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逛街中偶然进了杨郁夫的店里,他送了我一些食品。
然后,我又自己逛了一会,买了些东西。
我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楼下站着一个老人,穿着臃肿的绿色棉袄,深蓝色的裤子,戴着翻毛的皮帽子,我仔细一看,他竟然是我大伯!
他怎么来了呢??
我的心中画着一百个问号。他一般就是在农村呆着,很少到城里来的,虽然也来过我家做客,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他来难道是因为我吗?爸爸卖了这房子,大伯应该是知道的。
大伯这时候也正在朝着路边张望呢,看着过往的行人。
他正好与我的目光对视,我想跑也跑不了了!
大伯叫住了我:“张明珠!你回来啦?”
我走到他的近前,假装惊讶地说:“大伯,怎么是你呀?你怎么来了?!”
他跺了跺脚说:“我……我就是为了找你呀。”
我奇怪地问他:“大伯,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的?我……过几天就要走了。”
大伯笑了笑,说:“你这个丫头,还挺狡猾的,亲爹都骗哪。”
我说:“这个,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他的,在哪不是呆着呀?我自己能生活得很好,他也不用惦记了。”
我又问他:“我回来的消息谁告诉你的?”
大伯说:“我是听你黄大爷说的呀。他老家和我们是一个村子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天我遇到黄大爷,就觉得情况不妙,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和我家住在前后楼的那位黄大爷,就是那天在楼下看到我的那位,他和我爸爸以前关系不错,和我也很熟悉,他知道我回来了,但是并不太了解我爸爸把房子卖掉了,而我又买了回来这些事情,他已经退休了,按月领退休金,对这些事情也很少过问。
前几天,他回到农村去了。可能是觉得城市里没什么意思吧,回到老家父母那里住一段时间。
冬天正是农闲时期,村民们没事就到各家串门,打扑克、打麻将。
偶然在一桌牌局上,遇到了我大伯。
他们就开始聊天,黄大爷的嘴也没那么严,而且我也没告诉他要给我保密,再说了,他们那辈人的关系自然要比我牢靠一些,即使我请他保密,如果我爸爸或我大伯问的话,他也会说出真相的。
他们聊着聊着,黄大爷说:“我前几天看到你弟弟家那侄女了。”
大伯听了,就是眼前一亮,问道:“你在哪看到的?”
黄大爷说:“就在我家楼下呀,她说她毕业了,回家来了。”
大伯点了点头,说:“前几天我弟弟和她回来了一趟,还给她定了一门亲事,我弟弟收了一笔订金,可是那个丫头却半路上逃跑了,原来是跑回家去了呀。”
回到家里,大伯给远在西北的爸爸打了电话。
爸爸知道了非常气愤,可能是觉得我买回了当年住的老房子,不如把钱交给他们,给哥攒着在那里买房子好吧,还有我的逃跑的举动,也令他大为恼火。
爸爸让大伯到A市去一趟,找到我,了解了解情况,最好能把我带回去。
大伯也没什么事,就来到了市内,他找到了我家,大伯虽然多年不来,但是我家也还算好找,他到了我家门口,敲了门,可是无人答应。
那时候,正巧我出去了。他就在楼下一直等着,冻得直哆嗦。
大伯说:“你跟我回村子里去吧,这个房子你再把它卖了,把钱给你爸爸汇过去。”
我说:“不行,我才回来几天,我好不容易把这房子买回来了,怎么能轻易再卖出去呢?”
大伯又问我的手机号。
我又骗他说:“我还买新的号呢,原来那个是外地的号,欠费了交不上。”
他说:“你换了号就快点给你爸爸打个电话,省得他惦记。”
我说:“那好吧。”
大伯要走了。
我说:“大伯,你这么远来一趟,我请你吃顿饭吧。”
他说:“不用了,我得快点走了,要不然就赶不上汽车了。”
我从杨郁夫给我拿的食品里拿出两盒罐头给了大伯,说:“这是朋友从R国带回来的,你拿回去吃吧。我想求你个事情。”
大伯问:“什么事?”
我说:“我回来的事,你不要告诉石富国,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我……我怕他找来。”
大伯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我谁也不跟说,不过你爸爸要是问,我就说你没事挺好的,咱们自己家人可不能说谎。”
我点了点头,说:“我爸爸那边好说,等我买了新的手机号,我会打电话给他的。”
大伯收下了我给他的罐头,走着去了公交车站。
我陪着他等了一会,来了公交车,他上去了,也不知道他到客运站还能不能赶上回镇子里的客车了。
我看着那台车开远了,又向我家走去。这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我手里的东西也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我回到了家,心里很难受。我总觉得我大伯回去了很可能会把我在这里的情况告诉石富国。如果那家伙回来了,也许会找过来,他那种人,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
我在想,要不要马上就搬走?但是刚刚买回了老房子,才住进去不几天,还不想走。
我打开了一包杨郁夫送我的咖啡,是我从来没喝过和牌子,商标上有一个雄鹰的图案,我冲了一杯喝了下去,味道还不错,感觉要浓一些。
我给杨郁夫发了一条短信说,咖啡很好喝,谢谢你。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回短信,说,不用客气,有空我们出来聊。
我回短信说,好的。
我忽然有个想法,就是让杨郁夫带我走,但是他有那个能力吗?他能带我去哪里?我在他心目中,算是什么?
可是,他问我还记得他给我写的情书吗?他难道是这么执着吗?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石富国找到了我的藏身之处,他来抓我了。
在一个黑夜里,我在路上奔跑着,石富国开着悍马吉普车,在后面紧追,可是他就是追不上我,总是差着一点点。我拼命地跑着,半路上遇到了杨郁夫,他拉着我的手,一起逃跑,我也无暇看路了,就跟着他跑,跑啊跑啊,累得气喘吁吁。
我发现我们跑进了一条小胡同,前面竟然是一道高墙,前方已无路可逃了。
我们只好往回跑。正在这时,石富国开着悍马吉普车向我们冲了过来,我们却无处可逃……
这样的一个梦,暗示了什么?
我从梦中惊醒,天还没亮,周围是深深的黑暗。回忆着这个梦,我觉得无尽的惶恐,从此,每天过得都是提心吊胆的。
我的心里没底。几天之后,我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打了爷爷家的电话。
大伯在家呢,我问他:“大伯,最近怎么样啊?”
大伯说:“哦,是明珠呀……最近没什么事。”
我又问:“那个石富国回来了吗?”
大伯说:“他没回来,我也没对谁说你回来了这件事,除了你爸爸。不过,他已经不那么生气——你有空就给他打电话解释一下啊。”
我说:“那好吧,那个石富国还会回村子里吗?”
大伯说:“他大概新年之前会回来吧,他一般都是每年新年回来,过完春节再回去。”
我心想,那样的话,我也要采取一些措施了。
我说:“大伯,他要是问起我,你就说不知道好了。”
大伯无奈地说:“那好吧,不过,我不说,他也有别的办法找到你,可不能怪我啦。”
我挂断了电话,心里好像悬着一块石头。
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回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我正和小熊在一起生活呢,可是如今我又成了孤家寡人。
这些天来,偶尔会收到杨郁夫和郑日升的短信。我能感觉得到,他在追求我,但是我觉得郑日升那家伙有点黏,磨磨蹭蹭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而杨郁夫呢,却总让我琢磨不透,也许他是混血儿吧,总给我一种神秘感。也许是当年我做的事情对他的伤害很大,我对他总是怀着一种愧疚,说不定那份纯真的感情,至今还保留在他心里呢!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继续交往下去呢?
这些天来,我也出去上街,但是再也没有去杨郁夫的那个店铺,因为那个R国女人,我总是放心不下,担心会看到他们在一起的亲昵的样子。
我一直没有问他,他和那个名叫马谢辽娜的女人是什么关系,我是胆怯了,我害怕他的回答会打碎我的幻想。
在短信里,我们总是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他问我供职的公司主要有哪些业务,我只好说,我已经辞职了。他又问我,如果没有合适的工作,去他供职的那家贸易公司怎么样?
我说,我再考虑考虑吧。
其实我是想多和他在一起的,但是,有那个女人在的话,是不是会很尴尬呢?
忽然有一天,杨郁夫请我出去吃饭,地点在市中心的一家饭店。
那一天很冷。我打扮了一番,坐上一辆出租车,出去赴约, 我的深爱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