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人呢?他为什么不来见我,亲自把钱给我?”在意识到程凯打算用钱来和我彻底决裂后,我的心第一次变得那么激动,仿佛在绝境之中找到了希冀,这么多钱啊,程凯怎么会放心让别人给我呢?我敢打赌,他一定就在这附近。
我抬起头往四周到处乱看,每一寸土地都不放过地搜寻着程凯的身影,我希望他能出现在这里听我和李蓓对峙,相信我他的妈妈不是被我推倒的,是李蓓故意伸脚绊了我,我才栽倒在程妈妈身上。
至于结果,无论他还喜不喜欢我,想不想继续和我保持联系,都没有关系了。
可是这附近都是沙滩,没什么藏身之所,天是灰蒙蒙的,苍茫的海天也是空寂寂的,只能听见不断涨起的海水拍打沙滩边碣石那种迂回不绝的声音,如同此刻我忐忑不安的心。
“找什么呢?程凯?哈,郑晚,这回你可预估错了,程凯已经打算彻底离开你了,你最好识相点,不要再没皮没脸地去勾引他,否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的,程凯并没有来,即使我满腔期盼,但是无情的现实还是告诉我,他连见这卑微、怯懦、自私的我最后一面,亲自跟我说声再见都不愿意。是啊,他是铁了心的要和我诀别,所以这样狠决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一阵恶心想呕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我忘记了我还生着病,我还没有完全康复,可是即使我再怎么不愿相信,那个一心一意照顾我的人都不会再站在我的面前。
那一刻,我甚至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心里像是有一把钢刀在慢慢刨着,一点一点,由浅坑慢慢汇集为深渊。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清楚地思考过我们之前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直到今天,我才猛然发觉我对他是有感觉的。
可笑,为什么每到来不及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的心?真是犯贱啊……
我努力捡拾好自己支离破碎的心,把它们小心翼翼的聚拢在一块儿,佯装出坚强的样子,强颜欢笑地对李蓓说,“既然如此,你把这些钱带回去吧,我和他已经两不相欠了,我不能再拿他的东西。”
李蓓冷笑了一声,目光里满是轻蔑,她白了我一眼,说,“郑晚,我有时真的很羡慕你,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妓女和老酒鬼生的女儿竟然能一跃飞上枝头,摇身一变变成富家千金小姐,挤入了上流社会,享受着普通人根本享受不到的生活。而我呢,凭什么就要一直忍受着贫穷,吃着低成本的食物,穿着低劣的衣服,凭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对她言语中”妓女的女儿“这种用词感觉很不爽,但是她说的也确实是事实,我不好发作。
”我想说什么?“她冷哼一声,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手头的黑色塑料袋,像是在抚摸一个娇嫩的婴儿,如此热爱,如此沉醉。
她头也不抬地说,”我想说的可多了!你就是个天生的灾星,扫把星,祸星,克死自己亲生父母不说,跑到养父养母家去还能把人家也给克死了。呵,谁和你走得近谁就会倒霉,程凯在欧洲读书工作好好的,自从回来遇到你,他的运气就从来都没有好过!你知不知道,他最近的一次手术失误,把人家的腿都给截了,现在家属正在医院闹,院长说要开除程凯,否则你以为程凯为什么不来见你!“
天!怎么会这样?我的头”嗡“地一声巨响,眼前茫然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周身冰凉如同呆在冰窖子里一样,四肢发麻,已经失去了知觉……
我就说为什么最近程凯总是呆在家里不去上班,我就说为什么我一叫程凯别管我、去工作,他就给我甩脸色,发脾气,我就说为什么我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感觉要发生难以应付的大事……
天……
原来问题出在程凯身上,他却一直瞒着我,不告诉我……
我真的好怕,程凯他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当医生,现在他出了这么重大的医疗事故,也许再也进入不了医生这个行业了,他会不会恨我,怪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
这个问题仅仅在我脑海里闪过一瞬,我就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竟然还只想着他对我的态度。
他对我的态度不是已经很清楚地说明了吗?用一沓沓的金钱,足足五十几万,来跟我宣誓,来昭告我,永远,永远,不要再去打扰他!
我自怨自艾的模样完全落入李蓓眼中,面前的李蓓睁大了眼睛讶异地看着我,仅是一瞬过后,她的脸上就浮现出满意的微笑,“没想到你这个贱人还算有点良心嘛,终于知道自己错了?我要是你呀,知道自己是个婊子生的女儿,当初就不会厚着脸皮跑到有钱人家冒充什么千金小姐,勾引上流社会的男人,也不怕生下来的孩子玷污了人家的基因!”
说我是克星克死全家就算了,这种迷信的东西我懒得跟她计较,骂我妈是婊子,说我生的孩子会玷污人家基因我就忍无可忍了!
我握紧了双拳,指关节由于用力过猛而泛出白色,我死死盯着李蓓,准备给她那张臭嘴来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李蓓根本没察觉到我的愤怒,又摇着嘴唇一脸得意地说着,“郑晚,哎,说真的,虽然你的人生曾经从孤女一跃变成富家小姐,但是现在呢,啥也没有了,只能到处寄人篱下,看别人眼色,过得还不如我这个大学没毕业的保姆呢!我这份职业呀,吃主人家的,用主人家的,工资那么高,随随便便拿到的小礼物就是几万几十万的,没准还能嫁给富二代,瞬间走上人生巅峰!怎么样,羡慕嫉妒恨吧?”
“贱人!你给我住嘴!”我狂怒地大吼一声,挥舞拳头往她的臭嘴上狠狠挥去一拳!而李蓓因为沉醉在嘲讽我的爽意中,没有注意到我那突如其来的一拳,尖叫了一声栽倒在海边的碣石上,头也重重磕在了石头上!
她顾不上头顶的阵痛,连忙伸手捂住那张血淋淋的嘴巴,摊开手一看,那白色的、像黄豆一样大小的硬物正是被我砸下的门牙!
“啊——我要跟你拼了!”她咆哮了一声,像一头发疯的野狗往我身上一扑,揪住我的头发就往坚硬的岩石上狠狠地砸。
我顾不上头顶的疼痛,抬起脚往她肚子上狠狠一踢,她瞬间往后栽倒在沙滩上,我立马扑到她身上,骑在她的腿上,挥动着如雨的拳头一拳一拳往她的小腹上一通乱打!
“这一拳是替程凯妈妈还你的!这一拳是替我妈还你的!这一拳是警告你,如果下次还敢随便骂死去的人作婊子,我一定会打得你满地找牙!”我边打边叫喊,她疼得龇牙咧嘴,却仍然像个泼妇一样不停骂着,“你全家都是婊子还不准我说?你是臭婊子,你妈也是臭婊子!你全家都是臭婊子!”
我再也忍受不了,此时此刻,我的头脑是亢奋的,整个人激动而狂躁,只想把身下这个骂个不停、辱没我妈的狗杂种打死,其余的再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哗啦——”正在这时,一阵从天而降的海浪劈头盖脸地将我的全身冲刷了一遍,我薄薄的衬衫都被打湿了,全身凉凉的,看向李蓓,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转头一看身后的大海,顿时发现海岸线升高了不知道有多少,都快淹到我的鞋子了。原本就有些阴沉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晦暗,只能用“黑云压城城欲摧”来形容。漫天的乌云预示着有一场不久后将有一场况久的大雨来到。
海边已经很不安全,还是及早撤退的好,否则被海水卷进大海里,在滔天的巨浪里滚一滚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我打算放下李蓓马上离开这儿。载我来的出租车司机还在这片沙滩之外的陆地上等着我,要是等久了不耐烦自行离开了,这里这么难打车,我可真就不知道今晚怎么回城里了。
我刚一站起身,李蓓就伸出手猛地抓住我的右脚脚踝,脸上露出阴险狡黠的笑,一下子把我拉翻在地。她反身骑到我腿上,压住我的脚,让我根本动弹不得。我看向她的脸,那脏兮兮还戴着血痕的脸在凌乱的头发下显得更加狰狞。
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一块裂了一半的贝壳,用锋利的一面对着我,张大嘴疯狂地笑着,“郑晚,你敢打掉我门牙,我就敢毁你的容,看你这个贱婊子到时候还能勾引谁!”
说完就立刻拿着贝壳向我脸上划来!
我伸出手拼命去拦她的手,可是因为她在上我在下,我能活动的范围不多,几次差点抓住她,但是最后都被逃脱了,而且还把我的手划出了大大小小不知多少个创口,鲜血汨汨从伤口里往外冒。
“怎么,你怕啦?刚才你打掉我门牙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李蓓,我不是怕你,你看看这天,马上就要下大雨了,海平线也涨了,我们两个的脚都泡在海水里,随时都可能会有一个巨浪打过来把我们卷入海中。现在情况这么紧急,我劝你还是立马和我一起跑掉,否则我们极有可能被海水给淹死的!”
“你吓唬谁呢!”她冷笑道,“现在你就在我手里,我只要用这块贝壳往你脸上轻轻一划,程凯就再也不会理你了。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受你的骗,把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掉吗?”
“李蓓,你不要拿性命开玩笑好不好!你难道想等我们俩都被淹死了,让程凯去娶别人?”我简直拿她没办法,天色愈发暗了,海水愈发汹涌澎湃了,我们离海那么近,我真怕突然刮来一个大浪让我们葬身大海。
李蓓仍然不信我,她以为我是想趁机逃脱惩罚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不停冷笑道,“呵呵,只有你会死,我是不会死的,程凯他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话音刚落,她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大浪卷入了大海中,而我也在她的拖拽和大浪的裹袭下跌进了大海里! 总是差点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