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静雅的话,仿若是一场晴天霹雳,将我这些日子所有的快乐都给劈碎了。
而慕容雪,也不比我好,她手中的茶杯在听到她的这句话的瞬间,就掉落在地。
‘啪’的一声,响彻了整个正殿。
我看见高静雅的脸上满是喜悦与得意,可看在我的眼里,却是那么的刺目。
高静雅竟然怀孕了,她竟然比我和慕容雪都先怀孕了。
一个月?那就是太后寿辰那日是吗?
我的双手都在颤抖,我紧紧的抓着衣袖,长长的指甲嵌入了肉里面去,似乎有温热的血液涌出,可我去不知道疼,也忘记了痛。
别的女人,怀上了青城的孩子!
无论我这些日子如何的告诉自己,青城的身体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可我却还没有来得起去想过别的女人不但可以拥有他的身体,还可以为他生孩子。
“皇后娘娘怎么了?”
高静雅那带着几分炫耀的话,将我从这些震惊和打击中给拉了回来。
我忙收敛了脸上的受伤,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来。
“没什么,你既已经怀了孩子,就别一直站着了,坐吧。”
她款款的朝我施了一礼,道:“谢皇后娘娘。”
高静雅谢过之后,就由她的贴身侍女青烟扶着,回了凳子前坐下。
我的笑真的很牵强,声音也是虚浮无力。
“既然静嫔你怀孕了,可有找太医看过?皇上知道吗?”
“臣妾也是今早让太医看了才知道的,还来不及告诉皇上呢。”
她白皙的脸颊泛着微微的红,娇俏而动人,眼中含笑的样子,俨然是一个幸福女子的模样。
我一笑,问道:“如此大事,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皇上?”
“臣妾已经差人去说了,想必皇上也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个时候,青城应该是在上早朝的,如若他等会儿下了朝,得知他有了第一个孩子,会是人也的喜悦呢?
我的心里都是苦涩,将我之前所有的幸福都给淹没了,然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也都是苦的。
我从来想过,第一个为青城生孩子的女人,不是我。
我淡淡道:“那就好。”
“静嫔还真是好福气,最迟进宫的,却是最先怀上了龙裔的,真是让本宫好生羡慕。”
也已然恢复了冷静的慕容雪缓缓的开口道,她说完,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接着道:“皇后娘娘,如今在这后宫之中,你可谓是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为何却迟迟没有好消息传出来呢?”
我心下一沉,怀孕这件事,是我心中的痛。
当初我心心念念只想要怀一个青城的孩子,却发现了那个夹杂着麝香的香囊,后来因着心中的那傲娇的心,就再也没有去想过这件事了。
我一直在想,若是青城不提,我便不会再自己去提了。
“本宫福薄,哪有静嫔这样怀上龙裔的好福气?”
我心里不好受,慕容雪也好不到哪里去。
“慕容妃也是,该好好努力,为皇上开枝散叶了。”
她的脸色一白,没有接话,只是把玩着她手中的宝石戒指。
在这时,听到外面有太监的声音传入了殿内。
“皇上驾到。”
随着这个声音传入我们三人的耳中,每个人的心情,也是不一样的。
我与慕容雪一样,并没有多少喜悦,唯一会感到高兴的,也唯有高静雅一人吧。
我走下了台阶,与慕容雪高静雅他们一同迎了出去。
刚刚走到门口,青城已经走了进来,于是,我写这她们纷纷跪下,道:“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话才说完,青城就已经伸手,将我给扶了起来。
随即牵着我的手,又对慕容雪和高静雅道:“都起来吧。”
慕容雪和高静雅谢过了青城,便各自由她们的侍女给扶着起来了。
高静雅眼中有几许的落寞,她的一只手还在她的腹部,却没有了刚才的得意。
青城牵着我回到了上首拉着我坐下,道:“都各自坐着吧,不需要拘着礼。”
于是,她们二人纷纷回到了各自的位置坐下。
青城从进门开始,一直到现在,也过去了有那么一会儿了,却一句也没有提过高静雅怀孕一事。按理说,高静雅的人是肯定已经告诉了青城,她有孕之事,可他却没有一点表示。
不知道为何,我的心里有些许欣慰,至少,他没有因为高静雅怀了他第一个孩子而高兴。
可是,却又有些不安。
我这般的自私想法,对于高静雅来说,是不是也过于残忍了?
“皇上,刚刚静嫔告诉臣妾,她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你是不是也该多关心关心静嫔了?”
无论心里多不愿意,我还是开了口。
是心软?还是因为我是皇后,本该这样?我都分辨不清。
毕竟,静嫔也是一个女人,如今怀了孩子,也是希望得到自己夫君的关爱的吧?
青城的身子一颤,他握着我的手,似乎用力了几分,我的手被他握的有些疼。
“是吗?”
他好似并没有多少的喜悦,反而,还有些沉重,甚至淡漠。
他深深看着我,我始终都微笑着面对着他,就好像我根本就不在乎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一般。
青城轻叹了一声,又将目光转移到了高静雅的身上。
我在他的眉宇之间,似乎有些许的怒气,不知道是我看错了,我总觉得,他好似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并不高兴,反而有些生气。
“静嫔既然已经怀孕了,那就多休息,莫要太过劳累了。”
简单而敷衍的一句话,就再也没有了别的。
青城如此淡漠的态度,让高静雅的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了。
她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来,道:“多谢皇上皇后关心,臣妾一定谨记在心,好好安胎。”
青城似乎有些不耐烦,淡淡道:“如若没事,你们都退下吧。”
高静雅和慕容雪都有些诧异,虽然还想留下来多跟青城相处,却也不敢违抗圣意,只能一同起身告退。
我让文鸢去将库房的千年灵芝找了出来,赐给了高静雅。
高静雅让青烟接过了灵芝,随即谢了恩。
在离开的时候,高静雅望向了青城,眸中有些期许。
可是,青城却看也没有去看她一眼,她只得转身离开。
在她们已然出了正殿的瞬间,我看见高静雅在离开的那一刹那,朝我投来了怨毒的目光,我的心,莫名的就有了隐隐的不安。
待到她们都离开,殿内安静了许多,我将我的手从青城的手中抽离,转身去了书房内。
青城随之的跟了过来,拉住了我的手。
“瑶儿。”
他的语气之间,似乎有几分的无奈。
我停下了脚步,嘴角泛起了许多的苦涩。
随即,转身望着他,道:“臣妾恭喜皇上,有了第一个孩子。”
青城眉头紧蹙着,眼中满是伤感与无可奈何。
他有了孩子,果真是一点都不开心吗?
“瑶儿,我并不想要她生的孩子。”
我嘲讽的笑了笑,道:“可是,她已经有了,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了。”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我的孩子是你一人生的。”
“是吗?那为何当初要去做那个装着麝香的香囊?”
这些日子,我一直没有提这件事,是我想着,只要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好的。
然而,如今提到了孩子的事,却终究还是将这件一直压在我心里的心结给说了出来。
“那香囊,真的与我无关,你相信我好吗?”
我凄然一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他将我搂进了怀中,道:“一直以来,我都只希望我的孩子是你生的。”
说完,他低下头来吻我,急切而灼热。
他的手想要去将我的衣裳褪去,却想到了这里是书房,于是将我给抱起,转身出去,去了寝殿。
不一会儿,寝殿内,便是一室的旖旎。
这一次的青城比之前都要更加的疯狂,好似就想要在这一次让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当两个人都精疲力尽的时候,他搂着我,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烙下了一个吻。
“瑶儿,给我生一个太子,好吗?”
是带着几分哀求的口吻,让我的心一颤。
我抬眸看他,他的眸子里,满是期许,满是盼望。
我那想要为他生一个孩子的心,再一次的被点燃。
“好。”
青城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的欣喜之色,搂着我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
我与他紧紧的贴着,就好似两颗心也在紧紧依偎着。
为了青城,我总是一次一次的放下了骄傲,放下了那些我曾经无法接受的一切。
也许,这便是我的宿命,无法改变。
而在接下来的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青城依然是日日的宿在我的宫里,每一夜,他都无比的卖力,是那种恨不得我马上就可以给他生出一个太子那般的急切心情。
然而,我们努力了一个月,却终究还是没有得偿所愿。
而转眼间,春天也快要过去了,天气渐渐地暖和了起来,万物复苏,就犹如我与青城,走过了漫长的一段冬季,终于迎来了春暖花开。
这一日,我照常去太后的宫里请安,与太后闲话了几句后,见她身子疲乏,也就起身告退了。
在回坤宁宫的路上,经过了御花园的时候,看见了御花园中许多的花儿也已经开了,便带着文鸢去赏花。
然而,才走了没一会儿,却见不远处,高静雅和青烟也在赏着花。
看见了她们,我心里并不高兴,然而,她们却已经朝我这边走来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高静雅走到了我的面前,福了福身子,道。
我微微一笑,道:“静嫔身怀有孕,以后就无需行这些虚礼了。”
我可以想象,我此刻笑的一定非常的端庄而温柔。
曾经那个无论高兴还是生气都会表现在脸上的我,终究还是不见了。
我如今在慢慢的学着做一个合格的皇后,即使心里百般不悦,也依然笑的从容。
高静雅谦和一笑,道:“这是礼数,臣妾自然是不能不遵的。”
她说着,朝这御花园的各色花儿望了望,道:“春天了,百花齐放,不知皇后娘娘能否赏光,陪臣妾在这御花园中走走,看看这些开的正娇艳的花儿?”
我心下并不是很愿意,看见她期许的目光,却也不忍拒绝。
也许是愧疚吧,愧疚这些日子青城一直在我宫中,甚少去她的宫里陪伴她。
“自然是可以的。”
于是,两人肩并肩的走在一起,身后,文鸢和青烟紧随其后。
走到了一处杜若花旁,高静雅停下了脚步,摘了一朵杜若花,道:“这杜若开的真好,只可惜了,花期太短,终究是不吉利的花。”
我一笑,道:“其实无论一朵花的花期有多久,短也罢,长也罢,只要在绽放的时候努力的绽放了它最美的样子,就已经无憾了。”
高静雅听了,似有诧异,随即又自嘲一笑,道:“可若是一朵花儿,还来不及绽放就已经凋零了,是否也是可悲呢?”
“怎么会呢?无论是什么花,都是会有绽放的那一瞬的。”
高静雅又是凄然的一笑,道:“都说女人如花,可这后宫多少女人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就凋零了呢?”
她的语气间有几分的伤感,望着我竟然有些许的艳羡。
“皇后娘娘你独占恩宠,自然不会理解臣妾的心情。”
她把玩着手中的杜若,它开的正好,红彤彤的,娇艳欲滴。
“其实臣妾觉得,臣妾还不如这一朵杜若,至少它盛放了一回,而臣妾......”
她的笑有许多的苦涩,我看着,忽然有些不忍心。
也许,这些日子,我的确是太过于的自私了,我该劝劝青城,让他多去看看高静雅的。
“静嫔为何说出这般伤情的话呢?你如今身怀龙裔,荣宠的日子,还在后头。”
她将杜若随手一扔,继续朝前走,我也一起跟她漫无目的走着,一直走到了拱桥上。
“皇后娘娘,臣妾想与你单独聊几句,不置可否让你的侍女回避一二?”
在桥上,高静雅再次的停下了脚步。
我闻言,不知为何心下不安。
“静嫔你如今怀着孩子,若没有侍女在侧......”
高静雅不以为意的笑道:“臣妾哪有那么娇贵?何况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工夫而已。”
见我还是有些犹豫,她又道:“莫非皇后娘娘不肯?”
我忙摇头,随即朝着跟在身后的文鸢使了个眼色。
“文鸢,你先退下吧。”
文鸢有些犹豫,奈何也是无法,只得领命,和青烟一同下了拱桥,走到了离我们十米开外的凉亭中去了。
待到她们退下,我问道:“静嫔有什么话要跟本宫说?”
高静雅忽而眸光一冷,她死死的盯着我,眼中满是怨毒的光芒。
我见了,吓得身子都不禁的往后退了两步。
想要问她想要干什么,她却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声音凄厉的道:“皇后娘娘,如果说臣妾在这桥上滚落下去,责任在谁?”
我的心下一惊,仿若有几道闪电在我头顶劈过,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一片的空白。
“静嫔,你......”
即使我不高兴给她怀了青城的孩子,甚至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如我眼里的沙子,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毕竟,那也是青城的骨肉。
而我,也是做不了杀一个孩子的事情的。
可是,如今高静雅想要做什么?
难道她为了陷害我,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吗?
想到这里,我惊恐的看着她。
“皇后娘娘,你知道自我怀孕之后,我过的有多痛苦吗?皇上不喜欢我怀了他的孩子,一次也不愿意来看我,这所有的有一切,都是因为你。”
她的声音带着几许伤感,还有几许的绝望。
我心下有些许的内疚,怀孕的女人,一定是很希望得到夫君的疼爱的,若是得不到,定然会很是失望,也很绝望吧。
“可是,无论皇上如何想的,孩子也是你的,你何必这样想不开?为了害本宫,而去害你自己孩子的性命,这样不值得。”
如若我有了孩子,即使没有青城的宠爱,我也会坚强的活下去。
这一次,我深深的感受到了后宫女人的可怕。
原来那些为了争宠而不惜杀害自己孩子的事,并不是传说,而是真的。
“何况,历来这后宫中,皇帝的宠爱如昙花一现,无论如何的恩宠,都会有失去的一天,唯有孩子才是一辈子的依仗,你若是牺牲了自己的孩子,日后谁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怀上?”
可高静雅似乎根本就听不下去,她绝望的看着我,道:“我自进宫之后,就从未得到过皇上的宠爱,好不容易有了他的孩子,却得不到他父皇的喜爱,甚至......”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眼中的悲凉却是更加的浓烈。
我继续劝道:“既然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在这后宫的日子难熬,你就更要好好的保护你肚子里的孩子,好让日后有所寄托,不至于日子漫长而凄苦。”
她打量了我一会儿,问道:“皇后娘娘,你如此苦口婆心,莫非真的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吗?”
我点头,发自内心的道:“这个是自然。”
她的笑却多了许多的嘲讽,道:“你别在这里装了,我知道,无论是你还是慕容妃,都恨不得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意外,生不下来。”
我摇头,道:“不,本宫没有这样想过,如若你觉得你怀着孩子不安全,本宫也可以亲自照顾,决不让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出一丝的差错。”
我并没有说谎,我是真的不希望她为了陷害我,而如此残忍的去害她自己的孩子。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是她的亲骨肉啊,她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
难道说,恩宠真的是如此的重要吗?
望着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我却觉得她面目狰狞,人面兽心。
她却是凄然的笑着,道:“这个孩子,注定是谁也保不住的。”
话应刚落,她忽然松开了我的手,然后整个人倒了下去,发出了一声的尖叫,随即从大理石阶梯上滚落了下去。
这座拱桥一共有二十来个阶梯,从这里滚落下去,她才两个月的孩子经受这样的折腾,也许,是生死难测了。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高静雅滚落下去,待到她滚到了地板上的时候,她凄厉的喊了一声,随即就晕了过去。
而在下一秒,她的周边瞬间绽放出了一片的鲜红。
看着这血腥而刺目的画面,我的身子一颤。
这后宫中的女人,真的比我想象中的更为可怕。
而高静雅,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而青烟和文鸢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青烟跑到了高静雅的身旁,大声的哭喊道:“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可是高静雅早已经昏迷不醒,无论她如何的喊,高静雅也是闭着眼,一动不动的。
文鸢担忧的走到了我的身旁,唤道:“小姐。”
我从这一场惊吓中回过神来,道:“快些去找人来,将静嫔给送回宫里去。”
我此刻还有些慌,抓住了文鸢的手,又道:“还有,赶快去把所有的太医都请过来。”
我的声音也是颤抖的,想了想,又吩咐道:“对了,赶快去请皇上。”
在吩咐这些事的时候,我的身子在颤抖,我的手也在颤抖,我的大脑一片的空白。
对于这后宫中人的可怕,我再一次的领略了。
文鸢闻言,忙应了一声,就匆匆去了。
很快的,文鸢带来了几个太监过来,他们扛了软轿过来,青烟和文鸢将高静雅扶着进了轿子,随即几个太监就抬着轿子匆匆往高静雅的宫里赶去了。
我和文鸢而已紧随其后的跟了去,到了宫门前的时候,青烟去找了几个宫女出来帮忙将高静雅给扶着进了寝殿内,而早已闻讯而来的太医也已经来了。
一时间,寝殿内太医和宫女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忙碌不已。
我看着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只觉得触目惊心。
我希望高静雅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事,然而,无论我如何的威胁着太医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可太医却是面色凝重,没有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知道,这个孩子,凶多吉少。
很快,青城也赶来了。
他走到了殿门口,握住了我的手。
“怎么会这样?”
他的眉头紧蹙着,却并没有多少的伤感。
“她的孩子......”
想到刚才她自己滚落下去的画面,我就觉得恶心的想要吐。
都说虎毒不食子啊,高静雅竟然能够这般的残忍。
直到现在,我也有些接受不了。
青城看见了我眼中的惊恐,心疼的将我搂在了怀中。
“别怕,有我在。”
感受到了他怀中的温暖,我的心才安定了许多。
可是,我的身子却还在发抖。
青城不断的抚着我的背,安抚着我,我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而太后,也已经听到了这里的事,由孙姑姑和柳若汐扶着来了。
“怎么好端端的会出了这样的事?”
她面色沉冷,好似很为高静雅的孩子出事而痛心生气的样子。
而说话间,有太医前来跪在了我们的面前,道:“启禀太后,皇上,皇后娘娘,静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他也有些战战兢兢的,顿了顿,才接着说:“静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遭受了强烈的撞击,没有保住。”
太后问道:“那静嫔现在怎么样了?”
太医恭敬的道:“静嫔娘娘并没有生命危险,很快就能醒来了。”
一阵的忙碌过后,太医和一众的宫女都退下了,唯有青烟守在了高静雅的床前,低声的抽噎着。
我与青城和太后都纷纷的进去了,有宫女搬了凳子让我们坐下。
青城原本是要陪着我的,我推着让他在高静雅的床边守着她。
无论她如何的狠毒,在她失去孩子的时候,还是很脆弱的吧,而青城是她唯一的安慰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高静雅果然是醒来了。
刚刚醒来,就惊慌的喊道:“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她睁开了眼,看见了青城,忽然就抓住了青城的手,惊恐的道:“皇上,臣妾的孩子,臣妾的孩子怎么样了?”
青城面色平静,道:“静嫔,你不要太难过。”
高静雅闻言,却好似经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忽而就绝望的松开了青城。
她去轻抚了她平坦的腹部,好似有些不敢相信。
“皇上,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
青城有些内疚,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静嫔,你也不要太难过,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在我身旁坐着的太后缓缓的道。
她慈眉善目,声音也是柔和的。
高静雅这才发现了她的寝殿内还有别人,转过头来看向了我们这里。
当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的时候,眼中的惊恐之色却更加的浓烈了。
“皇后娘娘,臣妾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她此话一出,殿内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的身上。
我心下一惊,刚才我只担心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完全忘记了她之所以自己从桥上滚下去的目的,是为了陷害我。
心下一寒,我冷冷打量着高静雅,这个女人,真的是蛇蝎心肠的魔鬼。
“静嫔,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自己......”
我本想要说,明明是她自己滚下去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明了了,谁会相信静嫔会自己从桥上滚下去?谁会去自己杀了自己的孩子?
说出去,别人也会觉得漏洞百出吧。
可是偏偏,这才是事实,可却是谁也不会相信的事实。
心下陡然一凉,我想,如今我是百口莫辩了。
忽而,青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太后,皇上,你们可一定要为我们家娘娘做主啊。”
她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怎么回事?”
太后先开了口,她的声音冷冽,让人心下冰凉。
青烟一边哭着,一边道:“我们家娘娘之所以会流产,是因为皇后娘娘把她从桥上推下来了。”
文鸢看不过去,站了出来,道:“青烟,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娘娘可没有推静嫔。”
青烟却毫不退缩,道:“当时我们家娘娘说要与皇后娘娘说些心里话,让我们退到几米开外去,你我都是亲眼所见,是皇后推了我们家娘娘。”
我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因为,说再多,也许都是多余的。
当时唯有我与高静雅在桥上,唯一的凶手就只能是我。
文鸢气不过,道:“你撒谎,明明是静嫔自己从桥上滚下去的。”
而这时,高静雅怒气冲冲道:“文鸢,你这话说的不觉得太强词夺理吗?本宫为何要自己滚下去?难道本宫疯了吗?连自己的孩子也不顾的要滚下去?”
她的确是疯了,疯狂的要用她自己孩子的性命来构陷我。
可是,没有人会信她真的疯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代价来害我,我只知道,这个局,我是解不了了。
文鸢也是无言以对了,她着急的看着高静雅,还想要解释,可发现根本就解释不了。
对啊,谁能跟一个疯子说清楚?
太后眼含怒气的望着我,问道:“皇后,你可有什么话想说?”
我凄然一笑,道:“母后,臣妾无话可说。”
微微顿了顿,接着道:“当时就只有臣妾与静嫔两人在桥上,就算臣妾说不是臣妾推的,也是无人会信的。”
轻笑了一声,又道:“臣妾,百口莫辩。”
说完,我看向了高静雅,直视着她的双眸,道:“但是,臣妾唯一想说的是,臣妾是冤枉的。”
高静雅看见了我某种的决然,脸色微微一变。
我却还是接着道:“静嫔,人在做,天在看,本宫希望,你午夜梦回的时候,梦见了你的孩子,不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高静雅的身子一颤,眼里有惊恐,也有不安。
她目光闪躲,不敢再看我一眼。
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可怜与无助,抓住了青城的手,道:“皇上,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青城沉着脸望着她,又看了我一眼。
而我,只让自己的嘴角擒着一抹的笑,那笑容苦涩,却又是淡然。
不再做任何的解释,我只是安静的等待着太后和青城的裁决。
偌大的寝殿内,除了高静雅的抽泣声,便再也没有人说话。
“皇后,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好一会儿之后,最先开口的,是太后。
我跪了下去,却没有一丝的内疚与自责,而是不卑不亢的迎上了太后的目光。
“臣妾无话可说。”
太后望着我的目光,有许多的痛心与失望。
她叹了一口气,道:“无论静嫔生出来的孩子是皇子还是帝姬,你也都是皇后,你又何必如此的容不下?”
我淡漠的一笑,道:“臣妾没有做的事,便不会认。”
随即,扫了青城一眼,又望向了太后,接着道:“臣妾但请母后与皇上裁夺就是。”
说完,微微垂眸,再也不想去多说一个字。
又是一阵的静默,太后道:“罢了,皇上,这件事,还是有你开定夺比较好。”
我的嘴角泛起了一抹柔和却是苦涩的笑,抬眸望了青城,他也在望着我,他的眸中有无奈,也有痛惜。
“皇后谋害皇嗣,其心......不善,罚俸一年,禁足半年,每日在佛堂前跪一个时辰,以儆效尤。”
他此话一出,高静雅却是怒了,她哭着喊道:“皇上,臣妾的孩子被皇后害死了,难道就只是让皇后禁足半年而已吗?”
她的眼里满是不甘心,又将目光落在了太后的身上,随即挣扎着下了床,走到了太后的身前跪下,哭道:“太后,臣妾福薄,无法为皇上诞育子嗣,可是臣妾的孩子无论再如何的卑贱,也是一条命啊,是皇上的孩子啊,难道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吗?”
太后慈爱的望着她,道:“静嫔你如今身子弱,先回去躺着吧,在这里跪着,跪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高静雅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求道:“求太后给臣妾的孩子一个公平的交代吧。”
她这话,是在说青城对我的责罚不够公平啊。
可是,明明真正委屈的人是我,不是吗?
高静雅真的很会演戏,我真的是自叹不如。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皇上,你对皇后的责罚,着实是有些轻了。”
青城面露不忍之色,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还是咽了回去。
半晌后,他才道:“皇后每日在佛堂跪上两个时辰,为这个孩子赎罪吧。”
可高静雅却还是尤嫌不足,不甘的道:“皇上......”
“静嫔,莫非你是想要朕赐一杯毒酒给皇后?”
高静雅的身子一颤,跌坐在了地板上。
太后柔声道:“静嫔,你好生歇息吧,把身子养好了,孩子以后还会有。”
高静雅却是凄然的笑着,她摇着头,好似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布偶。
“不,不会再有了。”
她的话,让我心中不解,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可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太后让青烟扶着她回了床上躺着,又替她盖好了被子。
无论青烟如何的摆弄她,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有满眼的绝望,好似对未来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期盼,这般的她,让我也感到心惊。
我不懂,明明是她自己把自己的孩子害死了,为什么却好像她才是一个受害者一样,而我却是罪恶深重。
我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着,便对太后和青城道:“母后,皇上,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太后沉声道:“那你就先回去吧。”
我可以听出她声音里的不悦,却也只是一笑置之,只是由文鸢扶着起身,离开了高静雅的寝殿。
在离开的瞬间,我朝着里面的高静雅又看了一眼,却见她也在看着我,眼中是浓浓的怨恨。
我只觉得可笑,我才是受害人啊,她如此恨我,又算什么?
是嫌害我害的不够惨?所以怨?这是什么逻辑呢?
若她真的觉得用自己的孩子来害别人,还是这样的理所当然,就希望她午夜梦回的时候,不要梦见她的孩子哭着来寻她,问她为何要这般的残忍。
我与文鸢回坤宁宫,本以为终于可以安静一些了,却在路上碰见了准备去看高静雅的慕容雪。
慕容雪见了我,脸上的笑容绽放的很是温柔妩媚。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我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慕容妃有礼了。”
不想再与她多说什么,打算离开。
然而,还来不及走,慕容妃却道:“皇后娘娘,被人冤枉的滋味可好受?”
我闻言,一惊,直视着她的双眼,问道:“你看到了?”
慕容雪温柔一笑,道:“不,臣妾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说着,给我施了一礼,道:“臣妾还要去看那刚刚被皇后娘娘害的失了孩子的静嫔,就先走了。”
说完,她就在我的身旁擦身而过。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总觉的她是肯定看见了刚才在御花园桥上的一幕的。
忽而,我也有了自证清白的方向。
无论如何,我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去承担的。
迟早,我也会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带着文鸢回了坤宁宫,坐在榻上,我对文鸢道:“派人去查一查,看看当时有没有在场的宫女或者太监。”
文鸢在我身旁站着,一脸的愤愤不平。
“小姐,你实在是太委屈了,明明是她自己滚下去的,现在却......”
她说着,冷声的哼了一声,接着道:“当时奴婢看着你们这边好像有什么争执,本是想要过来的,可青烟却拖着奴婢不愿意让奴婢过来,等奴婢挣脱了,那静嫔已经从桥上滚下来了。”
我听了,已然明了,这是高静雅和青烟两人合谋着来陷害我的。
然而,就算是到了现在,我还是无法理解,高静雅为什么要搭上自己孩子的命来害我。
难道她真的就如此恨我,恨的只要我不好过,自己的孩子也可以不要吗?
可我真的不记得我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唯一的恩怨,就是有着共同的一个夫君。
“罢了,现在说再说也是无用的,谁也不会相信是她自己不顾她肚子里的孩子,自己从桥上滚下去,就算是本宫解释,在别人眼中也是狡辩。”
“可是,小姐,奴婢真的为你感到委屈。”
我惨然一笑,道:“无论多委屈,也只能暂时受着了。” 一重青城瑶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