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翟由司徒钦驻守的边疆粮仓被烧毁一事原本以为会触动圣上,治司徒钦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但是让人奇怪的是太子同司徒钦一同回到庆安城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和亲郡主路上遇刺一事皇帝也未曾做出什么指示。
夜凉如水,大雪纷飞的日子已经快要过去了,定国府内依旧是萧瑟的很,司徒钦自从回来之后很少出府门,就静静的坐在石凳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而吹吹玉萧也是兴致缺缺。
“大少爷您不能进。”门口响起了小丫鬟的声音。
司徒佑瞪眼:“你是个什么东西,这将军府内还有我不能进的地方?”男子一把推开不知死活的丫头就进了司徒钦的清水院。
院内的男子显然是没有心情理会司徒佑,但是来人却并不在意这些,他自小的兴趣就是打压司徒钦,这是他的乐趣:“大将军凯旋而归听说还丢了一座粮仓啊,这样的事情我们将军府可是从未有过啊。”
语气中充满了挑逗与戏谑,司徒钦悠悠的抬眸看着男子:“大哥最近倒是清闲的很,来这里调侃我?”
司徒佑冷哼一声,在边关呆了五年回来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果然是庶子要登天的节奏啊,我这听外人说咱们将军府二少爷那在外面可是张扬跋扈的,觉得有点战功就能在这里家里做主不成?”
“你!”霍安看着司徒佑的那张嘴脸气急败坏,居然敢这么同他家公子讲话。
司徒钦对着霍安摇摇头,这么多年都忍受过来了,这一时也无妨。男子不屑的看着司徒佑:“我怎么会不知自己的身份,这才不敢与大哥争抢什么,至于这战功盛誉不过是拖了定国府的福气,大哥若是无事便可以多多入宫走走,也好为自己将来做做准备。”
“我的事自然不用你说,只是来提醒你西北候的大好日子都已经过去了,你最好不要犯糊涂的为我们府上再无辜的找些麻烦。”司徒佑不屑的说道。
司徒钦没有说话,男子这就要转身离开嘴角扬着胜利的笑容,司徒钦紧紧的握着拳头:“你等等!”
“嗯?二弟还有事?”司徒佑交叉着双手,一副散漫的样子。
“为什么当日不帮帮月儿,你同月儿也有交集难道大哥都忘记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了吗?大哥难道忘记当日在滨水之城还是月儿救的你的性命吗!”司徒钦的语气很慢,但是有一种凌迟的撕裂感。
司徒佑怔愣,这个庶子何时有了这般的凌厉:“我自然没忘,但是她是西陇的遗孤公主,西北候收留公主就是想要造反谋逆!我身为北翟将军有义务保卫自己皇城的安全。”
话说得理直气壮,司徒钦额角暴起青筋,那日月儿在雪地里昏死过去就在将军府的门前却无人问津,也自是那时让她与楚言走到一起:“大哥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月儿就是公主?大哥又有什么权力去查抄西北侯府?定国府与侯府在北翟平起平坐,大哥口口声声说为了将军府,那么若是没有皇令去查抄那便是功高盖主!”
最后一句话司徒钦咬的死死的,株连九族吗?他不怕了,月儿都已经远嫁他人留他一人还有何用?
司徒佑被吓得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你你你的指着司徒钦说不出话来。
“放肆!”一声浑厚有力的骂声,司徒钦看见来立刻站好。
“你们两人只知道府内争执,不如想想如何巩固我定国府的位置!佑儿既然已经糊涂的做错了一步,那就更应该想想现今如何让皇帝认为我们将军府对北翟是毫无威胁的!”说话人是老将军司徒正和。
司徒钦看着男人:“父亲以为我们还有退路吗?”
老将军眼神定格在二儿子的身上:“你到边关历练倒是通透了许多,那你说我们这路应该如何走?”
“我听说西北候下一步就是交出兵权回老家颐养天年,侯门如此我们将府更是应该小心翼翼,大哥当日用府兵想要查抄侯府难道就没有想过他日是我们又该如何呢?”司徒钦眼底的寒意渐浓,五年未见他这个大哥倒是越来越敢肆意妄为了!
老将军叹了口气,如今的形势他怎么能不知:“我与冷庭都是随皇上征战南北的人,如今这形势对于我们来说的确需要格外小心,今日你们都在,我就不妨告诉你们,皇上中意钦儿的才干,但是如今我们更加需要在皇上想要拿住我们时候有点可靠的人脉,我看礼部尚书家的嫡女秦良培就是一个很好的女子,温柔端庄。钦儿有战功在身礼部自然不会多说什么,钦儿意下如何?”
一语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司徒佑率先反应过来:“父亲二弟才刚刚回来,怎么可在我之前娶亲,这不合礼节啊!”
司徒钦跪在地上:“求父亲收回成命,那礼部尚书的嫡女虽好,但是我心中已有中意的人选,而且我先于大哥成婚也万万不合礼数啊。”
“礼数这东西何妨?我一门世代习武最不看重的便是这礼节一说。你说你心中已有中意之人,可是那冷庭之女昭和郡主?”
司徒钦咬咬嘴唇没有说话,他以为从南疆一别就可以少了些她的印记,可是回到这庆安城却恍然而知,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便是哪里都有她的欢声笑语。
“你不答话便是了,你可知道那昭和郡主已经是南诏二皇子的妻子了,南诏与北翟世代交战那便是有一日你们也是对抗立场,如此糊涂还如何挑起大任!”老将军带着训斥的语气,也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当日父亲若是救了西北候如今我们也不必是如此的担忧了,门阀各自为战那也是要考量我们终究有没有那个力量对抗整个北翟的皇室,皇帝的猜忌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而不是西北候府满门的忠烈!”司徒钦理智的说道,这天下是北翟的天下,他们是门阀,但是门阀各自之间只有联合才能不被日益的削弱。
“司徒钦你疯了!”司徒佑指着男子的鼻子骂道。
清水院传出一声大笑,那笑意的冷意与这寒天融为一体:“我是疯了,但是我再疯也不会傻到将自己的同船之人除掉,父亲心中所想什么,钦儿都一清二楚。”
老将军阴沉着脸色看着男子,这当真是一头狼:“老夫听不懂你说的话,择日我会着人去礼部尚书府提亲,不日就完婚!”
司徒钦陡然转身,一身黑衣肃穆不已:“钦儿无意成婚,若是父亲相逼钦儿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院内的其他两人一愣——
“霍安送客!”司徒钦是真的怒了,他怒自己长在这将府,看清了这门阀的割据为战,阴冷的角落散布的是人性的黑暗,像是被虫蚀的木梁,空有其表早已腐烂。
当日一同征战西陇的鲜衣少年,如今是坐拥北翟半壁江山的镇边将军,只有他自己知道,未来腥风血雨会再一次降临在这片土地之上。 明月不曾照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