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保人员确实不错,是个靠本事吃饭的工作,不需要多大的文化底子,只要身手不凡就行,其实我完全可以找份坐办公室的工作,冬天有暖气,夏天吹空调,苍蝇叮不着,蚊子咬不着,皮肤白白的,衣冠楚楚的,人前有脸,人后也潇洒,而当安保是可能日晒雨淋的,押运业务还有危险性,遇上亡命之徒打劫是要枪战或者肉搏的。
不过依我的处境,当个白领,腆个小白脸就算了,我还是当当肌肉男,先接受一番军人般的苦训,再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安保吧。
我同意了,说安保员是个正能量工作,我干。
不过我也有点担心这份工作不一定轮得到,因为这个市里肯定有不少退伍特种兵吧,他们是安保人员的最佳人选,穆世强肯定要先挑退伍特种兵,名额不足才会在普通人中选择吧。
大块头笑笑说,一个城市一年的退伍兵也就不足千人,其中有多少个特种兵啊,几十个就很不错了,这些特种兵有一些当了私人保镖,有一些自己创业,愿意在安保线上工作的只是一部分,因为特种兵很优秀,他们退伍后也不甘心只打工,要自己闯的不少,像银行安保工作也不是抢眼的饭碗,未必有多少当过特种兵的看上眼,所以穆老板估计要求也没那么高,一定要招什么特种兵,可能招我们这种社会青年也不一定招得满,待遇不好,谁都干不长。
我问:“那你们打听过没有,工资待遇什么样的?”
黑皮旦说没有,招聘广告还没有正式公布,是从内部得到的消息而已。
大块头说根据他的经验,安保工资大概在五K左右吧,外加一点补贴。
“有没有五险一金?”
“那肯定有的吧,没有这个保障,谁愿干。”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好吧,五K就五K了,谁叫咱哥们现在囊中羞涩,都混到要讨饭的地步,如果这次安保也聘不上,那只好去大街边跪着,爷爷奶奶行行好,给个一毛两毛吧,我上有老下还没有小,虽然有手有脚的,可暂时找不到高大上的工作,只好先当个低小下的叫花子,看看能不能混个饱,咱不想每天山珍海味,只要有包中华烟,有瓶茅台酒,每餐有一只烤鸭子,一碟鲍鱼,两只龙虾就足矣。”
三个人被我逗笑了,黑皮旦又发起狂态,说实在没好工作,咱们就当绑匪,如果担心本市熟人多不好下手,咱们可以转移阵地,到外地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搞搞游击战术,保险系数应该大了吧。
他总是念念不忘当绑匪,我笑他就像猪八式总忘不了在高老庄当女婿一样,其实可能吗,老猪当不成女婿,你也当不成绑匪。
当安保的计划算达成一致了,过几天只要华穹集团发布公告了,咱们就去应聘。
好像我们从此有了依靠似的,这下喝起酒来也兴致足了,几杯落肚,黑皮旦又捡起开头被他打断的话头。
“王宁强,你刚才提到那个什么小哑巴,到底是怎么一码事?现在你说说。”
“可你不是不想听吗?”
“刚才我们要谈最紧要的事,我以为那个小哑巴不那么重要,淡我们的工作更重要,现在谈完了,我们说点闲事,你就说说吧。”
我叹口气说:“皮旦呀,刚才我要说时,被你打断了,其实我想跟你说的事,你听了一定大为吃惊的。”
“快说说,怎么回事?”由于喝酒正酣,他的兴致格外高,两位师兄也怀着强烈好奇,此时酒桌上的人往往最爱听传奇故事。
“你有没有听说,汤锅子给人搞了?”我问黑皮旦。
他有点茫然,轻声问:“是不是上次我们……”
“不不,不是那次,是今天凌晨刚刚发生的。”
“今天凌晨?在哪里?”
“在维强路上。”
我说到这里,黑皮旦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睁大眼睛望着我:“你是说,维强路被偷袭了那个人,就是汤锅子?”
“对,就是汤锅子,现在公安方面发出的告示,只说一位年轻男子,事情的经过也只说有人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扑在路上,然后被送到医院去抢救了,至于怎么受的伤,伤在什么地方,伤情轻重,有无生命危险,现在怎么一种状况,到底他属于车祸呢,还是遭受了袭击,等等一概没提。”
“哇呀哇呀,原来那个扑在路上的就是汤锅子?麻皮的终于扑倒了,太意外了,我他妈当时怎么就抵近去好好认认呢。”黑皮旦连连拿指头击打桌面,显得遗憾十足。
我惊奇地问:“听你口气,你好像在那里看到了?”
“我看到了。”
“什么,你看到汤锅子扑在路上的情况?”
“我跟你说,我不只是看到汤锅子扑倒,我还看到他是怎么受到攻击的。”
他竟然在第一现场出现过?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我找到一位目击者了。
赶紧叫他把看到的情景快讲讲。
黑皮旦说:“昨天黄昏时,我本来打算要从武馆回来一趟的,但因为太累了,就在宿舍睡着了,睡到凌晨三点多醒来,我就到外面跑步,打算一路跑回来,当我跑到维强路是已经四点多了,快要接近我们住的小区门口时,忽然看到前面有个人从小区大门里出来,在他横穿马路上,一个原本坐在街边的小孩从他后面跟上去,小孩手里端着一个短柄的东西,好像是一个榔头,就在小孩要悄悄接近他时,有一辆面包车开来,那个人似乎要等面包车开过再过马路,就这样他停了一下,等面包车开过后他走路有点不稳的样子,歪歪扭扭,就在走到对面离马路牙子还差两米左右时,那个小孩就冲过去,用榔头在他一条腿的腿弯里敲了一下,那人立刻膝一软就啪地扑在马路上了,他的脸正好扑在马路牙子上,扑倒后就不动了。”
“你看到那个小孩,他长什么样子?”我急急地问。
“看上去黑黑的,瘦瘦的,我当时离他们还有两三百米,只看到个大概,感觉那个孩子像是非洲难民的孩子。”
“你没看错,他确实很黑,比较瘦,形象有点像非洲小难民,他就是小哑巴。”
“他是个哑巴?可是我好像听到他在喊,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坏蛋,只是声音听起来很怪的,像是得了严重感冒,嗓音很沙哑的。”
我点点头:“叫他小哑巴并不真是哑巴,他小时候喉咙得过病没钱治,落下了后遗症,嗓子总是沙哑的,平时就不太说话,才落了个小哑巴的绰号。”
黑皮旦连连惋惜,当时没顾得上走近去看,因为他害怕。
“你害怕什么?是不是突然遇上人命案,怕会受到连累,多一事不如少事,避过为好吧?”我问。
他摆摆手:“我跟你说,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可怕在哪里,我是亲眼看到了,就是那辆面包车,凶手其实在面包车里,你们懂了吗?”
两位师兄和我都听得莫名其妙。
我催问:“你这是啥意思?凶手不是小哑巴吗?是小哑巴把他打倒的,你不是亲眼目睹了吗?”
轮到黑皮旦惊诧了,“是不是小哑巴被警察抓去了?”
“不是警察抓去的,是他自己去自首了,他对别人说,是他杀死了汤锅子。”
“啊?不是啊,小哑巴没有杀汤锅子,他确实用榔头敲了汤锅子的腿一下,但那只不过让汤锅子腿一软扑倒而已。”
“那只能算误伤吧,汤锅子腿窝子冷不防给砸了一下,重心不稳向前扑倒,脸正好拍在马路牙子上,结果就严重受伤了,可能脑震荡,当场晕厥了吧。”
黑皮旦听了我的分析,却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怎么连你也认为小哑巴那一榔头砸倒了汤锅子呢?你想想,汤锅子是什么人,他是有武功的,你受过他多次打,还跟他交过手,比我应该更清楚这一点,汤锅子就算一般的大人都不怕,哪会怕一个小孩的一榔头?他的腿力那么差吗?就算小哑巴那一榔头砸疼了他,顶多是这条腿弯曲跪倒而已,怎么整个人往前扑?特别是他扑倒时,怎么会让脸拍在马路牙子上呢,除非是没练过的人才可能,他是练家子,一扑一跌的基本功很强,很轻松就能用两手托在地面,保护脸部不撞地,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确实感到疑惑了。
“这个,怎么回事呢,你说凶手在面包车上?”
黑皮旦忽然显得不安起来,左顾右盼的,小声嘀咕这里不会装有窃听器,不会被人偷听吧?
大块头说不会的,酒店包厢里装窃听器干吗,除非是宾馆房间或者女浴室才有可能,也就偷窥一下美女而已,谁会窃听客人的酒话。
黑皮旦这才压低声音神秘地说:“这件事很诡异,我是看到了,但我没有完全看清,我当时远远地看到那辆面包车驶到汤锅子面前时,猛地停了一下,然后好像副驾驶室的窗是开着的,探出一个人来,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朝着汤锅子的脸,然后车又呜地一窜就急速开走,而汤锅子马上就扭扭歪歪起来,两只手还在脸上摸摸去,似乎很痛苦。”
立刻,大块头轻声喊:“我明白了,汤锅子遭了暗算……” 上门穷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