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鱼,子鱼……”一声声呼唤恍若从天边传来,遥远得十分不真切。
白子鱼恍恍惚惚,想睁开眼但眼皮却很沉重,随即她感觉眼皮一暖,一股让她十分舒服的气流顺着她的眼眸慢慢到她的唇,然后又顺延到她的全身。
这股气流萦绕着她,让她感觉到周身血脉通畅不已。
她终是睁开了眼。
“子鱼,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一声低沉的男声倏然入耳。
白子鱼听得惊喜,不禁脱口而出:“弘颜!”
然而,一张同样俊美却是霸气阴鸷的脸却清清楚楚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不是弘颜,却是薄奚野!
白子鱼顿时完全醒转,“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前依旧是白色的营帐,薄奚野身着戎装,眉宇间全是浓浓的关切,一手刚好按着她的手,凝视着她。
白子鱼有些不适应地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皱眉急切地问道:“弘颜呢?弘颜去哪了?”
薄奚野并不答话,他眼神一示意,身后一个兵士端过来一碗东西,薄奚野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手拿起里面的勺子,舀起其中一勺,放到唇边细心吹了吹,然后递到白子鱼嘴边,浅笑道:“来,这是我特意命人从百里开外的金燕城购来的燕窝,吃一点,补补身子。”
白子鱼冷眼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再次高声问道:“我问你,弘颜呢?”
薄奚野有些无奈地放下勺子,面色暗沉地对着白子鱼道:“子鱼,弘颜中了东昱的邪药而完全丧失了神志,他还因此杀了军中好几个原先对他忠心耿耿的兵士呢,我……既不能杀他,也拦不住他,所以……”
他说到这,停了一停,有些沉重地看了看他身后的兵士。
那兵士会意,上前,眼神有些惊恐道:“是啊,真是难以置信,弘将军连自己的好兄弟都杀,军中一瞬间死了好几个!”
“所以什么?”白子鱼眼睛死死盯住薄奚野,追问,“你快说,弘颜到底去哪了?”
“弘颜丧失神志,到处杀人,那时一片混乱,我们顾着救兵士们,没有料到混乱中弘颜被那薄奚云带走了!”薄奚野眼神幽幽道,“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先将你救到安全之处,等我出来的时候,上官夏离、离欢和弘颜他们都不见了。”
听他的话音一落,白子鱼立即一掀被子,从床榻上跳下来。
“你干什么,子鱼?”薄奚野一把按住她。
“我要去找弘颜。”白子鱼一扭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对薄奚野道。
“子鱼,你还怀着身孕,”薄奚野坚决按住她道,“别犯傻,弘颜难道希望你这样为他冒险吗?”
“放开我!”白子鱼冷冷看他一眼,似在责怪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不行!”薄奚野也盯着她,“我是弘颜的好兄弟,理应保护你们母子。”
见他如此,白子鱼再不说话,她的脚直接落地,穿起了鞋子,二话不说站起便走。
可是没走几步,她猛然觉得头一阵晕眩,整个身子情不自禁地往后倒去。
薄奚野眼尖,早就扑了过来,一把捞住了她单薄的身子。
白子鱼浑身虚软地瘫倒在地,只听到薄奚野柔声说道:“乖,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还有你的孩子,弘颜我也会去相救,你一定好好好地休息,养好自己的身子……”
他的声音仿佛有一定的魔力,隐隐约约传进了她的耳中,似一只温柔的大手在抚触她的疲乏,慢慢的,白子鱼竟然就在薄奚野的怀中闭上了双眸,晕睡了过去。
薄奚野将白子鱼的身子小心地重新放到了床榻之上,将被褥给她盖上,又细心地将被褥的四个边角全部掖好。
营帐之中尚有些寒气,薄奚野扭头朝着兵士道:“夫人身子寒,你再去烧个炭炉!”
“是。”兵士得令而去。
薄奚野坐在床榻上,紧紧握着白子鱼有些冰凉的手,凝视着白子鱼的面庞,不敢将自己的眼眸放开。
睡着的她真美,那两排长长的睫毛在她白皙的眼眸下投下一大片阴影,映衬得她如玉的面庞特别让人爱惜。
他多么希望这双眸睁开的时候,眼里就只倒影着他薄奚野的影子,然后看到这双眸子开心地笑成一弯月牙儿,那两片樱花瓣的唇一启,就对着他撒娇似地喊:“野哥哥……”
小女孩长大了,长得好美,可是她的腹内却怀着别人的孩子……
薄奚野怅然地将白子鱼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颊上,上下抚触了几下,对着白子鱼轻轻道:“你放心,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就是孩子永远的父亲!忘了弘颜吧,忘了他吧……”
兵士拿来的炭炉烧得红通通的,薄奚野将营帐打开了一缝隙窗,保证帐内气流通畅,他扬手对着兵士道:“再去将这燕窝热一热,等会夫人醒来要喝!”
等兵士领命而去,薄奚野才从床榻边起身,有些留恋地再看了一眼白子鱼,将她的手放回被褥之内,仔细掖好,才走出了帐外。
白子鱼这一觉睡得有些久。
睡梦之中,她模糊地感觉到了弘颜的气息,弘颜深情的眼神,还有他的手,她一次次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精准。
“弘颜……”她辗转反侧,但始终睁不开眼睛,嘴里喃喃自语个不停,“弘颜,你在哪里……”
她总觉得自己睁不开眼睛,醒不来,好沉好沉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白子鱼忽觉得自己面部传来一阵清凉之感,似乎有一条长长的手巾沾了凉水一点点在擦拭着她迷糊的意识。
“弘颜!”白子鱼嘤咛一声,手不自觉地往自己的脸部一抓。
这一抓,抓了一手毛茸茸的感觉。
白子鱼倏然睁开了双眸。
眼前是一双特别大特别黑的眸子,还有一条猩红的小舌头,挂下来,闪现着粉红光亮的色泽。
“白兔!”白子鱼顿时一个惊喜如雷般滚过。
白兔意气风发地站在她的胸口处,大眼睛里漾着满满的喜色,小短尾摇得惊天动地。
它微微俯下小脑袋,朝着白子鱼低吼了两声。
白子鱼猛然醒转,两手一拢,就将白兔抱进了怀中。
“白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白子鱼抚触着它柔软的毛发,轻声细语道。
“呜呜……”白兔摇摇尾巴,朝着帐内的一个角落呜咽道,头朝那里还吠了几声。
白子鱼疑惑看向那里。
那里刚好有一块厚厚的帐布悬着,但看着却十分奇怪,鼓鼓囊囊的,仿佛里面藏了一个人。果不其然,只听里面窸窸窣窣一阵,弘成的身影钻了出来。
他太强壮了,方才那帐布很难完全包裹住他的身子。
“弘成!”白子鱼不禁开心地大叫。
弘成挠挠头,从里面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对着白子鱼作出一个“嘘”的动作,悄无声息地走到白子鱼身边,压低声音道:“夫人,你总算醒了。”
“真是奇怪,我也不知为何,总是醒不过来。”白子鱼有些难受地摇了摇头,满眼疑惑地说道。
“还有更奇怪的,”弘成声音更低了,“军中好几个士兵莫名其妙失踪了,然后尸体又莫名其妙被人抬了回来。”
“是弘颜杀的吗?”白子鱼有些不相信地问,“那薄奚野说弘颜丧失了心智,杀了好多人。”
“我了解将军,他不可能杀人,”弘成沉思一番道,“你不知道,将军的内力惊人,他即便中了邪药或者其他毒药,他都可以通过他的内力将其逼出来,那日,薄奚云来这里,薄奚野将我们这些人全部遣退,因此我都不太清楚事情怎会发展成这样,但我相信,人应该不是将军杀的。”
“那你的意思是……”白子鱼心内一咯噔,立即反问道。
“我也不太确信,那薄奚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弘成追问。
“是我求薄奚野帮忙将她引来的,”白子鱼道,“上官和离欢说能够将蛊虫从他们身上引出来,所以……”
“可是,未料想,薄奚云竟是如此狡猾奸诈!”她叹了叹,眸子显出一丝恨色,“下次待我逮着她,我肯定不会让她好看!”
“恐怕没那么简单!”弘成摇摇头道,“她一个薄奚云有多少能耐能绊倒将军?我弘成死活不信!夫人,恐是……”
他顿了一顿,附耳到白子鱼边,对她耳语了几句。
白子鱼顿时脸色大变。
“我要马上去找弘颜!”白子鱼猛地脱口而出。
“我今日就是来帮夫人逃走的,”弘成道,“我恐那殿下生疑,所以我守在这帐内,你带着白兔走,白兔通灵性,它可以帮助你找到将军,你自己一路小心!”
“那太好了!”白子鱼顿时激动不已,立即抱紧了白兔。
“只是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夫人你又怀着身孕……”弘成虽说为人粗犷,但粗中有细,他挠了挠头,从怀中拿出了一包裹东西塞给白子鱼道,“夫人,弘成毕生的积蓄都在这里,你带着好做路上的盘缠,千万别累着自己,该找客栈歇息就找客栈歇息,这里的银子足够你花!” 偷个将军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