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私奔
如今已是深秋,夜晚愈发显得寂静了。今个儿一早沈桃然便回去了,只剩玲珑一个人在屋子里,她如那日刚接到消息般,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小玲儿。”
玲珑听见这声音终是有了反应,忙抬起头四处寻找,当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炎萧时,立马从床上站了起来。
“小萧子。”玲珑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就连身子也开始抖了起来。
炎萧见玲珑这副模样,只恨自个儿没早些来看她,独留她一人在这儿苦苦支撑。此刻,炎萧只觉心如刀绞。
他忙上前将玲珑抱进怀中,半晌,开口道:“小玲子,你怎地这般不会照顾自个儿?”
“我们跑吧!再不要留在这京都担惊受怕。”炎萧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跑?跑去哪儿?”玲珑一听这话便止了哭声,愣愣地问道。
“天下之大,只要我们俩在一起,哪里又不是我们的家呢?”炎萧将玲珑从自个儿怀中拉了出来,双手扣住她的肩,看着玲珑的眼里满是坚定。“我们走吧!”
玲珑良久都没有出声,就在炎萧以为玲珑不愿跟着他浪迹天涯时,她终是开口了。“什么时候走?”
炎萧本已颓败的神色因着玲珑的问话带上了喜悦的笑容。“就今个儿,乘着夜色没人注意,我们现在就走。”
玲珑反应过来,忙去收拾衣物,也没多久便收拾好了。
看着这个自个儿住了快要二十年的屋子,玲珑心里仍是有些不舍和伤感。最终,这些情绪都一一化为坚定。她回头对着一旁的炎萧笑笑,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出门,两人就看见守在门前的花儿。花儿看见玲珑和炎萧一起出来,又背着行李,她再傻,也是明白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眼泪立时就掉了下来。“郡主,您出门在外,定要好好保重自个儿。”
玲珑点了点头,抱了抱花儿,然后忍着泪伸手将她打晕了。“花儿,对不起,这样你才不会受到爹爹的责怪。”
“走吧!”炎萧见玲珑将花儿在地上放好后,就拉着她走了。
而在瑞王府的另一处院子中,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进瑞王爷的书房中,双手抱拳,迟疑道:“王爷,郡主她……”
“走了吗?”瑞王爷并未透漏什么情绪,只是看着面前瑞王妃的画像,淡淡地问道。
那侍卫早已立即回道:“走了,是七爷……”
瑞王爷挥了挥手止住了那侍卫接下来的话,一字一顿道:“一炷香后,集合府中侍卫,在院子中待命。”
“是。”那侍卫再无一丝迟疑,瑞王爷的话他只需服从便是,有些事儿不是他区区一个侍卫能管的。
那侍卫退下后,瑞王爷看着面前的画像,久久没有动作。
半晌,他终是叹了口气,道:“王妃,我不能为了一个人将我瑞王府合府上下几百条人命搭上。况且,所嫁之人还是大巽太子。玲珑,爹爹只能给你一顿饭的时辰,一切都要看你自个儿的造化了。”
再抬起头,瑞王爷的眼神已没有方才的慈爱,满是凌厉。
后半夜,却是下起了雨,倒是难得地有些大,哗啦啦地,搅得人睡不安稳。似乎预示着,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炎萧和玲珑私奔,瑞王爷准备带人去追,这事儿自是传到了炎珞的耳里。他于各府安排的暗桩可不是摆设,这么大动静自是知晓的。
“四爷,奴才有要事相告。”虽至深夜,王管家却也知晓此事并不简单,耽搁不得,连忙来与炎珞禀报。
王管家的声音自是吵醒了一同睡着的沈桃然,炎珞安抚了她几句,便披着件外衣就出了屋子。
王管家一见炎珞出来便想说个什么,却是被炎珞阻止了。“去书房吧!”
一进书房,王管家连忙开口道:“王爷,瑞王府传来消息,说是七爷带着玲珑郡主私奔,瑞王爷集合人马,似是准备去追他们。”
炎珞自是知晓压在瑞王爷身上的是什么,那是合府上下几百条人命。若是他去追人,皇上知晓了也只怪他教女不严,至多也只是夺他兵权。若是他不去追人,祸及的怕就是全府性命。
炎珞忍了忍,却仍是没有压住心底的那口怒气,一挥手将一旁的茶杯打碎了。“叫他不要冲动行事,他偏要如此。如今,我看他怎样收场。”
沈桃然迷迷糊糊又要睡着时,冷不丁听见隔壁书房传来茶杯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一下便清醒过来了。
她忙下床将衣物穿好,想起炎珞总是叫训她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又将一旁的披风披上。见炎珞的披风还放在一旁,摇了摇头,想着这人总是念着自个儿不爱惜身子,他怎地也是如此。
书房中还蔓延着一股冷凝的气氛,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门内的气氛才有所缓和。“进来。”
沈桃然听到炎珞的声音,这才推门进入书房。炎珞见是沈桃然,面上的怒气顿时少了不少,眼神也温和了起来,忙走到门前,说道:“你进来便是,敲什么门啊。外面还下着雨,风也有些大。”
“这不是怕你们谈什么重要事儿,被我给打扰了吗?”沈桃然笑着将披风给炎珞披好,帮他理着身上的衣物,念道:“你总是训我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你怎地如今也不在意了?”
说着,沈桃然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茶杯,打趣道:“我倒是想睡来着,偏你要扔个杯子不让我睡。怎地了?这是谁惹着我家四爷了?”
炎珞听到此处,脸色变得格外凝重,叹了口气,却还是将此事说于沈桃然听了。
沈桃然一听也敛了脸上笑意,担忧地问道:“关心则乱,七弟竟是这般冲动,可还有法子补救?”
“瑞王爷集合府上人马这么大的阵仗,怕是早已传到各府耳中。不日,怕是就会有人将此事捅到父皇面前。想要推到瑞王府这棵大树的,大有人在。”炎珞皱着眉,分析着如今的局势。“此时去阻止瑞王爷已是来不及。”
想了想,炎珞又说道:“我去追他们,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也能帮衬一二,你在府中等着。放心吧!”
沈桃然点了点头,倒也没像以往般吵着要跟炎珞一起去。
炎萧带着玲珑骑着马出了城。那会子城门已关,炎萧拿着自个儿的令牌勒令城门的守卫开门,其实心下也是分外忐忑。玲珑头上戴着个帏帽,那些个守城门的士兵自是没认出,也没敢再过多问些什么。
炎萧虽是心疼玲珑跟着自个儿奔波,但也这是没法子的事儿。只怕他们稍一停顿,后面那些个人就追上来了,为今之计,他们只有马不停蹄地走,走得越远越好。
雨越下越大,炎萧终是不忍玲珑受这苦楚,开口道:“小玲儿,我们停下歇息一阵吧!”
玲珑平日里的行为虽说大大咧咧的,但心思还是有些女儿家的细腻的,自是知晓炎萧这是心疼她了。“没事儿,留在这些个地方也是淋雨,不若先往前走着。况且要是他们追上来了怎么办?”
“没事的,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他们不会追上来的。”炎萧哪里不知道玲珑的意思,忙安抚道:“只歇息一会子的功夫,他们不会追上来的。你看,天都快亮了,我们走的时辰够久了。”
玲珑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只顾着往前跑,炎萧只得继续劝着:“况且马儿也累了。小玲儿,我也累了。”
玲珑听到这话,终是勒停了马儿,一瞬不瞬地看着炎萧。看着他一直对着她笑,她终是开口道:“走吧!”
两人找了棵大树靠着歇息了半晌,看着雨小了些,玲珑又催促着上路了。她其实也不愿赶得这般急,可是她怕自个儿会动摇,会反悔。她是将自个儿的责任与良心丢弃了,才能跟着炎萧走的。
两人上马准备走的时候,炎珞却是追了上来。彼时,天蒙蒙亮,炎萧自是看见了不远处的炎珞,他本打算骑着马直接走的,却被炎珞出声阻止了。
“怎地?准备走了,也不愿跟四哥道个别?”
炎萧终是不忍,调转马头,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炎珞。炎珞仍是寒着一张脸,斥道:“你怎么敢……我早已提醒过你,莫要冲动,我会替你想法子,你……”
炎萧自是知晓炎珞这是气急了。他的这个四哥,遇事向来处变不惊,只有遇着沈桃然和小朝阳的事儿,大抵才会有其余的情绪流露出来吧!
他像往常般笑着打趣道:“这虽不是我头一次看见你这副模样,却是头一次看见你为着我这样,我倒是感到荣幸之至。”
炎珞横了炎萧一眼,终是叹了口气道:“罢了,木已成舟,你们小心些。莫要像方才般,我都走那般近了,才察觉我。切莫放松警惕,无论多累,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你们去金州吧!那边有我的人。”
言罢,炎珞便将自个儿的令牌给了炎萧。“拿着我的令牌,去我与然然的家,你将这令牌给他们看,他们自会护送你们去更安全的地方。”
炎萧从来都知晓他的这个四哥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珍而重之的将令牌接过,笑道:“四哥,待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后,我们定会写信于你们。至于……”
炎萧说这话时,看了一旁的玲珑一眼,炎珞会意,知晓他说的应是多加照拂瑞王府的人。“你们放心走吧!京都之事,一切有我。”
炎珞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七弟,愿你们真能顺利逃离京都这个是非之地。你应知晓,踏出这一步,便永无归期。我曾逃离过,世事难料,背负着杀子之仇,终还是回来了。你们不要步我同然然的后尘才是。 王爷,王爷,宠妻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