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一定是酒喝多了,烧起来了,一般的酒是当场喝当场显劲,而这酒可能后劲比较大,我们喝完后还没发作,睡了一阵子才发力了。
勉强睡了一阵,感觉体内热量越来越大了,我也有点想跑出去跳水塘凉快凉快,就在这时听到黑皮旦在呼哧呼哧地爬起来。
然后他匆匆向外走。
我忙坐起来问:“皮旦,你去干啥,是不是撒尿?”
他嘟囔说是太热了,受不了,到外面散散热去。
我问怎么散热?外面有个水塘,你要是不会游水就不要傻不拉叽往里跳,那是要出事的。
他却不再回答往外走。
由于门是开着的,他已经跑出去。
我也站起来往外走,如果他愿意跳水塘,那我也跳,我的水性很好怕什么,现在浑身像要烧起来一样,这里又没有空调,降温的唯一办法就是用水。
等我跑出去后才发觉他不见了,我匆匆跑近水塘边,借着天上的一点月光向水塘里张望,一弯明月很清楚地映在水塘里,只有一点点小波纹是鱼儿或者青蛙搞出来的,没有大波纹,更不见人影。
我叫了几声皮旦也没有回音。
一下子我有点急了,我们歇的屋子是离开鸡棚子的,也是杨护尊的好心不让我们闻鸡屎臭,他们叔侄是宿在鸡窝子那里,夜里要照看着点以防山里的小动物进来偷鸡,我很想跑鸡窝子那里喊他们,但想了想还是不打扰他们了,我先找找吧。
黑皮旦那么个机灵鬼仔,会有什么事呢?
如果他因为酒的后劲泛滥,控制不了自己,不小心跌进水塘,那也总得有个响声,那么大个人也不可能一点波浪也掀不起,从水塘里月亮倒影都没破的情况来看,他没有跌进水塘。
屋子外面有一片小的空地,空地尽头就是树林子了,丫的不会是跑树林子里方便了吧。
我冲着树林子里轻声叫道:“皮旦,你不会是拉肚子了吧?有啥不好意思的,吭一声就行了,怎么屁也不放一个?”
忽然间从树林里传来咔一声响,是有一棵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我稍稍提高点声音:“黑皮旦,肖光明筒子,你在干吗呢,三更半夜在树林里捡柴禾?你是不是想用这个办法作拜师礼,明天供应给杨师傅几百斤干柴?”
黑皮旦并没有回答,我就深一脚浅一脚走进去。
走到里面隐约看到前面站着个人,正在将一根树枝使劲地折断。
刚才那一响就是他把树枝折下一截来,现在是想将折下的树枝再折成两截。
我靠近他看出那截树枝有胳膊那么粗,吓了一跳,连忙劝道:“皮旦,这么粗你怎么还折得断,还是算了吧,你真想给杨师傅弄点柴,只要把长的折下来就行,不要再进一步加工了,反正杨师傅养鸡场不会连柴刀也没有,明天白天再把长的砍成小段的吧。”
“你以为,我只是想给师父弄点柴禾?小看我了吧。”黑皮旦低低的说,声音有些怪怪的。
“那你是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切,你又调皮了,既然不知道要干啥,还是回去睡觉吧,不要把杨师傅和杨真实给惊醒了,人家好意收留咱们,给咱们好吃好喝的,你不能头一夜就搞出鬼动静来,影响他们休息呀。”我向他发出忠告。
黑皮旦显得有些焦躁了,声音不高但很不耐烦:“要睡你去睡吧,我是睡不着,浑身都热,热得受不了。”
“你热,出不出汗?”我问。
“出个屁汗,出汗倒舒服了,里面热得像在蒸馍馍,可是愣一点汗也不出,要憋死我了!”
怎么他的感受跟我一样,热得很却不出汗,这到底是什么怪现象呢?我猜还是多喝了酒的原因。
我劝道:“你热,我也热,但你跑树林子里来折树,不是更要增加温度了吗?”
“我就是想用点力,最好能出出汗,那才舒服。你难道不想用力吗?”他反问我。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产生同样的愿望,就是想干点什么事使使劲,把体内的那些热量给轰出来。我说了一声好,咱们一起来干吧,然后我就随手那么一撩,就撩住一棵树的主干。
这枝树不大,但也足有我小腿那么粗,别说要折断它,就是让它弯一弯都不可能,即使再用力也顶多稍稍晃动一下它,倒是我可以攀着树干爬上去,到枝顶上都能承受得住一个人的重量。
然而我揽住这棵树后有一种想折断它的强烈意愿,并且两只手也感觉超级有力,自信是可以折断它的,我就两手扳住树干撅着屁股使劲往后拉。
起先没感觉树干被拉动,这时我听到又是咯嚓一声,是黑皮旦又折掉了一根小树枝,随即响起他得意地嘿嘿声,然后他在问我:“王宁强,你试过了吗?”
“试着呢,我怕是不行吧?”我低声嘀咕。
“你不行?那你太没用,还是看我的吧,今儿个老子要在这里扳掉它一百根,明天敬献给师父。”
“当柴烧?”
“不一定,师父既然办养鸡场,他要扩大规模就要搭很多鸡棚子,我折下的树枝可以用来当柱子椽子吧。”
我也兴奋起来,说对呀,我们吃了杨师傅两只鸡,该先给点回报吧,这样明天他也会用心教我们武艺了。
心里一有了目的,手上的劲也一下子涌上来,狠狠地一用劲就觉得突然一松,啪嚓一声,那枝被我抱住的树干一下子断了根,上头的树梢向着我身后倒,我一把没抱住,沉重的树梢已经倒下去,我两手捧住的后半截翘起尾巴,像个炮筒子一样对着斜上方。
然后我就肩扛着树干往树林外拖,树梢扫着地面和两边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响声,搞得我一阵错觉,像做了原始森林里的伐木工。
也许是树枝拖动声音过大,终于惊动了杨师傅他们,从那边鸡窝子边传来杨师傅的声音:“喂,皮旦,宁强,你们在干吗呢?”
随即是杨师傅匆匆跑来了,一看我拖着一棵树到了空地上,又见黑皮旦也拖着一棵折断的树过来,他不由得笑起来。
他叫我们把断树放在空地上好了,马上回去睡觉吧,天还没亮,还可以睡一个晨觉,有事明天早上再说。
说来也怪,折断了一棵树,又把它拖到空地前,我感觉身上不那么热了,夜风一吹凉快多了,而且这番用力可能也消耗巨大吧,已经有点累了,就说好吧,我们再去睡一会。
黑皮旦也连声附和,他把树一扔就走在我前面回屋去了。
我对杨师傅说不好意思,把您给惊醒了,真实没被惊醒吧?杨师傅呵呵一笑说,真实睡得死沉死沉,他是喝醉了,不到天亮是不会睡醒的,你们就是在这里敲锣打鼓也惊不动他。
我直夸杨师傅这酒真了不得,我们喝得也是多了点,睡一觉那酒劲也没过去,不得不跑到树林里来折树,想出身汗舒服一点。
杨师傅说这是小意思,明天你们还会看到更了不得的事。
我问是怎么了不得?可是他不说了。
我只好回到屋里,听到黑皮旦已经响起鼾声来,这小子真厉害,进来倒地就睡着,简直是秒睡。
结果我一躺下来,就马上迷糊了……
早上醒来,我坐起来时,感觉身体出奇地好,从来没有这样舒服过。黑皮旦随后也起身,他看着我,有点疑惑地说:“王宁强,咱们昨夜是不是干了什么事?”
“怎么,你不记得了?”我惊讶地问。
他搔着头皮说:“好像是跑到外面树林里折树,你也去了,是不是我在做梦?”
我笑着说:“不是梦,确实是你先出去的,我找你找不着,原来你这家伙跑到树林里,我以为你是拉屎呢,却听到咔一声折树声,跑进去一看是你把一棵胳膊粗的树给折断了。
他听到这里接着我的话:“然后我也劝你折树,要给师父当柱子椽子用,你折了一棵,我又折了一棵,你把折断的树往外拖,我在你后面也拖出一棵去,然后是师父来了,叫我们去睡觉,是不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
“那我们拖来的两棵树,在外面吧?”
“当然还在外面。”
“那我先去看看。”黑皮旦说完就要往外走。
但他不是从门里走,而是嗖地一下就从门旁边的窗子里跃出去了。
我又被他惊着了。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根本不会相信这一幕的,他竟然一个筋斗就翻出去,动作十分漂亮娴熟,就像是一个杂技演员。
可他哪里来这一手功夫呢?这个动作是典型的毯子功,不是一般练武的人都翻得出,需要从小就练的,因为我亲眼看见他是两个前空翻,跟体操运动员一比。
我马上想跑出去好好问问他,你小子还藏着这一手哇,居然从来不跟我提起,你既然学到武艺,还到处找师父干吗?凭你这份功力相当不错了。
但就在走到门边时,门突然被人从外边哐当一下关上了。
我伸手推门,外面有人说道:“王宁强,从窗子里出来!”
那是杨师傅的声音哪,这么说门是他关上的,不让我从门里出去,要逼着我跳窗?
看看那个窗不大,窗台到我的肩部吧,这样高的窗子是怕野兽从外面跳进来?反正够奇葩的设计,让我爬出去,也是要费点劲的。
但当我站在窗子下,忽然内心产生一个强烈的念头,我能不能也像黑皮旦一样跃出去?
这个念头当然是可笑的,我别说来个空翻了,就是攀上去往外跳也要费一番劲吧。
但奇怪的是我却很想试试呢,我后退两步,两眼瞪着窗子,心里回忆着刚才黑皮旦的动作,他是先两手撑地,两脚豁起,连翻两下再腾空而起,一下子就翻出去的。
我怕我两手着地就一软,要栽个头朝下,可是反正小时候学过虎跳,先来个虎跳吧。
谁知两手一着地,就弹了起来,然后很顺利地翻了两翻,嗖地一下就弹得更高,像颗子弹一样从窗口射出去,到了外面还一个空翻,才通地一声两脚着地。
整个过程就像一阵风一样快,自己几乎没什么感觉,人已经落地在外面了。
“好——”传来喝彩声,还一阵掌声。
妈呀,我真的做到了? 上门穷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