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捂着自己的脸,表情因为太过惊讶和愤怒而变得狰狞和扭曲。
“郑晚!!你TM的竟然打我!!你TM的是不是有病!!”他像一头发疯的狮子,怒目圆瞪着我,但是却迟迟没做出下一步动作。
我的身子歇息了一下,又稍微恢复了一点精力,勉勉强强能说出话来。我抱着自己饱经风霜的身体,苦大仇深地瞪着他,“程凯,如果我现在有力气,不仅要打你,还特么的要踹你。你这副样子有必要吗?啊?电话里说点难听的话我也接受了,见面嘲讽我我也不管了,但是你竟然碰了我的胸脯还好意思骂我脏,我脏你个二大爷啊!”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我,我也睁大了眼睛回瞪着他,气势只有比他强的,没有比他弱的,谁叫我是那个曾经的大姐大,无人可敌的小霸王呢!某些人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把自己当谁谁谁了。
几秒之后,程凯突然爆发出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怒吼,我吓得赶紧用手捂住了耳朵。
“我艹!郑晚你TM,你TM真是气死我了!!!我说的脏是我手脏,为了找你我一下手术台还没来得及洗手就跑出来了,你TM听成了什么!啊?我擦,竟然还打我,你好意思吗?还不快道歉!!”
我内心惶恐无比,按捺住晕倒的冲动,是想道歉来着,但是下一秒,又听见程凯面无表情地补充一句,“不过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插足别人的感情,打心眼里盼着别人骂你又不要骂得太过分。不错,这点我很服你。”
这回我彻彻底底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程凯家那张我睡过的床上,手上打着吊水,鼻子上戴着呼吸面罩,身上还贴着密密麻麻的电极板,床头是台心电图仪,记录着我的心脏跳动一系列状况。
仅仅是环顾了一下周围,眼睛就感觉到一阵火辣干涩,喉咙也没比眼睛好多少。不得不缓慢地合上眼睛,却又能听见自己胸腔和鼻腔里沉重的呼吸声。
虚掩着的门外有一男一女在争论,依稀可以听到那个男声是程凯的,而女人的声音和程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年龄更大些,声音也更低沉些。
“小凯,我真是不能理解你,我们家又不是医院,你怎么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弄?多晦气!”女人叫程凯做小凯,估计就是程妈妈了吧。
程妈妈我小时候依稀见过几次面,人看起来挺温柔的,就是笑得太假,让我一眼就看出她不待见我。现在听这语气,似乎也很不满我以一副病体住进他们家。
程凯说,“妈,你说的是,不过她毕竟和我们家是老相识,又感染了III级肺炎,极有可能合并感染心肌炎,当时离家里最近,我一个做医生的,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什么老相识,我说小凯,你小时候受这个女魔头的折磨得还少吗?现在又特意把她弄到家里来,我看你受折磨上瘾了吧?什么贱性!说吧,你什么时候把她弄走?”
程妈妈的声音提高了十几分贝,用的字眼刺耳极了。我原来还以为她温柔,果不其然都是假象。
当初爸爸就是因为程妈妈总能讨石秋蕙欢心才愿意和程爸爸做生意,其实人家背地里不知道怎么骂我们家呢。
一想到爸爸,我的心就一阵搐动,眼睛鼻子一酸,眼睛一红,身体好像更难受了。
程凯的声音又响起,“咳咳,妈,你怎么一急就开始骂人了?你骂她就算了,我可是你儿子!”
“得了,你要是不尽早把这女魔头弄走,不乖乖听我的话和皓深集团的秦深深约会,你看我骂不骂你!”程妈妈说完,门外走廊上就响起“蹬蹬蹬”的细高跟声音,看来她已经离开了。
秦深深?在程凯家也能听到我这表妹的名字,而且程妈妈竟然想让程凯和她约会,简直让我大吃一惊。
“醒了啊?感觉怎么样?”一身居家休闲服的程凯推门走了进来,眼睛仅仅在我身上瞟了一眼,眼神就转移到别处去了。
我心怀芥蒂,闷闷地说,“还好吧。”
“还好吧?有你这么跟医生说话的吗?好就是好,不好就要把哪里不舒服说出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程凯的脸冷冰冰的,语气有点冲,可能是因为刚刚被他妈妈骂了的缘故。
好吧,看在你不计前嫌救我的份上,我忍。
我如实说,“哪里都不舒服,头很痛、很晕,喉咙往下一路都是疼的,肺里就像是有个破风箱一样,呼吸时声音好大,好吵,心脏旁边这里隐隐作痛,全身上下滚烫的,还很疼。这样你满意了吧?不过我很好奇,你不是个骨科医生吗?咋啥都敢治?”
他走到我床边换吊瓶,听见我的话后白了我一眼,“什么叫‘啥都敢治’?敢情你以为我这个主任是随随便便当上的啊。当年轮科轮了三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看你倒是蛮精神的嘛,不好好养病还有力气跟我讲话,干脆今天就‘出院’得了。”
出院?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跑到程凯家里来,俗话说,见面三分情,能够和程凯见面说话就有修复关系的机会,能够修复关系就有让他帮我找秦深深做假账证据的机会。虽然看起来希望渺茫,但是为了扳倒秦深深夺回公司,怎么着都该试一试。
想到这,我厚着脸皮笑意盎然地说,“程大主任,程大医生,我要跟你道歉,之前我打了你,你还不计前嫌帮我,我真的太不是个东西了,对不起哈。”
“够了。”他听了我的道歉,没有我意料之中的反应,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好好养病就是了,别的不要多想。那一巴掌就当是摸了一只鸡的代价,我也没什么亏的。”
这话说完,他不带一点留念地转身就走,留我躺在床上干瞪眼。
才瞪了一下,就感觉眼睛又涩又疼,只好把眼睛闭上。
看来攻克程凯的道路又艰又险,确实很不容易啊!
我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又睡了一阵,本来正梦见小时候的自己依偎在爸爸膝下听他给我念《海的女儿》,爸爸的声音那么亲切,那么温柔,而那个故事又是那么令人悲伤,正想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时,突然就被一阵铃声吵醒了。
睁开眼,眼前泪眼婆娑,原来我真的哭了。想到已经离开人世的爸爸,梦里那种场面再也无法在人世间重现了,心里又感伤了一阵,这才慢吞吞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竟然是黄谊?我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他,也没和他打电话了?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电话接通后,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急冲冲问了一句,“郑小姐,你现在在哪?”
“怎么啦?”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焦急。
他那边停顿了一秒,声音立刻褪去急躁,变得温和了许多,“嗯……也没啥特别重要的事。郑小姐,我原来不是跟你说过尽量讨好宋先生,不要惹他生气吗?怎么最近听说你被他从别墅里赶出来了?”
呵,消息传播的速度还真快。
我想也没想就说,“不是最近,是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一言不合就说我不配当孩子他妈,让我赶紧滚,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滚还能怎么办?我最近都在考虑要不要从公司辞职了。”
其实我根本没想过要辞职,否则我也不会下定决心,无论吃多少苦都要留在程凯身边讨好他,让他帮我的忙了。就是话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变了方向,不知道黄谊听了会有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他立刻变得有点生气,言语间也透露着浓浓的不爽,“郑小姐,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要找出秦深深谋害你爸爸的证据,让她遭受应有的报应吗?怎么经历这么点小波折你就放弃了?”
我有说过要找出秦深深谋害我爸爸证据的话吗?我记得我当时说的是要找出秦深深和宋皓谋害我爸爸的证据,将他们神之以法,不知道这个黄谊怎么老是把宋皓给自动忽略了。
再联想到那天晚上我跟黄谊说明天某某公司的老总就要搬到我家来了,第二天我差点要被那个保安伪装的老总强J时时候,宋皓竟然像个天降神兵一样突然跑出来出手相助!
种种迹象综合起来看,这个声称是乔威好友的黄谊是不是和宋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或者说,其实他就是宋皓伪装的?
我为自己这个重大的发现震惊不已,突然之间冒出一个念头,决定试一试这个所谓的乔威派来的帮我复仇的帮手。
我深吸了一口气,避免自己在体力不支的状态下,因为用脑过度缺氧昏厥。
然后用颤抖的手抓着电话,说道,“黄先生,不知道你知不道,程凯和秦深深在程凯妈妈的撮合下搞到一起了?”
“不可能。”黄谊那边不假思索地否认。
我轻笑了一下,又接着道:“这事我还真不骗你,我现在就在程凯家,他亲口跟我说的,而且下个星期他们会到某个餐厅共进晚餐,然后去酒店滚床单,时间地点我都知道,你说这事如果我有机会的话要不要告诉宋皓呢?”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黄谊的语气有点变了,声音沙哑低沉,似乎染上了怒气。
“黄先生,不会吧,你竟然这么八卦,连他们什么时候在哪约会都想知道?”我故意惊呼。
“少废话,不说就算了。不过郑小姐,我跟你说的话最好记住了,不要去惹恼宋先生,这样不利于我们计划的实施,OK?”
见他主动结束了程凯和秦深深厮混的话题,我有几秒的懵逼。原本打算一直让他问下去,然后再假装不经意地把程凯和秦深深约会的假地点说出来引鱼上钩,现在看来,这一招似乎不管用。
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说,“知道了黄先生,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程凯和秦深深这月15号晚上8点在嘉庆酒店约会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宋皓呢?”
“你想说就说吧。”见他回答得这么滴水不漏,我感觉很没有意思,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我已经把时间地点告诉了他,上不上钩就是宋皓的事了。反正我说的时间在两周后,到那时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好赶过去收网。
不过我没想到,门外竟然有个人将我刚才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总是差点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