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了手机,看着那条短信。
这条短信竟然是某银行给我发来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收到了诈骗短信呢。
这条短信的内容是:尊敬的客户,您好!你的卡号为62XXXX的储蓄卡,存入十万元,现余额为十五万XX元。
天哪!竟然有人给我的银行账户里打入了十万元钱!
难道是天上掉馅饼了吗?!
后来,我仔细一想,我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那一定是陈天柱给我打来的钱。前几天我还在普江镇的时候,我去机场送别我的前夫陈孝雄,和他爸爸陈天柱、他叔叔马为善,还有侦探马龙驹。在去机场的车上,陈天柱记下了我的银行卡号,说要给我一笔钱,算是对我的感谢。
当时我并没有想到,他会给我钱。虽然他很有钱,但是生意人花钱有时候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吝啬,他的每一分钱,都会被用于创造更大的价值,而不会毫无意义地赠给别人。
我觉得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至少算是出于人道。而且,马龙驹在营救陈孝雄的同时,也查清楚了我哥哥的女友失踪的真相,我也算是帮助我哥哥吧。
所以,我并不希望陈家能回报我什么,我一开始也没有对陈天柱说要给我一笔钱的许诺抱多大希望,即使他不给我钱,我也不在乎。而且,我和陈孝雄离婚的时候,他已经付给我一笔分手费了。
小熊付给我的那笔分手费,加上这我一年来积攒的工资,现在我手头还剩下五万多。余下的那些钱,我都给了我哥哥,本来是想让他自己支配的,可是他又给了妈妈,帮他保管着,妈妈可能是要攒着给他买房子用吧。
我想,陈天柱给我打来这笔钱也好,有了这笔钱,我的生活至少又有了保障,即使不出去工作,也能舒舒服服地生活一段时间。
退一步说,如果石富国反悔了,要我爸爸还他钱,我就从这里面拿出钱来还给他,只要他不再纠缠我就行。
也不知道与我曾经是夫妻的小熊,现在是怎么样了?我突然很想念他,多半也是觉得他可怜吧。但是,我又不方便再打听他的情况,只能在心里猜测着,他差不多又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吧。
我收起了手机,慢慢地走上了楼。楼道里灰暗、阴冷,和多年前一样,保持着原貌。水泥墙上还有熊孩子画的下流的涂鸦,落了很多灰尘,仍然留在那里,这些年来一直都没人清理。
我上到了四楼,来到了我原来的家门前。
我自从出生以来,一直住在这里。我曾经无数次进进出出这扇门,直到考上大学去了南方。然后,就只有大一那年的寒假回来住了些天,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我也都没想过会回来,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那扇熟悉的蓝色大铁门上,有一部分油漆已经脱落了,露出斑斑的锈迹。门上的福字也很旧了,那福字上印着一个卡通的生肖图案,那还是前年的生肖呢,说明这两年来,这个福字都没有换过,也许那还是我爸爸贴的呢。
我在门口矗立着,好像一座雕像。可以说,这扇破旧的大门就是我的回忆之门,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多年以前:我上高三的那一年,爸爸妈妈下岗了,家道中落,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变……那都是痛苦的回忆呀!我又想起了我小时候的事儿,上小学、上初中时候的一些事儿,那时候我还是很幸福的……幸福的和辛酸的回忆交织着……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了。
正当我深深地陷入回忆的时候,这家的大门开了——现在这里已不是我的家了!
我多么希望从这扇门里走出来的,是我的妈妈或者爸爸呀——而且是从前的他们,那样的话,我也能回到从前了,从上初中的时候,或者上小学的时候开始,再重新活一次,那该有多好啊!那还会是这个结果吗?
从大门里出来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把一个垃圾袋扔在了门口,可能是准备下楼的时候顺便带下去吧。
她看见了我——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在她家门前呆呆地站着,也许也给她吓了一跳吧。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们互相都闹的一愣,并且沉默了几秒钟,终于,那女的先开口说话了:“你找谁呀?”
那个女人的说话口音好像是外地人,不过也是我们东北这一带的。她的穿着老式的红色毛衣和蓝黑色的旧的运动服裤子,打扮和举止也不像是城里人,好像是农村来城里打工的。
可是,现在这座城市这么萧条,打工就业的机会也不多吧。
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好像梦游似的来到这里,说起来有些尴尬。我不想告诉她说,我是原来住这里的,特意为了怀旧,回来看看我家的老房子,这样的话,准会让她以为我是精神病呢。
我灵机一动,说道:“我……我来找个人……”
她瞪了我一眼,问道:“你找谁?”
我想了想,说:“我找张明亮。”
她冷冷地说:“你找错了。”
我说:“对不起,他家原来住在这的,我也有好几年没来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我这么说,总算破解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那女人皱着眉头,说道:“我家是去年才搬过来的,你说的那个人,可能是以前住过这里吧。不过,我可不认识他啊,我也不知道他搬到哪去了。”
我点了点头,说:“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我转身下了楼。正在我下楼梯的时候,听到咣当一声,那大铁门关上了。那声音好像重重的锤子,敲打在我的心上,我的泪水止不住流了出来。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走下了楼。
我恋恋不舍地又在楼下转了几圈。发现这一带的一楼的门点比以前有很大变化:多了一些彩票站和按摩店,原来有一些小卖店、小吃铺、修车店什么的,也都没有了。
我又从这栋楼的后面向我家的曾经的屋子望去。
我竟然发现,我曾经住过的那屋子的窗户上贴着用几张A4纸打印的售楼的广告,只打了“卖房”两个大字和一串手机号码。
那个手机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绝对不是我爸爸曾经用过的号码,所以也不是这一家从我爸爸手里买来这房子之后,没有撕下来。
也就是说,这一家还想要卖房子,把刚买来一年多的我家的老房子再卖出去。
也许是这一带太萧条了吧,打工也打不下去了,才想到要离开吧。也可能是攒够了钱,想去市中心的好地点再买一个房子也不一定。
楼下的花坛的周围,有很多老人,他们都穿着厚厚的衣服,有的坐在自己搬来的凳子上,有的拿个小垫坐在花坛上,在聊着天,放着怨气。
那些老人中,有的我看着很眼熟,大多是这一带的退休老工人,甚至有的人还认识我爸爸。不过,他们应该不会认出我来。我毕竟已经离开这里很多年了。
看上去,这一带的居民大多是退休老人和外来打工人员,而白天则很少看到中青年人,可能都出去打工谋生去了吧。
我继续在这附近走着,又来到了爸爸妈妈曾经工作过的工厂的门前。只不过早已经被私人老板收购了,工厂的名字也改成了XX(老板的名字)机械设备制造有限公司。也许是那位老板经营有方吧,那里还在生产着。
当年,这一带并排还有几家国营工厂,这附近还有一条河流经过。因此曾经被吹捧为A市的莱茵——鲁尔区(注:欧洲某国著名的工业区),不过,现在已经衰落了,很多家工厂已经倒闭了,破败的厂房好像僵尸一样站在那里,工厂里的设备也被拆得七零八落,玻璃也几乎没有一片完好的,可能是有被人故意打碎的吧。
红日西坠,天色渐渐晚了,寒风吹了起来。我也该找个地方休息了。
本来我是想看看就离开的,去火车站坐上一趟去远方的列车,但是我很累了。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再走也不晚。
于是,我离开了那一片破旧的居民小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找到了一家旅馆。
我在前台订了一个单人房间,然后出去到外面的小吃铺吃了一碗面条。
我从农村跑出来的时候,把拉杆箱都扔掉了,现在还缺少一些生活用品。
我到了便利店,买了毛巾、香皂、牙刷、牙膏、水杯、手纸等必须品。
回到了旅馆的房间,我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从南方到这里,带着一路征尘,这些天来在农村,都没有空去洗澡。
洗完了澡,觉得很舒服,倒了一杯温水喝,准备睡觉了。我想,我明天就离开这里。石富国那家伙知道我跑了,会怎么样?我想他应该也不会找到这来的吧,甚至他都不会来找我,他那么有钱,还会缺少女人吗?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这是谁打来的呢? 我的深爱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