿行李,叫我吃饭的叫我吃饭。阿萍很高兴不用说,倒是王姐,一个月没见,也亲近了很多。
王姐显然提早知道我们要回来,准备了一桌子的菜,看着丰盛的晚餐,我却没什么胃口。之前不觉得,现在两个人的餐桌上蓦地变成一个人,才惊觉有些安静得过了头。
这才只是开始,我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多几次就习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吃多了点,匆匆扒了两口饭上楼回房。
回到房里第一件事就是给沈微打电话,她说这次出差最短一个月,这会儿都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回来没有。
电话没有拨通,还在关机中,看来任务还没结束,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但愿安好无恙。
若说这几个月过山车般的生活让我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我比任何时候都惜命。生命至上,什么情啊爱的,没命谈个屁。
挂了电话,想起庄晓培临走时说的大礼,有些走神,会是什么大礼呢?
对我来说称得上大礼的只有一件,而庄晓培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他既答应了我就不会插手。我开始有点期待了,以致很晚还了无睡意,躺在床上等他回来。
然而我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他回来,说去去就回的庄晓培一夜未归。 哪有动情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