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着,不禁艳羡不已。
薄奚连这嫁女的气场已然是所有王子公主之中居于首位,况且弘颜还因此受封侯爵之位,可谓是龙恩浩荡,皇眷甚宠啊!
“恭喜驸马爷升官进爵!恭喜驸马和公主新婚大喜!”太监将圣旨恭恭敬敬地交到弘颜和薄奚云手中。
弘颜面色如常,双手庄重接过,淡淡回礼道:“微臣恭谢皇恩浩荡!”
薄奚云看他眉目淡喜,便扶着他的手缓缓站起,微微将自己的头靠在弘颜肩上,娇滴滴地喊道:“夫君!你看父皇对我们多好。只愿我此生能和夫君你白头偕老!”
弘颜眉眼低敛,将她的手执起,放于手掌心,沉声道:“云儿,我绝不负父皇所托,此生,弘颜只愿和云儿做一对人人钦羡的神仙眷侣!”
闻言,薄奚云脸色泛起喜悦的桃红色,不禁轻轻在他耳旁娇嗔道:“那还不快些进殿别过父皇和母后!”
弘颜浅笑,执起她的手站起,另一只手正准备将圣旨交与身后的弘成放好,却突见眼前一道白光擦着他的手瞬间闪过,弘颜只觉手上一阵轻微的刺痛,圣旨兀然脱手而去。
弘颜心神一凛,拉着薄奚云的手迅速一避!
却见那道白光腾到半空,那方交付到弘成手中的圣旨竟是被那白光挟持而去,那白光落地,“汪”的唤了一声,这才将愣怔在那的所有人惊醒了过来。
众人才看清楚,这是一条毛茸茸的小白狗,嘴中衔了弘颜手中的圣旨,小短耳狂乱地抖动着,正飞奔着朝宫门外而去。
众人一时震惊不已,个个双眸大睁,半晌,才大声喧哗起来。
太监反应过来,高声叫道:“快来人,抓了那狗!抓了那狗!”
守卫在旁边的锦衣御军迅速行动起来,朝那小白狗飞奔而去。
“杀了它!”薄奚云突然高喊,方才脉脉含情的眼睛立时染上了杀气而变得狰狞阴狠。
她指挥着锦衣御军,大红衣袖一摆,怒气冲冲。
她看得很清楚,那条狗阴魂不散,就是上次在将军府内袭击她的那只叫做“白兔”的狗,而且她亦已知,这只狗是由白子鱼抚养,对白子鱼极其忠诚。
她本来早想杀了它,只是碍于弘颜的面子没有动手而已,却没料想,留下这狗命,后患无穷,今日竟突兀地出现在这里,大闹她的新婚大典!
一定得杀了它!
绝不姑息!
薄奚云一叫,锦衣御军都刷刷地亮出自己腰间的佩剑来,准备赶尽杀绝。
弘颜闷声不语,眼神却犀利地盯着那齐齐朝白兔追去的锦衣御军,向前迈出了一步。
“弘颜,”薄奚云看他的神情,是想出去救那白兔,便一把攥住他的手臂狠狠道,“那狗大胆包天,竟然衔了圣旨而去,这绝对是死罪!这次,你可千万别再拦着了!”
“云儿所言甚是!”闻讯而来的薄奚连和萧皇后靠近弘颜,拉着他,脸色严峻道,“朕决不允许在云儿的大婚上发生什么乱子,这狗必得死!”
正说话间,却有人来报,白兔已经被擒获。
三人赶紧下了台阶,这才看到有人用脚踩着白兔,那圣旨被人强行从它的嘴里夺了下来,白兔小小的身躯在人的靴子下不断扭动,呜咽着,大大黑黑的眸子盛满泪水,还有人拧住了颈脖上的皮,它无助地摆弄着小耳朵,踢踏着小短腿,似是疼痛难忍。
“杀了它!”薄奚连冷冷喝道。
“杀了它!”薄奚云狠狠发话。
“这大喜的日子见红不好,恐怕不吉利!”萧皇后忽然出声道。
“不行!”薄奚云尖声阻拦,“我要它死!母后,今日见红,不是很喜庆吗?儿臣不在乎这个,儿臣要现在杀了这狗!”
“皇上,皇后!”弘颜突然屈膝下跪道,“这狗,不如交给儿臣来处理!”
“这……”萧皇后有些迟疑。
薄奚连朝身旁的锦衣御军命令道:“云儿说的对,红色也是喜庆的,一只狗而已,来人,马上拎到宫门外杖毙!”
“是!”那锦衣御军拎起白兔就往宫门外走。
弘颜跪在原地,看着被人带走的白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手指情不自禁攥在了一起,他莫名有一种冲动,想上前救下那白兔。
“住手!”却在那一瞬间,突然一声娇喝,一个娇小的影子横空撞了过来,那人躲避不及,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到了一边。
随后匆忙而至的弘颜看到了一张愤怒不已的脸。
那脸肤色白皙,倾国倾城,我见犹怜,眼底满溢出一丝恨,又有一丝怨,此刻她蹲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抱着白兔,十分戒备地看着他。
弘颜突然想起,这张脸,在那个晚上的御花园,他曾见过。
那时,她问他还认不认识她,她还曾悲愤难抑地唤他的名字。
那时,他只记得一听她的呼唤,胸口就十分难受。
她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今日的神情,那种刻骨怨恨的眼神就这样直直地针对着他。
弘颜忽觉得胸口的气息又是一滞,这女子的眼神仿佛透过他的眼眸,直接刺进了他的心中,让他全身上下有说不出的一种难受,这种感受也与那日一模一样。
“姑娘,把狗,给我!”弘颜走近她身边,伸出一只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却情不自禁地放软下来。
白子鱼抬头,冷冷地盯着这个天神一般的男子,他朝她伸着手,不是扶她,不是唤她“子鱼,为夫在这里!”
却是向她讨要白兔,要将白兔正法在此!
白子鱼抱着白兔,缓缓地站起,冷若冰霜地看着他伸出的手,一字一句道:“还记得你曾多少次向我伸出这只手吗?”
她说着,向前逼近一步,弘颜的手在空中一滞。
“你曾经伸出这只手,将我牵进大婚的礼堂……”
“你曾经伸出这只手,对我说,一切有为夫在……”
“你曾经伸出这只手,对我说,子鱼,不管如何,你是我永远的妻……”
“弘颜,你难道忘了,我才是你的妻,白子鱼……”
弘颜被她的一句又一句逼的不停往后退,他大脑突然开始被什么东西侵蚀一般,疼痛猛地从脑部开始席卷全身,他不由得抱住了自己的头,缓缓地蹲了下来。
“妻……我的妻……白子鱼……”弘颜变了脸色,日头照下来,将他刷白的脸照了个无形,大氅上的黑发被风拂起,胡乱地撩过他有些冰凉的嘴角。
白子鱼看着他无措的样子,嘴角抹开一阵凉凉的笑:“弘颜……弘颜……你是否记得白子鱼……”
“子鱼……”弘颜嗫嚅着这个名字,头部的疼痛越发剧烈了起来,他怎么记不起这个名字?
但是,为什么这个名叫白子鱼的女子的每一个带泪的眼神能清晰地激起他的疼痛?
白子鱼是他的妻……
两人默然拉开架势的样子,众人看着,不禁都一阵唏嘘。
薄奚野一时攥紧了掌心-----方才白子鱼快速扑出去的时候,他竟是没有防备,直到白子鱼扑到了白兔身旁,他才看清整个局面。
白子鱼这是找死!
薄奚野眼神骤冷。手的指关节被他攥出了淡淡的白色。
他身旁的李罡见状,悄然上前,轻轻唤了一声:“殿下,今日……”
“听我命令!”薄奚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眼神透着刺骨的杀气!
“杀了她!”薄奚云赶到,竟是看到弘颜凝视着白子鱼,两人拉开一丈之距,一个居高临下地站着,周身冷静沉着,眼神发冷,一个蹲在了地上,眼神却疑惑而痛苦。
薄奚云的心突然一沉。
她竟然从已经中蛊的弘颜眼中发现对另一个女子的疼惜。
不,这绝对不可能。
弘颜中蛊,竟然还能对以前的白子鱼产生情愫,那她薄奚云是不是太失败了?
她绝对不允许发生这件事。
她再次高喊了一声:“弘颜,杀了她!”
然而弘颜却置若罔闻,却开始站起身子来,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白子鱼,脚步不自觉之间竟然朝白子鱼迈进了一步。
白子鱼对着弘颜,嘴角泛出一丝笑。
那笑宛若初见之时的灿烂,那般俏皮,跳脱,却也是有些诡异,连带着她柔弱的身子,临风而颤。
“弘颜,你记起白子鱼了吗?”白子鱼启唇,轻轻地朝着弘颜道,眸内渐渐泛出一些泪花来。
说时迟那时快,薄奚云从锦衣御军腰间迅速地抽出了一把长剑,二话不说,朝着白子鱼便狠狠劈了下去。
白子鱼猛一抬眸,看到薄奚云狰狞的脸和闪闪发光的剑突然逼近。
弘颜胸口顿时大痛,突然朝着薄奚云大叫一声:“不要!”
来不及了!
“噗嗤”一声巨大的剑刺入肉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疯狂的大叫:“白子鱼你去死!”
弘颜全身的血液猛然凝滞!大脑一片空白!
那薄奚云的叫声是大漠上空掠过的秃鹫的嘶哑怪叫,搅起满天的黄沙,扑在众人耳中,十分尖锐生疼,一时竟镇住了所有的人。
所有人的心全部被悬了空!
大家都眼睁睁地看到一个身影靠着薄奚云竟缓缓而倒!
徐徐倒下的那一刻,众人却看到白子鱼惊愕无比的脸清晰地呈现在面前。
而躺在地上,汩汩冒着热血,两手握着薄奚云插入长剑剑柄的却不是白子鱼! 偷个将军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