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该从哪里说起。
四年前的皇宫,那场逼宫,除了赵锦乐,每个人都不无辜。
太子谋反,周升平死于太子之手,太子又被周北歌算计至死,周折殷为救正德帝身陨,周琏璋为了赵锦乐而身受重伤。
那场声势浩大的局,赢到最后的只有正德帝。
因那场逼宫,是正德帝最后一次试炼,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连他自己也没料到的是,周升平会死。
也因为周升平的死,这个游戏,已经失控,正德帝已经控制不了结局。
当许太傅和容相带了人来时,他的儿子,死的死,疯的疯。
正德帝后悔了,可他已经无法挽回。
在最后的时刻,周折殷睁开了眼。那颗莲丹,最后还是保住了他的命。
正德帝忽然泪如雨下。
他写下禅位的诏书,将帝位传给齐王,而自己,则将自己永久地幽禁起来。
正德帝拖延了近半年才死去,他死的那一刻,应当是轻松的,因为再不必活在愧疚之中。
相比于周折殷,周琏璋没有那么幸运,他被周北歌的箭,射中后心。
赵锦乐抱着他,直到太阳升起。
槃莲站在她面前。
他掌心里,是最后一颗莲丹。
赵锦乐跪在地上,端正地向他叩首,愿以余生为代价,求槃莲救周琏璋一命。
槃莲答应了。
赵锦乐喂周琏璋吃下莲丹,微笑着,转身随槃莲而去。
周折殷想要拦她。
却被她眸子里一往无前的锐利给逼退。
她拿着匕首,对准的是自己的脖子,她微笑着告诉周折殷,她此生,已经不再欠他。
那么尘归尘,路归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周折殷定定地看着她,问她可知道,周琏璋是察觉到不对,猜测到正德帝意图,才刻意为她挡下那一箭,博取在正德帝面前的同情。
他说,就算没有周琏璋,他也会保护好她,他会逼槃莲拿出最后的莲丹。
赵锦乐微笑着看着他。
她不是傻子。
周琏璋是心存了利用也好,还是真心想救她也罢,但他最终,还是保住了她腹中的孩子。
就这一点,已经足够她用余生去感激。
她看着他痛楚的眉眼,隐约想起前世,他也是用这种永失挚爱的神情看她。
那么周折殷,你可否能告诉我,你设下这一场局,明明能全身而退,却为了让正德帝永生愧疚,选择保护他,因为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抢来那枚莲丹去救你,在那个时候,你可否会觉得一丝歉疚。
为这颗爱恨都由你主宰的棋子。
如果当时你但凡爱我一些,我们都走不到这一步。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差点害死我们的孩子。
你就像高高在上的神祗,逗弄着在凡世间苦苦挣扎的我,我为得你一个转身,一个流连,而奋不顾身。
可这次,周折殷,我真的累了。
这个孩子,也不能再跟着这个不合格的母亲继续冒险。
赵锦乐转身,跟着槃莲,一步步走出他的世界。
身后,那个骄傲的年轻帝王,无声地跪在了地上。
赵锦乐捂着通红的眼睛,没有回头。
周折殷,我原谅你了。那么,也请你原谅我。
晋轻烟的匕首上淬了毒,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她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那么周折殷,就此说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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槃莲同时带走的还有晋婪殊。
赵锦乐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槃莲来大周,就是受梵音所托,带晋婪殊回晋国。
彼时晋国皇室已经在晋婪殊的遥控指挥下,乱成一团。晋婪殊回国,如帝星归位,混乱的皇室有了主心骨,他终得帝位。
登基的前一晚,晋婪殊问赵锦乐,可否愿意将未来托付给他。
那时赵锦乐的身体已经衰败到极致,音儿已有十个月大小,临盆在即,赵锦乐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有力气,生下这个孩子。槃莲拿了自己制作的莲丹半成品,问她可愿一试,赵锦乐答应了。
赵锦乐不知她是不是能生下腹中孩子,以及,孩子以后会如何,于是,她答应了晋婪殊。
假设她死了,那么至少给这个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让他安好地活在这世间。
于是,晋婪殊登基那天,宣布他已有结发妻子,名叫阿乐,他意欲立她为后,因为她肚子里已有了他的骨血。百官抗议,他笑得云淡风轻,岿然不动。
赵锦乐生产的时候,即使服了莲丹,也依旧难产了。
槃莲为她念佛经,一遍遍祈福。
赵锦乐忽然看他,问他到底为什么要保护她。
因为周琏璋,她已经欠下了自己的余生,她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槃莲再这样费心保护她。
槃莲看着赵锦乐执拗的眼神,说出了真相。
正德帝的身体,早在那场逼宫前两三个月就该彻底不行了,是槃莲无意说漏嘴,说赵锦乐是有大造化大机缘之人,若得她在身边,也许能更改命数。
他无意一说,正德帝却记在了心上,竟找人试图逆天改命,事实上,要不是他及时发现,正德帝八成已经成功了。
但到底还是影响了她的命数。
槃莲无意沾上因果,只能出手弥补。
赵锦乐脸上全是虚汗,她微微笑了,说她愿意谅解,只求槃莲一件事。
她歪头笑着,说听说书的说,佛家有秘法,可断了人的情根,假设她能活下来,她请槃莲帮她断了情根。
槃莲念了声阿弥陀佛。
赵锦乐微微笑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槃莲断她情根后,她连前尘往事,全部遗忘了。
晋婪殊曾问这是为什么。
槃莲目含慈悲。
因为她的过往,全部都是那人。
所以断了情根,前尘过往,她也跟着一并忘却。
槃莲是和尚,不懂情爱。
晋婪殊却是明白。他一瞬都有些嫉妒周折殷,得她舍命相爱。
在赵锦乐昏迷的时间,晋婪殊请槃莲为那个女孩儿起了名字,叫莲音,寓意受佛家恩宠庇佑。
在莲音出生那一天,晋婪殊大赦天下,告知世人,他的皇后为他产下一位小公主。
自此,大臣们的反抗,再没有用。只好认下这不知来历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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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加后来的时间,赵锦乐总共在晋国待了四年。这四年,晋婪殊见她忘了前尘往事,每天笑得开心,渐渐的,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他每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下朝之后陪她们母女说说话。
有时晋婪殊也怀疑自己对那个蠢女人动了心。但是很快他又反驳自己,不可能。他有后宫佳丽三千,怎么可能舍弃森林独独爱上一个已经失去爱人能力的女人呢。
但不可否认,赵锦乐在他心里,是特殊的。这四年,他护着她们母女,不让任何人伤害她们,当然也因为他清楚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所以哪怕赵锦乐忘了,他为了那么一点的君子风度,或者更多的是,不承认自己会爱上她,所以从来不碰赵锦乐。
他眼看着音儿一点点长大,有时也会感叹,如果他有一个家,大抵也就是这般模样了吧。
一个温柔的妻子,一个乖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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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婪殊见到过几次周折殷,在晋国重大节日之时。
那时,他站在百姓簇拥之中,赵锦乐一身凤袍,抱着音儿,走在他身侧。
他于人群中对上那双沉静而悲痛的眼睛。
晋婪殊知道他是后悔了。
他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赵锦乐母女,然后掩去一身疲惫,连夜再赶回大周处理朝政。
这四年,大抵周折殷过的也不轻松,在大周的都城改名为应悔的时候,晋婪殊拉着赵锦乐喝了一夜的酒。
赵锦乐不知他发什么疯,双手环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晋婪殊望着她姣好的侧脸,微微一笑,将酒水倒在地上,敬过去的赵锦乐。
他后悔了,赵锦乐,你开心了吗。
可是周折殷啊,就算你后悔了,她也无法再原谅你了。
这世间,总还是公平的。
她追着你跑时,你弃若敝履,当你想挽回的时候,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但是晋婪殊知道,周折殷的性子,绝不会一直放赵锦乐在外面,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带赵锦乐走。
而他也说不上什么心情,一直在等着。
去岁的上元中秋,是他距离赵锦乐最近的一次。
她跑出去看烟花,在宫外迷了路,被周折殷的人找到,赵锦乐不记得了,但是那次,他们确实见过一次。
晋婪殊以为,他会带她走。
但是谁也没想到,当周折殷靠近赵锦乐时,那个瑟缩在地上的女人,发出尖利的叫声,恐惧。
是的,潜意识里她竟然在恐惧他的靠近。
晋婪殊不知周折殷经过了怎样的心理挣扎,但是最后,他让人把赵锦乐送回了宫里。
赵锦乐回来后,高烧一场,把这事忘得干净。
往后足有近一年的时间,晋婪殊没再见过周折殷,久到,他都几乎以为他要放弃了。
然而当大周来贺他生辰的信笺送来时,晋婪殊还是明白,这一天,要来了。
周折殷,要亲自带走赵锦乐了。
是了,他们苦苦纠缠这么久,周折殷,怎么会放她离开呢。
晋婪殊于黑夜中合上眼。
以后的每一个深夜,大概都会这般,冷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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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黑暗中醒来。
是在佛堂。
槃莲静静地望着我。我轻声喊了一声师傅。
他问我是否都想起来了。我微微笑,望着外间正好的阳光,没有说话。
是的,最终我还是,记起来了,那些被我竭力想要忘记的过往。
我没想到,再我忘记一切后,还会再一次爱上他。也许冥冥中,已是注定,我们要苦苦纠缠在一起。
只是我已经累了。
周折殷是真的已经爱上我也好,还是对我心存歉疚也罢,我已经没了重来一次的勇气。
我想这于我于他都好。
槃莲说,我们该走了。
我点点头,请他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去同音儿和晋婪殊告别。槃莲静了会儿,同意了。
我笑了下,“谢谢你,槃莲。”
推开屋门,灿烂的阳光照射了进来,我微微回头,巍峨的佛像,佛祖手捏莲花,目光澄澈,笑容普度众生。
晋婪殊先得到消息,带着音儿来寝殿看我。
音儿眼睛红红的,问我是否已经好了。
我点点头,将她抱在怀里,对晋婪殊道:“我要走了。”
晋婪殊怔了下,但没有什么意外,低声问音儿怎么办。
我说周折殷会带走她。
晋婪殊点点头,顿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样也好。”
我上前抱了他一下,“晋婪殊,谢谢。”
赵锦乐何德何能,能得你们倾心守护。
他叹了口气,替我擦干净眼泪,“哭什么,该高兴才是。阿乐,你记得,晋国永远是你的家。哪一天他对你不好,你随时可以回来。”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滂沱而下。
晋婪殊紧紧抱着我,手背上青筋暴起,我知道,他也在克制。
音儿歪头懵懂地看着我们,泪珠子也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晋婪殊扶我坐下,点点音儿的小脑袋,莫可奈何道:“我一直以为这小家伙不喜欢我,没想到到临走了,反倒哭了开来。音儿也舍不得父皇是不是?”
“来,给父皇再抱一抱,以后……”
以后大概再没有这样机会了。
他抱着音儿,在屋里踱步。
音儿慢慢止了抽噎,在他的怀抱中睡去。
晋婪殊停下脚步,把音儿轻柔地放在穿上,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怜惜道:“小家伙,以后别再哭了。”
他背对我,“阿乐,朝政忙,明日你们走,我就不送了。”
我点点头,“晋婪殊,以后莫要喝酒了。”
偌大的宫里,可还有人记得在他醉后,给他熬一碗醒酒汤。
晋婪殊的身子一僵。
然后大步走出去。他走的极快,好似后面有什么吃人的怪兽在追,但是转身时,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晶莹。
我捂住嘴,将脸埋进锦被中,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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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耐心地陪着音儿玩了一整个白天。
以前,我很少有机会这样陪她,大部分时间,我是待在佛堂里的。
音儿玩的开心,眼睛亮亮的,抱着我的脖子小声说音儿想要一直和母后在一起。
她那样的快乐,我才知道,我以前有多失职。
只是以后,大概也很难有机会弥补了。我的音儿啊。
音儿玩累了,揉着眼睛小声的打呵欠,我正想哄她睡一会儿,一转身,就看到周折殷站在门口,也不知看了多长时间,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音儿见到他,也不说困了,飞快地从我怀里跳下去,小跑到周折殷跟前,抱着他的腿,要飞高高。
他们父女玩的高兴,我在一旁无声看着。
哪怕这么多年没见,哪怕音儿不知道他是谁,音儿依旧会亲近他,也许这就是血缘里的羁绊,是父女天性。
看到音儿这样开心,我稍微放了点心,至少,等我离去之后,音儿还有可以亲近之人,我不必担心她。
而周折殷,也一定不会短了音儿什么。
音儿到底还小,就算揉着眼睛不舍得睡,没一会儿,还是困倦地闭上了眼。
周折殷给她盖上被子,然后转头,目光深邃地看着我。
我不知这一刻他在想什么。
不过我得和他谈谈。
还不待我说话,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僵硬:“锦乐,我喜欢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细听,声音中还有淡淡的卑微和祈求。
我噗嗤一声笑了。
他紧张地看着我。
“堂堂周帝,想要撬他国皇室墙角,未免说不过去吧?”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势在必得:“不是皇帝和皇后,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我喜欢我你,我想要你。”
“那晋婪殊怎么办?音儿怎么办?大周和晋国怎么办?”
他牵着我的手,认真道:“锦乐,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和音儿走,晋婪殊我自会给他一个交代,你不用管。”
“若你不愿意,”他顿了顿,长长的墨睫垂下:“若你不愿意,那我就一直等下去,等到你愿意那一天。”
“那大周呢。”
“我来之前已经安排好。锦乐,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
“锦乐,跟我回去吧,大周的百姓,都在等他们的皇后回去。”
“若是你实在不愿意,我……”
我沉默了会儿,在他的眸光彻底黯淡前,笑了下,“好。”
他愣了下,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样子,我缓缓笑开,主动握住他的手:“明早,带着音儿,一同回。”
“锦乐……”
他一把把我扣进怀里,力道大的我的肩胛都要碎了,他紧紧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我看不到他的神情,过了一会儿,我脸上感觉到温热,我才意识到,他哭了。
我顿了顿,慢慢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天上的月色极好,这是月中,月亮圆圆的,是情人们最喜欢的样子,象征着圆满。
周折殷,到今天,我终于如愿听到你的承诺。我终于等到你心中不再是皇位高于一切的那一天。
我本来该欣喜的,但是我却发现,我已经笑不出来。
也许有些事情,过了特定的时间,再等到,就没了任何意义。
对不起,我还是骗了你,剩下的路,锦乐不能再陪你一起走了。
我抱着他,眼泪无声滑落。
那一晚,周折殷同我说了很多很多,说我走后,大周的变化,说他对我的思念,说外祖和母亲也在想我。
却独独不提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后来他说到去年曾见过我一次。
我脑海里忽然窜出那么一小段记忆,我忽然怔住,是多么处心积虑,才能在我偶尔跑出宫时,就能迅速制造出偶遇的假象。
好吧周折殷,至少在这一刻,我信你是爱我的。
我微微笑,“后来呢?你怎么没强行带我走?”
他沉默了会儿,才轻声道:“你很害怕。我不知道,你在晋国到底过的好不好,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晋婪殊。”
“锦乐,我不会再做勉强你的事情。”
我嗯了声。
他以为我不信,急的想要解释,却被我堵了回去,我捂着他的嘴,“周折殷,你话太多了,我有点困,你陪我坐一坐吧。”
他把外袍披到我身上,陪我安静地坐着,夜很静,我枕着他的肩膀,闭上眼睛,他喊了我一声,我没动,然后额间一片温热,他小心地吻了吻我的额头。
过了不知多久,身边没了动静,我睁开眼,发现他已经靠着门睡着了。
他睡着时还是跟以前一般安静,睫毛垂下,眉头微蹙,似是在梦里都有数不尽的烦心事。
我伸出手,展平他的额头,周折殷,我祝愿你能永生安好。
月色深处,槃莲在等我。
我站起身,把衣服盖到他身上,然后向着师傅走去。
我没什么好收拾的,师傅也是出家人,几乎是孑然一身地离开。
槃莲身份特殊,宫里的侍卫都不敢拦他,我们几乎是毫无阻拦地离开了皇宫。
真正离开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回了下头。
晋婪殊,好在先前我们已经告过别了。
那么哪怕知道我没有回大周,希望你也能相信,我会过得很好。
我问师傅去哪。
槃莲望着深深的夜色,说去西域。
那里是佛家文化的起源地,师傅说他去了一夙愿。
出得城门,师傅从城门外的老树下牵来两匹马,我这才知道,他早已有所准备。
我翻身上马,正好奇地瞅着那马儿的四色蹄子,忽然听到一声痛入骨髓的声音。
他在喊,锦乐。
我僵了背,不敢回身。
“母后——”
女孩哀哀的哭声,我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城门处,只穿着中衣的周折殷抱着音儿,慌张地看着我。我不知他是什么时候醒的,又是怎样追上来的,他脚上的鞋子,甚至跑丢了一只,白皙的脚上鲜血淋漓。
我喉咙梗了下,几乎要心软。
“赵锦乐,你不想和我走,我不逼你,可你不能这么走。”
他抱着音儿,几乎是绝望地看我,卑微地祈求。
他是硬闯的城门,侍卫们将他围了起来。
有人在推搡他,他恍若未觉,只是哀伤地看着我。
音儿小小的一团,在他怀里几乎要哭断气。
我捂住嘴。
“锦乐,赵锦乐!”
我飞快地回了头,“周折殷,音儿是你的女儿。”
以后,对她好些。
起风沙了。
师傅回头看我。
我闭上眼,“走吧。”
身后有人轻轻跪倒的声音。
“锦乐……”
我捂住嘴,眼泪滂沱。一切与四年前的那个月夜何其相似。
可是周折殷,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漫天的风沙中,有谁唱着幽怨的曲调。
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
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山中有木兮,
木有枝兮,
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
————
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再嫁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