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鱼忽觉有些怪异。
哪有店家如此风情相邀,让她吃饭又喝酒,为何不和她谈谈价钱?
莫非------他在试她的酒量?
人都说喝酒可以谈生意,大概她将这杯酒饮了,就可以得个高价格了吧!
当下这么一想,白子鱼便将酒杯拿过,豪气万丈地一饮而尽,拿着空杯子向薄奚野示意道:“其他话无需多说,今日奴家痛饮了这杯,就希望店家你出个高价钱吧!”
“白姑娘好爽快!”薄奚野看看空空如也的酒杯,一时有些发愣。
刚刚她饮下的酒乃是一杯即醉的“莲子酿”,入口极佳,但后劲十足----连他们这些男子都只能细细品尝,因为牛饮必醉,醉者必得三日才醒。
可眼前的白子鱼二话不说,竟然全杯皆饮,这-----
他还在思虑之时,眼前白子鱼的脸色陡然变得像熟透了的番茄,连着脚步都开始踉跄起来。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薄奚野之前,用手比划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嘿嘿笑:“给我这个价!两锭金子,两锭!一定记得啊!”
薄奚野看她脚步不稳,一个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白姑娘小心脚下!”
白子鱼却笑嘻嘻地将手挣脱了出来,道:“我可告诉你,本来,本来,我并不想拿了这东西来当……当的……”
她舌头开始变大,连着语句开始断断续续结结巴巴起来。
“那是为何?”薄奚野看着她的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想再次伸出手去拉她。
“呜呜呜呜……我不淑女,我也不是淑女……”可是倒在地上的白子鱼突然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我装不来端庄娴雅,我就是一根卑微的小草……我以为,本以为……我这一生碰到了一个好夫君,我也想在这里就……本以为,我今后可以……可是,可是……”
薄奚野皱眉:“可是什么……”
白子鱼却嘴巴张张,嗫嚅不已,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不知为何,薄奚野看到硕大的泪珠从白子鱼眼角滚落时,心猛得被狠狠得一牵,便俯下身子去捞住白子鱼的腰身。
这腰身纤细得仿佛要折了去,薄奚野抱在怀里,不敢有半丝放手。
白子鱼的泪水却汹涌而至。
“我夫君……”她最后吐了这三个字,就人事不省地倒在了薄奚野的怀里。
薄奚野低头看怀中的白子鱼,此刻的她肌肤如桃花初绽,白皙中泛着粉红,光泽诱人,菱形娇唇还残留着莲子酿的芬芳,水光点点,仿佛金光流色在湖面拨开的一点碎金,惹人遐想。
那一刻,薄奚野竟觉得自己心跳如鼓。
多年来,心坚如铁的他从未泛过这般的涟漪。
她的身子柔若无骨地贴服在他手上,连着他的手都开始一点点炽热了起来。
薄奚野缓缓地将头低了下去。
此厢,弘颜刚好看到这一幕,便不管不顾地从另一雅间冲了出来。
弘颜的身子一阵旋风一般闪过,就贴到了薄奚野前面,将醉晕的白子鱼一把拉了过去。
在他拉回白子鱼之时,薄奚野刚好轻轻巧巧地将白子鱼嘴唇边上溢出的一点酒液用手揩去。
见弘颜冷着脸,薄奚野将手放下,笑意盎然道:“弘颜,你这小娘子到是十分有趣!”
“三殿下,”弘颜的声音变冷,“内人实是不胜酒量,待我先带她回府,如何?”
薄奚野一愣-----自和弘颜相识以来,他从未用这般冷漠的口气与他说过话。
当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地咳了几声。
上官夏离见状,十分知会道:“三殿下,将军的意思是,夫人酒后失态,对殿下您实是叨扰,且让将军先将夫人带回吧。”
“那好。”薄奚野眯缝了眼,装作不经意地再次瞄了一眼弘颜怀里的白子鱼。
她闭了眼,脸红似要滴血,看着清纯之中带了十分妖娆的魅惑。
越看越像,越看越像。
薄奚野这么看着,只觉自己内心波涛汹涌。
但薄奚野面上不动声色道:“我已经吩咐人备了马车,弘颜,那你先将你夫人送回歇息,无需耽搁,至于你的匕首,改日我会差人送回府内。”
弘颜颔首,表示感谢,就横抱起白子鱼匆匆下了花月楼,上官夏离也紧随其上。
身后,是薄奚野幽深的眸子,一点一点沦陷在弘颜怀抱中的那个身影之中……
马车是薄奚野备好的,弘颜刚想抱着白子鱼钻进了马车之内,手腕却被上官夏离一把攥了住。
弘颜回头,看上官夏离一直吊儿郎当的神情突然之间变得十分严肃。
“弘颜,我想上来和你谈谈。”上官夏离仰望着他道。
弘颜想了想道:“好。”
三人一起进了马车。
弘颜将白子鱼先放在马车内置的榻子上,但手仍紧紧攥了白子鱼的手,不曾放开。
“弘颜。”
“上官。”
两人竟同时开口。
弘颜道:“如果是说白子鱼的事情,就免谈。”
上官夏离皱眉:“弘颜,我实在不清楚你为何会那么固执?”
弘颜沉默,低头。
上官夏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白子鱼绯红的脸,继续道:“我只想知道一点,你是不是因为爱上她才娶她?”
闻听此话,弘颜猛地抬头盯上官夏离。
上官夏离看到他的眼神射出一股凌厉的光,却又立刻隐遁不见,转瞬那眸中却涌出了很多情绪,有痛苦,有矛盾,有茫然,有无措。
这是一个上官夏离从未见过的弘颜。
见他不语,上官夏离趁热打铁继续追问:“如果你不爱她,娶她便是要她的命!”
弘颜侧头看了看白子鱼的脸,闷闷地道:“我知道。”
上官夏离见状,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那么,就早点放她去吧!”
弘颜沉默稍许,才道:“我会放她走的,一定!”
“这就对了,你和她是没有什么未来的。”上官夏离收到弘颜肯定的答复,才微微点头,掀开了帘子,自行离去。
上官夏离走了,马车开始轧轧前行。
马车内又只剩下两人。
一切似乎恍若初相见。
彼时,她也是如此,由他抱上了马车,只是她是醒着的,对他的一切都懵懂好奇。
此时,她也是如此,由他抱上了马车,只是她是醉着的,醉之前说“我夫君他……”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
弘颜凝眉,看着醉醺醺的她,闻着车里一股又一股的酒气萦绕。
“你想说我夫君……什么呢?”他对着她喃喃道。
白子鱼却一个转身,腿大剌剌地架上了他的膝盖,嘴里模糊不清道:“弘颜,你是要来报仇的吧?”
听闻此言,弘颜的脊背一紧,眸底猛得生出一些暗沉的阴狠。
他一把攥紧了她的手,紧紧盯着她的唇,沉声道:“子鱼,你知道些什么?”
白子鱼却置若罔闻,仍旧在醉梦之中,弘颜听到她咯咯咯咯笑,依旧胡言乱语道:“我的确是杀了你……的马,你要……报……仇就……报仇吧……”
话未完,依旧是一串酒醉后的大笑声。
弘颜的心听到这句,才突然放下,眼底的阴狠骤然消失。
然而,下一刻他又听到白子鱼开始大声抽泣,只见她边哭,便将其中一只脚猛地抬高,一个用力,差点踢到他的头。
弘颜轻轻一晃,躲过白子鱼无意识的“无影脚”。
“你……不爱……我……呜呜……”白子鱼大声哭,大声说,“那娶我干嘛……”
弘颜的心一沉,他看着她。
她的领口微微敞开,他看到了他的那块玉,安静地躺在她白皙的胸口上,未曾被她摘下。
那块玉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他知她偷了他的玉但并未揭穿她,那是因为那时他决定要娶她,所以就将玉送了给她。
这玉价值不可估量,只是如今她为何不拿了这块价值连城的玉来当,却还要费尽心思去偷他的匕首来当卖?
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脸越烧越红,像一朵娇艳的芙蓉花,绽开在最艳丽的时刻,她的醉眼迷蒙半闭,珠泪低垂,仿佛初绽的花朵缀了清澈的露珠,惹人爱怜。
这种模样,狠狠敲击了弘颜的胸口。
他忆起上官夏离方才所言:“如果你不爱她,娶她便是要她的命!”
他有些惘然,悄悄执起了白子鱼的手,低声喃喃:“我错了,上官说得对,子鱼,我应该放你走!”
话音刚落,白子鱼的另一只脚旋风一般飞来,刚好击中了弘颜的鬓发。弘颜的头微微一侧,白子鱼的脚踝却一伸,索性便悠然自得地挂上了弘颜的脖子。
这种姿势,瞬间让弘颜的小腹一热。
他只觉全身的血液直往上涌,又齐刷刷地往下走,全都聚集在小腹的一个焦点之上,惹得他全身都炽热不已。
弘颜十分诧异自己身体的反应。
多少年来,曾有很多女子倾慕于他,但从未有一个女子激起过他的身体如此强烈的反应。
为何,对她,他的身体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不,这绝不可能。
弘颜暗暗控制自己,但身子却有些不由自主地往前倾…… 偷个将军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