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弘颜将头转向薄奚野的方向,“有上官这样的好兄弟帮着我,别担心,子鱼,你看,现在还有我另外一个好兄弟来接我们了。”
白子鱼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薄奚野。
不知为何,薄奚野在她面前,却感觉到了自己的生涩和紧张。
他渴望着她微笑着,如当初那般狡黠地朝他一笑,唤他:“三殿下……”
可是,白子鱼却是淡淡望了他一眼,而这一眼和先前那种活泼灵动相去甚远,只是如虚无缥缈的蜻蜓点水般掠过,便又重新飘到了弘颜身上。
薄奚野连白子鱼的声音都听不到,她只朝他很礼貌地微微点了点头。
霎那间,薄奚野只觉自己衣袖中的手猛地攥紧了一分。
恰在此时,上官夏离和离欢两人也走了出来。
“一切都收拾停当了吗?”薄奚野敛了敛自己的心绪,抬头问道。
上官夏离点点头。
薄奚野掌心一交接,“啪啪”拍了两下,门外立即涌进了四个兵士。
可是,还未等他发令,这几个兵士看到弘颜却是惊喜万分,立刻上前,大喊了一声“将军!将军你没死?”便立刻上前直接将弘颜抬了起来。
整个小院子里都是他们的欢呼声。
待将弘颜尽兴地颠了一颠后,四个人才将他放了下来。
“我还没那么容易会死,”弘颜爽朗笑道,对着那四人道,“如今我也不是你们的将军了,你们现在的将军是三殿下!”
“什么?”四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猛地出声,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为什么?”
他一出口,其他三人中一人连忙咳嗽了两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四人都看到薄奚野的脸色沉了一沉。
弘颜却似未曾察觉,他只沉声斥道:“怎如此多嘴?”
那年纪小的士兵见弘颜发怒,才将头缩了一缩,不敢多言。
薄奚野站在一旁,眼神暗了一暗,将那几个人的表情全部收纳进了眼中。
“不知者无罪。”弘颜转向薄奚野道,“这个弟兄年岁尚小了些,殿下莫怪!”
“如今兵符已经交付在殿下手中,”弘颜严肃地发令,“以后,殿下就是将军!”
“是!”那四人见状,赶紧齐齐将头一低,齐声应道。
薄奚野眸中神色闪了一闪,但什么也没说。
这些日子来,他的勤勉不亚于曾经的弘颜,他的爱兵如子不差于弘颜。
薄奚野认为,收服军心指日可待。
这几个人的反应虽说过了些,但也是合乎情理,他并未作太多理会。
他相信自己。
可是,薄奚野只料的了一点,却没把控住其他人的心思。
弘颜回军营。
全军都炸开了。
看到弘颜挽着白子鱼出现的那一刻,连着黑脸粗心的弘成都抹着眼泪,抱着白兔靠了上前。
白兔欢快地叫了一声,立刻扑进了惊喜万分的白子鱼怀中。
而弘成却是对着弘颜一跪,声音朗朗:“将军……你没死……弘成开心,兄弟们都开心……”
弘颜也是内心激动,他由白子鱼扶着缓缓向前,扶起了弘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了三个字:“好兄弟!”
不止是弘成,闻讯而来的弟兄们瞬间集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大批,大家对着弘颜齐声兴奋地三声大吼:“将军!将军!将军!”
不知谁带头还跟了一句:“将军夫人!”
那些可爱的将士们对着白子鱼也跟着大喊了三声:“将军夫人!将军夫人!将军夫人!”
此情此景,白子鱼不禁心中欣然不已,她抚着怀中白兔的毛,轻轻地对着它的耳朵道:“看看吧,这才是你主人的老公,多威风!多有威严!”
白兔似是知道白子鱼的骄傲,便也朝她“汪汪汪”地乱吼了几声,小短尾摆得欢快无比。
面对着此情此景,站在一丈开外的薄奚野长眸如缝,却是一直默然不语地看着这么壮观的场景。
“殿下……”李罡不知何时悄悄地走到了薄奚野的身边,悄然看了薄奚野一眼,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薄奚野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并不答话。
“弘颜的影响力太大了。”李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拥戴着弘颜和白子鱼,站到了他们的四周。
而薄奚野的眼神却只定格在白子鱼身上。
她的笑容回来了。
灿烂得如同刚刚跳出地平线上的那第一缕晨曦,如同屋檐下滴落的缠绵悱恻的雨帘。
可惜,却全部落在弘颜身上。
薄奚野掌心紧攥,手指关节被紧握得泛出了淡淡的白色。
转瞬,他一撩衣摆,转过身子,踱回了营帐。
李罡见状,低头不语,随着薄奚野而去,两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一大群欢呼雀跃的众人当中……
暮色已浓,帐外起了晚风,弘颜被上官夏离再施了针后沉沉睡去。
“上官,你告诉我,弘颜这样子能维持多久?”白子鱼忧心忡忡地对着上官道。
上官夏离沉着脸半晌,才低声道:“还可以支撑三四日。”
“三四日后呢?”白子鱼追问道。
上官夏离深深看她一眼,一字一句道:“弘颜就会完全丧失自己的心智,被施蛊者召回!”
“那怎么办?”白子鱼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她不想弘颜挣扎斗争了这么久,最后还要前功尽弃。
“只有一个办法,”上官夏离眼内泛着幽幽的光,却神色坚定,“如果三殿下肯帮忙,施计将那薄奚云引来,我和离欢便有办法减轻那蛊虫的威力。”
“那好,”白子鱼禁不住心头泛喜,“三殿下是弘颜最好的兄弟,这个忙他一定会帮,放心,我去和他说。”
上官夏离看着她泛起的笑,却轻声道了一句:“殿下为人阴晴不定,你要小心。”
白子鱼看着那双真诚的桃花眼,认真地点了点头。
帐外这一头,两名兵士正将外面晒着的一些衣物一件一件收下来,闲着无事正聊着天---------
“将军能回来,我对这漫长的战役就有了很大的信心。”
“那是,都拖了一月有余了。”
“我也甚是想家,想老婆孩子。”
“是啊,虽说三殿下也待我们不错,但我看呢,殿下带兵作战比起将军来说,还欠了些火候。”
“嘘嘘,别乱说话……”
不远处,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一晃而过。
两名士兵收好衣物,有说有笑地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一条黑影倏忽闪过,几乎是擦着营帐的边闪电般而去。
其中一个士兵眼尖,立时惊叫出声,他将衣物塞到另一个人手中道:“我过去看看。”
另一个也不敢怠慢,将衣物地上一放,立即随了过去。
“扑哧!”
“扑哧!”
两声沉闷的利刃入肉的声音,两个士兵甚至连哼都来不及哼上一声,大睁着双眼看面前突然钻出来的鬼魅般的蒙面黑衣人,手中的白光一闪,深深地滑过了自己的喉颈,血花在白刃之间溅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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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琛溪水畔,一抹颀长的身影正临着晚风而立,远远望着,徒生出一种凄清之意。
白子鱼顿了顿脚步,缓缓地走了上前。
“你来了。”那抹身影突然开口。
“嗯,”白子鱼道,“殿下。”
薄奚野霍然转身。
晚风将他的长发拂起,吹开了他脸颊边的额发,露出了一双犀利的长眸,此刻,这长眸内隐隐泛着意味不明的光。
他朝着白子鱼一步一步走来。
风将一股子浓郁的酒香送了过来,氤氲在白子鱼的四周。
白子鱼的视线微微一下,便看到了薄奚野手中拎着的一把酒壶。
待薄奚野在她面前站定,白子鱼才淡淡道:“您喝酒了?”
薄奚野将酒壶拎起,朝着白子鱼晃了晃,凉凉道:“未曾。只不过酒未入,人先醉了。子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白子鱼微笑。
“能否和我同饮一杯?”薄奚野看了看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轻声道。
白子鱼顺着他的视线看自己的腹部,停了片刻,却抬头,笑容璀璨道:“好!”
薄奚野却是突然邪魅一笑:“子鱼今日缘何如此爽快?”
“一杯酒罢了,碍不了什么。”白子鱼淡淡说道。
“然而,记得与你初识之日,你不过一杯,便醉了。”薄奚野边说边从袖襟中拿出了两个小酒杯。
“今日不同。”白子鱼看他将她的酒杯斟满。
“有何不同?”薄奚野将酒杯递给白子鱼,浅笑,“在我的眼里,没醉的,醉的,什么样的你,都是最美的。”
白子鱼将他的手轻轻一按,抬眸道:“今日待子鱼喝了这一杯,望殿下允我一个请求。”
薄奚野的手被白子鱼突然一碰,他只觉小腹倏然传过一阵热流,方才他先前早已饮过的酒慢慢升腾到了小腹,眼前这个女子的面貌逐渐变得特别清晰:
盈盈欲语的双眸,娇嫩欲滴的红唇,清透无暇的白玉般的肌肤,此刻,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他的眼下……
“野哥哥……”他的耳畔忽然传来这么一声嫩翠翠的呼唤。 偷个将军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