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婚礼的日子就定在了十二月初的一个周六。
关于婚礼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那位比小熊的亲叔叔还亲的马为善——马老板一手帮助张罗的。
而且,在我们的婚礼筹备期间,小熊的父母一直也没有露面。这,我在心里也一直画着个问号:小熊的爸爸的生意真的有那么忙?是不是他与家人的关系也和我一样紧张?还是他们家仗着财大气粗,压根就没瞧得起我这个穷人家出身的新娘?觉得不值得那么操心费力地去办,就安排一位朋友帮忙弄弄算了。
婚礼的日子敲定之后,我的心情却很沉重。因为,我得把这个事情告诉“家”里呀!
其实,那个“家”已经不能算是我的家了,只能是他们——我的父母和哥哥——的家。
我咬咬牙,打了妈妈的手机,电话打了过去,随着嘟嘟的等待的声音,我的心也紧张得怦怦直跳。妈妈接了电话,我结结巴巴地说:“妈妈……你们,你们过得还好吗?”
妈妈接了我的电话,听那语气好像还有点意外。她冷冷地说:“嗯,还可以,凑合活着吧。小珠,你,你有什么事吗?打这长途电话。”
她好像还挺心疼这长途电话费的,哼!又不是你花钱。这几年的艰苦生活,彻底把他们一家人(不包括我)给改变了。他们变得卑微、小气、不自然。
我对妈妈说:“妈妈,是这样的……我,我结婚了,要举办婚礼了。我现在是在XX省的K市,酒店的名字叫‘摩纳哥’大酒店,时间是……”
我还想说,让他们提前几天过来,我好事先给他们在酒店里订房间。
可是,还没等我说完,妈妈就打断了我的话。
她说:“女儿,我们先祝福你了。不过我们去不啊!”
这样的回答,也不算意外吧。我还是不甘心,我觉得他们不至于这样绝情吧。
我问道:“你还在外面打工吗?爸爸、哥哥也来不了吗?”
妈妈说:“哎,那还用问吗,我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打工,基本上连休息日都没有的。再说,这又是快到年底了,所以我会非常忙碌。你爸爸又去外地跟着工程队干活去了,春节都不一定能回来呢。你的哥哥正在准备考公务员、上补习班,每天学习到很晚,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呀,你也不要告诉他了。就这样吧,我们会给你寄去礼金的。”
说完,她竟然先挂断了电话
我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床上,眼泪流了出来。
我感到浑身无力,仿佛掉进了冰冷的深渊。
这就是我的亲人吗?!女儿的婚礼都不来参加。妈妈说给我寄礼金来,可是她既不知道我的住址,也不知道我的银行卡号,甚至都没有问我。我不愿相信,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
其实,从父母下岗那候时开始,我们的关系就一直不好。那时的矛盾的根源是我想要读书,而他们想要我出去打工挣钱一起供哥哥考公务员。直到现在,我已经工作了,能独立生活了,这些年来,如此恶劣的家庭关系也没有得到任何改善。我觉得,我们就差没去公正处公正一下,断绝关系了。
比起父母的绝情,哥哥还算是好样的。我们兄妹俩偶尔还会发几条短信来寒暄几句。
妈妈说不让我告诉哥哥,我偏要告诉他!虽然他正在备考公务员,但是,我觉得亲妹妹的婚礼,当哥哥的无论如何也得来参加吧。再说,他来不来是他的事,我必须得告诉他。以免日后他再埋怨我没告诉他,倒成了他不来的借口。
于是,我立刻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了他我举办婚礼的时间和地点,还建议他最好早点过来,提前通知我,我好给他在高级酒店订房间。
过了好半天,哥哥才慢吞吞地回了短信,他说:“好吧,我看看能不能有空吧。妹妹,我先祝福你了!你也不用再提醒我了。你婚礼那天,我去了就是去了,没去就是没有空。”
这是什么话嘛?!我看他也是够戗能来了。
婚礼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近了,一切准备工作也告一段落,就等着典礼了。
小熊的父母是在婚礼的前一天中午过来的,我和小熊和马叔一起到“摩纳哥”大酒店去迎接。
小熊的父母,还有他老家那边的亲戚朋友,这一行人坐了一台大客车。当天,这些客人全部入住“摩纳哥”大酒店。
陈孝雄的爸爸名叫陈天柱,是一位企业家,据说在南方也算是小有名气。他身高看上去还不到一米七,在南方人里算是中等个吧,而在北方就略显矮小。他的年龄大约在六十岁左右,大脑袋、大眼睛,皮肤黝黑的,花白头发剪得很短,嘴唇上留着一字小黑胡。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黑裤子,脚上是一双铮亮的皮鞋。他的举止很文雅,精气神十足,很有大老板的派头。
他的妈妈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气质非常好,穿着一件做工精细的旗袍,衣着也很有品味,有一种旧社会的出身书香门弟的富家女的气质,只不过身材略矮一些,好像只有一米五多那样吧,而且她还穿着高跟鞋。
看他爸爸妈妈那身高,给他生的这么高真是不容易啊。
由于还没办婚礼呢,我对他的父母暂时以叔叔阿姨相称。
马为善见到陈天柱,特别殷勤,又是握手又是拥抱的。说道:“陈老板,好久不见了,你还是那么威风。看你这么忙,生意一定很红火啊!”
陈天柱笑着说:“哈哈,我还是老样子啊。这回我儿子的婚事,让你多费心啦!”
马为善客气地说:“哪里啊,都是我应该做的嘛。”
马为善领着陈家的亲友团,在大酒店的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房间都安排妥当了。
这时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马为善请陈孝雄的父母和我们一起去吃饭。而他家的亲友团就在留酒店里,在餐厅吃的自助午餐。
我们来到了一家很豪华的饭店。在饭桌上,马为善把婚礼的详细事宜又说给了陈天柱,听着那语气,就好像跟领导汇报工作一样。
陈天柱听完了,连连点头,说:“老马呀,你办事真是得力呀,我就知道你能安排好!”
在酒桌上,陈天柱夫妇对我的态度也很和蔼,完全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子,我多少也算是放心了。
当天晚上,我自己住在酒店里的一个单人间里,小熊自己回家去住了,他的爸爸妈妈也在酒店里住了下来。
第二天,出嫁的清晨,我早早地起来了。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在外地漂泊,孤零零地生活,拼命地学习、工作……没想到,这么快就嫁人了,而且,他还是我喜欢的人。我有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现在,我有时还会怀疑,我是不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我简单地吃了几块苏打饼干,喝了一杯咖啡。过了一会,化妆师和婚礼的工作人员来了,他们在酒店的房间里给我化好了妆,穿戴好了婚纱。等着小熊来接我。
他来了!
很有礼貌地敲门,经过我的允许后,他进来了。只见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系着领结,胸着戴着红花,周身上下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我紧紧地和他拥抱。一夜没见,甚是想念。
我们走出了酒店大门,这时,我看到大厅里婚礼的现场也正在井然有序地布置着。
小熊抱着我坐上了一台租来的红色宝马敞棚跑车,车上贴满了玫瑰和彩带。这十二月的天气比较寒冷,我穿着单薄的婚纱,他体贴地给我披上了一件貂皮大衣。他亲自驾驶着跑车,驶向我们的家,跟在后面的是长长的车队。
我们的家里又重新布置了一番,很是喜庆,他的父母已经等在那里了。在他家亲友们注视下,我改口管他们叫了“爸、妈。”
由于我自己的原生家庭那方面谁也没来,也省去了一些繁琐的过程,这也算是一种遗憾吧。
然后,大家又上了车,浩浩荡荡地向“摩纳哥”大酒店出发。
车队来到了酒店门口。那里已经搭起了巨大的红色拱门,拱门上还有一对充气的小天使,小天使的中间是金色的大字:
陈孝雄张明珠结婚典礼
我们下了车,礼炮手拧响了喷花,随着几声爆响,一瞬间,满天飘舞着五彩缤纷的碎纸。
我发现酒店外的停车场又停了不少外地来的车,其中也不乏各种豪车,大多是陈孝雄爸爸的公司在各地分公司的人,还有他在生意上的朋友,也来了不少。
我和小熊步入了婚礼大厅。
我看了一眼来宾们,大多数我都不认识。
我上班的那个传媒公司的人事部的王姐来了,她可以算是我和小熊的介绍人了吧,她的老公也来了,还有刘经理,还把老婆、孩子都带来了。另外,我们公司还来了一位副经理,还有两三位同事。这些人加在一起,勉强凑了一桌,就算是我的亲友团了。
其余的客人都是陈家请来的。
马为善也出现在典礼的大厅里,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前佩戴着印有“嘉宾”字样的大红花,忙前忙后的,不亦乐乎。
正当婚礼即将开始的时候,很意外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的深爱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