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为了她,而是我感觉,这只玉钗更能衬您。”
那少女犹犹豫豫地看向将她搂在怀里的男子,“婪殊哥哥,真的吗?”
婪殊拿那玉簪插进她发间,不甚真诚道:“先朝怀谨公主,美若天仙,相传有沉鱼落雁之美貌,一生最为钟爱凤求凰玉簪,如今这玉簪落在宝儿发间,才是真正物尽其用。”
婪殊说话时带着股子漫不经心的味道,但他长得好,靡丽到叫人看一眼都会心慌,鲜艳的唇角勾起时,他的态度是否真诚已经不重要了,只会让人下意识地去随着他的意识去做。
赵锦乐有些意外地看向婪殊,恰巧婪殊也回头看她,目光交错间,赵锦乐点点头,示意自己的感激,然后率先移开视线。婪殊摸着唇角,若有所思。
有了婪殊安慰,宝儿这才拍着手开心起来。那只先前差点要了九儿命的木簪,被毫不犹豫地扔在地上。
她的侍女凛然道:“小姐,这丫鬟……”
赵锦乐笑笑:“这丫鬟我回去定好好教训,连这等天仙贵人也敢冲撞。只是小姐您和公子浓情蜜意,现在为了一个丫鬟手上沾上血,总归煞风景。”
婪殊颇有意思地看着赵锦乐低垂下头而露出的纤长颈子,最终在宝儿询问的眼神中点了点头,道:“是这样,宝儿,我愿你的手永远干净。”
宝儿嘟着嘴:“那好吧。”
侍卫收到命令,才放开九儿。九儿面色灰败,捂着嗓子止不住地干咳。
待他们走远,赵锦乐才急道:“快去叫郎中!”
九儿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木钗,人命如草芥,她一直都知道,可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为了一只木钗就要断送掉自己的性命。
有的人生来就高高在上,有的人却卑微如蝼蚁。
大夫给九儿看完病,只道九儿这几日说话可能费些力气,其他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便可。三娘不放心,又缠着大夫问其他可有需要注意的。
赵锦乐坐在床边,看着九儿脖子上骇人的手印,面沉如水。
九儿方才困倦,睡了会儿,做到噩梦又被惊醒,一睁眼看到赵锦乐,才稍稍安定,小心翼翼地松开小拳头,那只差点害死她的木簪静静地躺在掌心里。
“啊……啊……”
她伤了声带,说话不好说。赵锦乐怔怔地看着那簪子,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是了,九儿那么懂事,明知那一行人得罪不起,若只是喜欢,怎么可能豁出命去非要不可,却原来,这簪子是送她的。
九儿又啊了两声,神色有些懊恼,见赵锦乐不肯接,以为是因为她闯祸,惹得赵锦乐不高兴,是了,为了她,赵小姐还搭进那么一只昂贵的玉簪。便是九儿不曾见过好东西,也知道,能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女也为之痴迷的东西,定不是什么便宜货色,是她几条命也赔不起的。
九儿的面色,可见的灰败下来。
赵锦乐拿过那只木钗,插进发间,柔声笑道:“谢谢九儿的礼物,我很喜欢。”
***
夜凉如水,赵锦乐斜倚着窗,神色疲惫。
今晚夜色也好,一轮圆月皎洁明亮,墨蓝的天空上只可见几只黯淡的星子。
宝华拿了披风过来,“小姐小心着凉。”
赵锦乐嗯了声,拢紧披风,闭眸等着什么。
门扣扣响了两下,宝鹊忙去开门,门外,王平笔直地站着。
宝鹊咦了声,“这么晚了,你找小姐有事?”
王平也不说话,径直走到赵锦乐面前,一言不发,笔直地跪了下去。
他身上还穿着大而破烂的袍子,衬得身形越发干瘪,骨瘦如柴,唯独眼神像是开了刃的刀子,坚毅而锋利。
赵锦乐敛去表情:“想好了?”
“是。”
“好,”赵锦乐把那只木钗放到蜡烛上点燃,淡淡道:“从明个儿起,我会找人安排你的适宜。但是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如这只木簪,忘个干净。”
王平盯着那堆燃尽的灰烬,“是。”
赵锦乐望着远处黯淡的星子,轻轻叹了口气。
很久以后,王平脑子里都回荡着赵锦乐那声轻轻的叹息,他不知道她为何而愁,他只知道,如今日般,眼睁睁看着至亲被人挟持,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滋味,他再也不要尝试。只有他变强,才能保护身边最重要的人。
***
刘大偷粮食的事最终还是给揭发出来了,他认定林青不可能为了替赵锦乐出头而得罪于他,因此做的并不隐蔽,加上粮食数量多,体积大,注意到的村民并不在少数。
林青带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刘大正搂着一美貌丫鬟嬉戏呢,见林青来,也只诧异了下,便懒洋洋道:“哪股风把县太爷给吹来了?”
林青是真没想到刘大到这会儿还敢这么嚣张,沉着脸道直接质问道:“扬场小麦一夜被偷,可是你干的?”
“林大人这是何意?什么小麦,我没见过。”
“没见过是吧,行,给我搜!”
刘大见林青当真,有些急了,压低声音道:“这是我跟少夫人之间的恩怨,我劝县太爷莫要插手。”
他跟赵锦乐之间的恩怨?!
若只是如此就好了!
林青气得把惯用的扳指都摔在了地上,“放你娘的屁!”那批粮食的存在他早早地就报备上去了,那可是将功折罪的好东西,连张昷之都十分满意他的上道,没想到粮食还没看到呢,就先让人给偷了,还说和他没关系!
断人财路,就如杀人父母,断他官路,就是往死里逼他啊!
林青含恨道:“刘大,我平时看你还算机敏,不与你计较,没想到你都敢骑到我脖子上来了!搜,给本官狠狠地搜!我倒要看看,今儿个谁能替你出头做主!” 再嫁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