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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心结

夏不言爱,冬不语情 君子猫 3786 2021-04-07 03:45

  “你要回去了么?”

  快中午的时候,收拾完厨房的夏之临终于起身往门口去了。

  我机械地转过脸,问道。

  “回去换衣服。”

  “你不是没有家么……”

  “所以哪里都是家。”

  “喂……”我站起身,快了两步追上去:“你以后,还要给我治病么?”

  “你指哪方面?”

  言外之意的暧昧一不小心升华了空气的温度,我红了下脸,低头。

  夏之临笑了笑:“你放假了,有什么打算?”

  “第一个月先打工,然后去丽江。”

  我不再避讳地看着夏之临的眼睛:“我和晏禾约定过好多个地方,第一站就是丽江。”

  “打工是为了赚钱?”

  我点头:“旅游又不便宜。”

  “我倒有个主意。”夏之临靠在门框上,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嗯?”

  “如果你的病彻底痊愈了,你父亲会承诺给我一笔不菲的酬劳。不如就用这钱,我们去丽江?”

  我停顿了三十秒,从夏之临这句话里捕捉了一条了不得的信息。

  我们。

  但我没有立刻点破,只茫茫然看着他:“你要怎么证明?又不是盖章检疫,难道在我脸上写个‘痊愈’二字,我爸那头老狐狸就会相信你这个江湖郎中了?”

  我说夏之临你可别太嚣张了,你的身份证件工作资质全是伪造的,这叫诈骗好么!

  “精神病人要向别人证明自己没病的方式,不是到处嚷嚷着我没病。”夏之临白了我一眼。

  我说废话,就跟喝醉了的才会到处说我没醉一样,这个谁不懂?

  “想让你爸相信你已经正常了,只要试着好好跟他说几句话就行了。”

  是啊,人与人之间最舒服的相处模式,就只是好好说话而已。

  我摇摇头:“可我恨他,他也讨厌我。”

  “但他终究是你在这世上,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冬萤,你不可能一辈子跟自己作对的。”这是夏之临第一次喊我的名字,不带姓。

  多年以后的某一天,当我再想起夏之临对我说的这番话时。才能明白,他希望我阳光健康的心情是复杂而真实的。

  虽然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也许从那一刻开始,我更希望那个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是他就好了。

  夏之临走了,真奇怪,为什么每次他离开的时候我都有种再也不会见到他的错觉。

  房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清新剂味道,沿着阳光不吝惜的客厅往阁楼看去。我站定在阶梯前,犹豫顿足。

  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印象中,他好像吻过我,又好像没有。我只记得自己的身体在他用心的安抚下一波又一波地踏出浪潮,虚幻与现实之境,早已被雾气迷失了清明。

  我没有上楼。

  转身回到洗手间,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沉浸在浴缸里

  超过42度的水温,漫过我全身。我的脸不由自主地涨红,握着花洒的手开始逐渐颤抖,游走。

  最后留在双腿之间——

  我像中毒一样,渴望再感受到那种快乐。夏之临,只怕如果他知道,自己治好了一个我,却又弄坏了另一个我,会是怎样一番表情呢?

  ***

  寒假后的第一个星期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她死那年我六岁。转年秋天,我爸就带着苏晓和沈秋棠上门了。

  所以我一直想不通,像他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凭什么连续十几年还要记得给她扫墓?

  可能有些人就是这样。用恶心自己的方式,来恶心世人。

  今天他穿了一件有点破朴的中山装,背有点佝偻。一只大手抚在风化几许的花岗墓碑上,神情平静得就像随时准备磕死似的。

  我悄悄从他后面走上去,弯腰鞠了一束百合。

  我妈死的时候我太小,压根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花。反正她的名字叫杜百合,我用正常人的思维买了正常的花。所以,我期待我爸在看到我的时候,可以稍微有那么一点相信——我已经没病了。

  “你来了?”沈建平看看我,倒也没有多余的惊讶。

  我一点不怕他,至少在我妈面前,他铁定是不敢打我的。

  “嗯,往年都是你到的早些。”

  我记得,每每过来扫墓,这里总有熟悉的烟蒂。只不过,我们从没有点破。

  我给杜百合点了香,半跪着撑在地上。

  这个跪姿不算虔诚,至少没有我当年跪在地上扶着她的凳子求她不要去死的那一刻——绝望而真诚。

  我不知道我妈那会儿挂着个绳子居高临下看我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过一丝犹豫和动容。

  也许她想过,要么今天先不死了?

  可是我瘦小的力气歪打正着,到底还是弄翻了她踩得战战兢兢的板凳。

  我记得我立刻就不会哭了,就那么傻傻看着她。

  看她痉挛,抽搐,白眼一下下往上翻,喉咙里吐出一条泛青的长舌头。

  她是个那么精致的女人。临走前给自己化了妆,头发梳得整齐,还特意换了一身如她名字一般圣洁的白纱裙。

  但这一切都阻止不了她终究披散了头发,七窍流血如女鬼的惨状。还有那些恶臭的屎尿,更是把漂亮的白裙子弄得一塌糊涂。

  这大概就是我为什么没想过自杀的原因。

  我曾目睹的死亡过程,真的太震撼,太颠覆美感了。我想,我就是跪着乞讨一辈子的生活,也比那样死去来得骄傲。

  天空又飘雪了,小小的雪花,落在地上丝毫站不稳。

  我和我爸什么都没说,就像突然生出了一种默契,沿着下山的路,一前一后保持半米的距离。

  “考完试,要大三了吧?”

  他突然问我。

  “冬季是半学期,暑假才升学。”我回答。

  “哦对,我都忘了。”沈建平摸了摸脑袋。这会儿我才发现他是真的老了,头发都少了。

  “下学期的钱……”

  “我有奖学金。”我把低俗的铜臭堵在他的喉咙里。

  其实从成年起,我就真的没有要过他一分钱。

  “你跟你妈一样,性子最是烈了。”这大概是这些年来,沈建平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是直白地评价我妈。

  “她跟我那会儿,我也是一穷二白的。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同我出来打拼。我们之间的感情,说来也——”

  我没说话,因为我一直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越是爱的深过,越是彰显无情。

  “生了你以后,她得了很严重的产后抑郁症。多年也不见好,后来越发严重崩溃。整日疑神疑鬼,我承认……那会儿生意越做越大,压力也越来越大。也是受不住了。”

  我冷笑一声:“我知道,所有的婚姻失败都是从感情破裂开始的嘛。不爱就是不爱对吧?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秋堂只比我小不到一岁。”

  什么产后忧郁症?如果不是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在孕期月子期就先做了背叛者,我妈又怎么可能多年抑郁?

  “冬萤,你妹妹她,并不是我亲生的。” 夏不言爱,冬不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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