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他终究还是来了
炎萧在玲珑来天牢看了他的第二日便被皇上放回萧亲王府去了。那日,炎珞亲自来接的他。
炎萧打趣道:“没成想,四哥竟是亲自来接我,我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炎珞看着这副模样的炎萧,面色不变,语气却是有些不满。“笑不出来就别笑,一副家里死了人的模样是要做什么?”
炎萧终是敛了脸上的笑意,问道:“四哥,若是四嫂嫁于的不是你,你会怎样?”
炎珞知晓炎萧心里不好受,何况他等了玲珑那么多年,如今却是等来这个结果,怕是他也是会受不了的吧!
想至此处,炎珞缓和了语气,叹气道:“若是然然嫁于别人,我心里也会难过、惋惜。不过,那时然然同我毕竟都还小。虽说我对她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却是也不会多深,大抵也不会难过多久吧!”
炎珞这话说得直白,炎萧自也明白。他犹记得那时炎珞的模样,似是被全天下的人都抛弃了。本是高高在上被皇上宠着、被皇后爱着的孩子,一个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却因着皇后的薨逝,一切都变了。
没有了独属于他的父皇的宠爱,没有了皇后的悉心照顾,本是帝王之家最为幸福的人,一夕之间,却是什么都崩塌了。
是沈桃然的出现,让他在经历了人情冷暖后,感受到了关怀和善意,让他又有了希望。沈桃然于他,从来都不一样。
“若是四嫂嫁于了旁人,那人又正好阻了四哥的路,四哥怕也是不会忍心伤害四嫂的吧!”炎萧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炎珞毫不犹疑,坚定地答道:“然然在我心中总也不同。”
“这个给你。我也是用不着了。”炎萧将炎珞的令牌还给了炎珞,眼神深处一片死寂。“那些个黑衣杀手的身份可有线索?”
“派人去看了,他们身上并未有能看出他们身份的物什。不过,他们靠近右肩的背部都有个一模一样的字样。”
“什么字?”炎萧眼中终于有了些光,回头看着炎珞问道。
“木。”炎珞也回过头,眼神却是高深莫测。“看那字形,应是来自大漠。”
“大漠?”炎萧皱起了眉,低低重复道。“力清是大漠的公主,会不会同她有关?”
“倒是我们大意了。如今想来,倒是感觉好些个事,都似有人在背后推动着。”炎珞面色阴沉,冷冷道:“包括笑笑的事儿。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我也想知晓,谁想要置小玲儿于死地。那日,我将玲珑送上马,那些个黑衣杀手明显想追着小玲儿走。”炎萧脸上没有过多表情,眼里却隐藏着令人胆寒的狠厉。
炎珞知晓自此,炎萧便再不是过去的炎萧。会愈加稳重,也会愈加狠厉,不留情面。
力清坐在房里,将桌上的茶杯尽数扫到了地上,一时杯盏破碎的声音交织在房里。一旁的紫衣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却是什么也没说。
“我不是说和亲的路上动手吗?木大人为何要在他们私奔的路上动手?”力清已是气晕了头,怒问道:“若是让他们走了,岂不是更加干净利索?还不必牺牲我们的人马。”
紫衣倒是没有多余的反应,淡淡答道:“应是大人觉着这是个绝佳机会。毕竟,这是大炎,他们迟早会被追回来的。”
力清看着紫衣,冷冷一笑,讽刺道:“你倒是会帮他们说话,我看你倒不像为我所用的,总也爱站在我的对立面。迟早会被追回来?不试试怎么知晓了?你们怎地总是爱寻那些个杀人的法子?”
紫衣恭敬地弯着腰,语气却是不卑不亢。“奴婢并未站在公主的对立面。奴婢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漠的大计着想。为着不暴露,却是一点险也不能冒的。他们只有两个人总是比带着一群侍卫更易解决吧!”
力清冷哼一声,嘲讽道:“可还是失手了,不是吗?”
紫衣被这话噎了一下,面色倒是不变,接着答道:“公主说的是,还是失手了。只有在和亲途中再次追杀。”
“我倒是想休书一封给远在大漠的父王了。你们并不大听话啊!”力清漫不经心道。她在试探,紫衣到底会是个什么态度。
紫衣仍是那般恭敬的模样,低垂着头,一副温驯无害的模样。但她说出的话却是不带感情的,就那样平淡地述说着。“公主,您该知晓,有些事儿您并不能阻止。大王也未必会听您的。”
力清没有再说话,她隐隐知晓紫衣有事儿瞒着自个儿,而且这件事儿非同小可。她明白,自个儿开始被排除在离间大炎的计划外了。大抵一开始,她的父王便做好了两手准备。
起码,木大人不是绝对听命于自个儿。还有紫衣,木大人的话怕是比她的话受用得多。如今想来,怕不是担忧她的安危才让木大人跟着。至于那些个杀手为何不让她亲自握在手中,怕也只是一开始她的父王便没有信她。
她想到此处,更觉悲凉。突地,她觉着想要给大漠百姓更好的生活,不是只有入侵别国领土这一个法子。还可以邦交,或者归附于大炎。这种法子至少不会造成生灵涂炭。
大漠的做法,准确说是她父王的做法,一次次将她推离大漠王族。
炎和一回府便见着力清穿得甚是单薄地倚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从昨个儿晚上开始下的雪。他忙走过去,用自个儿的大氅将力清裹在自个儿怀中。
知她怕是有心事儿,炎和宠溺地问道:“怎地了?穿这般单薄也敢出来。这天气这般冷的,你也不知顾惜着自个儿身子。”
力清觉着自个儿被炎和抱在怀中,暖洋洋的,冷却的心似是也暖了几分,笑道:“妾身知错了,九爷就莫要怪罪了。”
炎和拿力清能有什么法子?点点她的鼻头,笑道:“你倒是会讨饶。”
力清笑着,心里从没有这般满足过。或许,这样子过一生也未尝不可?
连续下了几日的雪,今个儿天气却是出奇的好。天上挂着个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整个京都似是又欢快了不少。而玲珑却是欢快不起来。
她只觉今个儿的一切都好似一种赤裸裸的嘲讽。看吧,我偏就不如你意。你心如死灰,如坠冰窖,我却是暖阳高照,明媚如花。
炎萧回府那日,沈桃然便去了瑞王府一直陪着玲珑,直到今个儿将玲珑送走。
许多人都来进行祝贺,炎萧却是没有再出现,那是他们的约定,绝不相送。可是,这一别,怕是永没有再见之日。
送到了城门口,沈桃然终是没有借口再相送了,接下来只有护送的将军陪着玲珑踏上那片陌生的土壤了。
巽石看着自个儿这个自小疼爱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却是没有一点法子,问道:“你真不同我回去?”
巽蓝笑得明媚如花,说道:“我还想在这儿看看大炎的风土人情呢!况且,这大炎甚是繁华,我还没玩够呢!等我玩够了,我也就回去了。”
巽石却是笑不起来,斥道:“你休要胡闹,跟我回去。若是你真要留在这儿,让我同父皇、母后如何交代?”
巽蓝似往常般对着巽石甜甜一笑,撒娇道:“就如实说呗!相信这事儿难不倒你的。”
巽石哪里有心思同巽蓝开玩笑?他语重心长地叹道:“你该知晓,他并不爱你,他心里已有了旁人,再无法装下一个你了。”
“那皇兄了?”巽蓝天真地笑道:“皇兄明知道玲珑郡主心有所属,还不是……”
“蓝儿,你是怎么同皇兄说话的?当真是皇兄平日太过纵容你了吗?”巽石怒斥道。
巽石从小到大还没这般训过巽蓝,这话一说完,两人都不禁一愣。巽石想补救,忙道:“蓝儿,皇兄不是有意凶你的。”
良久,巽蓝似是想明白了,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的。可是皇兄,如你所说,你说你定能打动玲珑郡主,那我又为何不能打动炎萧呢?”
巽石看着这个面带温和笑意,实则倔强无比的妹妹,眼里盛满了担忧。“你该知晓,这条路并不好走。不知何时才能是个尽头,像是一场以一生为注的赌博。”
“人生短短数十载,拿我的一生来赌又未尝不可?”巽蓝笑靥如花地看着巽石,眼里满是温柔。“皇兄不也在赌吗?”
巽石叹道:“可是我却是能抽身而退,你呢?”
其实巽石也不知自个儿能否全身而退,他只知晓不能让自个儿的妹妹也受此痛苦。她在大巽的皇宫中被保护得太好了,若是任她如此,定会承受伤筋拨皮般的痛处。
“皇兄还真是自信。”巽蓝似是打趣,又似是挑衅,说道:“皇兄能做到的,蓝儿也定能做到。皇兄你既已与大炎皇上说好我会留在这里,也不好出尔反尔,你还是走吧!”
“怎地这般急吼吼地赶我走?”巽石打趣道:“当真是留不住你了。”
巽蓝笑笑,说道:“皇兄,你今个儿成亲,蓝儿不想说这些个扫兴的话,在这里祝你早日心意达成。”
“真是个痴儿,痴儿啊!我们都是陷在这张网中,挣脱不得。罢了!”巽石苦涩一笑,却是没有再说要让她离开的话。“决定放弃了,就回大巽吧!那里永远是你的家。”
皇兄,欠的债,总是要还的。你欠了炎萧的,就让我来还吧!
巽蓝想着,便抬头向着城墙上看去。炎萧站在那里,衣袂翻飞,无悲无喜,似是透过长长的送亲队伍看到了什么人。
他终究还是来了。 王爷,王爷,宠妻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