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秦徽掐着点走了上来。
书斋的三楼,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不过是她手中的书卷,她已经看了大半。
她指尖念念不舍的拂过了面前的书,抬眼轻笑:“你掐的可真准啊。”
“还不是怕你凉着。”秦徽笑,伸手去翻她面前的书,“你在看什么?”
“瞧着你,好像看得还挺津津有味的。”
“一些杂书而已。”秦宜歌说道,手好巧不巧的正好掩住了书页的名字。
听着她这般说,秦徽也不好上前将她的移开,只能将手重新背了回去:“既然看完了,那咱们就走吧。”
“这里冷,你不能多呆的。”
秦宜歌将矮桌上的书抱在了怀中,仰头轻轻地应了声。
秦徽便转过身,推着她的轮椅:“你还有什么想买的书吗?咱们一起就买回去了。”
“没有了,只是觉得这本写得比旁的有趣罢了。”在路过先前的书架的时候,她便将书轻巧的给塞了回去。
秦徽低头看了眼,见这书名后,嘴角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轻笑。
果然是个怀春的小姑娘。
刚下了楼,秦徽正准备推她出去,谁知道迎面就撞上了一个姑娘。
翠绿的衣裳,发髻上簪着几只朱钗,流苏垂下,轻点在了她的额际。
脸上带着她所熟悉的笑容。
“姑娘,你没事吗?”秦徽将周婉清扶了起来。
“没事,多谢公子。”周婉清身段婀娜的福身,眼角处媚态横生。
“周姑娘。”秦宜歌在一旁,有些不耐烦的开了口,“还未祝贺周姑娘,终于得偿所愿了。”
周婉清听见声音,愕然抬头。
当看见对面的人儿时,周婉清心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慌乱。
她一直都不相信,秦宜歌不是楚楚。
这要有多巧合,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才能长得一般无二啊。
“安乐郡主。”但细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在长安,可以完完全全的说,这就是可以任由秦宜歌胡作非为的地儿,见着人儿,她自然是能有多乖,就有多乖的。
“周姑娘客气了。”秦宜歌伸手将秦徽拉了回来,“不知周姑娘与贺公子的婚期定在多久,不知安乐是否能上门讨一杯酒吃了?”
周婉清低着头,一派的温驯:“我与贺公子的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若是郡主能来,为婉清添妆,那是婉清天大的荣幸。”
“添妆就不必了,讨一杯酒吃,沾沾喜气还是可以的。”秦宜歌略微仰着头,看着秦徽,“三哥哥,你说是吧。”
秦徽颔首。
周婉清听了,暗自咬牙,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就连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好了,本郡主也不和周姑娘逗趣了,这天冷的紧,我身子骨弱,可不能陪着周姑娘在外面站着了。”
“三哥哥,我们走吧。”
长安越发的冷了。
今早一开窗,那冷风便嗖嗖嗖的灌了进来,将屋子内的热气,全部吹走。
温月本想在将窗子关上,却见秦宜歌摆了摆手:“别关,开着吹吹风也好。”
“那奴婢再去给郡主找一件衣裳来。”温月说着,便转身跑了去。
秦宜歌靠在榻上,打了一个呵欠,有些冷的缩了缩身子。
玉蝉已经抱着一个手炉进了屋。
她试了试温度后,便将手炉塞到了秦宜歌的手中:“自打这天冷了下来,郡主已经许久不曾出门了。”
“太冷了。”感觉到温暖的东西入怀,秦宜歌立马就眯起了眼,“这么冷的天,就适合睡觉,出去作甚?”
温月取了衣裳来,她弯腰给秦宜歌披上:“难道郡主就不担心宫中吗?”
“慕公子传来消息,说是商月县主最近特别喜欢往宫中跑。”
“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人做嫁衣罢了。”秦宜歌嗤笑,“商月做下的那些龌蹉事还少吗?”
“如今皇爷爷,看着婵娟的面儿,没有和商月计较,但是心中早就起了防备。”
温月狐疑的眨眼:“商月县主做的那些事,是何等的隐蔽,陛下如何会知?”
“皇爷爷原本是不知的,但是你忘了,前些日子商月遇刺,皇奶奶便暗中给了我一些人,我就让他们去查了查,在顺藤摸瓜的跑一些线索给他们,之后如何,就是他们的事了。”
“他们要是做聋做哑,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果他们一心只有皇奶奶和皇爷爷,我又如何好替商月隐瞒了?”秦宜歌悠悠一笑,手指拨动着手炉,“很明显,我赌赢了。”
温月敛眸:“郡主机敏。”
“也会说不上什么机敏,这也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子。”秦宜歌道,“毕竟婵娟与秦王府息息相关,若是商月出事,婵娟必定会受到牵连,到时候那些御史又要多事来掺一本,岂不是连着爹爹都要被连累?”
“可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出一口气,我心中又咽不下。”秦宜歌睁着眼,看着被吹得作响的窗,“我记得以前有人曾跟我说过,这个做人啊,还是要自己先顺心了再说别的。”
“所以啊,我就将商月做的那档子事,给禀告上去了。”
“如今,商月正在宫中忙着讨两人的欢心吧,可是在如何,商月也终究不姓秦。”秦宜歌说着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皇爷爷是宁愿,落在了秦绯的手中,也不会愿意将这些全部交给商月的。”
温月想了想,又道:“那为什么就不能是其他的几位公子了?”
“暗卫若是加在他们的身上,难保不会出现旁的心思,可是女子就不同了,从古至今,你可听说过女子称帝?”秦宜歌冷笑,“所以啊,商月才会这般着急的。甚至连沈辰都不管不顾了。”
“郡主,沈公子前些日子递了拜帖来,说是想见见郡主。”玉蝉倏然插嘴。
却被一旁的温月,不着痕迹的给撞了一下。
玉蝉奇怪的回头看了温月一眼,似乎有些不明白温月的意思。
而此时,温月已经低了头,又是那般内敛的模样。
“来就来呗,端看看哥哥愿不愿见吧。”秦宜歌抿了抿嘴角,显得十分不在意。
玉蝉眨眼:“可是沈公子是想见郡主的。”
“我如今身负婚约,还是别同旁的男子太过亲近了。”秦宜歌说道,“对了,长风哥哥最近没来吗?”
“听说军营中正忙着了,就连世子他们也有许久不曾回来了。”
“是吗?”秦宜歌的目光淡淡的移了过去,“大抵,又要打仗了吧。”
“郡主别这般想,或许只是在练兵罢了。”
“若是不打仗,练兵做什么,耗费财力又耗费人力的。”秦宜歌轻蔑的扯了扯嘴角,对玉婵的说辞,可谓是不屑一顾。
温月见了,连忙上前,将玉婵拉到了身后去:“郡主,周姑娘与贺公子的婚期快到了,你瞧瞧我们应该送什么比较好。”
“周婉清和贺琛,要成婚了?”
“是,就在这个月底了。”温月说道,“天怪冷的,也不知为何不选择来年春日,等春暖花开,满城花香,岂不更好?”
“大概等不了这么久吧。”秦宜歌略一思索,倏然就笑了起来,“不过,到底是天也助我。”
“传信给慕禅,说我想见见他。”
“是。”
得了秦宜歌的传信之后,慕禅也顾不得天冷,他跑去西街的一家铺子,买了秦宜歌最喜欢的吃的糕点后,便去绮罗阁寻了她。
他到的时候,她正缩在软塌中小憩。
小小的缩成一团。
他伸手想要替她掖一下被角,可是手还未靠近,一股劲风便从颈间出传来。
他忙不迭的往后退了几步,抬头看她。
只见原本正在熟睡的人儿,正一脸阴沉的从软塌上爬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
慕禅见了,低头咳了一声,单膝跪下:“属下见过帝姬。”
“怎么是你。”秦宜歌淡淡的开口,眉眼似乎都覆上了一层冰霜。
慕禅道:“不是主子要见我吗?”
“不过,属下才多久没有伺候主子,主子竟然连我的气息都认不得了。”说着,慕禅便笑了起来,从怀中摸出了吃食递了过去,“这是我去西街那家铺子买的,还是热乎的。”
秦宜歌伸手接过,将绳子解开,一股缠绵的香气,倏然就跃入了鼻尖。
“还和之前一样的香。”秦宜歌说道,“不过日后别和今儿一般莽撞了。”
“知道了。”慕禅摸了摸鼻子,自己去拉了凳子坐了过来,“不过,你多日不曾找我,如今可是出了什么事?”
“嗯,算是吧。”说到正事,秦宜歌将那包糕点合拢,刚刚还弥漫上了冰绡的脸上,带出了几分笑意来,宛若春风温软,“这次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主子是想……”
“周婉清快和贺琛大婚了吧。”
“是,主子是想让周婉清在她大婚之日,身败名裂吗?”慕禅很认真的问道。
秦宜歌摆摆手:“我虽讨厌周婉清,但还没有要到身败名裂的地步,我这次看中的不是她,而是贺家以及贺琛。”
慕禅的心思活络,但还没有到能揣测自己主子心思的地步,当即脸一红:“还请主子明示。”
“你说,如何贺家背着通敌叛国的罪名,会如何?” 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