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一开始还没听懂,不过等我回到家,还没进家门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嚎叫,我听出来了是阿爷的声音,跑进院子去看被吓了一跳。
因为我刚走进去就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树上窜了下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衣服:“你滚出去,你滚出去,你跑我屋头来干啥子,你滚出去!”推搡之中我看清楚了这个人的样子,不是别人,正是我阿爷,他疯疯癫癫的,一张脸不知道在哪去摸的黑灰,凑到我面前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在往上翻白眼。
我被我阿爷这个样子吓住了,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卫云佛,用眼神问他到我阿爷到底是怎么了。
“他在河边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卫云佛回答了我的话,我注意到他的视线在我阿爷的身上停顿了一下,似乎还皱了皱眉,然后就轻飘飘的转移开了。
“你快点给老子滚出去,不然老子掐死你。”阿爷对我说出这些话,表现出的样子就是一点都不记得我了,一边骂我还一边用拳头把我往院子外头推,我被推了几下,差点摔倒。
“阿爷,我是园园,我是谢园呀!”我嚷了一句,不仅没有让他记起我,倒是像是激怒了他一样的,他开始对我拳打脚踢,而且还不断的窜到书上去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想要吓我。
这个样子的阿爷,不像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个狐狸。
我心里委屈得很,撇了撇嘴看着卫云佛:“难不成真的是我请魂请错了?我阿爷把我养大,啷个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反正是不信的,使劲儿的回想自己请魂的时候做的每一个步骤,想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所以才让阿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没有请错,现在的吴三七魂有五魂,你还有一道魂魄没有请回来。”卫云佛双手背在背后,看着正在树上坐着对着我龇牙咧嘴的我阿爷,神色淡然,“那道魂魄叫灵魄,是七魂之中主导人看起来像个人的魂魄,他现在表现得像只猴子,就是因为失去了灵魄所致。”
卫云佛说的话里面有些词语我不是很懂,但是我强迫自己认真的听他说。
“是不是因为我在水下被水底下的东西给攻击了?”
“那到底是啥子东西?”
我接连问了两个问题,虽然我知道是卫云佛救了我,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在水下的那黑气是啥。
“是一种瘴气,因为河底坟场怨灵太多,瘴气也成魂了。”
卫云佛说完,伸手指了指树上的黑影,“你阿爷是棺材子,活死人,本来是不会被那种东西给控制的,除非是他自己自愿交出自己的七魂,自己交出的魂魄与被强取的魂魄不同,本身的身体对魂魄归位有一定的排斥,所以,六魂回来了五魂,不奇怪。”
“那你是什么意思嘛?”也不知道是卫云佛说的太深奥了还是我太笨了,我有点没懂他话语里的意思,着急的差点跳脚,“我啷个才能把我阿爷的灵魄给找到?”
“你找不到,只有等它自己找回来。”卫云佛这句话说完,面部一下子阴沉了几分,然后警惕的扭头门口那边那条黑漆漆的小路,眉头轻皱,“有人来了。”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只觉得一阵冷风扑面,卫云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在看到他口中的那个来人是谁的时候,我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头。
“哎哟哟,园园女娃子,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干啥子哟。”易寡妇夸张的一边笑一边扭着腰杆往我家大门走过来。
我不想让她晓得阿爷的事情,赶紧“砰”的一下把大门给关上了。
然后紧靠着大门看着她:“你又大半夜的不睡瞌睡来我家干啥子?”
“哎哟,园园妹儿耶,我肯定不是来找你的噻,我来找你爷,快让我进去。”
易寡妇好像有毛病一样,在我面前都还在不断的扭呀扭,现在凑近了看我才注意到她脸上涂的白粉厚得她说话都要往下掉一层了。
我不给她让门,她着急的推了我一把:“你列个女娃子啷个不听话,我说我找你爷有事就是有事嘛,你快点给我滚开。”
“我爷爷没在家。”易寡妇给我爷爷招了那么多的风言风语,今天我要是再放她进我家院子被别人看到了,那些人还不得对着我爷爷泼大粪了,我横了一眼易寡妇。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找你爷爷有事儿,你让开,让开……”
她怒了,伸手就要揪我身上的毛,而她这一伸手我就注意到了她手背上怪异的地方,她竟然在手上也擦了粉,不过手上的粉三两下就蹭掉了,露出来的手背的皮肤上面大片大片的水泡,红彤彤的,看着都吓人。
“你手上这是啥?”我问了她一句,易寡妇知道我看到了她的手,也不躲了,啪嚓一下的在我面前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哭,“女娃子,我求你了,我遇到了怪事儿了,所以才要去见你爷,你就让我进去给你爷看看,不然我要死咯。”
易寡妇这一跪把我吓一跳,我赶紧叫她起来,然后发现她脸上的粉也被擦掉了,跟手上的皮肤一样,她脸上也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看起来就跟我在棺材洞里看到的蛤蟆一样。
我看着她:“你到底是啷个回事,你说哈。”我阿爷现在这个状况,别说给人看事儿了,不闯祸就是好的了,我只能先安抚易寡妇,问问情况。
没想到易寡妇听了我的问题,不仅没回答,眼神还闪躲了起来,憋了半天才开口说:“我不跟你说,你个没出嫁的女娃子,跟你说了你也不晓得,你让我去见你阿爷,他晓得啷个整。”说完,易寡妇摆出了一幅要强闯的架势,我赶紧吼了一声。
“我阿爷现在看不了你的病,你又不是不晓得,他们都说我阿爷要死了。”我不相信村长他儿子来我家把我阿爷弄走的事情易寡妇会不晓得,我横着她,“你要是不给我说算了,不给我说你就去找别人给你看,看不看得好反正我不管。”
说完,我拍了拍门板,我们家院子旁边那一户人屋头的灯光立刻就亮了起来,看样子刚才的响动是给他们吵醒了。
易寡妇不想被别人看到现在这幅鬼样子,赶紧拉着我躲到了屋后头的枇杷树下,等到我屋旁边那户的狗叫声熄下去之后,才开口颤颤的跟我说了起来。
原来她身上这东西,是从一个男人身上染过来的,她说她跟那个男人睡了一觉起来身上就开始发痒,结果从那天之后一到后半夜她身上就起水泡,痒得抓心挠肺的。
“你没去医院检查过?”
我是不是很懂这方面的东西,不过这个听起来应该是染了什么病才对,她不去找医生来找我阿爷干啥子?
“啷个没检查,检查花了好几千块钱,没查出毛病。”
易寡妇叹了口气。
“那跟你,跟你那个的男人,是谁呀?你去找他问个清楚不就行了?”
“我找不到。”
易寡妇又换上了一幅小媳妇儿一样扭扭捏捏的样子,不过因为她脸上身上都是泡,那一扭一扭的,更是吓得得很,我吞了吞口水说跟大活人干了那种事,再怎么都找得到人吧,大不了去做个dna鉴定,报个警,还不信抓不到那个人了。
结果我这句话才落下,易寡妇就变了脸色,仿佛我刚才说的话大错特错一样。
“妹儿呀,不瞒你说,我跟他那次是在朱家屯儿前面的山坡上,我,哎呀,万一他不是人啷个办?”
妈的,我也不知道易寡妇在想啥子,说了半天才把这句最重要的话吐出来。
“你在朱家屯儿那个山坡干那事儿?”
我看着易寡妇,打量了她那一身水泡,真是佩服她的胆子。
朱家屯儿在大屯村东边一百里的山沟沟里头,那个地方是个死人村,不是说里面都是死人,而是里面的人在十几年前都因为一场天然气泄露事故死绝了,那个山沟沟属于小型的盆地状态,天然气泄不出去,在里面形成了巨大的瘴气,外面的人进去一个死一个,十几年过去了,几乎没有人敢往那条道走,因为那里面不可能有活人。
易寡妇是脑袋有坑才跑朱家屯儿去吧?虽然那个山坡还没到那个村子,但是也是一般人不会去的禁地了。
“你为啥要跑去那边?”易寡妇虽然是个寡妇,也很放荡,但是我觉得她是不至于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搞那种事情的。
“一年前,我用手机在微信上加了一个附近的人,你也晓得,我男人死了两三年了……”
“说重点。”易寡妇她说的手机微信啥子的我只是听说过,她男人是在外面工地上出意外死的,赔了不少钱,所以她在村子里比谁都过得阔绰,用的都是智能手机,我见都没见过。
“哎呀,我们在手机上聊了一年,他就约我出去跟他见面,本来是约的在河边见面的,结果我也不知道为啥子等在河边就等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清醒过来就在朱家屯前面的那个山坡上了。”
“那个男人呢?”
“我,我都没有看到他。”
易寡妇结结巴巴,“但是我醒来的时候,身上没穿衣服,而且,而且肯定跟人……” 尸骨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