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了一根两米长的枯枝作好准备。
很快我透过蒿草缝隙,看见黑哈到了棘刺旁边,他瞪着两眼对着棘刺贼头贼脑地打量着,停了一下喝道:“你是谁,快站出来!”
当然是虚张声势瞎咋呼。我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是在对面的蒿草丛后,现在他站的位置在我前面靠右侧。
我要等他再过来一点。
那是我行动的唯一时机,就看他会不会走到这里来,如果他不站到这个位置,我不会贸然冲出去的,因为会惊动他,我又打不过他。
他喊过几声后就静下来,在谛听棘刺对面的动静吧,看来他也是相当警觉的,随手还捡了一根枯枝当武器,或许他担心对面那个不露面的人很强大,所以他不得不防。
然后他沿着右侧拐过去,这等于离我的位置越来越远。
我感觉有些失望,因为他从右侧向棘刺对面拐,就不会形成对我有利的场面,我也没机会行动了。
只见他走了两步又停下,也许他觉得逆时针走比较不利,就改为顺时针了,又从右侧拐回来。
然后他一步一步小心地围绕着棘刺丛走,正好到了我期待的位置。
当他走到这个位置时是正好背对着我,面向棘刺丛了。
机会啊,终于出现。
我早就将枯枝从草里穿出去搁在草丛下面,一头就对着那个位置,现在一看他正好站到枯枝那头了,想都没想就操起枯枝,对着他的背部狠狠一捅!
这一捅并不是击打,只是推,在枯枝一端顶住他背部时我才狠狠用力。
他没有一点察觉,就被向前猛一推,一下子就扑进棘刺丛里去了。
顿时响起杀猪般的嚎叫!
而我将枯枝一撂掉头就跑。
直到我跑出好远了,还听得那边隐隐传来的惨叫声,黑哈在叫着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呀!
想想吧,一个只穿汗衫和齐膝平脚裤的人扑进棘刺丛里是什么感觉?那些棘刺的枝条都有两三米长,上面密布的尖刺都有两厘米,他扑下去就别想自己爬起来,因为两只手掌根本没地方用力,都扎满了刺,脸上肚皮上,胳膊上腿上全跟尖刺亲密接触。
我心里那个爽啊,如果不是你王八蛋在公交站点揍我,我会那么狠毒对你吗?你不仁我当然不义,别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好捏。
谁伤害了我,我都记着,忍耐是暂时的,我的报复一定是更狠的,你打我一掌,我会还你两掌。
隐隐地听到黑车司机在叫黑哈,问他在哪里,黑哈在哭着叫他们快点,他受不住了。
我决定回去看一下,亲眼欣赏一下黑哈被扎成什么样子,一定惨不忍睹吧,虽然靠过去有风险,万一被他们发现了会被追赶,但按捺不了这份强烈的好奇。
我尽量不发出声息,像只夜猫子一样向棘刺方向靠近,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听到黑车司机他们乱哄哄跑来,然后响起了几声惊叫,黑车司机问黑哈怎么回事,好好走路会扑进棘刺里去,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黑哈强忍着疼痛怒骂司机是傻逼,他会自己扑上去吗?
“那你怎么这个样子?”司机还在问。
然后是有人提醒别噜嗦了,还是快把他拉起来要紧。
我躲在矮灌木后,从缝隙里看到那个场景了,除了司机还来了三个,而黑哈像只蛤蟆一样趴在棘刺丛里还没出来,浑身都在簌簌发颤,是疼得在抽搐吧。
四个人也是挺小心的,时不时有人响起一声怪叫,是被棘刺扎了手,怒骂这该死的刺,他们个个都那么嚣张可在棘刺面前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小心对付。
可是怎么才把黑哈弄出来,让他们也犯难,黑哈扑在上面,只有两只脚丫留在棘刺丛外,总不能抓住他两只脚丫往外拖吧,那不是要拖死他,他受得了吗?但如果先将他前半身扶起来脱开棘刺,他们就得跨进棘刺丛里去。
只听司机在叫着两个人名字:“包天,虎胆,你们进去把他扶起来。”
一听就知道不是真名,是自封的绰号,还包天,虎胆,装逼的劲头太大了吧。
被叫的两人却不满,其中一个质问:“蛋大,你他妈少指挥我们,搞得好像我们需要听你一样,你真以为你蛋大了?”
另一个说是啊,你不怕刺你来呀,干吗叫我们?除非老大指挥我们,我们当然遵守,你就别在我们面前装逼。
黑车司机的绰号叫蛋大?真是奇葩叫法,这帮人也算一大景观了。
蛋大遭包天和虎胆反驳感到不爽,就问他们:“你们打算怎么办?”
“干脆咱们来个石头剪子布,谁输了谁去扶他,这样才公平,对不对?”有人提议。
这个主意居然得到一致通过。然后他们一对一在玩石头剪子布,赢了的发出一声欢叫,输了的骂声他妈的。
趴着的黑哈有气无力地央求他们:“拜托,你们能不能快点,知道我是什么滋味吗?我快要死了,你们还要推三阻四呀,下次你们谁掉进坑里,老子在旁边也不爽快救你们。”
他的声音显得很奇怪,我猜测他的嘴巴都被刺扎着,所以说话不利索,是拼了老命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真是难为他了啊。
两个输了的只好去扶黑哈,其中就有黑车司机蛋大,刚才他叫包天和虎胆去扶,招来两人强烈反对,经过石头剪子布的角逐,结果还是轮到他和另一个,现在没话说了吧。
可是他们瞧着棘刺还是胆寒,如果是春秋冬还好一些,衣服穿得多,现在夏季里他们几乎光膀子,是拿皮肉直接触碰尖刺群,想想都毛骨悚然。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冒着疼痛踏进棘刺丛,将黑哈扶了起来。经过四个人配合,黑哈终于摆脱了凶恶的棘刺。
我看到了黑哈的正面,脸上布满了红红的点子,有的还渗血来,眼皮戏肿,嘴巴也张不开的样子,胳膊和小腿上都是红点子,背心胸前和肚子上都有血点。
他一被扶出来就瘫倒在地,嘴里不停地哼哼,像一个发烧的病人了。
“黑哈,你疼吗?”有人问他。
“你这不是屁话吗,你看我疼不疼?你们还好意思石头剪子布,不想马上救我,真他妈不讲义气!”黑哈还在表示他的愤怒。
蛋大和另一个扶他的人都在抚摸自己的胳膊,骂黑哈不知好歹,他们是舍生忘死把他救出来的,还怪他们?
正在吵吵闹闹,听到远处有人在叫喊黑哈,是汤锅子的声音。
蛋大高声替黑哈应了一声,对其他人说:“老大在叫我们呢,我们快点走吧。”
黑哈却发怒地说:“我被人推倒了,吃了这么大苦头,你们不帮我报仇了?”
“你是被人推倒的?是什么人?”蛋大问。
“我晓得个鬼啊,我都没看见他人影。”
“那你是不是真碰上鬼了,都没见人影,怎么就知道是被人推倒的?”
“老子听到他咳嗽了。”
蛋大他们四个就向四面张望,个个都充满警惕。
“树林里真的有人吗?”有人不放心地问。
黑哈喘着粗气说:“肯定有人,你们以为我真碰上鬼了?那个人本来应该躲在二楼车间,是从后窗爬下来的,我们不是都从那里下来追的吗?”
蛋大问:“是不是他拔走我的车钥匙?”
“肯定是的。”
“那我一定要抓住他,夺回我的钥匙,要是他敢不还,我就弄死他!”蛋大咬牙切齿的。
我心想你还是看好你那辆爱车吧。
这时汤锅子叫得更起劲,包天虎胆还有另一个坚持要回去了。
黑哈和蛋大尽管很不甘心,但也拗不过其他三个,只好同意了。他们扶着黑哈向厂房方向走了。
但我并没有沿着他们走的路跟去,因为我怕他们会设埋伏,我要从另外的地方走,绕远一点,也不再回二楼那个车间,而是从东面拐过去,直接到院子南面的地方,隐蔽起来观察,只要他们开车离开,我就一目了然。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一辆车从院门里开出来,正是汤锅子那辆。
蛋大那辆白色黑车没开出来,他肯定坐在汤锅子车里,汤锅子要送他去拿备用钥匙再回来开走车。
不过我相信蛋大的车里会留人看守的,没有钥匙,车门都锁不上,他们不会放心。
现在我该怎么办呢?刚才我拔了车钥匙,把他们一直引到厂后的树林子里,黑哈吃了一顿苦头,我也算出了一口恶气,是不是就这样算了?
可是我不甘心算了,认为今天是个绝好机会,还能利用一把。黑哈被我整了,但蛋大还没有,我现在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只想拔车钥匙,没有先一铁杆戳破他车上的仪表盘呢,现在好像没机会了。
但既然我要跟他杠上,就不能就这么走,还是等等机会。
我先得确定车里留了几个人看守,我又从东面绕到厂房后,沿着管道爬上二楼,废弃的厂房的玻璃窗都破掉了,可以随便进出,我现在进的不是刚才呆的那一间,是再靠东一间。到前窗向下观察,白色轿车停着,看不出什么动静。
车内到底有没有人呢?我决定搞个试探。
我在车间内找到一把短柄铁锤,对着机器狠狠地敲了几下,发出咚咚几声闷响。
然后从窗子缝隙里向下观察,果然车门开了,有人跳下车来。
“上面有人!”他们在喊着。
“快,我们上去看看!”
这两个人就跑向铁梯。
我立刻从后窗爬出去,沿着管道落地,我把铁锤带着没有扔,跑进树林后就敲树,发出响声引他们往这个方向追。
其实我自己却拐向东,绕个半圈来到院门口。
我小心地在院门探出头,这辆车是车头朝向院门的,透过挡风玻璃能望进里面是空的,说明只有两个人看守,现在他们都在后面树林里瞎搜呢。
我知道发动机只要没发着火,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是关着的,不会录到我出现的过程,我也不顾三七二十一,迅速跑近车子,抡起锤子狠狠砸去! 上门穷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