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野和肉肉在高献和常阿生的带领下也跑了过来,着急的关切,“妈咪,你怎么啦?!”
宁潇这会让感觉好受了些,弯身摸了摸姜小野的脑袋,“没事,可能是受凉了。”
胃不舒服,受凉...
姜括的目光瞟向了她的腹部,因为是齐腰短装,雪白的腰际映入眼帘...
转过头来,高献就很有眼力劲儿的将搭在手臂上的那件深灰色的呢大衣递了过来。
他伸手接过,抖开大衣,亲自给宁潇穿上,并扣上纽扣,手臂从后绕到前,将她拥在身侧,暧声说,“回家。”
宁潇发现他那只环抱着她的大手正覆盖在她的腹部处,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一颗心,很不自觉的就笑了。
白雪皑皑的大街上,寂静无声,一轮弯月迎空挂着,广寒清冷。
有种遗世而独立的壮伟。
不想,竟被一串串“咯吱咯吱”的脚步声窸窣打破...
远远地就看到一条狗奔跑着转悠在一个小男孩儿的腿边,小男孩儿跑几步后蹲下来抓一把雪捏成小球,往前掷出去,这条狗机灵的奔跑过去,敏捷的跳起来,一口将雪球咬住!
动作非常娴熟。
“瑟瑟瑟~~”却被冷得可怜的嗷呜一声只摆头,张嘴把雪球吐出来,拔腿跑回到小男孩儿的身边,要去舔他的腿,求温暖~~
“哈哈哈...”小男孩儿咯咯大笑,给它顺毛,“肉肉,我跟你说了很多遍啊,不能我扔什么东西你都去追,要学会判断...”
“......”跟在小男孩儿身后的四个大人听了,都笑出了声儿。
姜括拥着宁潇走在中间,高献和常阿生护在左右两边...
“姜小野。”姜括叫了声,满口嫌弃,“就不能来点新鲜的?”
姜小野也就不含糊,指着肉肉的鼻子就大叫,“肉肉!坐下!”
肉肉得令,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看着小主人严肃的脸,屁股再冷也得...坐稳!!
“接下来是你的表演时间!!”姜小野双手叉腰,俨然一位小教练,伸出右手,“肉肉,你好。”
肉肉抬起右前腿,搭在了姜小野的小手上...你好你好...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姜小野还异常绅士的微微欠身。
“......”看得身后的几个大人张口结舌,都把目光挪向了常阿生...
常阿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二哥,这都是小爷自行添加的环节...”
“噗~~!”高献忍俊不禁,“想不到我们小野从小就是个绅士啊。”
姜括得意了,“也不看看是谁...”
甜腻腻的看着身怀里的女人,“跟谁生的儿子。”
“......”宁潇朝他胸前轻拍了一下,笑着嗔怪,“谦虚点儿。”
“......”得,都一个德行。
“叫!”姜小野又是一声令下,肉肉张口就“汪汪汪”大叫起来。
“不准叫!”
肉肉立马闭嘴,坐在雪地里的尾巴摇啊摇...
一脸,我这么听话,能赏点儿吃的不?
姜小野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小撮狗粮,伸到了肉肉的嘴边,肉肉舌头一卷,吃了个精光。
他拍了拍小手掌,扭身兴冲冲地问,“老爸!怎么样?”
“简直是棒呆了。”姜括夸完,又说,“以后妹妹生出来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宁潇,高献,常阿生,都,“......”
姜小野跳起来,“欧耶!!”
这对父子还真是...
宁潇看着姜小野无忧无虑的快乐模样,尽管身处异乡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衣锦还乡,但依然觉得,岁月无限静好...
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不管过着怎样的日子,都是最好的归宿。
这一家人说着笑着闹着回到了家。
刚进房门,宁潇又有种想吐的冲动,匆匆跑进浴室,又是一阵干呕...
姜括走过来从身后将她抱住,双手覆在她的腹部,轻轻揉抚,笑问,“是不是有了?”
“......”宁潇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身后的他在说,“你的经期已经过了。”
“......”这都知道!!宁潇怔了怔,随口扯了一个牵强的理由,“不一定,水土不适推迟了也有可能。”
“测测不就知道了。”姜括挪开一只手拉开了洗手台下方的一个抽屉,是一支验孕棒...
“......”居然早有准备!!
对于生妹妹的工作,他显然准备得很充分啊!!
宁潇是有些小紧张的,生姜小野的时候,她各种抗争,甚至想要扼杀掉,除了恨只剩死。
以至于当时是怎么怀胎十月生下孩子,即便释怀过后再次去回想,有的也只是痛苦,根本没留下任何好的感受。
而今,重新孕育一个生命,自然是一种全新的体会。
在没确定之前,就连那种小心翼翼的兴奋,忐忑不安的猜测,也是叫人很欢喜。
她,也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怀上了...
当看到验孕棒上的两条红线,显示阳性时,宁潇看着看着就觉得那两条红线渐变模糊。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来之不易的奇妙滋味儿,萦上心头。
这是在99%的汗水中找到的1%的灵感,于是有了这个小生命...
她竟想起了往昔...
想到和姜括过去的几次分离,换来的短暂相聚,每一次都是在苦中作乐。
而这一次在底特律,又能相聚多久是否还会面临分离,都是她不知道的...
一直都在告诉自己,活在当下已是最好,可当面对孩子,总忍不住的想到未来。
关于他们的未来...
姜括在外面焦急的等了半天也没见她出来,就敲了敲门,没给他开,只好强行将门推开。
其实,这次孕育生命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全新的体会呢?
当年不知道女人是谁就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儿子,他也很受打击的好不好。
不然,“野”之一字又是从何而来?
哪有当爸爸的兴奋啊,全当一个累赘在养,只是养着养着才给养家了。
所以这一次,更像是第一次当父亲,他也是激动的。
可却发现她手里拿着验孕棒,居然靠墙坐在地上,杏眸通红,满脸是泪...
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哭得这么厉害,难道没怀上?
他忙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要去拿过那支验孕棒看个究竟,没想到还没拿到就被她突然倾身过来抱住。
“姜括。”喉咙哽咽...
姜括微愣,也抱着她,看样子是真没怀上,拍了拍她的后背,打趣宽慰,“没关系,我的小情人肯定是打算把我榨干了才出来。”
“......”宁潇哭笑不得,将他抱得更紧,轻声问,“她会像姜小野一样吗?”
会面临骨肉分离吗?会承受相思之苦吗?会经历生离死别吗?
在小小年纪就跟着他们吃上苦头。
“嗯?”姜括立马意会!原来是在担心这个,轻言,“不会,我向你保证。”
宁潇这才放心,松开他,把验孕棒递到他面前,“希望是个女儿。”
原本以为自己会激动得跳起来大喊,“啊!我要当爸爸了!”
可当惊喜摆在眼前,姜括却更加的心平气和了...
如同一只被高高举起的蜜糖罐子,他想吃,总得跳起来,跳得越高吧,罐子就飘得越高,总吃不到。
只好奋力一跃,终于舔到了,那蜜糖却是从罐子口一丝一丝,不多不少刚刚好的细细流入口中,吃的同时也慢慢回味。
“一定像你一样漂亮。”姜括温温浅笑,将她从地上拉站起来。
“......”以前也没见他说过自己漂亮...便傲娇了一下脖子问,“有多漂亮?”
姜括忽地将她打横抱起,妥妥的公主抱,“赛过天仙,美过婵娟。”
你说你有多漂亮?
宁潇娇嗔的甩了他一巴掌,“坏人...”
姜括将她放到了床上,俯身向下,一脸痛惜,“暂时没机会跟你坏了。”
“真好。”宁潇可开心了。
姜括亲住她,开封她的唇,辗转的吻,柔情似水,“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生命的美妙。”
宁潇伸出双臂将他环住,与他深吻,“我也是。”
抛却过去的一切,我们一起用心创造出来的生命。
不能做,就只能多吻吻咯...
“砰”的一声门被粗暴的推开,姜小野站在门口就问,“妈咪!你有没有好一些啊?!”
话一出口就见床上老爸叠在妈咪身上,在...亲亲...!!
啊!捂脸!!连忙小手捂住小脸!!好羞羞啊!!
肉肉也躲在了小主人的身后,别过脑袋不去看...
羞羞羞!
“老爸!我什么也没看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透过指缝儿还在偷瞄...
“......”姜括很不情愿的松开口中的娇唇,这真不能怪他接下来会很偏爱妹妹。
被儿子撞见自己和老公亲热,宁潇也觉得好尴尬,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小野,我好多了。”
姜小野这才挪开了自己的一双小手,“老爸,你要照顾好妈咪哦,我下去睡觉啦。”
转身就要跑下楼去。
“回来!”姜括叫住他。
姜小野被老爸的霸气给震住,撅嘴转回身,垂着脑袋,“老爸,我真的没看到你和妈咪在亲亲啊。”
宁潇,“......”
“......”姜括嗤笑了出来,冲他招手,语气柔和了一些,“过来。”
姜小野微微抬起头来看他,又谨慎的看了妈咪一眼,从坐在床上的这对夫妻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危险才挪动脚步...
姜括拉过姜小野的胳膊,将他抱坐在自己的腿上,“从今天起,晚上跟我们一起睡。”
低落的姜小野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啊,“真的吗?!!”
“老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妈咪...”姜小野糯糯的一声叫,还是比较信任妈咪一些。
宁潇伏在姜括的背上,伸手摸了摸姜小野的头,“真的。”
姜小野激动得张开双臂将老爸和妈咪都抱住,“老爸,妈咪,我爱你们!”
从小就这么嘴甜,也不知道像谁...
睡觉的时候,宁潇一如既往让姜小野睡中间,姜小野也当仁不让,躺在了中间的位置。
可姜括却毫不客气的将他抱着放在了床的边上,然后拉过宁潇,让她躺下,“以后,你睡中间。”
“......”宁潇扶额。
姜小野当然也很不开心了,“老爸!我要睡中间!”
姜括瞪了他一眼,“不准跟妹妹抢地盘儿。”
“......”宁潇继续,扶额...
姜小野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妈咪有妹妹了?!!”
“你还要不要睡中间?”
“......”
“不要!我不要!我让给妹妹睡!”
“乖儿子!”
“......”
于是,床上的布局发生了革命性的改变...
宁潇平躺在中间,左边姜小野,右边姜括。
而且,右边大手和左边小手都抚在她的肚皮上...
宁潇望着天花板,亚历山大,好难睡着啊!!
*****
薛重浔最近也经常失眠。
他去了一趟墓地。
惨淡的月光时不时的被乌云遮挡,隐约看着墓碑上那张照片,明明就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却要在这里长眠。
可她明明被封存在了这里,却又肆意的行走在自己的生命里。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不清。
“宁潇,我喜欢你,让我来照顾你。”
“薛重浔,我知道你对我好,哪怕只是朋友之间的情义,但在我心里,其实一直把这种好当成是兄妹之间的互爱互助,我,真的,特别特别的,珍惜这份感情。”
薛重浔抚着墓碑上镶嵌的那张黑白照片,略显青涩的静笑,她的模样早在他的心中变得面目全非。
她,冷漠,又傲娇。
从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里。
“我们谁都不能忘了她!!”
她,年纪轻轻就遭受了那样的苦难,最终客死异乡。
是他做表哥的没有将她保护好,还爱上了取代她的女人,将她忘得彻底,也给自己徒添苦痛。
“阿蘅,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忘记。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来电显示是唐启瑞。
薛重浔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情?
“重浔,马上到海关缉私局。”
海关缉私局?
薛重浔沉静了片刻,知道有一批从拉脱维亚进来的货预计这两天到港。
此时正值深夜,整个凡城都进入了睡眠状态,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车辆,车子一路加速停在了海关大门口。
门口外停了不少警车,薛重浔刚下车就看到唐启瑞的车子也到了。
两人打了个照面,“怎么回事?”
唐启瑞烦躁躁的说,“从拉脱维亚过来的那批货被扣了。”
“都是高仿货,又有进口许可,扣下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我也是这么说!”唐启瑞边走边说,“但我爸还是让我过来见见,亲眼看看人家的态度,方便以后办事,毕竟今年要换一批血,缉私局局长是从中央直接下放过来的,都没跟省里打声招呼。”
“哦。”薛重浔听说过,所以这批货,没敢乱来。
只是没想到这水,够深的...
缉私局局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后,只见里面站着两位身穿海关制服的人。
简易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位莫约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戴着一副眼镜,正在埋头看资料。
唐启瑞端端正正的走过去,礼貌的打招呼,“郑伯伯,您好。”
这位郑伯伯抬起头来,扶了扶眼镜,也不知道是还没从资料里脱离出来,还是不记得这位侄子了...
“我是启瑞啊,唐启瑞。”唐启瑞亲切的套近乎。
站在一旁等待指示的两个人见是唐书记的公子光临,没有郑局长的指示,一时间不知道是走还是留。
郑伯伯终于想起来了,站起身,恍然笑出,“哦~~唐书记的公子。”
又看了一眼唐启瑞身边的薛重浔。
“呵呵...”唐启瑞赔笑,“郑伯伯,身体还好吗?”
郑伯伯很直爽,也笑得和蔼,“这么晚来找我,应该不只是想关心我的身体健康吧?”
“郑伯伯明白人。”唐启瑞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另外两个人,意思是得让他们离开。
郑伯伯当然明白,“没关系,有事你直说。”
看来都是自己人了,唐启瑞也就不遮遮掩掩,“您应该知道这两年我自己创业,建了一座游戏城,经常会从国外采购一些高仿的枪支啊弹药啊飞机坦克什么的,之前一直都没出现任何问题,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被扣下来了,所以我就想着,亲自过来找郑伯伯您了解一下具体情况,要是中间存在什么误会,也能及时解决。”
“哦~~~原来那批货是你的啊...”郑伯伯再次恍然,口音拖得蛮长。
“是啊。”唐启瑞继续赔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扣下了,还请郑伯伯明示。”
郑伯伯从资料中抽出了几张照片,递给唐启瑞,“刚好,他俩就是来跟我汇报这个情况的,看看,确定是这些货?”
照片里拍的都是枪支弹药,唐启瑞激动得忙点头,“是,就是这些货。”
薛重浔往照片上也瞄了一眼,不由得蹙眉...
“那问题就大了。”郑伯伯遗憾的叹气,“他们说,这些都是真枪实弹...”
“!!!!!!”唐启瑞浑身一震,手里的照片差点掉了,以笑做掩饰,“郑伯伯,您真会吓唬我们晚辈,他们肯定是搞错了,高仿的枪支看起来和真的没什么区别。”
“我也是在这么想。”郑伯伯合上了资料,从办公桌前走出来,“这样,刚好你来了,我正要亲自去查看那批货,你跟我一起去?”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谢谢郑伯伯。”
几辆车子从海关开到了港口,走进一间偌大的仓库...
仓库里放了好几个集装箱柜子,每个柜子都被打开,地上排列有序的放着许多木箱子。
木箱子也是打开的,一眼就能看见里面放着的各式各样的枪支和弹药。
有戴白色手套的海关工作人员正在对它们进行检查。
尽管它们都长得差不多,但薛重浔看着这批货,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郑局长。”有一个工作人员过来进行汇报,“已经查验得差不多了,全部是真枪实弹。”
“!!!!!!”唐启瑞再次大惊,“不可能!我进口的全是高仿玩具枪和炮弹!你们肯定搞错了!”
薛重浔知道唐启瑞的这句话是没有错的,用来试水的东西,哪敢动真格。
“拿过来。”郑局长命令。
有人递来一把手枪,郑局长接过,试手用枪口对准了唐启瑞,“高仿?”
唐启瑞双腿发软,被这么一弄,他自己都有点心虚了,不确定眼前这把枪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郑局长又把枪口扫向薛重浔。
唐启瑞暗暗松了口气,“郑伯伯,您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操!薛重浔暗骂,面不改色,“郑局长,到底是真枪还是假枪,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何必为难我们这些晚辈呢?”
他现在终于知道,这到底是一批什么货了!!!
好几个月前,是被他亲自监督装进集装箱,并运往台湾的。
结果到了台湾,叶在坤大发雷霆,告知是一堆木材和石头。
那么,那批真货又去了哪里?!!
这件事曾困扰过他一时,但却给了他一次机会,正是这次机会,铲除了杜延维。
事后他也有暗暗想过,到底是谁能把这么大一批货掉包还能做到不为人所知...
以假乱真。
而现在,又突然让它回来了...!!
以真乱假。
还是说,其实它们一直都待在这里???!!!
薛重浔浑身热血沸腾了起来,大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速运转... 乖,听儿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