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沈达明尸首回京
皇上看着沈桃然,似有些不忍,却还是说出了口:“你的父亲——沈将军,中毒身亡,如今已在回来的路上了。”
沈桃然听了这话,脸色刷地一下就变白了,身子不禁抖了抖,竟有些站立不稳。
皇上见状也只是叹了口气,道:“朕也犹豫过是否该告诉你,罢了,还是让你早有些准备也好。”
沈桃然也不知自个儿是怎么辞别了皇上回了王府。她回了王府便进了自个儿的屋子,就那样燃着烛火,坐了一晚上。
芍药自是看出了沈桃然的不对劲,却是不知皇上跟她说了些什么,只得在屋子外面彻夜不睡地守着,生怕出了什么岔子。可屋里面,除了燃着的烛火,却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巽蓝起得有些晚,要说为什么起得这么晚,还不是因着昨个儿晚上跟炎萧喝了太多酒。这不,一起床她便抚着疼得厉害的头,来找沈桃然好求个安慰。
“芍药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巽蓝感到有些奇怪。“你眼睛下面怎地一团黑啊?你不会昨个儿一晚上没睡吧!”
芍药跟沈桃然、巽蓝也算半个朋友,几人一起也没那么多规矩,她也就直说了:“王妃昨个儿从宫里回来后奴婢就觉着不对。一进屋子就将自个儿关在里面,现今还没出来呢!”
巽蓝一听,脸色一变,就猛捶沈桃然的房门,嘴里还念着:“桃然,你快开门啊!你在里面做什么?有什么事儿说出来,我们也好解决啊!”
任外面巽蓝如何敲门,沈桃然都恍若未觉,自顾地换了身白衣,梳了个简单的头饰,再戴了朵白花。
在巽蓝急得打算破门而入时,沈桃然才将门缓缓打开。旁边的侍卫见状,都退到了一旁。巽蓝和芍药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沈桃然一声白衣,头上又戴着朵白花,这不是家里有丧事才戴的吗?
巽蓝结结巴巴地说道:“桃然……你怎么……你怎么穿成这样?”
沈桃然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就那样直直地看了巽蓝一眼。“爹爹去世了。”她这一开口,只觉嗓音沙哑得不行。
芍药却是忍不住有些想哭了,忍了忍,才将那股即将出口的哽咽咽了回去。“王妃,您别硬撑着,想哭就哭吧!”
巽蓝挥了挥手,叫一旁的侍卫都退了下去,上前抱着沈桃然。“桃然,别憋着,我的肩膀借你靠。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沈桃然终是忍不住,靠在巽蓝的肩头痛哭了起来。“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亲人……一个个……一个个都会被人害死呢?是不是……我就是个灾星啊?”
巽蓝听沈桃然说这些话,心里也是一阵难过。“怎么会呢?你怎么会是个灾星呢?你可是个福星呢!看看,你知晓我的心思,总是给我和炎萧制造独处的机会。因为你,笑笑,也才有看见这个世间的机会呀!你的出生,也是给沈将军带来很多快乐的。还有四爷,因为有了你,总是快乐的。”
芍药也忙在一旁附和道:“对呀!王妃,您可是个福星呢!因为您来了,珞亲王府才这般有人气儿呢!您对待下人那般好,大家伙儿也是分外感谢您的。”
沈桃然哭过,心下也好了些。她打算去自个儿娘亲的坟前看看,巽蓝和芍药不放心,本想要跟去,被她拒绝了,说是只想要一个人去待会儿。
他们没法子,也就由着她去了。
冬日的寒风甚为凌冽,沈桃然没有等到芍药给自个儿拿大氅来便出了门。她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似是感觉不到冷,任寒风拍打着她单薄的身子。
平阳坐在马车上,正在探头吩咐自个儿的侍婢莲香买东西,一转头,便瞧见面如死灰,有些狼狈的沈桃然。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解气,突然又想起前段日子发生的那些个事儿,又是恨得磨牙。
这下子,她是连买东西的兴致也没有了。忙叫莲香上马车打道回府,走到半路,还是觉着不解气。
“你说凭什么?”平阳看着一处,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莲香有些反应不过来,呐呐地问道:“不知王妃说的何事?”
莲香是陪嫁到云亲王府的,平阳自是分外信任她的,也不用顾忌那么多。“凭什么六爷被皇上惩罚在府中面壁思过,而沈桃然却是什么事儿也没有?你说若是将那日的事儿闹得整个京都的人都知晓,她还有什么脸面待在京都?”
“王妃是想……”莲香一想,忙劝道:“王妃,若是将这事儿抖出来,怕是对六爷不利啊!”
平阳却是不满了,斥道:“哪里不利了?难道还能比现在更不利吗?六爷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更差?况且,你也要看事情怎么传啊!”
莲香本还想劝下去,被平阳一个眼神制止了,她只得将到嘴的话给咽下去了。
而刚到自个儿娘亲墓前的沈桃然却是不知自个儿又将卷入另一场嫉妒的漩涡。
皇上收到炎珞的信后,当即另派了一个将军前往止厥关,让炎珞将这件事情彻查后便回京都述职。
炎珞收到这封信后,其实是分外忧心的。若是他走了,只怕止厥关的将士会多有不服,可是皇命难违,而且他也很是担心远在京都的沈桃然。
可无论如何,找出奸细这事儿才是当务之急。事情已经按照炎珞的计划顺利进行中,就看那人上不上当了。其实,他也不甚确定那人会不会为了确定沈达明是否真的死了,而冒险来一探究竟。
这计划是炎珞在写给皇上的奏折时,突然想到的,也没事先跟沈达明说,可以说他根本就不知晓这事儿。这个计划,连送所谓沈达明的尸身的京都士兵也是不知晓的。连他的心腹尹翼也是在将皇上的信送回他手上后,才知晓的。
是夜,炎珞正在帐中看他们送来的京中密报,尹翼却是进来了。“属下参见四爷。四爷……若是发现了,那人将会作何处置?”
炎珞放下手中的密报,看着站在自个儿面前的尹翼,在心中叹了口气。问道:“你认为会作何处置呢?毒杀边关镇守的将军,居心何在?那可是会危机大炎的江山的。”
尹翼脸上再没有迟疑,抱拳说道:“属下明白,属下不该犹疑的。”
“本王知晓你重情,可是有些事儿,你该分的清楚孰轻孰重。”炎珞上前拍了拍尹翼的肩,说道:“你知晓就好。”
“老胡趁夜走了。”尹翼脸上再没有方才的迷茫,只有满满的坚定。“属下,已经派人跟上了。大抵明早一切都能水落石出了。”
炎珞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将本王写的那封信,送到王府了吗?”
“属下先将那封信给送到了王府才进了宫。”
炎珞这计划没告诉任何人,连皇上都没有说,可是却独独不能不告诉沈桃然。他怕,怕她又像笑笑死后的那般模样。他不怕要照顾她,只怕她又不怎么用饭,身子也愈来愈差。可是炎珞不知晓,什么叫命运弄人。
果真,那人就是老胡。那个在炎珞来时的酒宴上,第一个对他发难的人,有点小聪明,却是不像有那么深心机的人。在老胡后面,应该还有人。炎珞心里明白,此事绝不简单。
可是他的时间不多了,皇上派的人一来,他就必须回京都去了。
沈达明的棺木被送回京都的时候刚好立春,皇上派了炎萧出京三百里前去迎接,沈桃然自也是跟着的。她穿着一袭白衣,梳了个简单的头饰,头上除了朵白花,却是什么也没戴。
冬日过了,大家都脱了大氅,披上更为薄的披风。沈桃然外面也罩了件白色披风,这是早上芍药硬给她披上的。一身素缟,旁人看着只觉一阵心酸。
这些京都士兵都认识沈桃然,那日炎珞前往边关,她在后面跟了许久,在那一万京都士兵之间都传遍了。其实,众士兵心里都很是佩服她这样的痴情。
沈桃然翻身下马,巽蓝跟在她的后面,生怕她突然倒下似的。她走得很慢,似是走得慢些,她的爹爹便能活过来。可路再长,也是有尽头的。
她在载着沈达明棺木的马车旁停下,一动不动,也没有人上前去催促,他们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就那样在一旁等着。
突的,沈桃然向着棺木猛地扑上去,巽蓝忙在后面扶住她。她奋力挣脱了巽蓝的束缚,上前用力推着棺盖,可是依她的力气哪里能推开?一切不过是徒劳。
巽蓝实在不忍心再拦沈桃然了,只得在一旁劝道:“桃然,算了,让沈将军走得安心些吧!你这样,他怎能放心啊?”
沈桃然不停地摇着头,更是用力地推着棺盖。“不,笑笑死的时候我就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如今连爹爹也死了,我一定要见他最后一面。”
巽蓝回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炎萧,眼里满是乞求。炎萧叹了口气,说道:“开棺。”
一旁的大臣本想开口劝阻,却被炎萧一个眼神制止了。几个将士得了炎萧命令,上前将棺盖缓缓推开了,里面的景象却叫一旁的人都惊呆了。 王爷,王爷,宠妻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