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来的这次相亲活动,终于进行到了第四个环节。这次活动已经接近尾声了。
可是没想到,这才是真正的折磨人呢!
第四个环节是这样的:在独立的包间里,每个男士和每个女孩单独聊十分钟,就和世界杯打小组赛差不多吧——当然,如果话不投机的话,也可以提前出来,在外面等着,和下一个人接着聊。但是,不可以超时。
在包间里,我和不同的男士进行了痛苦的聊天。
每个包间都是一样的:中间是小桌子,上摆着茶水、瓜子和小点心,面对面是两张沙发,关上了门,就算是与外界隔绝了。这样做,可能是为了让大家对心仪的对象有更多的了解,甚至可以谈一些私密的话题吧,组织者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我和几位男士的聊天,大多是不欢而散。
有个男的,是个小老板,他剃了个劳改犯一样的光头,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盯着我,他的脖子上挂着粗粗的金链子,两个手腕子上都戴着珠子,一看就是个爆发户。
他上来就问我:“你是不是处女?”
我被问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过了一会儿,我才说:“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还有个男的,是公务员,穿着有袖扣的白衬衫,系着红色的领带,说着带着官腔的普通话,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我觉得他好做作,好恶心。
他坐下来,没说几句话,就打听我家里的情况,父亲是干什么的?母亲是干什么的?家里有什么背景没有?
我说:“我爸爸就是个普通的工人,还在上班呢,妈妈也是工人,现在退休了,在外面打工呢。”
又闲聊了几句,没什么话说。他喝了几口茶水,摇摇头,就出去了。
总之,他们和我绝对不是一路人。
可是有一个男孩除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归类。
其实他也不应该算是“男孩”了吧,但是,我在心中不自觉地给他打上了“男孩”的标签。
即使在多年以后,在我的回忆中,他仍然是那个“男孩”。
他的年龄比我大两岁,身材稍微有一点点胖,但是,并不招人讨厌。他的皮肤白白净净的,保养得很好,油黑的头发,梳着老式的小分头,就是九十年代那些港台男星最常见的发型。虽然说不上很帅,但是也不错。他身穿一件米黄色的休闲小西服,敞着怀,没扣扣子,西服上贴着号码贴,写的是15号。西服里面是粉红色的纯棉T恤,印有卡通人物海贼王的图案,下身穿着灰色的牛仔裤,脚穿棕红色的系带皮鞋,左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塑料运动手表,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名牌货。
他先是做了自我介绍。虽然刚才在舞台上也介绍过了,但我也没注意听。他说他是个作家,专业写侦探小说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大牌,但是挣来的稿费也足够生活的了。他也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城市里,他的家也是外地的,这一点算是我们的共同点了——但是仅此而已。他的家庭比我要显赫得多,他爸爸在南方做生意,他没有说具体的规模啦、经营什么项目啦,就说是开了一家贸易公司。
我也介绍了我自己。
我说,我家也是外地的,我现在这城市的一家广告公司里工作。我家里面还有一个哥哥,我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现在爸爸还在上班,妈妈退休了,他们身体还挺好的。
我没有说家里的窘境,也没有说我与父母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点。说那么多也没用。
他也没问什么,也不像别的男的那样很快地表露出了厌烦之情。
他又问我:“你是做平面设计的,那你平时看什么漫画、动画吗?”
我被问得一愣,我说:“不怎么看,上高中以后就没看过,学习紧张了,没时间看。初中时候看过一些的,不过都忘了。哈哈……”
我们东一句、西一句地又聊了一会儿。
时间到了,我们走出了包间。他还很礼貌地笑着,对我说了声再见。
相亲会结束了,我觉得肯定没戏。
最后,还有一个环节——是自助餐!
我想,呆了这么长时间,忍受着煎熬,是应该好好吃一顿补偿一下。
我们来到了自助餐厅。把手里那活动入场券的票根交给了门口的服务员。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我拿了一个大盘子,走向琳琅满目的各种食物。
由于生活清贫,吃的也淡寡,中午在公司吃的盒饭,就算得上是美味了。这次见到这么多好吃的,我不禁食指大动。夹了很多肉,有烤肉猪、酱牛肉、炸鸡排,还有红肠、大虾、丸子等等,我又夹了一块披萨饼,还接了一大杯德国啤酒。
我在一个长条吧台上找了一个空座,大吃起来。那德国啤酒就是比国产的有劲,味道更浓郁一些,酒精度也大。咕咚咕咚几口下去,我竟然觉得有点发晕。
我大大咧咧地吃着肉,那些肉吃起来真是不错,味道调得正好,咸里面还带着点甜,还有点麻。我吃了很多,吃得满嘴流油,那牛排的汁水都洒到连衣裙上了,肯定是不好洗呀!
我的旁边也没有别人来坐。而且,这时候,自助餐厅是正常营业的,客人里有参加相亲大会的男女,也有一些散客。
也许是价格贵吧,即使在晚餐时间里,这个自助餐厅也没有爆满。
我一边吃,一边偷眼观瞧。那些在相亲活动中见过面的男女们,他们有的在活动中相识之后,现已经坐在一起吃饭了。有的是一男一女的组合,有的是几男几女凑了一桌。这自助餐厅的桌有各种规格的,二人的,四人的、六人的桌都有,还有长条的吧台桌。只见他们推杯换盏的,一边吃喝,一边聊天,甚是开心。不像我,就是吃、吃、吃。而且,那些女孩好像对自助餐并不太感兴趣,或者以前也早就吃过了,见识过了。她们一般只夹取了少量的精致的点心和水果,喝点饮料。男士也吃的很文雅,没有像我这样狼吞虎咽的。
我也看到了那个“男孩”——他离我比较远,也是自己坐着,闷闷地吃着,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他面前是一杯果汁,一块蛋糕和几样水果。
又猛吃了一阵子,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吃了一肚子油腻腻的东西,加上啤酒,胀得难受。
我离开了餐厅,也没和谁打招呼,既然大家都无视我,也没那个必要了。
出了“巴伐利亚”欢乐城的大门,天已经黑了。
我走了一段路,阵阵凉风吹了过来——该添衣服了。
我坐上了公交车,这趟车人很少,不是末班车也差不多了。
我回到了住处。由于这一路的颠簸,胃里吃的东西翻来覆去的,很是难受,我差点吐了。
草草地洗漱,躺在床上。我半宿没睡好,直到后半夜才昏昏地睡去。 我的深爱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