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乐到大殿前,先遇到瑞王夫妻。
周琏璋穿着一袭云色锦衣,眼尾眉梢,处处冷淡,只在对着英兰时,有些许的和缓。
英兰被他护在怀里,衬的越发温婉可人,她率先看到赵锦乐二人,对着他们微微一笑:“殿下,郡主。”
笑容得体,进退得宜。
周惊蛰厌恶地哼了声,别过脸不理会。
赵锦乐垂头,福福身,还礼。
英兰略略颔首,小声喊着周琏璋的名字,后者收回视线,淡淡地嗯了声。
他们率先走进大殿。
赵锦乐看着二人般配的身影,微微笑了下,发自真心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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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气氛不算热络。除了正德帝对这位忽然出现的四儿子表现的极为热情外,其他王爷皇子都不冷不热的。
毕竟在这关头,忽然冒出一个不知深浅的皇子来,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这位四皇子,虽没有什么身家背景,一来却抢了所有人风头,连小七,都被逼得离正德帝坐的很远。
除了正德帝,也就周北歌还算激动。毕竟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呢。
周升平也是个人物,一直温和地笑着,同正德帝说话,似是没察觉到兄弟们对他的不欢迎和不友好。
赵锦乐漫不经心地听着正德帝关切的话语,视线一直落在周升平脸上,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周升平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不过,在哪呢?
周升平说完在南方的经历,一抬头,正对上赵锦乐的视线,莞尔一笑,“这位是?”
正德帝瞥她一眼,语气算不上友好:“这是你二哥未进门的正妃。”
“哦?那升平该敬小嫂子一杯。”
他微微笑着,端起酒杯,“嫂子,我干了,你随意。”
赵锦乐垂下眼睑,跟着笑了下,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一言未发。
因为她的不配合,有些冷场。
正德帝不悦地皱着眉,周升平不以为意,笑了下,眸子盯着她:“嫂子为何一直带着面纱?不嫌闷吗?”
李明清上前解释几句,周升平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是升平失言,这杯给嫂子赔罪。”
他遥遥举了举酒杯。
赵锦乐忽然笑起来,举起酒杯,“宜欢宫的蔷薇开的极好,殿下该去看看。”
她看到周升平蓦然冷下去的神色。
赵锦乐放回酒杯,与他对视,丝毫不让。
一切在这一刻都被串联起来。
当初在宜欢宫遇到的那个刺客。
正德帝对太子和瑞王莫名的态度。
周惊蛰大婚前忽然出现的四皇子。
赵锦乐忽然很想笑。
正德帝一手下了这么大的棋,甚至不惜要让手足相残,终于有了理由。
摇摆不定的周北歌,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等着周升平回归。
赵锦乐恍惚想起上一世的一些传言,传闻正德帝登基前过的极苦,只有一位宫女一直常伴左右,可惜那宫女福薄,在正德帝登基后,遇到了一生的挚爱云岚贵妃,那宫女最终只落得个答应的名分,受尽苦楚离世。
如果传言无误,那么周北歌一直讳莫如深的母亲,就应当是蓝答应。
而正德帝,未必真的对蓝答应无情吧,会出此下策,怕是为了保护这个挚爱的女人。
可惜,蓝答应不能理解他的心思,最终行错了路,被害的香消玉殒。
周升平是在宫外长大,但是从他上一次进宫的轻车熟路看来,他与正德帝早就有联系,那么所谓的,他被南方富豪收养,也是假的。
甚至,周升平是正德帝刻意养在宫外,就为了让他健康平安的长大。
没有显赫的外祖,正德帝想要把皇位给这个心爱的儿子,自是不可能,所以他选择消磨所有儿子的势力。太子和周琏璋首当其冲。
可以说,为了给周升平铺路,正德帝牺牲了所有能牺牲的。
这一刻,赵锦乐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周惊蛰。
费尽心机,却一切都是在正德帝预料中,在为其他人做嫁衣。
其他人不知赵锦乐在和周升平在打什么哑谜,纷纷向两人看来。
“呵呵,”周升平笑开:“嫂子真是聪慧,让升平叹为观止。”
“殿下亦是。”
这宫里的哪一个不是人精,正德帝却和周升平将所有皇子耍的团团转。
要是赵锦乐不是恰巧在宫中见过一次周升平,怕是也想不通其中联系。
她这一刻,忽然觉得很累。
再往下,赵锦乐甚至装不出端庄的笑意,勉强用了两口饭菜,就推脱自己身子不适,请正德帝准许她先回去休息。
赵锦乐不是爱出风头的性子,但是眼下,她实在恶心的不行,更不想在这陪着他们演戏,她连一秒都不想多待下去。正德帝见她脸色确实不好,也没多说什么,冷着脸应了。
赵锦乐行完礼,匆匆往外走。
一旁的丫鬟却拦住她:“郡主,请您宿在宫里。”
赵锦乐冷眼看她:“什么意思?”
宫女只垂着头,说莫要为难她。
赵锦乐揉着头疼不已的脑袋,缓缓笑了。
早该想到,周升平设计好一切,怎么会容许中途出她这个岔子呢,他是不敢动她,但完全可以在大婚前把她困在宫里。
传不出消息去,她知道再多,也没用。
既然人家是有备而来,肯定也不会给她逃脱的机会,赵锦乐也懒得虚与委蛇,“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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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乐被关了两天。
她知道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大概周升平想要一直把她关下去,可惜,第三天就是她的大婚之日,新娘自然不可能不出现。
成婚的前一天,她才得以见到外人,是晋轻烟。
她装模作样地打量着屋里,“郡主,恭喜啊。”
赵锦乐一手托腮,望着窗外的明月,懒懒道:“轻烟公主可真是心急,按路程,这会儿迎亲的队伍才应该在回来的路上吧。”
晋轻烟被讥讽也不急,笑嘻嘻地看着她:“锦乐姐姐的大婚之日,轻烟岂能缺席?何况,锦乐姐姐,不也在等着轻烟践行承诺?”
赵锦乐抬眸看她。
晋轻烟从玉壶里倒出一枚丹药,那丹药通体圆润,布满莲纹,一出现,就散发出幽幽的香气。
赵锦乐一挑眉:“晋国的莲丹?”
“锦乐姐姐好眼力。”
赵锦乐笑了下,没说话。
莲丹是晋国的国宝,相传是梵音大师亲手炼制,共得三颗,有起死回生之神效,梵音大师带走一颗,剩下的被晋国国主给供起来,没想到晋轻烟手里却有一颗。
那她就不必再担心折殷哥哥了。
晋轻烟似是知道她所想,微微笑了起来:“放心,我会践行我的承诺,你婚礼结束后,我会立刻把丹药给小哥哥服下。”
赵锦乐嗯了声,眸色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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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乐是从宫中出嫁。
这是天大的殊荣。
她被宫人服侍着换衣服的时候,还听到宫女们在啧啧称奇,说这无双的荣宠。
赵锦乐浅浅笑着。
林秀娘一早被接进宫,这会儿正亲自为她挽发,玉梳梳着梳着,人就掉下了眼泪。
赵锦乐垂下眼。
宫人们连忙上前劝阻,说大喜之日见眼泪不吉利,资历老的嬷嬷接过玉梳,接替她梳完长发,头发松松挽成鸾凤髻,是只有宫中较为尊贵的女子才可以挽的发髻。
她挽好,手一伸摸向玉钗,被赵锦乐拦住,递上一只银簪。那簪子做工粗糙,哪是这个时候能戴的。
赵锦乐却格外坚持,轻声道:“一会儿戴上凤冠,看不到的。”
她坚持,嬷嬷也就没勉强,继续为她上妆打扮。
足足有一个多时辰,赵锦乐才被收拾好,再看向铜镜时,隐隐听到宫人们的吸气声。
镜中女人气度非凡,风华无双。
大红嫁衣在熹微的日光下,如灼灼燃烧的烈火,耀眼夺目。
她脸上的那道疤,现在已经差不多痊愈,只留下一道褐色的印子,这会儿也被粉面给很好的掩饰去,曾经的大周第一美人,隐隐有重临的架势。
赵锦乐轻轻抚着那道疤,微微笑。
镜中人也对着她,漠然而笑。
掌事嬷嬷替她盖上喜帕。
外面响起鞭炮声,是周惊蛰来接她。
王爷皇子们都守在外面凑热闹,赵锦乐漫不经心地听着,想外面会不会也有折殷哥哥。
过了不知多久,周惊蛰终于破开外面的难题,得以进来接她。
从盖头里,看到他伸出的修长的手,赵锦乐微微闭了眼,在嬷嬷的催促声中,缓缓伸出自己的手。
两掌相握,周惊蛰牵着她往外走。有谁的欢呼声。
赵锦乐跟在他后面稳稳地走着,还有心思想,周折殷没在。
太子大婚,与民同乐,更为显示皇恩浩荡,所以周惊蛰要骑马,带着迎娶的队伍,从京城的万华门游行一圈,再回宫里,举行仪式。
赵锦乐被扶上大红銮驾。
车队开始缓缓行起。
赵锦乐从盖头下,透过銮驾上的绯色轻纱往外看,沿途的老百姓被士兵给隔开,留出宽敞的青石板路,宫里的喜嬷嬷往外扔着糖,贪吃的孩子欢呼着去抢,好一派欢欣快乐的画面。
那些人脸上的笑容,比她这个新娘子都要真实。赵锦乐莞尔笑了。
从宫里到万华门,再从万华门绕回宫里,基本上绕了京城一整圈,赵锦乐坐在銮驾里听着沿途的鞭炮声,颇有种被当猴给人观看的自觉。
一圈下来,花了整整近两个时辰。
赵锦乐累的背都要僵了。
她头上是重达十多斤的凤冠,镶满翡翠金丝的凤袍,鞋子上也缀满珍珠,整套行头加起来,足有二十多斤。
偏偏这銮驾外面只有一层薄薄轻纱,她在里面的一举一动,外面都能看的清楚,为了维护皇家尊严和气度,她连动都不能动,着实比受刑还要累几分。
等回到宫里时,周惊蛰牵着她下来,她已经几乎浑身僵硬。
接下来还有冗长的仪式。
从城门,到举行仪式的大殿,铺了一层厚厚的红毯,两旁是娇美的宫娥,周惊蛰牵着她,并肩前行。
正德帝和云岚皇贵妃在红毯尽头等他们。
因为赵锦乐身上的衣服太重,所以他们走的并不快。
鼓乐声淡去,漫长的道路终有尽头。
在快走到正德帝面前时,她再一次嗅到了那好闻的檀香味,她略略侧过头,凤吹起她的盖头一角,她的凤眸与他古井无波的眸子正对上。
赵锦乐垂下眼,回过头,与他擦肩而过。
周折殷,以后的日子,这大概就是我们最近的距离了。
她微微一笑,顺从地跟着周惊蛰,继续往前走。
许太傅亲自主持的这门婚事。
赵锦乐一直神游天外,只在需要行礼的时候,跟着周惊蛰动作,向正德帝敬茶的时候,她隐约看到云岚皇贵妃手腕上的青色血管,和她微微凸起的小腹。
可惜了。
她垂下眼,仪式终于结束,她被牵引嬷嬷送到东宫的新房。
接下来是男人们的狂欢,而她,只需要在屋里等着就好,等着她名义上夫君的到来。
虽然赵锦乐知道,她大概是等不到了。
找了个由头,把寝殿里的嬷嬷支出去,她掀开盖头,摘下凤冠,走到放满珍馐的桌前,慢吞吞地开始进食。
吃完饭,又闭上眼,忍不住小睡了会儿。
等她再醒来时,外面已经火光大盛,厮杀、哭喊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像是隔着漫长的光年。
门被重物堵上,宝华和宝鹊守在一旁,细看还在发抖。
赵锦乐起身,弄出悉索的动静,宝鹊如惊弓之鸟,一下子弹了起来,看清是自家小姐醒了,再也克制不住恐惧,哇地一声哭出来。
宝华掐她一把,去捂她的嘴。
赵锦乐弯起唇,“宝华,拿琵琶来。”
幽咽的曲声在大殿响起,星月朦胧,水呜咽,乐铮铮,宝鹊在那清泠泠的琴声中,慢慢止了抽噎。
宫女的惨叫并着士兵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赵锦乐恍若未觉,只垂首,专注地拨弄着琴弦。
越人歌的曲声清幽而寂寞,在这混乱的厮杀中显得格外突兀,反军注意到这边的声响,使个眼色,向着这边行来。
大殿。
正德帝被反军挟持起来,周惊蛰手持长剑,面色疯狂。
现场的人除了他,都被捆起来。周升平躺在地上,眼睛大睁,脖子里汩汩地往外淌着血。
正德帝也没看周升平,脸色灰败,“老二,放了你的兄弟们,朕禅位给你。”
他算计好一切,唯独没想到,关键时刻,魏恪冬倒向了周惊蛰,在大婚之日选择逼宫。
在正德帝也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周惊蛰轻易得手。
“呵,”周惊蛰轻笑一声,“事到如今,父皇还当儿子是傻的吗?只怕我今日放了他们,明日这群人就会带头造反吧!”
他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凭借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瑞王等人都在宫里,他们手底下有再多可动用的士兵,这会儿联系不上,也是白扯。
所以他不可能放虎归山。
正德帝知道周惊蛰向来心狠手辣,方才那么一说,也没存太大希望,是以这会儿也算不上意外。
他缓缓看向自己的儿子们。
除了升平生死不知外,其他人还算得镇定,老三是被针对最多的,身上都是血口子,几乎看不出模样。小七瑟缩在老大背后,在这关头,老大还挺直着脊背,面色淡然,不见慌张。
正德帝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老二,他们是你的兄弟,这里面也有你的母妃,你当真要执迷不悔?”
“惊蛰!”
周惊蛰看着被御林军挟持着的皇贵妃,有些迟疑,魏恪冬擦去脸上的血水,“殿下,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他们已经走在悬崖上,没有退路。
周惊蛰别过头,躲开云岚求救的视线,横在正德帝脖子间的剑又往前推了两分,他的选择,不言而喻。
“畜生!”正德帝的手哆嗦着。
周惊蛰原本还愧疚的情绪顿时被遮掩下去,他哈哈地笑了起来,如同疯魔,他附耳在正德帝耳间轻声道:“论绝情,谁能比得上父皇?”
正德帝有些不安,“你胡说什么!”
“事到如今,父皇还不肯承认吗?制造出疼宠母妃的假象,把孤送上太子之位,又把小七当心头肉来疼,还给三弟不比孤少的权利,就只为了让我们鹬蚌相争,您在后面渔翁得利,把无权无势的老四给捧上去。
父皇,论算计,谁比的上您!”
周惊蛰快意地笑着,残忍地将最后一层遮羞布揭开。
他睥睨地看着周琏璋和周不语:“你们真以为父皇如表现的那么爱你们吗!错了,我们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我们都被他耍的团团转!”
他本来没想到要这么绝情的,但是正德帝为周升平做的一切,无异于给他当头棒喝,他想起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得到的肯定,眼泪都快给笑出来。
哪里是他做的不好,只不过他不叫周升平而已!
正德帝脸色大变:“你,你怎么知道的!”
周惊蛰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父皇啊父皇,有个词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看着正德帝颓然而绝望下去的神色,痛快极了。
只要他现在一挥手,正德帝就和周琏璋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到时,他就是大周新的王。
渴盼多年的愿望,就要实现,周惊蛰呼吸炙热起来。
场面一度的寂静。
正德帝看到小七眼中的不可置信。
相对而言,周琏璋那张布满血水的脸上,倒算得上平静。
人到将死,也许真的会心软。
他真的,做错了了吗?
他惶恐的视线急慌地落在周折殷身上,却见他微微摇头,嘴唇无声嗡动。
正德帝一愣。
这时不知哪里响起悠远的琵琶声,在安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小七到底还是孩子心性,猛地蹦起来,“是二嫂!”
赵锦乐?
周惊蛰等着魏恪冬处理完外面的御林军,同时,逼着李明清去拿笔墨,要正德帝现在就写下禅位的圣旨。
他不在意自己名声怎样,但既然现在胜券在握,也就乐意锦上添花名正言顺一些。
他让反军压着正德帝到一旁,自己翘脚,悠然地坐在龙椅上,甚至还有心情拿帕子去擦拭自己受伤方才不小心崩上的血点子。
那是他刚才凌虐周琏璋时,不小心粘上的。
说到周琏璋——
他斜眼过去,只见那个曾经的天之骄子,满脸血污,在这种境地下,竟然还在走神。
哦对了,那琵琶,应当是赵锦乐弹的。
啧,他那么喜欢赵锦乐,怎么会不给吸引走心神呢?
只可惜了,不管是赵锦乐,还是这皇位,都注定是他周惊蛰的,而周琏璋,只能是他的手下败将,所有想要的都求而不得!
在一片静默中,只能听到呜咽的琵琶声。
谁也不知道,这位太子妃,为什么在这个时刻会弹出那么沉郁的曲调,周惊蛰上位,她就是未来的皇后,还有什么好不如意?
众人的心神好像被吸引了过去,连周惊蛰,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说话。
过了有盏茶时间,李明清终于拿了笔墨回来,还有玉玺。
周惊蛰收回心神,把宣纸扔在正德帝面前,邪佞地笑着:“写吧。”
“老二!”
“父皇,可别再耍皇帝威风了,您现在是儿臣的阶下囚,是生是死,不过儿子的一念之间而已。”
正德帝颤抖着,一把把圣旨扔在地上。
周惊蛰神色大变:“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他扬起剑,正欲给他点颜色看看,手腕却被人捏住。
周折殷淡漠的眼神与他相对。
“大哥,我看在你为我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我给你条活路,滚开,别拦着我。”
周折殷淡淡地看着他:“我不管你要做什么,父皇不能有事。”
周惊蛰哈了声,有些荒唐地看他:“大哥,我的好大哥,用不用我提醒你,温雅先皇后是怎么死的,温家上下一百多口人是怎么被灭门的?”
他长剑指着正德帝,“就是这老东西怕外戚做大,狠下心害死帮他上位的温家!他是我们父皇没错,可他与你也有血海深仇!” 再嫁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