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形很奇怪,就像一个少年调戏落难姑娘一样,眼下情景却颠倒了。
苏沫开口,并未带有那种因为胜利藐视败寇的气势,而是语气平稳,道:“果然是忠诚大将,我爹没有看错你,你就下去陪我爹吧。”语罢,手中的枪指向魏明晨额头正中。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说,我帮你转达家人。”苏沫看在他是苏玉蒙旧部的份上,还想帮他了却一桩心愿,奈何人家并不领情。
“哼,要杀便杀,何须多言。”魏明晨扭过头去,不在看苏沫。
苏沫扣动扳手,只听“碰”的一声,血夜顺着太阳穴延脸部流下,最后紧绷的那根玄松了,倒在地上,禁闭双眼。
“可惜了。”苏沫收回枪,说道。
士兵们打扫好战场,雨水冲刷掉斑斑血迹,红色雨水流向护城河。俘虏们被圈成一排跪在大街上,无数支枪在对着他们的脑袋,他们不敢逃,逃者一律当场惨死。
青云朝天鸣枪三声,吓得俘虏门三五成群的依偎在一起,缩成一团,眼神里全是惊恐与胆怯。
苏沫轻步走过来,站在一群人面前,一个外表柔弱的女子,眼神中尽带刚毅,站在瑟瑟寒风之中,手中虽有油纸伞,雨水却打湿了衣袍,裘皮斗篷被风吹开,一身素步罗裙衬托较小的身躯。
大家都在等,等待着女子开口如何处置他们。又盼着她不要开口,或许一开口自己命丧黄泉。
停顿好久,苏沫看着面前一群俘虏道:“听好了,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你们的命不在我手里,而是在你们自己手里。”
一群人的千百只眼睛齐刷刷看向苏沫,这是何意?要他们投降吗?
“我知道,你们也有家人,上有老下有小,父母妻儿还等着你们活着回去,我也知道你们不想死在这里,可是如今我是这里的主人,你们必须顺从我,才有生的机会。
主,尚可易。家,不能弃。更何况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们,一切与其他士兵等同。想想都是保家卫国,主君是谁又何妨?
待我他日得天下,让你们过上优越的生活。你们要是有心跟着我,就站到这边来。如果坚持为南国皇帝效力,请待在原处。”
苏沫语罢,大群士兵纷纷走到苏沫指定的地方,也引起一部分人的鄙夷,那些支持南成的人仍然留在原地,而那些只是少部分人。
“还有人要过来吗?”青云大喊。
苏沫看着那些投降的俘虏门,满意的点头,转身离去,剩下的交给青云处理,这种血腥的屠杀场面她不想看到。
心里替他们惋惜,苏沫知道生命可贵,别人的命也一样可贵,死了就没了。可战争就是你死我亡,别无他法,留着一群想要自己命的人,岂不是自讨苦吃。
小诸葛跟在苏沫身后,开口问道:“这等小事,何须苏将军亲自烦劳,直接让青云砍了便是,都是敌军,投敌叛国咱们敢用?”
小诸葛说的是啊,今日投敌叛国,明日依旧投敌叛国,墙头草怎会忠心。自己心软不愿大开杀戒,那有什么办法,她可是一军之主,不可能自己刚下的命令,现在又改,只能这样去办。
苏沫停住脚步,并未回头,看着远方漆黑的天空,近处火炉里的木炭,深吸一口气,释放心中说不出的压力。道:“都是人命,能留一个是一个吧,愿我一统天下,从此世间不在有战争。”
小诸葛识趣的提着灯笼,照亮雨中青石路。
疏雨未歇,敌军未来,可能被这场雨耽搁了,正好给我苏沫喘息的时间。
苏沫休息的地方换成魏明晨生前的寝殿,男人住的地方有骨子怪味,说不出是汗味还是什么,难闻刺鼻,苏沫吩咐小诸葛在屋子里焚香,以驱散那难闻的味道。
金兽香炉里冒起白烟,香炉里的味道掩盖了刺鼻的怪味,这才觉得舒服些,想在床上躺会,缓解这些日子远征的疲劳,可那被子好似许多年没有洗晒过一样,脏兮兮的,让她不想靠近半步。
苏沫用袖子掩住口鼻,嫌弃的眼神看着床上一床被褥,道:“把这些给我丢出去。”心道:没有女人的世界,男人可怎么生活,竟然把寝室搞成猪窝了。
小诸葛小小身影,站在床前卷被不用弯腰,利索的从床尾卷到床头,吃力的把一床被褥抱走,仍在院子里,任凭雨水将淋湿。死人的被褥也没人敢再用了,也不算可惜。
找来新的被褥铺在床上,苏沫解下斗篷,这才躺下。
“我们现在准备迎敌,将军先休息一下,估计南国援军雨停后就该到了。”小诸葛语罢先走。
“不用紧张,让士兵们回去睡觉,留人值夜即可,敌军没那么快到。”苏沫躺在床上禁闭双目,看着头顶罗帐。
“是。”
小诸葛走了,屋子里剩下苏沫一人。窗外是雨砸击青石路面的声音,夜变得漫长,风雨交加的晚上,注定是个难眠夜。
苏沫在想怎么攻克上京,皇城根深蒂固,想瓦解确实不易。不知何时睡着了,醒来时,雨过天晴。
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迎面吹来,天空湛蓝,少有云朵。树梢上彩虹桥跨过外院,不知彩虹的另一端落在何处。
青云手提一个食盒走过来,腰间那把铁质武器尤为显眼,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的,苏沫却让科技提前发展了,第一件大事确是改良了军用武器。
青云轻轻推开门,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白红绿相间的雕花上漆盒盖,食盒里飘出诱人的香气。
“主上,洗漱好,先把早饭吃了,一会打起仗来可顾不得吃饭了。”青云想着苏沫这些日子食欲不佳,特意做了苏沫最爱吃的几道菜。
“嗯。”苏沫点头示意,并未多说,关上窗子,风儿被挡在窗外,想吹却吹不进来。一桌子好菜在她眼里看着想吐,一点胃口也没有。胃里反酸,一阵干呕。
算算日子正是孕期反应最强烈的时候,怎么能不恶心不吐。没法子,只能忍住恶心,硬着头皮吃下几口,却又是一阵呕吐。刚吃下的东西,没在胃里停留多时,又被吐了出来。
算了,不吃了。
敲门声至,苏沫知道又到了征战的时候。
“进来吧。”放下筷子,看着青云快步走进来。道:“何事慌张。”
青云奇怪,已是尽量让自己镇静,表现得不惊不恐,还是被主上看了出来。
“主上,南国援军到了。”青云站在一旁等待苏沫指示,许久不曾听见苏沫开口说话,心里急促不安。她知道这仗步步艰辛,兵力不足,唯有妙计方可得胜,硬拼是不行的。她不敢没有苏沫吩咐擅自做主,若败了,那她岂不是千古罪人。
苏沫这些日子变得谨慎,每一步计划都仔细推敲,推算分析良久才敢下定决心,停顿半晌后,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青云,脸上都是疲惫。道:“来了也好,只守不攻,让我在想想如何应对,先去吧。”
“可是。”青云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止住不语,苏沫都没法子,她也只能先按苏沫交代的去执行。
城楼上飘扬苏沫的桃花军旗,红色军旗上黄线绣着一个简体苏字,字迹边上,绣着水粉色桃花,开的妖艳,大旗随风飘扬,桃花在旗帜上随风摆动,甚是新颖好看。
成楼下五千人排的整整齐齐,前方一匹白马背上坐着一个白衣人,青云知道那便是将领,是桃花军的大敌。
城下白马之上是梁王南风,牵着缰绳的手,握的很紧,指甲把自己的手上的肉戳出深深痕迹。眼睛盯着城楼上那展红色绣着苏字与桃花的大旗,越是飘摇的厉害,他心里越是恨,恨不得冲进去把苏沫揪出来,乱刀砍了。
这女人还真有点本事,出师必捷。不过终究是个女人,军旗都绣着桃花,不愧草包小姐只会女红,没见过谁家军旗上绣花的。
扬眸眯眼看旗下一女将,身披铠甲,竖起一头长发,在背后飞扬。
“女的!莫不是苏沫那贱人?”说出这话确是在问自己,到底是不是苏沫他也看不出来,女将不是她还会有谁?
青云同样看着他,猜测这名敌军领将是哪一位。
举起手中的枪,按照苏沫教的瞄准手法,眯起一只眼睛,半晌,方才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乱了敌军,混乱中每个人张弓欲箭,等待号令。
子弹飞过南风耳边,带着风声灌入耳内,一缕青丝掉落下来,着实下了南风一跳。若不是他动作快,偏头躲过,现在哪还有命在。
“你个贱女人,给本王带绿帽子还不算,敢弑夫杀君,你若落到本王手里,本王定剁去你的手脚,割去你的耳鼻,挖去你的双眼,把你扔进猪圈做人彘。”南风恨,竟恨成这样子,失去理智。
“王爷,您没事吧。”唐飞也是惊恐,外一主子有什么意外,自己可要承担护驾失利的杀头大罪。
“没事,本王命大,暂时还没死。”南风语气愤慨,真要是被城楼上那女人给杀了,怕是给后人留下千古笑话。 苏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