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君长长叹息一声。
“罢了罢了,你既愿意去,我也不拦。但是一定记得祖母的嘱咐,在宫里切莫乱来!”
青瑶这才破涕为笑。
赵锦乐本以为入宫以前,府里的众人能安分一阵子,结果却小看了这几人的作死程度。
这天,她正在自己院子里看书兼晒太阳,结果就听到柳姨娘娇俏的指挥声。
柳姨娘穿着紫色绣花罗裙,眉间点着一抹红,鲜艳亮丽。她指着已经谢了花的梅树道:“还有这些,一并砍了去,以后府里,统统不得见花!”
前呼后拥的,好不气派。
赵锦乐笑了下,继续翻看下面的内容。
结果柳姨娘倒是带着人上她的院子里来了。
宝华冷着脸:“柳姨娘这是什么意思?明知我家小姐最喜欢白梅,偏偏都要砍了,旁的地方小姐大度不同您计较,把手插到我们院里来就管太宽了吧!”
柳姨娘直接掠过她,聘婷地走到赵锦乐面前,笑吟吟道:“大小姐,呈吉对花粉过敏,这会儿脸肿的起不来了,想来大小姐关心弟弟,不会舍不得这些花吧?”
她站的地方,正好遮住了自己的阳光,赵锦乐索性合上了书。
她看着柳姨娘,似笑非笑。
看来她这些日子看在她伏低做小的份上没有与她计较,反倒给了她信心,敢来找她事了。
柳姨娘被看的发毛,“大小姐,这花能不能砍,还请您给个准话。”
砍,就是杀赵锦乐威风,让府里众人知道,这侯府里,哪怕赵锦乐身份再怎么尊贵,做主的人依旧是她柳姨娘;不砍,赵锦乐势必要落上一个不顾手足死活的大帽子,依赵成谨那性子,赵锦乐少不得又得挨斥责。
赵锦乐哪能不知柳姨娘的心思,她现在只是有些奇怪,柳姨娘到底哪里忽然来的底气?
她轻笑一声,“若我说,不能呢?”
“大小姐,难道呈吉的命,在您眼里,连区区的花都比不上吗?”
柳姨娘悲愤不已,“锦乐小姐,算是做姨娘的求您,看在姨娘辛辛苦苦操持侯府,对待姐姐也不敢懈怠的份上,给呈吉一条活路吧!”
她拿帕子擦着眼睛,赵锦乐看的清楚,里面哪有什么眼泪。
在场的下人们却心里有了自己的计较,前几日看青瑶小姐抢了锦乐小姐的夫君,她们本来还同情这位大小姐来着,谁知还真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呈吉少爷可是锦乐小姐的手足呀,她竟然就这么见死不救!
可真是恶毒!怪不得姑爷要抛弃她和谪仙似的二小姐好,要是她们,她们也喜欢二小姐呢!
赵锦乐最烦别人提及赵氏。
她冷笑一声,看死人般看着柳姨娘:“柳芊芊,你找我事,我不同你计较,你若是把主意打到我娘身上,就别怪我不给你脸。”
她指着那成片的梅树:“你不是想砍吗?去!”
柳姨娘还以为她服软了,立刻兴奋地给下人使眼色,赵锦乐却笑了下,懒懒道:“慢着,谁让你们去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赵锦乐轻笑道:“这院里的梅花,我出生那日就有,姨娘说现在要救呈吉的命,把它们砍去,我是不敢不从,但是,毕竟也是我的心爱之物,总不能让一群奴才就给毁了去。”
她眉梢带着寒意:“既然姨娘担心呈吉安危,那便亲自砍了去吧。”
“这,这怎么可能!”
赵锦乐挑眉:“我已为了弟弟做出让步,姨娘该不会连这都不同意吧?还是说,姨娘压根不在意呈吉的生命?”
柳姨娘一时骑虎难下。
赵锦乐却是厉喝一声,“还不把斧头给姨娘?!耽误了少爷的病情,你们承担的起?”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众人立刻讷讷不肯多言。
柳姨娘别无他法,只好含恨拿着斧头过去,拖延着砍了起来。她方才已经命人去喊赵成谨,想来一会儿就能过来,她咬着牙,赵锦乐,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赵锦乐笑了下,“姨娘怕是没动过斧头,不知道怎么用,宝华,你过去指点一下。”
宝华立刻脆声应下,“姨娘,您的劲儿太小了。”
“对对对,就是这,想想小少爷,您加把劲儿啊!”
“歪了歪了,重来!”
赵锦乐重新坐下,斜靠在躺椅上,继续看自己方才没看完的书,耳畔是柳姨娘吭哧吭哧地粗喘声,甚是美妙。
下人们皆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脾气古怪的大小姐再动了心思连自己也处置了。
柳姨娘也是倒霉,冲着院里的白梅下手,那都有二十多年的老树,个个比她腕子都粗,她这些年养尊处优的,哪干过力气活,砍了没两下手上就磨起了水泡,一动就钻心的疼。
偏偏那宝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稍一懈怠,宝华就拿呈吉刺她,说还是少爷的命重要,姨娘可不能偷懒。
柳姨娘杀了赵锦乐的心都有了,她是想来找赵锦乐的麻烦,却被她搞得丢了大脸,她又暗恨去找赵成谨的丫头手脚太慢,这会儿还没回来。
胡思乱想间,半个时辰都过去了,柳姨娘额上全是汗,手上尽是水泡,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而那些白梅,也只砍了不到两棵。
好在赵侯爷终于匆匆地赶来了。
他一见院子里的景象,立刻勃然大怒:“你们都在做什么!”
“芊芊!”
柳姨娘泪眼婆娑地仰望着他,只来得及喊一声侯爷,就彻底晕了过去。
那一声侯爷,真是千回百转,欲语还休,哪个男人也受不住这样的一声嘤咛,何况晕倒在怀里的,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赵成谨先是吼了一声叫大夫,然后含着煞意,问柳姨娘的随从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哆哆嗦嗦地把方才之事说了一遍,当然添油加醋是少不了的,话语间,赵锦乐俨然成了欺负柔弱姨娘的恶霸。
赵成谨听完,立刻就看向赵锦乐,却见她歪着头,唇角含着笑意,竟像是在听故事般。
赵成谨一下就怒火上头!
心爱的女人被欺负成这样,而罪魁祸首还不知悔改!
他把柳姨娘交到下人手中,然后大步走到赵锦乐面前,胳膊一伸,立刻就是火辣辣的一巴掌。
赵锦乐刻意没躲。
她白净的脸上立刻显现出一个大巴掌印子。
“小姐——”
赵锦乐推开想要扑过来的宝华,淡淡地站起身来:“敢问父亲为何要打我?”
她唇角渗出了血,配着那巨大的巴掌印,甚是凄惨。然而那眼神,却比极地之雪,更为冰寒。
赵成谨愣了下,随之是更大的怒意:“你姨娘都因为你的磋磨昏了过去,你还问我为何打你?!”
“你弟弟昏迷不醒,为了他,便是砍两棵树又怎么了?”
赵锦乐望着那成片的梅林,似是自语道:“看来父亲早已忘了。”
“什么?”
赵锦乐低笑一声,再抬起头,又恢复了无坚不摧的模样:“我还是那句话,想砍树,可以,但是只能柳姨娘亲自来。若是不愿意,那这树,今儿个谁也别想动!”
“我若今日非要让人砍了呢?”
“那父亲,便试试。”
赵成谨冷笑一声:“来人!”
立刻,所有小厮围了上来。
“砍!”
“不要!”宝鹊想去拦,却被人一把推开。
赵锦乐把她扶起来,淡淡地看着自己的院子,没多久,就变得满地狼藉,不见喜悲。
好像刚才拼死拦着的,不是她一般。
赵成谨开始有些不安。
在赵氏出现后,那不安,立刻扩大到了最大。
赵氏本是听说女儿惹了侯爷不喜,要过来看看,却看到满地的梅树。
她有些恍惚。
多少年了?
那年,她也方才及笄,最喜欢梅花,还很青涩的赵成谨立刻许诺,要将她住的地方种满这种花儿。赵氏很是欢喜。
后来,后来赵成谨在安远侯府种下了上千棵梅树,风一吹,雪白的花朵随风飘散,她被那景象迷了眼,允了他的求婚。
婚后,他更是在她和女儿的院子里,亲自手植了无数梅花,锦乐幼时顽劣,喜欢爬树,大半夜的丫鬟们哭喊着找不见小姐,他不顾天寒,披着单衣就去梅林寻女儿踪迹,自己冻得哆嗦也不顾,寻到女儿只是轻轻说一句不许再淘气,连斥责都不带有的,甚至不允许她说一句锦乐。
后来,后来柳姨娘入了府,再也,物是人非。锦乐再怎么哭闹,也没能得来他怜惜的一眼。像是曾经那个疼宠的父亲,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可好在,这些梅花还在。
而现在,最后的念想,也终于没了。
赵氏凄然一笑,忽然扬起手,在同样的位置,照着赵成谨的脸,给了一巴掌。
赵成谨没防备着她忽然动手,结实地挨下这一巴掌,怒道:“你发什么疯!”
赵氏望着他,又好像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你大概是忘了,你宠爱赵青瑶,宠爱赵呈吉,都不若宠爱锦乐曾经的十分之一。”
那时的锦乐有多幸福,大概,现在就回有多绝望吧。
她沉溺在自己的悲痛中走不出来,却未曾想过,自己的这个女儿,那时也已懂事了,被父亲这样对待,看到曾经疼爱自己的父亲,转而对着青瑶笑,她会不会心痛。
“锦乐……”她摸着赵锦乐肿起来的脸颊,颤抖道:“你这孩子,总是犟什么。无用的东西,便没了保护的必要。”
“娘——”
赵锦乐是存心给赵氏看的,好让她对赵成谨彻底死心,她娘这么多年一直缠绵在病榻,更多是心病,她没有旁的办法,只好试着,看能不能让赵氏对赵成谨彻底死心后,好好过日子。
然而在看到赵氏平静而绝望的神色后,她还是心疼了,后悔自己不该用这么狠的招数。
赵氏却拍拍她的背,什么都没说。
这会儿大夫终于来了,给柳姨娘平了平脉,立刻拱手道:“恭喜侯爷,贵夫人这是喜脉!”
赵锦乐没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
怪不得柳姨娘今儿个敢来挑衅,肚子里,又怀了赵家的种啊!
赵成谨现在都要喜极而泣了,哪有空同她计较,立刻欣喜地追问道:“可是真的?芊芊这身子不好,会不会影响胎儿健康?平日里可有什么要注意的?”
他一连串的,差点把大夫问蒙,那大夫摸着山羊胡道:“贵夫人身体很好,就是有积劳成疾的可能,脉象上,似是有所心事,怕是会影响胎儿,平日里,一定要注意纾解孕妇心情,方可保孩子健康,切莫再让夫人如今日般劳累。”
赵成谨连忙应是,给了大夫不少银子,高兴地不知所措,连赵锦乐都不计较了。
柳姨娘怀孕,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因此,整个府里除了赵锦乐院里都是喜气洋洋的,白天的事,被有志一同地忽略了过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夫人才淡淡地敲打了几句,命柳姨娘以后不许再去找赵锦乐麻烦,饭后又单独留下赵锦乐,言语间也是希望她以侯府的子嗣为重。
对于老夫人的做法,赵锦乐不置可否,反正整个侯府里她挂念的只有赵氏,旁人怎么做,她不会意外,也不会有伤心这种情绪。
所以没什么感情地应下了,老夫人又握着她的手,直言委屈了她,送了不少上号的药膏。
对这些,赵锦乐如往常般,收起来并不会用。侯府的恩惠,她不会受,走的时候也便不会觉得牵挂。
倒是她回了院子后,孙姨娘拎了东西去看她,话语间多加试探,很明显地想要投靠。
柳姨娘已经怀孕,赵锦乐式微,在孙姨娘看来,她现在再不下手,怕是要晚了。等着柳姨娘再生出儿子来,侯府里恐怕就彻底没了她们母女的存活之地。
赵锦乐喝着茶,淡淡道:“你现在只要离柳姨娘远一些,就是最好的手段。”
孙姨娘想到什么,脸色也是一变。
赵锦乐让宝华去送孙姨娘,正要走的时候,那宝华笑嘻嘻道:“听闻以前孙姨娘做丫鬟时,老爷最喜欢姨娘的温柔小意,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是。”
孙姨娘开始还以为宝华是在折辱她,很快反应过来,赵锦乐自己都没说什么,怎么可能让丫鬟多嘴。回去就忍不住多想,明珠睡得朦朦胧胧地说了一句,“柳姨娘怀孕了,是不是得让娘去伺候的意思。”
孙姨娘一拍脑门,她怎么就没想到!
柳姨娘怀孕,是没办法再做那档子事的,侯爷再宠爱她,也有欲望难纾的时候,到时候,她的机会可不就来了?
而温柔小意,是了,侯爷最喜欢她温柔的笑模样,后来,因为柳姨娘总是克扣她份例,她忍不住在侯爷面前多抱怨了两句,侯爷反倒指责她性子刻薄。
往后也疏远了她。
孙姨娘本也不是蠢人,当下就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吃饭时,席间对柳姨娘各种伏低做小,柳姨娘还以为她服软了,更加趾高气扬。席间还提出想让自己的父亲来侯府小住两天,替她保胎,赵成谨没怎么想就应了。柳姨娘更是得意。
尤其是在瞥见赵锦乐到现在也未消除的巴掌印时,得意之情更盛。
赵锦欢和赵青瑶也是各种舒坦,只有赵明珠有些忐忑地望着赵锦乐。
结果吃完早饭,宫里的接引嬷嬷就来了,看到赵锦乐肿的不行的脸,大吃一惊,这个样子可怎么进宫面圣?
且不说侯府里怎样,但是放在圣上那,就是一个大不敬。
老夫人有些尴尬道:“用脂粉遮一遮,可能行得通?”
那嬷嬷皱着眉:“也只能先这样了。”
但是这么重的巴掌,怎么是脂粉能遮得住的?饶是丫鬟们往上抹了不少白粉,那巴掌印依旧清晰可见。
嬷嬷暗自心想,这侯府也太不懂事了些,这个关头把长女打成这样,得下多重的手。早些年还传闻侯府长女性子乖戾,现在看来,谁性子不好还不一定,赵小姐要是个狠心的,能让人打成这样?
这安远侯府,水真是深的很。
赵锦乐走时,旁的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赵氏,让她在她去的这几天,一定要注意身体,有什么不好,就去外祖家叫人。
她略带不安地上了马车,身后锦欢和青瑶倒是高兴的很,尤其是赵锦欢,把最珍贵的蜀锦都拿了出来做了衣物,比赵锦乐都要夺目,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赵锦欢才是要此封的郡主呢。
宫里的嬷嬷重规矩,最讨厌喧宾夺主的事情,因此本能地对她不喜起来。
至于她们的身份,这些嬷嬷心里也有数,家里的姐妹跟着受封之人去皇宫见识,前朝就有,并不算什么稀奇。反而大家都能理解,这样的殊荣,谁不想多沾一些?
进了皇宫,马车就停下,赵锦乐等人现在嬷嬷的牵引下去了御书房给正德帝谢恩,然而才去太后的永寿宫去请安。
当今太后也就六十上下,很会保养,看起来还像是个年轻的美貌妇人,连头发都是乌黑的,不见一根杂色。
见到赵锦乐,唇畔含笑:“你就是赵家的大女儿?”
赵锦乐恭敬地跪在地上,回答太后的诸多问题,进退得宜。太后唇畔的笑意越发深了起来。
“倒是个懂礼的,你先去宜欢宫住下,下午哀家派嬷嬷过去,教你礼仪。”
赵锦乐应下。
她走后,太后摇头,轻叹道:“倒是有些雅安的影子。”
“太后似乎对这位赵小姐很有好感。”
太后轻笑一声,淡淡道:“和离之身,配不上琏璋,哀家记得琏璋手下有个军师,尚还可以。”
这样的人,若是落入别人的手里,总归是不好。
“安远侯的三女锦欢……”
“再看看。”
昭宁应了一声,不再说这些,只与太后闲话些旁的家常。
赵锦乐到了宜欢宫不久,就有嬷嬷过来,开始教她们礼仪。
首先就是走路姿势,胸要挺,背要直,走路直视前方,不能斜视,更不能因为旁的而扰乱了心神,露出大惊失色等情绪来。世家小姐们从出生就要学这些的,但是定不会如宫里这般严苛。
几个妹妹还好,走路本就是婀娜的,赵锦乐,却习惯了军人般的姿势,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吃了不少训斥。赵青瑶在后面,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上去了。
谁知那嬷嬷转身就抽在她手心上,严厉道:“笑不露齿,动静得宜!方才教你的这就忘干净了?!”
对着赵锦乐她还能客气些,这些随行的丫鬟,勉强沾些雨露跟着学习,想要得到嬷嬷的好态度,就不大可能了。
这下赵青瑶也笑不出来了。
一整个下午过去,几个女孩累的,都快不会走路了,却还不行,被嬷嬷勒令着换上得体的衣物,前去面圣。
晚上迎接赵锦乐这个郡主到来,正德帝特意设了家宴,宫里的妃子皇子们都可以过来。
赵锦欢穿的最华贵,被嬷嬷一鞭子就给抽了回去,“宴席间想要喧宾夺主,不是淑女的做法,小姐还是换身衣裳的好。”
赵锦欢气得压根痒痒,在嬷嬷的暴政下,不得不屈服,委委屈屈地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嬷嬷才停歇。
晚宴设在正丰殿,赵锦乐去的早,宫里规矩重,万没有迟到的道理。
在看到那抹背影的时候,赵锦乐一下就给顿住了。
折殷哥哥。
她犹豫着不敢上前,毕竟之前的冷淡,都历历在目。在她犹豫不决前,那人却转过了身,清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走了两步:“折、齐王殿下。”
周折殷勾起唇角:“怎么不叫折殷哥哥了?”
“你不是,不是不让吗。上次都见你生气了。”
周折殷似是笑了下,然而视线在她抬起头时,一下子冷了下来。
“怎么弄的?”
“啊?”
“我问你的脸,谁弄的?”他眉头皱的死紧。
赵锦乐像是吃了蜜一般甜,眨眨眼:“折殷哥哥,你心疼我?”
“不说便罢!”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颇无所谓道:“惹了我爹呗。折殷哥哥,你的病好些了没?”
“死不了。”
“那就是好了?”
“还没有。” 再嫁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