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何不坦诚相见
那姑娘手拿鞭子,立在门口,眼底有两团怒火在燃烧。
“千凝?”赵亦尘眼皮跳了跳,对于她来,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她身后还站着元香和几个丫头,元香唯唯诺诺地说:“爷,千凝郡主闯进来的,奴婢拦都拦不住,请爷赎罪!”
赵亦尘摆摆手让她们退下,忍不住皱眉头,千凝郡主是当今皇后的侄女,从小刁蛮任性,无人敢惹。
“亦尘哥哥,这个女人是谁?”千凝噘着嘴,十分不友好的瞪着燕七,大早上的两个人共处一室,那女人还懒洋洋的,看着十分刺眼。
赵亦尘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口气有些不悦说:“你来做什么?”
千凝郡主看了一眼赵亦尘,几年不见了,他变得更加沉稳内敛,气宇轩昂,她不由得怦然心跳。
“亦尘哥,你都回来那么久了,也不来看人家,我昨天来府上你也不在,亏得今天来得早,还真遇上了你,真好!”
赵亦尘有些不耐的摸了摸鼻子,挑挑眉。
千凝郡主上前亲切的拉住他的胳膊,“亦尘哥,我们一起用早膳,之后你去我家见见我爹娘可好?”
赵亦尘眼皮动了一下,推开她的手,语气淡漠说:“本王忙的很!”
燕七在千凝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穿鞋下来,刚想悄悄的溜出去。
千凝郡主被赵亦尘忽视,正是有气没处发,顿时大怒,“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亦尘哥的房间,你们……”
燕七心里郁闷极了,这肯定是被当做情敌了,所以说这男人嘛,真不是个好动物,她明明谁都没招惹,大姐为了太子防她,这姑娘又怒视她。
她对千凝友好的笑了一下,又回头对赵亦尘说:“王爷,奴婢去干活了,郡主,我就是打扫卫生的。”
打扫卫生的,能在软榻上睡着,她的笑落在千凝眼里,恰似嘲笑,千凝卯足了劲儿,打在一团棉花上,人家压根就没接招,让她好生气恼。
看她要走,千凝哪里肯善罢甘休,“真是不要脸,晚上留宿在男人房间,肯定是你勾引我亦尘哥的。”
燕七不想理她,明明是你的亦尘哥哥勾引我的,也不想反驳了,反驳了,像是和她争风吃醋一样。
她摇摇头继续朝门口走,千凝郡主哪里受过这种无视。
“站住!”她抽出腰间缠绕的夺魂鞭,向燕七的后背抽去。
我去,这丫头真是个虎逼,一言不合就动手,听到风声,燕七侧身躲过,可千凝不依不饶的,紧接着又是一鞭子,抽向她的腰间,燕七左右难躲,只得向后一退,鞭子贴着她的小腹扫过。
“你再紧逼,小爷不客气了!”燕七有些恼了,眸底也有一丝怒火。
“谁让你客气了?”千凝又一鞭子打向她的天灵盖。
刚想招架,身体却被赵亦尘扯了过来。
他一转身,把她护在胸前,千凝看他居然抱着燕七,心里更火了,扬起鞭子抽了过来。
赵亦尘带着她向后一仰,双方跌坐在身后的软榻上,燕七完完全全落在他怀里。
“你还敢抱着她!”千凝妒火中烧,更是打红了眼。
赵亦尘一脚踢向她的手腕,她手里的鞭子顿时飞了出去。
他沉着脸,口气严厉:“千凝,你再胡闹,本王可不客气了。”
千凝摸着发红的手腕,看到赵亦尘脸色不好,想发作硬生生给忍住了,跺了跺脚,鼓着嘴巴。
“来人,把郡主送回去!”赵亦尘对着门口说。
“我不嘛!我,哼!回去就回去!”
千凝看他投过来的目光,口气软了下来。
燕七看着她的背影,叹口气说:“看来郡主对王爷不一般啊!”
说出来她就后悔了,一般不一般关自己啥事啊,干嘛多嘴。
赵亦尘淡淡一笑:“怎么?你……”
“和我有什么关系?”燕七无视他的笑,随出了门。
赵亦尘背着手跟了上去,嘴角一直挂着恬淡的笑容。
“平白无故的被一个姑娘当仇人,还打了起来,你很得意?”燕七看他嘴角含笑,心里非常不爽,大早上就这么晦气,这一天肯定要倒霉了。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又没有打死!”他半开玩笑的说,神情没由来的和缓。
“你希望谁死啊,嗯?”燕七瞪着他追问。
“当然是……”他手指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落在她鼻子上,“你……”
她瞪眼睛,他说了句:“你活一万年。”
“赵亦尘。”燕七提着裙摆,追了上去,你才是活一万年的乌龟呢。
宋尧,曾闲带着众人,已经准备好了步撵,来到院子门口,“爷,您该早朝了。”
赵亦尘眉目舒展,临上步撵时,又回头静静的看了一眼燕七,嘴角带着浅笑,燕七神情一绷立马站直了身体,这个人如果不阴阳怪气的笑,不奸笑,不轻佻的笑,就这么会心得眼角上扬,确实让人心尖发麻。
燕七咳嗽了一声,嘻嘻笑道:“王爷,慢走不送。”
赵亦尘挑了一下眉:“你可以送送!”
燕七抓了抓头发,“小的还要给爷收拾房间!”
“毛手毛脚,小心东西别打坏了!”赵亦尘依然神色淡然。
“嘿嘿,我办事,你放心,这点事我要是做不好,我就自挂东南枝去。”燕七不知道为什么跟他扯那么多。
赵亦尘终于迈开了他那双尊贵的猪蹄儿,坐好之后,又突然说了一句,“我觉得园子里有棵歪脖子树,你挂上去应该挺合适。”
宋尧那些糙汉子可能还没意识到,可一旁的曾闲却看明白了,这爷是在和燕七姑娘眉目传情啊,他觉得是不是该回避。
“走吧!”随着赵亦尘一声令下,步撵被人慢慢抬起。
燕七刚想转身回去,看他似乎偏过脸,又投过来目光,害得她心跳慢了半拍。
“你可以去济世堂帮忙,我让人去招呼一声,一个月说不定能赚几两银子。”赵亦尘的声音飘飘荡荡的传入她的耳膜,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意思她可以出去工作了。
“多谢王爷!”燕七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赵亦尘半躺着,心里有些乱,他自己都不明白心里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告诉自己要排斥,可又忍不住想靠近,这种感觉让他特别讨厌。
燕七回到房间,还总觉得像做梦一般,心里微波荡漾,脸颊也有些发烧,拍了拍胸口,天呐,燕七你的自控能力是不是太差了,你这是想移情别恋吗?不,这王爷时好时坏坏的,就算对人好一点儿,也不能太当真,可为什么在他身上看到许多那个人的影子呢!
歪的头陷入沉思,眼睛很像,特别是目光柔软的时候,声音,还有那股子又抠又损的劲儿,更甚至他的怀抱,以及吻……哎呀!
“喂,你不用干活儿了?”元香看着她不知神游何方,一拍桌子。
把燕七吓得一个激灵,拍了拍面颊,“哦,马上!”
“不要觉得爷对你好一点儿,你就开始飘了。”元香神色沉沉的说。
燕七眨了一下眼皮,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元香姐姐,你这么一个美人,是不能生气的,你坐着,小的给你倒茶。”
元香这才露出笑脸,“要说你呀,就是贼狡猾,手脚勤快点,把爷的书房也打扫了。”
“是。”燕七笑嘻嘻的,开始打扫房间,要说吗,无论在哪里,不能得罪人,日子才好过。
赵螃蟹书房里,倒是琳琅满目,分门别类的各色都有,桌子上也压了一本儿书,中间还折了一下,应该是刚看。
看着书皮,画了一个美艳的古典女子,燕七还以为是诗词歌赋呢,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卧槽。
白生生的脸儿,粉艳艳的桃儿,桃乃好桃,周有绒毛,中有一缝,分外妖娆,内有汁液……
超级小黄本儿啊,昨天晚上他莫不是就在看这本书,好闷骚啊,燕七偷偷的翻了几页,又给他放好,书架旁边,有一个精致的盒子,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宝贝呢,试了几次也没打开,只得作罢。
想着可以到济世堂帮忙,燕七换了一身男装,由一个侍卫跟着,夏季的王府,到处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少了燥热变得凉爽,一个小丫头匆匆赶来,说千凝郡主要见她,燕七头都疼了,还嫌她的麻烦不够多吗,她敢说随便从街上拉一个人,都不及她麻烦的十分之一。
摇摇头,跟着小丫头去了丛林间的亭子,四周瞅瞅空无一人,她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倏地的传来一阵疾风。
完全是出于本能,她伸手挽住飞来的鞭子,用力向前一带。
“哎呦!”
转过身就看到千凝郡主,十分不雅的摔在地上。
“你叫燕七是吧,你敢对本郡主下手?是不想活了,是不是?”千凝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她。
燕七看她穿着红色的短裙,红色的长靴,英姿飒爽,说话又急又快,一看就是个性张扬,敢做敢为的人,这种人喜怒都在脸上,是比较好相处的。
“小的不知道是您啊,如果知道给八个胆,也不敢对您下手啊!”燕七陪着笑,她也有些奇怪,她居然不用看,就能伸手挽住鞭子,这具身体似乎有某种神力啊。
“哼!”千凝悻悻地坐在一旁,“谅你也不敢,听说你是我亦尘哥的贴身丫头?”
“打杂的!”燕七也坐在她旁边,虽然千凝瞪了她一眼,她还是死皮赖脸的坐着。
“让开!”千凝说,“我亦尘哥不在,再不让开,看本郡主不剥了你的皮。”
这个虎超超的丫头,还踢了她一脚,燕七嘴里“嘶”了一声,本姑娘可不是白给人踢的。
她整个二皮脸,不要脸,“哎,不如我请郡主出去喝喝茶,赔礼道歉。”
“不去!”千凝怒道,本来想揍她的,这跟她在这里胡扯啥。
燕七眨了眨眼,“唉,我本来想跟你说说你亦尘哥哥的一些私密事,你要不愿意听就算了。”
燕七站起迈开腿,走出亭子,千凝忙喊住了她,“本郡主正想到街上遛达溜达呐!”
燕七勾勾嘴角,切,小样儿,这儿所有的人都挺会装的。
坐在马车上,千凝把脸偏向一边,也不愿意看她,燕七撇撇嘴,以为谁愿意看你似的。
可最后千凝还是没忍住,“告诉你,亦尘哥哥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说过,等我长大了,他一定会娶我的。”
燕七轻笑,男人的话你也信。
到了晋州城最大的酒楼门口,两人下马。
“确定这里?”千凝看着面前酒楼。这里可不便宜,虽不是茶楼,但是也有茶。
“郡主,喝茶有什么意思,我觉得大块儿吃肉,大口喝酒才能表达我对你的敬仰。”燕七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了进去,“这里我打听了,也有茶的。”
找个位子坐定之后,小二哥过来招呼,燕七可劲儿点了酒楼最贵最上档次的菜,在第一次下馆子,可不能亏待自己。
片刻上了满满的一桌子,她开始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
千凝看她毫无形象的样子,撅了撅嘴,觉得和她在一起真是太丢人了,一拍桌子,“你能不能慢点儿?”
成功的把众人的视线都引得这边来,燕七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忙擦了擦嘴,一脸的讨好,伸手亲热地拍着她的肩,“好了,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吃饱后借口老板是熟人,就走上前和老板打招呼,千凝也没有怀疑。
掌柜的十分热情,“客官和娘子吵架了?”
燕七是男装,被那姑娘骂的不敢还口,还亲热的拍人家肩膀讨好,这么怂不是相公是谁?
天,这老板真有眼光,燕七装成不好意思地笑笑,“看出来啦?”她接着叹口气又说,“唉,娘子热情,我这瘦巴巴的,做不到有求必硬,这刚好中午出门儿,多看了人家姑娘一眼,可劲儿闹啊!”
老板当然理解,同病相怜呀,“身体得保养。”
“谁说不是啊,老板,这儿可有上好的君山银针,多喝点茶修养身心。”燕七问,“钱不是问题。”
老板抬头看了一下千凝,美衣华服,确实不是普通人,就头上那颗珍珠就得价值千两,再说来他这里吃饭呢,有几个是普通人?
“客官,咱这店里到是有。”老板开始招揽生意。
燕七顿时笑容满面,这么大气又豪华的馆子,她猜八成会有,果然!
老板做成了一件大生意,也很开心,燕七拿着打包好的茶叶,调侃地说,“钱都在媳妇哪里,床上不硬气,钱包也嫌弃我呀。”
老板一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十分的理解,还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老板真是好人,等会儿我出去给媳妇买个礼物赔罪,你们千万不要声张。”燕七小心翼翼的瞅着一眼千凝,又对老板说,话说这古人真的很单纯,她都不忍心了。
果然接下来,她从小门畅通无阻的溜了出去,这茶在现代估价一斤至少两千块,发了,发了,改日带到市场上去卖指定赚一笔。
千凝郡主就没那么幸运了,被燕七坑了,发誓下次见到她,一定要剥了她的皮。
济世堂。
店老板秦淮,正在后堂和人谈论事情。
“亦尘,20多年前我就发过誓,你们赵家我只认你,让我去给他看病,除非你母亲活!”秦淮态度坚决。
“没有回旋的余地?”赵亦尘知道舅舅恨父皇,自己也恨,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没有!”秦淮想想自己的妹妹就心痛不已,“你要是为了这件事,以后就不要来了。”
赵亦尘目光锋锐,沉默片刻,“那好!”
他站起,快步走了出去,留下呆呆的秦淮。
燕七仰头看了一眼济世堂的招牌,心里那个激动啊,迈步进去正和出来的赵亦尘撞满怀,愣了一下,一想他介绍自己来的,指定和老板认识,就不那么意外了。
他神色不太好,看了一眼燕七手里的东西,沉声地问:“手里拿的什么?”
说着还伸手去接,燕七是不想给,可他的手,已经抓住并夺了过去。
打开后,赵亦尘蹙眉,她怎么会有银子买这些,扫她一眼,“还懂点儿规矩,知道带点儿见面礼,舅舅送给你的。”
“可……”她是想捞点银子的,不是白送。
“这个要不少钱吧?太客气了。”秦淮人比较实在,转身像是想拿银子。
赵亦尘伸手拦住了他,“王府带来的东西,都是白送的,你只管收下就好。”
说完之后,拍了拍燕七的肩膀,接着就是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秦淮当然知道这个外甥不高兴,如果再拒绝他的东西,恐怕他以后真的不会来了。
燕七看着他的背影,谁说这是王府的东西,好想对着他的后心踹一脚,你娘的,这不但钱没有,还倒成了他送的了,真想向老板要回来,越想越气呀,气的都想去咬他。
赵亦尘出门后,陷入沉默,宋尧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后来还是没忍住走上前。
“爷,你为何不让燕七小姐进宫为皇上看病?”
赵亦尘淡淡蹙眉,并没有出声,上次她开的药,他找人看了几遍才敢给皇上服用。
燕七在店里先熟悉了一下环境,要说这个铺子嘛,别说是在古代,在现代那也是相当有规模的。
“这位姑娘抓药吗?”伙计看着一个年轻女子进来忙上前招呼。
“要上好的金创药!”女子一脸的冷若冰霜。
“我来帮她拿吧。”燕七回过身。
那女子打扮得十分利落,在看到燕七时,先是一愣,接着眼底充满了震惊还有胆怯,后退两步,“不用了!”
燕七纳闷儿的,自己长得这么影响生意吗?看她掉了东西,慌忙捡起来,追出去还她,可那女子接东西时的惊慌,让燕七好生疑惑。
傍晚时分,燕七就早早收工回去,赵螃蟹又坑了她那么多银子,她一定要好好整整他。
王府内,华沐苑的正厅,宋尧扶着自己受伤的胳膊,“爷,属下无能,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赵亦尘面色沉郁,淡淡的说了一句:“永远不要小看女人。”多少英雄人物都败在女人手里。
宋尧低垂着头,还是一脸惭愧,“那女子十分年轻,武功却非常邪门,属下见她从济世堂出来,神色可疑,才跟上去的,可……”宋尧心里还是很内疚,“属下怀疑她是……”他趴在赵亦尘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赵亦尘脸色越来越凝重,“下去包扎伤口!”他轻轻捏了捏眉心,神色有些疲惫,直到元香备好了香汤,他才懒懒地走过去。
元香为他宽衣,那种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她脸红,脱得只剩贴身衣物时,元香声音妩媚的说,“爷,让奴婢伺候你吧!”
“下去!”赵亦尘拒绝美人恩,脱掉最后的衣服滑进了水里。
他头有些泛疼,太阳穴霍霍跳动,神情说不上有多好,对燕七他好像失去了控制,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不,他可能一直都在失控中,真怕万一到头来,事情变成另外一个样子,而他却深陷其中,他不想这样,可……。
泡了许久,慢慢站起身,神思还有些恍惚。
门这时,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只见燕七笑嘻嘻的,端着什么走了进来,嘴里还说,“王爷这是小的为了感谢你,专门为你准备的促进睡眠的羹汤。”里面当然加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眼前的一幕,让燕七,“啊!”哗啦一声手里的盘子落在地上。
“你不知道敲门吗?”赵亦尘皱眉,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忙用手去捂自己的小腹。
燕七由最初的窘迫,变得震惊,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下半身,并快步走了过去。
赵亦尘坚毅的目光慢慢的有些心虚,动了动薄唇,咳嗽了一声,“你好意思盯着我这里看?”忙拿起旁边的衣服,围住了下边儿。
燕七不但好意思,还走上去,扯开他的手,扒开了他的衣服,不敢相信的抬起头。
赵亦尘想到刚刚宋尧的话,以及昨天晚上的那块玉佩,他的心一瞬间变得坚硬了,这时反而淡定自若,当着她的面,拿起床上的衣服,若无其事地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丝毫也未影响他的气势逼人,他提了一下裤脚,坐在床上。
看他神情也是平平静静的,燕七拍了拍头,冷笑的一声,对上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问,“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不都看到了?”赵亦尘寡淡的说。
是的,看到了,那小腹下部的伤口,是她亲手救治的,连形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没有一句解释的话?”燕七冷淡的看着他,而他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淡定。
淡定的给自己到了一杯水,目光幽远,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燕七觉得最可悲的是,想听他解释,而他却没有,就是这种淡漠,这种目中无人,深深地刺痛了她。
自嘲的笑了一声,原来自始至终,为那段感情感到惋惜,感到不舍,念念难忘的只有自己,是的,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亲王,一向纨绔,又岂会在意别人,说不定就是以玩弄别人为乐。
燕七越想越愤怒,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头,“赵亦尘,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欺辱我这种乡下来的小女孩,算我眼瞎!”
赵亦尘轻轻舒了一口气,眉间的痛惜,彰显着内心多么难以平静,他说,“我有欺骗过你,但欺辱谈不上,不要说的自己多委屈,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你更不是乡下来的,难道你就没有什么隐瞒我的吗?你可敢扪心自问?”
“你什么意思?”燕七不由得恼羞成怒,觉得他就是转移矛盾。
赵亦尘突然笑了,看着她的脸说:“你不比谁都明白?有些人天生就会演戏,可以骗过所有的人,也包括我!”
燕七气极而笑,“我不用扪心自问,自始至终,我都在骗你,你可满意?算我没认识过你。”
她冷淡的笑了一下,到头来他却倒打一耙,是自己蠢,错把渣男当良人,她蓦然转身,大步走向门口,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燕七。”赵亦尘骤然抬头,喃喃的说了一句,耳膜被震得嗡嗡响,有一种幻听,感觉她再说,“我没有隐瞒过你!”可却看到门已经禁闭,早已没有了燕七的身影。
他颓然无力,闭着眼一手扶着额头,胸中不知道是恼还是痛,抬腿一脚把床头的矮几踢得粉碎。
丫头们听到声音,仓皇进来,却看到他家主子那种浑身冰冷的气质,让整个房间都凝了冰霜!
“滚!”赵亦尘胸中的气流无法排列,生生把自己灼伤。
燕七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神情麻木的坐在床边,机械式的重复着捋头发的动作。
脸色苍白的又躺下,蒙着被子,想着在溪水镇,他装傻充楞,一个又丑又挫的男人,时而多情,时而阴损,看到自己慢慢掉进他编织的网里,他一定很得意。
怪不得,他那么高傲又自信地说,“你一定会爱上我。”那时他就知道自己逃不过他的五指山,掌控自己易如反掌,一个又瘸又穷的男人,却那么自信,原来他有这种狂妄的资本,他早就看轻了她,而她居然笨到被他几句甜言蜜语,就迷的团团转。
“不要权势,不要富贵,游历天下,与世无争,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多动听情话,现在想来,就多么讽刺,是对自己的讽刺,他转身不就要了富贵也要了权势嘛,唯独抛弃了她。
一个未来的新新人类,居然被一个古人给骗的不知南北,而到如今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他是多看扁你,多无视你,燕七越想越气,越想越沮丧,越想越自卑。
最可恶的是,回京他还把自己骗到府中慢慢的玩耍,真是太卑鄙了。
大燕有多少贵族美女,等着他去选,等着他多看几眼,你连一粒尘埃都不算,他根本就没动过心,洒脱一点吧,她安慰自己,别人轻视你,你自己一定不能轻视自己,一定要拿得起放得下。
喜欢自己的人多的是,他算老几啊。
就想起千凝说的话,她十二岁的时候,赵亦尘就向她表白过,后来突然就不辞而别,当时自己还嘲笑她,多讽刺,他连郡主敢骗,何况是你。
燕七有些麻木了,不知不觉,泪水在枕头上瞬间晕染。
那个诚实,善良,憨厚老实,乐观豁达的史木生已经死了,让她心痛。
屋外的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片刻一阵悠扬动听的萧声慢慢的从窗户飘荡进来,如那日一般,却多了一分幽怨。
那日她也是睡不着,听了之后睡得很踏实,而如今却让她心更加烦乱,可那萧声就在她门口,燕七用枕头捂住头,还是听得清晰。
她忍无可忍,穿上鞋,猛然打开门,却见淡淡的月光下,赵亦尘坐在一块大石上,迎着月光,白衣飘飘,像是从天边而来一样。
看到燕七开门出来,他忙站起,缓步走来,“七七!”
熟悉的称呼,让燕七产生一种错觉,但是马上就变得冰冷,“王爷,晚上就不要吵别人睡觉了。”
赵亦尘眉峰堆得紧紧的,双手放在她的肩胛上,看了她如一张白纸的脸,他眼神痛楚变得而狂乱,语气焦灼:“如果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你能抛下你的所有,和我一起隐居世外吗,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过问,你可以吗?”
几个月前都跟他说过可以,是他自己不要的,如今又说这种话,你觉得还有意思吗?他那么会骗,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原谅她燕七社会阅历尚浅,看不出。
燕七用力推开他的双手,语气不温不火,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王爷,你这话留着和别人说吧。”
她转身,赵亦尘却拉住了她的胳膊,看着她冷冰冰的脸,“或许我们可以坦诚相见……”
燕七听了这话更气愤,掰开他的手,老子一直都很坦诚,是你他娘的隐藏极深,迈步重新回到房间,并重重的把甩上。
赵亦尘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颓废的笑了一下,她当然不愿意,可无论到哪一地步,他都不会忍心对她下手,所以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让你沦陷到无力对她反击。
翌日,燕七头昏脑涨,一晚上噩梦连连,小丫头过来喊她起床时,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由的惊叫一声,“七姐,你发烧了!”
燕七喉咙发涩,勉强穿好衣服,浑身有些无力,支撑着坐起来说:“我好好的,哪有发烧!”
起床之后,也没有胃口吃东西,元香笑呵呵的跑来,“燕七,哦不,应该说三小姐,白公子过来接你回去了,姐姐以前有得罪你的地方,三小姐可不要怪罪哦!”
燕七心里一沉,他觉得没意思了,就着急把自己赶走,赵亦尘你又一次绝情,不,他没动情,哪来绝情之说。
她淡淡的笑了,“元香姐姐说哪里话,有空到将军府去玩,我一定热情的招待你。”
白长卿如一道暖阳,“裳儿,王爷说他的身体已无大碍,让你回复休息。”
说完扶着她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燕七回头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王府,突然就觉得像在沙漠中迷路的人,孤苦无依又失去同伴,眼前一黑,软软的趴在了白长卿的身上,闭眼那一刻,耳边还传来白长卿的着急的声音。
燕七回去后,一连几天除了给老太太请安,都是呆在房间里,不知道白长卿是怎么做到的,府里一切如常,并没有人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让妙冬找了几本医书,慢慢钻研,看上去聚精会神,那一天都不曾翻动的纸张却出卖了她的心思,唉!
这日,妙冬气呼呼的过来,一屁股坐在燕七旁边。
“你这丫头怎么了?”燕七抬头问。
“姐姐,你不知道现在外头怎么传言的,表少爷以前嘱咐过溪水镇的事谁都不能说,也不知道谁走露的风声,说姐姐回来之前,和山里汉苟且,说的可难听了。”妙冬愤愤不平,“气死我了。”
“说的没错啊,这有什么可生气的。”燕七依然淡淡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心人想知道你的事总有法子的。
“可……”
“算了,做自己的事,莫管别人怎么说,人活着已经够累了,那么在意别的看法,岂不更累!”燕七翻动着书页,她自认为是个好人,只要别人别把她惹急了。
妙冬看的姐姐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这哪还是她那个爱说爱笑的姐姐,当然也捕捉到了什么,肯定是因为九王爷。
也知道她每晚辗转难眠,害得自己也跟着担心,又帮不上忙!
这日一大早,老太太就派人喊她起床,说是要进宫,她昨晚都没睡着,好不容易眯一会,实在不愿起来,老太太第二次派人来喊她,她才不情愿的过去。
“今天是进宫给皇上祝寿,你怎么穿成这样?”老太太看她穿的淡雅。不悦说:“回去换!”
“娘,怕时间来不及了,去晚了可是对皇上不敬啊!”苏夫人忙说,心里却很喜悦。
“唉!”老太太叹气,反正太子对云紫有意,算了吧。
马车行了几条街,来到了传说中的皇宫,高大的红墙,庄严肃穆,整个宫殿气势磅礴,金碧辉煌。
御花园内,文武百官列坐一边,百官家眷坐在另一边。
而燕七却坐在了宴席的最尾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府里的丫头呢
片刻只见皇室的子孙过来为圣上祝寿,人群里赫然有赵亦尘的身影。
他一袭白衣,在人群里非常的显眼,燕七无意间抬头的时候,正撞上他投过来目光,他眼睛似乎眯了一下,不知怎滴,燕七心跳有些失衡,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时,只听见一道尖细刺耳的声音,传说中的皇上皇后,太后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燕七好奇打量,皇上看上去似有顽疾,眉间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可能是为国事操劳,人劳累的缘故吧。
众皇子及朝臣齐声祝福吾皇万寿无疆。
接着宫中丽人载歌载舞,丝竹管弦,余音绕耳。
众朝臣的子女也为皇上祝福,纷纷献艺。
燕云紫落落大方,今天她定会引起所有人的注目,一曲“广陵散”震撼全场。
燕七肩上一沉,回头却看到一个宫女向她招手,左右无人注意,她忙起身过去。
宫女在前面不远不近的走着,燕七快步跟上,刚想说话,却看到她打了个禁语的手势,燕七连忙压低声音:“你带我去哪里?”
“姑娘到了就知道了!”宫女轻轻说。
这不是废话吗?燕七正在狐疑,却看到远处那抹白色的身影,心苦苦压抑的痛楚,在这一刻席卷而来,他喊自己出来,什么意思啊。
正想转身回去,却听到赵亦尘喊道:“七七!”
燕七站着未动,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但是却感觉到他一步步走近。
“我今天是有事求你!”赵亦尘立在她面前,心尖没来由的一酸。
“王爷有话请讲!”燕七话语冷漠疏离。
赵亦尘沉默不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燕七抬头撞上他视线,冷哼一声,“王爷没事,小女子就告退了。”
赵亦尘伸手扯住了她胳膊,“你跟我来!”
“我不去!”燕七挣扎,又怕让人看到和他拉拉扯扯,力气也没他大。
片刻就在在一扇朱漆的龙纹镂空门前,停住了脚步,燕七心里一紧,却见他已经推开门,正上方龙案后坐着一位慈祥,不失威严,又有些萎靡中年男子。
燕七忙跪下,高呼万岁,赵亦尘为什么带自己见皇上。
“不必多礼!”天子赵炎抬了一下衣袖,又看了一眼赵亦尘说:“亦尘这个姑娘是?”
赵亦尘扶起燕七起来,神色寡淡,一看就知道和圣上关系一般:“圣上不必多问”
赵炎神色恹恹,心中一凉,他都不愿意喊“父皇”,叹口气点了点头。
近几日圣上身体每况愈下,燕七之前开的药也难以压制,他只能冒险了。
赵亦尘垂头在燕七耳边耳语几句,燕七有些气愤,经过他身边时,从他脚上踩了过去,让我帮人看病,你有跟我商量吗,你算哪根葱啊!
她观察圣上神情,之后沐浴双手,熟练又专业的,按上了这天下最尊贵的脑袋,推,捻,砍,拍齐上阵,果然赵炎舒服的闭上了眼睛,看来老九还是关心他的,“近日朕总觉得头痛!”
“皇上太过于操劳,中医上的针灸或许能够缓解。”燕七说。
“哦,你会针灸!”赵炎来了兴致,让她按按确实轻松了很多:“那不防给朕试试!”
“只是……”在皇上身上动手动脚,一个不好,那可是得杀头的。
“朕没那么凶!”赵炎呵呵笑了。
早有宫女准备好银针,燕七好紧张,深呼吸,总觉得有两道视线在她身上,抬起眼皮看到他投来的鼓励眼神,她虽不愿意承认,但看到他心里的确没那么慌了,款步上前,口齿清晰,声音清扬:“皇上忍着点痛。”
一鼓作气,熟练的捻针,刺入他的百汇穴,赵炎顿时感觉一阵麻痛,片刻就觉头脑清明。
为皇上针灸更是十二分的小心,许久之后,燕七额头布满细腻的汗,赵亦尘体贴的把一块洁白的手帕递给她,当着皇上的面,她不情愿的接过来擦了擦,本想还给他,觉得还是扔了的好。
拔出银针时,燕七发现针尖有一丝蓝幽幽的光,心里一惊,却被极好的掩饰,小心的把针收起来,缓步下来说:“皇上,民女再为皇上弹奏一曲,陶冶情操可好?”
“哦,你还会弹琴?”赵炎问。
“不敢言会,略知皮毛!”早有宫女抱来一架古琴,燕七说了一句:“皇上坐好了。”
这到和孩子抱紧了有异曲同工之意,让人听了觉得不止听琴,似乎还有其他什么,心里有一种毛毛的感觉。
燕七左右看看,宫女太监伺立两旁,十分想把左右屏退。
提裙坐下,素手轻抬落在琴弦上,突然琴声起,所有的人都神情一僵。 奴家财迷,爷您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