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说,这些闸刀每一把都管着下面的一个酸池的开和关,这些开和关是两方面的,一是启动水泵,在需要抽取酸液时把酸液从池里抽出来,也可以往池里补充新鲜酸液,二是将酸池整个地升到地面上来。
她惊讶地问:“还能把酸池整个升上来?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因为酸池不只是个贮存罐,也是个反应池,一般里面的酸不是很深,是用来洗涮某些设备的,比如弱酸的池液可以将生锈的机器浸下去,很快可以洗去机器外表的铁锈,当然不仅仅只有这个作用,还有一些东西要用来与酸发生一些化学反应,也要在这个酸池里来进行,但最大的作用还是贮存酸液,所以它是放在仓库,但因为本身是危险品,只能放在地下室,如同加油站的贮油罐深埋在地下一样。”
“就算是这样,胖子真来过了吗?”
“你看看地上有没有脚印就知道了。”
果然燕燕发现地上的灰尘面上留着几个脚印,这些脚印是很稀的,将近每隔三米才有一个,但人走路会有那么大的跨步吗?
我说这就是胖子的步伐,这个仓库内南北的距离大约是三十米,东西由于是六七间都架空的,也有二十多米,他从那个墙洞里进来,只有七八步,就从东纵到西了。
“他的腿力这么强了,跨一步就有三米,在空中蹦着的吧。”
“是呀,你看到这个脚印,就会明白他的弹跳力多高,我是亲眼见他在天虹公司外侧的弄堂内跳上二楼的,也只用了两步,那是朝上蹦的,平地上他跳一下就有三米多,想想他在逃跑时,谁能追得上?”
“可他在这里蹦来蹦去又怎么样,那个酸池是在地面下的,他根本看不着吧。”
“是的,在这里看不着,我猜他是想钻到地下室去,在下面就能看到了。”
“怎么才能进入地下室,这里好像没有通道通下去。”
“通道肯定有的。”
我领着她走到东南角上,这里的地面上有一块铁皮盖子,厚道高出地面二十来厘米,其实不是指铁皮厚度,应该是个盖子有高起的边沿,我们两一起用力,将盖子抬起来,就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下面有一架铁梯子。
立刻一股更浓烈的酸味冲上来。
燕燕捂着鼻子躲开去。我一个人用力将盖子重新扣在洞口上,洞口朝上也有边沿的,盖子的边沿稍大,这样正好扣紧洞口上的边沿,使密封性好一点。
燕燕慌慌张张向墙洞跑去,她已经受不了这里的味道,简直是薰得人在晕过去。
我也走出去,到了外面,燕燕使劲喘着气说:“当年那些工人在这里工作,一定要戴面具的吧?”
“面具未必,但口罩是一定的。”
“这样的威力,胖子能冒着强大的酸味下去吗?”她表示怀疑。
“他有他的能力,既然他想做,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那他现在会不会就在地下室里?不会已经投进酸池自杀了吧?”
“不会,他其实跟我们一样,只是挪开了那个盖子,并没有下到地下室去。”
“你怎么肯定的?”
“因为那个铁梯子上都是锈迹,如果有人踏过就会有痕迹的,很明显梯子没有人上下过。”
然后我对燕燕说,咱们走吧。
回到车时,燕燕有些失望地说,又白走了一趟,白白地挨了一顿臭薰,一点成果也没有。
我说怎么没有成果了,至少我们确定这个地方胖子是来过了,他是真有心自杀的,将来胖子完全失踪了,说不定他真的到这里结束生命。
投入酸池跟跳火山坑一样,可以把病毒杀灭。
燕燕说,“我就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隔离呢,到医院去不行吗,可以贡献出自己的血来,供专家们研究,尽快研制出好药来,可以治好自己,也可以治好别人,有功的事,他们为什么不做呢?”
“胖子的话说明一切了,在没有发作时,一切好商量,但一旦发作了,就完全不是正常人,隔离也是不可能的,他会产生强大的破坏力,到时弄得不可收拾,正因为担心自己发作了会做出无法判断的事来,不管濮天虹还是胖子都不想被弄进去隔离。”
“这是他的一面之辞,完全是在找借口吧?”
“不是借口,那种变异的能量,是十分可怕的,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把他们关在钢板做的房子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监控,怎么会不行呢?”
“如果发作了,越是关着,可能越暴躁,就算钢板的房子,你也得有空气提供,不然会把他闷死,但要通气,就必定要有也洞,胖子说就是个筛子眼,他也能钻过去,就是说只要不是完全密封的,他就能跑掉。”
“我不信,他一定在言过其实,就是不相被关起来,要在外面自由自在的乱蹿而已,我看有关部门应当像对待从动物园跑掉的老虎狮子一样,使用麻醉枪把他打麻,再弄回去隔离。”
我不再跟她争论,这个问题明摆着不行,麻醉枪的麻醉剂会不会起反作用,反而加重他病情的恶化呢?会不会使他的攻击性更强?毕竟他不是个正常人。
我开车回高锦城。
燕燕说,“找不到胖子,难道他又回城了?”
我说回城去找劳尧。
“为什么还要找他,你认为胖子就跟劳尧在一块吗?”
“至少劳尧还知道他更多的信息。”
回城以后,我再给劳尧打电话,说我们去了城西北那个废弃化工厂,果然发现了胖子的脚印,只是他又不在那里了,是不是回来找你了?
劳尧说没有,他没来。
“那你想想,他会去哪里?”
这时劳尧突然压低声音,挺神秘的说:“我讲一个地方,你们去找找吧,如果他在那里,那么那里的人就要惨了。”
“是什么地方?”
“城南的敢山小区。”
“具体哪幢?”
“那是个老小区,房子最高只是三楼,有好多幢都被人租住了,你们去了那了,看看情况,就可以知道了。”
房子最高只有三层,应该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的吧。
我和燕燕就往那里赶去。
路上燕燕问我,劳尧说那里有好多幢被人租住了,都是些外地到这里来打工的吧?
我笑了笑含糊地嗯了一声。
其实我已经知道劳尧是什么意思了。
我没有把车开进这个老小区,停在外面大路边的停车位上,特意花一百块钱向路边看车位的大妈买个咪表卡,停在收费位上安全。
敢山小区没有大路通进去,只有一条弄堂,勉强可以开一辆轿车,如果两辆车交汇就尴尬了,顶头,只能有一辆往回退,两边老旧的房子是等着拆迁重建吧。
沿着这条弄堂进去,拐了一个弯,就是敢山小区,这里也没有围墙大门,跟那些上百年的老房子混在一起的,当然也不会有物业管理,所以路面上都是纸屑,一股股臭味弥漫着。
燕燕说这里怎么这么脏烂?
我对她说,这种地方在许多城市存在,外地人到一个城市糜集,租住的地方总会带来许多问题,这不是哪一种外地人的问题,是所有外地人的问题,像我们如果做了外地人,租住在一些落后小区里,也会成为其中之一,正所谓入乡随俗,隐藏的坏习气就会露出来,因为觉得反正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乡,只是临时居住而已,谁愿意弄得那么干净。
她撇着嘴说:“我就不会,环境弄得这么差,住着也不舒服呀。”
“你不要把自己想象得高大上,你是一位富家小姐,一直住着高档小区,你们家一年的物业管理费就上万吧,这是那些普通打工者几个月工资了,如果你每月也只有三四千块,一家子粮油米面,上有老下有小,全在这里开销,看你是不是还有心思顾着环境,就是住山洞,你也不在乎了吧。”
她想了想,认为我的话也许有道理,人的热情,也是随着生活压力变化的,生活好了,就会注意享受,如果连基本的工资收入也岌岌可危,谁有心情弄得那么小资,养鱼养花养草都是吃饱了有闲心的人侍弄。
不过也不得不说,五湖四海人的凑到一起,大家没有共维护环境的心,这个环境也会糟到叫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虽然我嘴上跟燕燕逗,其实我也看出问题来了,这里住着的,不是正常的打工者。
难怪劳尧推荐我们来这个地方时,口气挺神秘的。
胖子会来这里?
我的心很紧张,如果他是有意的,那他的做法太坏了。
进入小区,那些旧房子的外墙是当年很流行的水泥加纸筋石灰,我们那里叫泥纸筋,刚粉好的时候是淡灰色带点淡蓝,有皮蛋的颜色,比纯白的纸筋石灰有气派,现在过去几十年,外墙变得灰暗,一家家都装着防盗栅,显得有些凌乱,外面的电线杆东一个西一个地矗立,各式的电线像乱蛛网一样缠绕。 上门穷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