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夏离悠悠起身,眼色冷冷地盯着跌入水中的白子鱼,轻叹一声,拂袖而去……
白子鱼一入水,猛地喝入了好几口冷水,她顿时觉得七窍被堵,全身难受,本能驱使她拼命挣扎,她的头时不时浮出水面,朝着已经远去的上官夏离的背影无力地挥挥手,刚想呼喊救命,却又是一口水扑进了口中。
很快,体力不支的白子鱼被灌进一大波又一大波水,耳中、鼻中、眼中仿佛被强行塞了大团湿水的棉,一时堵得胸口窒息,脚不听使唤,径自晃悠悠地往下沉。
不远处的溪水岸边,一道白色身影猛然轻提脚尖,在水面一个蜻蜓式的浮掠而过,如一贴面而翔的飞鱼,劈开银白水浪,急速如电,直朝还微露在水面上的白子鱼而去。
一个快速的扎猛,白衣男子两手托着闭眼的白子鱼,从水里猛地螺旋而出,出现在半空,水花银白如练,在他们的四周旋成一圈一圈的珠帘,大珠小珠,一点一滴,天女散花一般,溅了开去。
他抱着白子鱼,将她轻轻放在了草地上。
白子鱼被猛灌了几口水后,晕厥在草地上。
男子掠开眼前被水打湿的发,静静地看着这张被水洗干净的脸。
正是刚刚换了衣服的弘颜,着一身白色长袍,如今湿透了衣袍下角贴在身上,顿显出健硕的好身材来。
他蹲下身子,将手抚上白子鱼的脸,心内顿时纠结不已------怎么可能是她?她怎会在这里?
这张脸每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都能唤起他内心一种莫名其妙的悸动。
今日的她竟是火头军打扮,刚才沉到了水底,发髻散开,现在蔓延开来,呈现出女子的气质来。
她怎会出现在火头军内?
弘颜拍了拍她的脸。
白子鱼不动。
弘颜才觉出她的腹部鼓鼓的,应是喝了不少水,当下便眼神一凛,将两指放到了她胸前的檀中穴,轻轻点了两下。
这一点之下,弘颜顿觉手指触到了她胸前软绵绵的山峰,触感极好,一时竟让弘颜身子起了灼热,从指尖一直蔓延到了小腹。
“噗!”白子鱼喉咙一动,头一抖,身子不自禁地弯起,头朝旁边一歪,吐出一大口溪水来。
白子鱼这才晃悠悠地睁开眼来。
眼前渐渐显出一张俊美霸气的男子的脸。
他的眸幽深幽深地看着她,她看到自己的狼狈的样子映在他的眸子中央。
是弘颜!竟然是弘颜!
白子鱼一个激灵,半坐了起来,惊喜地唤:“你?”
“白子鱼姑娘!”弘颜客气而生疏地唤她,“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白子鱼一时语塞。
说自己偷跑进来的?
说自己一路追随他过来的?
若是让薄奚野发现她也在军中怎么办?
不不,她不能承认自己是白子鱼,不能,她是阿灿,和白子鱼长相相似的那个小火头军!
当下,她朝弘颜绽开一个勉强畏惧的笑容后,曲下身子哀求道:“弘将军,你说的什么白子鱼姑娘,我不知道。我名唤阿灿,古有花木兰从军,今有阿灿替兄从军,我的确是女儿身,但却是替我兄长从军的,将军,你可千万要留下我啊!否则我兄长就没命了呢!”
“求您求您了!”白子鱼拼命哀求,看着弘颜,眼神凄凄。
弘颜的眸子一时眯缝了起来,细细打量起眼前自称自己是阿灿的女子。
两人的样貌一模一样,但细看之下,似乎有些区别。
区别就在眼神之上。
白子鱼看他的时候眼神一直带着幽怨,带着说不清楚的爱恋、期冀,那是一种一直都会让他内心莫名觉得一种愧疚、心痛的眼神。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子的眼神十分俏皮,如今苦苦哀求着自己,那同样晶亮的眸子里却只有对他的一种敬畏和害怕。
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那就是和白子鱼长相十分相似的另一个女子?
弘颜心内一比较,得出这么个想法,虽说心内定了定,却不知为何,深处却浮起一阵十分隐约的失落。
也是,白子鱼被皇上召进了宫,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处?
弘颜手一伸,将白子鱼搀扶了起来,缓缓道:“本朝无女子从军之事,你还是回家吧,我定饶你无罪!”
“不不!”白子鱼拼命摆手,“别看我人小,我什么事情都会做,将军您就让我留下吧,为朝廷出一份力,我不怕苦也不怕累的!”
再怎么说,先把眼前这个木头疙瘩骗了再说。
弘颜看着她,看着这张和白子鱼一模一样的脸,深深凝视了半晌,沉声道:“真的不怕辛苦?”
白子鱼抬头,眸色盈盈:“不怕苦!”
弘颜低头,沉思了片刻,心内一动,便脱口而出:“那好,就留下吧,公主身边刚好缺一个侍女。”
白子鱼一听,顿时全身遍体透凉。
方才弘颜对她怜惜的眼神十分清楚明白地写在了他的脸上,几乎差点让她以为弘颜记起了她这个前妻。但他的这一句立刻将她打入了黑暗的地狱。
他还是只记得他现在的妻薄奚云,对她呵护备至。
白子鱼不禁心头大骂,好你个弘颜,还是时刻不忘你的公主,那好,我就好好伺候你的公主去吧。
当下便对着弘颜虔诚叩头道:“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只是希望将军还是允我男装打扮,否则阿灿要被军中其他人嘲笑了去!也希望将军也能隐瞒我是女子身份的事,行吗?”
弘颜看她一眼,觉得她说的还是十分在理,想了想,淡淡道:“允了。”
“多谢将军!”白子鱼佯装惊喜,立即叩头不已。
薄奚云正在营帐之内焦躁地踱步,帐帘一掀,弘颜带着一个士兵走了进来。
“弘颜,”薄奚云娇嗔了一声,立刻就扑了过去,弘颜对她的热情送怀似乎是习以为常,只是将她轻轻搂入怀中,用手轻拍了两下,柔声道:“以后就让阿灿来伺候你吧,他虽说是个男子,但年纪很小,无碍的。”
薄奚云眼角余光一瞟,才发现弘颜背后跟了一个身形娇小的士兵,怯怯地低着头。
薄奚云依旧搂着弘颜的脖子,朝她不屑地喝道:“抬头,让本宫看看!”
白子鱼心内不断腹诽,但面上不敢造次,她一点点抬起头来,硬是挤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来:“公主金安,我叫阿灿!”
看到这张脸,薄奚云惊得一下子从弘颜脖子上滑了下来。
这张脸……怎会和那白子鱼长得如此相像?
她笑着,不管是眼角,还是嘴角都透出一股浓浓的女性气息。
薄奚云内心“咯噔”了一下,但再看弘颜,他却面色如常,对着这个士兵毫无动容之色。
“云儿,他是男子。”见她惊愕的眼神,弘颜再次强调了一次,“军中无女子,你要让人伺候,也只能是这个小火头军了!他应是军中年岁最小的男子了。”
火头军?他是一个火头军?
薄奚云这般想着,才将忐忑不安的心稍稍放定------也是,那白子鱼听说被三殿下纳入了王府,如果白子鱼出现在这里,三殿下也应是知情的。
可见,这个并不是白子鱼,应该只是和白子鱼长相相似的人罢了。
薄奚云有些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但还是长眉一皱,尖声道:“怎如此没规没矩?在本宫前怎么自称‘我’?”
虽说心内有些排除了她就是白子鱼的可能,但天天看着这张和白子鱼一模一样的脸在前面晃动,她的心情岂会好。
没来由的,她就焦躁不安地想挑他的刺。
“公主恕罪!”白子鱼立刻跪了下来,叩头道,“奴才出身贫贱,不懂规矩,还望公主恕罪!”
“嗯!”薄奚云这才有些满意地点头。看来这个的确不是白子鱼,白子鱼那个女人嚣张跋扈,屡屡触犯她公主的尊严,哪有眼前这位一般眼神中满是抖抖索索的恐惧和敬畏?
当下,便冷冷道:“好了,恕你无罪,起身,去打水来,伺候本宫沐浴!”
“是!”白子鱼立刻乖巧地起身,连着双股都有些打颤。
不过,她心内暗叹自己的演技------原来自己除了当小偷的资质,还有进军好莱坞的本事呢!
这般想着,面上更加恭敬,朝着弘颜和薄奚云两人深深施了一礼,才退出帐去。
薄奚云见白子鱼已经出去,心放下了大半。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小火头军待在这,她便浑身不得安宁,仿佛四周就有那么一双白子鱼的眼睛看着她和弘颜。
她的双臂立刻蛇一般缠上了弘颜的脖子,浓情蜜意道:“驸马,云儿很想你……”
也是,从大婚之前到大婚之后,她和弘颜始终都未曾有过夫妻之事,婚前按照皇家规定,两人不能逾矩,也实属正常,可叹她的大婚竟是风波迭起,她都未能和弘颜好好告别一下,弘颜他们就被迫远征而去,这实在是让她懊恼。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弘颜被她下了蛊,的确对她很是柔情蜜意,但在这个方面,他却始终规规矩矩,甚至都未曾吻过她一下。
她心内总觉隐隐不安。 偷个将军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