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赵九的心上人
太子府上。
燕云紫独守着空房,手捧着暖炉,暖暖的,可也温暖不了她的心,从那日起,再也没有见到太子的影子,他每日宁愿留在通房丫头那里,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燕云裳为什么那么好命,本以为这次,能借太后之手把她除掉,却没想到赵亦尘会回来,还顶着压力,大事化无,如果有个男人这样为自己,她又怎么会变得尖酸刻薄。
自己的幸福都是被燕云裳毁的,太子最先看上的就是自己,不知道燕云裳用了什么手段,太子突然转性了,她愤恨咬牙。
九王府。
晚上,天空飘起零星的雪花,王府的园子里,赵亦尘半躺在亭子里的长椅上,夜异常的清冷,可他穿的并不多,手里拎着酒壶,望着苍穹的天空,默默沉思。
白天,圣上宣他进宫,没有直接训斥他,但是听口气也知道,圣上对他私自回京,非常不满,置那么多百姓的性命于不顾,一地暴乱,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如果其他地方也响应,那后果不堪设想,幸亏这次没出什么乱子。
连太后对他的行为也是不满,为了媳妇儿,忤逆长辈,况且燕七又是那么一个不知礼数的人,是赐了婚,但毕竟没有成亲,整日住在王府算什么。
赵亦尘叹了口气,就想着赶紧到成亲的日子,之后两人携手,远离是非之地,再也不问这些琐事。
可为什么心里不安,为什么所有的事都指向燕七,是有幕后黑手,还是幕后黑手,根本就是她自己,不然她为什么阻止自己调查,他一定不会听她的,定要暗中查清楚。
他正在神游方外,突然身上多了一个宽大柔软的绒氅,一回头,只见燕七立在他旁边,一张明媚而又娇艳的笑脸,让他心头顿时软作一团,嘴角挂着浅笑:“身体刚刚好,这么冷,出来做什么?”
燕七从后面揽上他的脖子,“你也知道冷啊,那还坐这儿吹冷风,是不是有心事啊,是不是因为我的事让你烦心了?”
赵亦尘伸手把她扯在自己怀里,在她粉嫩的面颊上亲了一下,“没有,怕在房间,忍不住想对你做点什么,影响你休息,你是不是睡不着?那我们就回去做一些促进睡眠的事儿。”
燕七嗔怒的推了他一下,“讨厌!”
“你每次脸红心跳,又口是心非的说我讨厌,总会让我忍不住!”赵亦尘站起身,抱着她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向了卧房。
房间里,炉火烧的正旺,外面寒冷,屋里却暖融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金丝笼子,里面有一对雪白的兔子。
“哎,怎么会有小白兔啊,好可爱!”燕七挣扎着下来,走过去打开笼子,捉一只抱在怀里。
“喜欢吗?”
“恩!”燕七捋了捋它毛茸茸的毛,“厨房里应该有胡萝卜,可惜没有草!”
赵亦尘突然揽住了她的腰,嘴巴凑近她的耳朵,暧昧的说,“以后我们就做一对快乐的兔子可好?”
“嗯?”燕七好奇的仰头望他,好好的王爷不当,还想当兔子精啊。
“我给你胡萝卜,你给我草,相互帮助嘛!”赵亦尘眉色沉稳,一本正经的说。
燕七歪着头认真的想了一下,一副纯真的模样,“我是挺喜欢吃胡萝卜的,你难道喜欢草啊?”
赵亦尘看她的目光染上了色彩,他的媳妇永远是这么可爱,一瞬间眼神炙热无比,呼吸发紧,不顾她的惊呼,弯腰抱起她,咬着她的耳垂,“没错,我们现在就到床上,好好的吃各自喜欢的东西!”
燕七一下子明白了他刚刚的意思,脸“腾”的爆红,如果有个体温表,绝对的爆表,开口怒骂,“赵亦尘,你太流氓了!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他低沉的嗓音,让她心底麻颤,“我承认,我就是流氓!”
最近几天,燕七每日都会帮千凝看病,两个人居然成了朋友,千凝十分愧疚,说那天她之所以那么冲动,是因为太子妃说,如果没有燕七,九王妃的也会必是她的。
燕七早就猜到了,好在她不想去计较,这个闷亏,她吃了,想必太子也不会好好的对燕云紫,这样的折磨,就够她受的了,就想着,马上大婚了,婚后离开京城,抱着帅老公,发家致富养包子去。
这天,燕七起床时,身边早就没有了赵亦尘的影子,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醒来的方式,洗漱一番,用了早膳,出门,伸了伸懒腰,看着天阴且沉。
一转头,就看了一个,淡蓝色衣衫的俊秀公子,那公子脸上挂着笑,手摇着折扇,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自己。
燕七也好奇的看他,这么大冷天,还扇扇子,真是只要风度,云殊笑了笑,这姑娘还真是胆大,平常女子这么被男人看,早就娇羞不已了,而如今自己被她看得,到不好意思了。
云殊拍了拍手,“果然名不虚传呀,怪不得赵九整日沉迷女色,原来你就是他的梦中情人呀!”
燕七愣了一下,什么意思?自己长得像他的梦中情人。
云殊轻笑了一声,“特别是这双眼睛,真美,很像一个人!”
燕七也笑了一下,“这位莫不是云公子?”
“正是!今日向赵九辞行,有幸遇见燕姑娘,真是不枉此行啊!”云殊作了一下揖,就向书房的方向走去,燕七也跟了过去。
云殊推开门,赵亦尘果然在,他迅速的把手里的盒子放在书架上,神色瞬间恢复了自然,看到云殊,忍不住拧眉,“你怎么不敲门呀?”
云殊丝毫不以为意,依然笑的爽朗,“你难不成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赵亦尘一抬头才看到燕七也在他身后,哈哈笑了一声,“敲门是基本的礼貌,莫要扯其他的!”
他走上前,牵着燕七的手,亲切地问,“睡得好吗?”
云殊用扇子掩口轻笑,这在自己面前牛哄哄,在媳妇面前,马上就温顺的像只猫。
他叹了一口气说,“好啦,我走啦,就不打扰你们了!”
赵亦尘淡扫了他一眼,刚想说慢走不送,燕七却推了他一下,“去送一下云公子嘛!”
赵亦尘顿了一下,之后和云殊一起出了门。
书房里只剩燕七一个人,她随意地翻着桌子上的书,在旁边的笔筒里无意间发现了一把钥匙,好奇的拿起,沉思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拿着那把钥匙,走向了那个精致的盒子。
抱下来,轻轻试了一下,天,还真打开了,里面只有一张卷成卷的纸,她忍不住打开。
是一副美人图,一袭轻纱白衣尤似在烟雾梦里,绝非尘世中人,如风拂玉树,出尘脱俗,千古红颜之下,褪去了俗气与厌腻,戴着白色的面纱,那双眼睛特别澄澈空灵,无一不流露出仙子的气质。
燕七抚着她的面颊,还在想世间居然有如此女子,带着面纱更引人遐想,想必面纱下一定是艳极无双的,别说男人,就是自己也看得心怦怦跳。
下面居然还有一排小字: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下面又写着:赵滂,两个字。
背后居然还有一排字,一生挚爱,白衣翩跹,为你此生只爱白色。
燕七心里顿时堵得发冷,怪不得赵亦尘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原来是配合这画中的女子。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旁边的镜子,看着里面自己的面容,又看看画中人的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怪不得刚刚云殊说自己像他的梦中情人,特别提出,眼睛很像。
马上想到在溪水镇,自己那么丑,他还能一眼看上,也是因为这双眼睛,他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自己的眼睛很美,也不止一次的温情脉脉的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燕七突然心中恼火不疑,又从心底生出一股凉意,他在自己这双眼睛里找他情人的影子,那么是不是把自己当成别人,是不是每次缠绵时,也把自己想象成别人。
她站起来,默默的出门,之后悄无声息的出了王府,空中又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的,旋转着飞舞着,打在脸上,凉凉的,可她觉得心里更凉。
心里又在劝自己,可能就是他的一个过去,他都这么大岁数了,有喜欢的人也无可厚非。
可是立马又想起另外一个声音,不对,有过去可以接受,也有权利再追求幸福,可他为什么,要找一个和她眼睛一模一样的人,这明显的就是忘不了过去,在找替身。
燕七仰着头,任凭雪花落在脸上,她成了别人的影子,赵亦尘根本就不爱自己,只是在找回忆,在找过去,这种欺骗,往往比绝情,更让人肝肠寸断。
赵亦尘送走了云殊,迈着轻盈的步子,回到书房,笑着打开门,“七七!”可房间里空无一人,他看到桌子上的那个盒子,心底一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抓起那幅画,快速出门。
丫头告诉他,燕姑娘出门了,他来不及多想,迅速的出了王府。
燕七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居然无处可去,她整整游荡了一天,傍晚时分鬼使神差一般,就去了上一次,旺财带她去的那片竹林,因为她只想躲起来,不见任何人。
可刚迈进院子,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一回头就看到赵亦尘从不远处冲过来,直接冲向她,双手抓住她的肩,“你一整天跑哪去了?你可知我很担心,找了你一天,最后才想到这里……”
燕七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推开门,回头狠狠的把门关上,赵亦尘伸出一只脚挡住,紧跟着身体挤了进来。
站在她面前,锁眉,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耐,痛楚的抓住她的双肩,“七七,我知道你看到了那幅画,你在生气?”
燕七推开他的手,转身进了房间,呆呆地坐在床边,木讷的捋着自己的头发,眼睛空空洞洞的,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赵亦尘拉张板凳坐在她旁边,语气带着忍耐,“听我给你解释好不好?”
燕七依然不看他,也不说话,一张脸冷凝的,如室外的雪花。
赵亦尘抓住她冷冰冰的手,看她苍白的脸色,好想把自己的血液注入她体内。
燕七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冷漠的站起身,走向了另一间房,并狠狠的把门甩上,赵亦尘来不及多想,伸手挡住,手刚好滑进门缝里,他皱了一下眉,燕七看了一眼,愤恨转身,坐在旁边的软榻上。
赵亦尘看着手腕,瞬间红肿了起来,他谨慎的活动了一下,沉默和凝滞的气氛人之间蔓延。
过了许久,燕七抱着枕头,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赵亦尘走过去默默地坐在她旁边。
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对自己的无视,看着她的冷漠,看了她的沉默不语,望着她满脸的疲倦,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她应该很疲惫,他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手扳了一下她的身子,语气放缓听起来非常温柔,“七七,你必须听我一句解释,画上的人,确实是我以前喜欢的人,可是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记得那次我被歹人追杀,受了伤,她就像从天而降的仙子一般,就是一身白衣,蒙着面纱,把我救出之后,匆匆在我眼前闪过,我就记得她那双眸子,清澈灵动,又温柔似水……”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她那么好,你为什么不找她?你就是个骗子!”燕七用枕头堵住耳朵,解释?哈,你这不就是在我面前,表述你如何思念她,她又如何美丽吗?
赵亦尘耐着性子,去撕扯她手里的枕头,“七七,你必须听,听我把整个事情说完,再下结论我是不是骗子,当时我确实动心了,第一次动心……”
燕七听了,心里更是酸痛不已,只听他又说,“她真的就像仙子一样,突然间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就画了这副画,后来遇到了你,最开始确实是因为你的眼睛和她像,我才把你买回去的。”
“赵亦尘,你放手,我不想做别人的影子,你去找她好了,上天一定会被你的诚意所感动,让你们有情人眷属的。”燕七翻身趴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不想听,不想听他当着自己的面,表达对另一个人的爱意。
赵亦尘双腿跪在软榻上,把她连被子一起抱起,凝视着她苍白的脸颊,“但是后来不是了,后来和你朝夕相处,我对她的印象已经慢慢模糊了,而影子在脑海里却越来越清晰。”
燕七冷冷的笑了一声,他那么会骗,那么花言巧语,应该去演戏才对,天天看,怎么可能模糊,“你不要再骗我了,我都觉得我很蠢,一次次的上你的当,不要让我觉得我自己那么下贱,从一开始你不辞而别,我就不应该再相信你了。”
赵亦尘看她眼神变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心里狂乱,“我没有骗你,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你,不是别人,你听我把整个事情说完,那次我受了伤,躲在溪水镇,两个月后遇到了,你还记得在第一次见到你真实面容时,我非常震惊,你有着和白衣女子一样的眼睛,可你面容却和那个伤我的人一模一样,所以我才不辞而别,我……”
燕七终于正眼看他,声音虚无缥缈的,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九王爷,你不要再编了,你每日都在打开她的画像,以解相思,哪怕昨晚我们缠绵之后,你早上还是会去看她,你说我一直都是我,你自己信吗?不要再为你的过错找借口,再见吧,我在这儿睡一会儿!”
赵亦尘扑过去,双手捧着她的脸,急切的迫近她说,“你又要和我提分手,七七我们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我承认,以前确实有把你想象成她,可现在没有了,早上我是想把那副画销毁,以后就只有你,可是你和云殊进来,我没来得及。”
燕七语气飘飘荡荡,不疾不徐,又不带丝毫感情,“我如果没发现,你就不会这样说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累了。”
“七七,我知道你应该生气,你也有理由生气,但是你却不能否认我对你的心。”赵亦尘定定的看着她,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你根本就没心!我可以容忍你走过去,哪怕一直忘不了,可你不能把我当成她。”燕七闭着眼睛不再理他,就这种沉默的对抗,让赵亦尘冒火。
他呼吸沉沉,胸口剧烈的起伏,喉结动了一下,仍在极力的克制,“我有没有心,我心里在想什么,你感受不到吗?我都说了现在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
燕七依然闭着眼睛,冷漠对待,世上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最在乎的人,和你有矛盾时,不和你争吵,一直沉默。
赵亦尘看她面上带着心不在焉,紧抿着唇,闭着双眼,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他默默的看着她,突然低头去寻找她的唇。
燕七睁开眼睛,像个雕像一样,不反抗,一动也不动,眼神也是平平静静的,就是这个漠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
赵亦尘抬头看她,她依然像一个毫无生气的瓷娃娃,“七七!”
燕七终于有了“感情”,是无所谓,是轻视,她伸手去解自己腰间的束带,“王爷,你大可再把我当成你的心上人。”
赵亦尘伸手抓住她冰冷的手,眼底难掩怒火,该解释的他都解释了,可还是放缓声音说,“七七,你何必这样,我就是因为爱你,才和你说这么多,我发誓,现在你才是我的心上人。”
他转身,把带出来的那幅画,当着燕七的面撕得粉碎,“七七,这下你该信我了吗?”
燕七眉梢眼底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嘴角带着一抹淡然的冷笑,“这又如何?他早已在你心里,你能撕的碎吗?你去找别人吧,天下这么大,定会有和她相像的女子!说不定还能找到她。”
“你讲不讲理?”赵亦尘颓然的垂下手,“我都说了,现在只有你,就算她在这儿,我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燕七翻身面朝里面,不再出声,好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想起之前,他忽冷忽热,可能就是觉得自己和他喜欢的人有些像,而又不是,想靠近,又不想靠近,这种矛盾的思想,才是之然。
赵亦尘蹙眉,胸臆中的气流剧烈冲撞,他伸出手,拉她起来,有些急躁,“燕七,你说句话,哪怕是骂我也行,开口!”
燕七像毫无意识一样,目光游离,空洞无物,他焦躁的捧她的脸,想去吻她,让她有些知觉,燕七突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子,抵在自己喉咙处,开口说:“赵亦尘,我受够了,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走,我走或者我死在这儿,你自己选!”
赵亦尘不可思议看着她手里的刀子,已经快陷入嫩白的皮肉里,他大大的震惊,浑身每根神经都开始抽痛,精神快崩溃了,想扑过去,又怕她情绪激动。
忙站起,往后退了退,“燕七,你不要冲动,把刀放下,我走,我们明天再谈,你今天情绪不稳,等你明天冷静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我很冷静,我不要谈!”燕七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排阴影。
“好,不谈,你把刀放下,想怎样都可以,别伤到自己!”赵亦尘看她脸颊冰冷,双唇紧抿,心里懊恼不已,痛惜和心痛袭遍全身,五脏六腑像被绞在一起一样。
后悔为什么不早早的把那副画毁掉。
看她沉沉欲睡,想伸手去夺她手里的刀子,燕七突然睁大眼睛,“你怎么还不走?”
赵亦尘看着她,“你睡着了我就走!”不然他怎么放心!
燕七手握紧了刀子,洁净的脖子,渗出血迹,“赵亦尘,我现在就跟你说清楚,我很清醒,也很冷静。”她一脸的坚决,“我想了很多,你不止是欺骗,从一开始你就是在和你的情人交往,这是对我的轻视,和人格的侮辱,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就算勉强在一起,我也不会快乐!”
赵亦尘闭眼,吸气,耐心在一点一点的被磨灭,伸手夺过她的刀子,把她按在床上,双腿跨跪在她身体两边,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
燕七脸上带着平淡和疏离,眼神是目中无人的,“王爷不需要怎么做,我也不需要王爷怎么做,只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天下女子何其多,比我漂亮一千倍一万倍的都有,放过我对你来说没什么损失,有的是女人为你前仆后继,就算你把她们当成别人的影子,肯定还有很多人愿意的,再见!”
他凝视她,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让他浑身打了个冷颤,像是有一根绳子,穿着五脏六腑,又被人拉紧,已经不能用疼来形容了。
“七七,我们不等成亲,现在就离开好不好?”
“你不走?”燕七突然睁开眼睛,清澈的眸子,起了一层水雾,“我走!”
“我走!你先冷静……”
“我很冷静。”燕七眨了一下眼睛,长的睫毛抖了一下,几滴水珠,顺着睫毛落入旁边的被褥上,瞬间晕染。
赵亦尘心一阵抽痛,这是彻底的万劫不复,“燕七,绝无挽回了吗?”
“对,我虽是一个小女子,但是我有自尊有我的骄傲,我不会活在别人的影子里。”燕七冷静而固执地说。
“你不是……”
“不要再说了!”燕七红着眼睛,情绪马上就要失控。
“我不说了,我走!”赵亦尘胸中有一团怒火,他该说的都说了,她还是无动于衷,突然很悲哀,可还想再挽回些什么,“七七,我真的是爱你的!”
“九王爷,放过我吧!不要再来纠缠我!”燕七说完又闭上了眼?
赵亦尘站起身,眉心深锁,又懊恼又自责,他甩甩头,毅然决然的走向了门口,打开门那一刻,他似乎产生了幻觉,听到燕七说:“别走!”
他慌忙转头,可燕七娇小而又冷漠的身体,背对着他,何曾说过一句话。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顿了片刻,大踏步的迈了出去,又把门摔上。
燕七被那一声关门的响声,震的头嗡嗡作响,她骤然转身,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头忽然呵呵地跳动着疼,脑袋像被锤子狠狠地砸过一样,屋外白茫茫一片,她抱紧双腿,开始无声地抽泣,很快泪水就把衣服浸透。
第二天醒来,觉得头昏脑涨,一睁眼却看到妙冬坐在床边,她以为是幻觉。
“姐姐,是王爷让我来的,你昨天晚上睡得很不安慰。”妙冬说着端过来早已备好的早餐,“吃点早餐吧!”
燕七捏了捏钝痛的脑袋,她做了一夜的噩梦,迈着虚飘的腿下了床,她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伤心欲绝。
她勉强笑了一下,点点头,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坐着马车回到了将军府。
进门,就看到白长卿居然回来了,燕七一阵惊喜,上前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他黑了,也瘦了,但更显得挺拔,威武,怪不得都说军队里是调养人的地方,进去了,出来就相当于整容。
“哥!”她亲切地喊了一声。
白长卿拉了她的手,嘴角带着淡笑,“裳儿!”
和众人打过招呼,燕七拉着他回到自己房间,“哥,我想死你了!”
白长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脸上还有些不自然,“听闻你赐婚给了九王爷,哥哥真替你高兴!”
燕七心底一阵沉重,神色僵硬了下来,但马上调整好情绪,“不提他了,你过的怎么样?为什么现在回来?”
白长卿叹了一口气,原来和西梁和谈未果,孟君陌已经大兵压境,他回来请圣上指示。
燕七心底更是沉甸甸的,早知道嫁给孟君陌算了,好歹他还是一个真实的人。
和白长卿一起去了白府,也只有他让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有些留恋。
两人坐在亭子里,望着洋洋洒洒的雪花,飞舞着落入旁边的池塘中,瞬间消失,白长卿烫了一壶酒,燕七作为大夫,平时滴酒不沾的,这是起码的职业道德,可今天好想一醉方休。
白长卿十分后悔,本想喝点儿热酒驱寒的,可她却把白酒当白开水喝,拦都拦不住。
“裳儿,别喝啦!”他伸手抓住酒壶,她却抓住杯子,他抓住杯子,她又端起他的杯子。
“哥,你真没意思,跟个娘们儿似的?就你这个样子,连媳妇都难找。”燕七夺过酒壶猛灌几口,伸出胳膊,十分豪迈的勾着他的脖子,“你能不能豪爽一点儿,陪我喝两杯!”
白长卿苦笑一声,“你说的什么话?谁像娘们儿?”
“就你,你看看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巴。”燕七醉眼迷离的蹂躏着他的脸,“长得比我都好看,你不陪我?我喊你姐。”
白长卿被她缠的好办法,“那陪你喝一杯,就一杯!”
燕七嘴里呵呵笑着,拎起酒壶,抱着白长卿的头,开始猛灌他,白长卿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又没轻没重。
“扑通”一声,从石凳上翻了下去,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燕七哈哈大笑,脚下一打滑,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这时,只听到亭子旁边一阵脚步声,很快,声音就停了下来。
白长卿手忙脚乱地站起,并把燕七扶起来,看到赵亦尘冷着一张脸,站在台阶处。
他背着手,并且换掉一贯的白色衣服,身着玄青色锦衣,黑色皂靴,人十分清俊。
“九哥!”白长卿推了推身边的燕七,她整个人趴在自己身上。
赵亦尘捏了一下眉心,眼底隐藏着一触即发的怒火,看她清纯美丽,稚气未脱,一张脸埋在白长卿的肩膀处,未看自己一眼。
“七七,跟我回府!”
燕七咧着嘴才转过头,看他像看陌生人一样,“你走!”
赵亦尘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真让我走?”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谢谢!”
“七七……”
燕七却把脸转向了一边,“哥,我给你跳支舞!”
赵亦尘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她始终没看向自己,他心中一凉,转身出了亭子。
白长卿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燕七,“别喝了!”
一连几日,燕七都是在白府住的,突然觉得穿越一次,很失败,一事无成,还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以前人缘非常好,到这儿居然没有朋友。
白长卿上朝了,她一个在园子里,感慨良多,觉得还是要靠自己,必须重整旗鼓,做一番事业。
这时,突然脖子上一凉,她忙回头,只见赵渊笑眯眯的站在她身后。
“十四爷,你怎么来了?”燕七勉强笑了笑。
“九嫂!”赵渊绕过来,坐在她对面,“每日闲来无事,是不是很无聊啊?”
燕七瞪了他一眼,“叫谁九嫂呢?”
赵渊视线垂在她脸上,突然笑了,“你和我九哥可有意思,真是一波三折,分分合合,你们不嫌累啊,九哥说了,你还可以济世堂帮忙,秦老板也很欢迎!”
燕七把目光垂向宽广的湖面,口气带着嘲讽,“我为什么要去,我可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也不想让他打扰!”
“他不会打扰你了!”赵渊神情低落,“九哥走了,如今西梁与我朝剑拔弩张,他亲自指挥去了。”
燕七头“嗡”了一下,想说什么,喉咙里哑哑的,就是说不出口。
赵渊难得的正色,他沉默片刻,“九哥昨日走的,你知道朝中并不稳,他这一走,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我劝他,有他在,有些人不敢轻举妄动,父皇需要他,朝廷也需要他来平衡势力,他不管不顾的走了,简直不把父皇的安危放在心上,我都想骂他!”
燕七眼睛睁的大大的,只听赵渊又说,“九哥身边从不缺女人,但是认真的,几乎没有,他一向很放的开,因为你,他一次次把自己折磨的心力交瘁,他那么大人了,有个喜欢的人,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嘛,你何苦抓住不放,忘记一段感情那是需要世间的,他或许一开始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其他,可后来我们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是出于真心,是你把他赶走的,你不觉得心痛吗?”
燕七心里一阵绞痛,眼睛慢慢模糊,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渊站起,从怀里掏出什么推到她面前,“九哥临走时,给你留了一封信,你要是不想看就撕掉吧!”他说完就离开了。
燕七的手哆哆嗦嗦的,拿起那封信打开,字迹一如既往的苍劲有力:
千言万语,提笔却不知如何说起,离愁别绪,涌在心头。
望窗外,假装灯火阑珊处,有那抹熟悉的身影,却只见暮色中,雪花空飘零,难掩触目柔肠断。
七七无论什么时候,如果你突然想起那个让你生气,让你失望的混蛋,可以写信交给十四,无论天涯海角,只要你愿意见我,我必日夜兼程。
看完信,燕七已经泪眼模糊,认真的读了无数遍,趴在桌子上,片刻又拿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看。
心里纠结不已,脑袋一片空白,要不要写信给十四,说不定他还没走远,手收紧,站起身,想回房间,去准备纸笔,可又想到既然你不想见他,他走了不是正好,你不用再被他欺骗,被他迷惑了。
她又重新趴在桌子上,手指却无意识的在石桌上敲着,脑子里出现赵亦尘的面容,……突然意识到,干嘛要想他,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面容黢黑,满脸胡子的人,这不是一样。
燕七头脑有些混乱,不受自己控制,下意识的使自己去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可他的影子总无意识的冒出。
一连几天,她都犹豫不决,时间越长,提笔就越难,眼看大婚的日子都到了,她整日心神不宁。
竹林间的别苑,赵渊时不时的望着身边的男子,实在憋不住了,“九哥你们就这么耗着,这再过几天,可就大婚了,到时候新郎新娘都没有。”
赵亦尘舔了一下发干的唇,这么久了,她真的没有给自己写信,他根本就没离开,当时就是为了试探一下,她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也是争一口气,只要她来找十四,哪怕不写信,只要说一声,他就会立马出现,可她什么都没做,这让他心凉了。
很想亲自去找她,问个究竟,又怕她冷言冷语,赵亦尘半躺着,算了,恐怕自己这口气争到最后,她还是不会主动,他何时变得这么狼狈,这么没原则了,和她较劲,总是输得彻底。
翌日,天放晴,燕七伸懒腰,打开门,却看到门口,坐着一抹冰蓝色的身影,她怔了半天,以为是幻觉,揉揉眼睛,他还是可怜兮兮的坐在门口,引来小丫头交头接耳。
燕七心里一喜,马上又沉下脸,想到这是将军府,大早上的他怎么在这儿,还坐在这儿,耀武扬威的,等下被老太太她们看到,自己的脸往哪搁。
“你赶紧起来!”燕七跺跺脚。
赵亦尘一双眼睛在看到她时,显得尤为明亮,“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
“我不要听!呢赶紧离开。”燕七上前拉他,他目标那么明显,恐怕一会府里的人都来围观了。
“你不听,我就坐在这儿,一直坐下去。”他翘着腿,目光在院子里来回巡视,气定神闲的。
燕七知道这个人就是无赖,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想他,“你想说什么?”
“先进屋!”
燕七看着旁边的小丫头掩口轻笑,实在不情愿的身体挪了挪,赵亦尘扫她一眼,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迈进了屋子。 奴家财迷,爷您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