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潇从小有些洁癖,衣服从不和别人的放在一起洗,卧室不能有一丝灰尘,吃饭的锅碗瓢盆都是单独的,如今这要大家一起吃,他心里的那一关,真的是过不去。
小侍卫知道自己主子的意思,在大家没动筷子之前把菜分出来一分,端到房里去了。
季潇也起身去二楼房里吃。
苏沫横了一眼季潇的背影,不雅的骂道:“有病”。
“苏掌柜不用在意,满城的人都知道城主有一些怪癖。”季大姐安慰着苏沫,想让苏沫心里好受一些,不用为了一个人影响心情。
苏沫瞳孔放大,嘴里的东西差点没掉出来,原来这个男人是番凉郡的城主。不由得心中一惊,番凉郡可是自己的最后一片净土,差点没把这个变态给得罪了。
“那个变态是城主?”
“嘘”季大姐让苏沫小声点,自己也把声音放低了一些,说道:“可不要被城主听了去,这要把城主得罪了,咱们得客栈还开不开了?”说话时,眼神不断看向楼上的房间,就像季潇有顺风耳一样。
这么远的距离,他怎么能听得见,何况两个人把声音放的这么低。季大姐也是寻求一下心里安慰,防着点心里才安心。
苏沫只好沉默,桌上的几个人也不言不语。
饭后开始各自的忙碌,作为一个顾客的季潇,没有人太在意他。自己在房间里欣赏自己没见过的新鲜玩应。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自言自语。
“这里还真有特色,这座椅真软和,都快把人陷进去了。”
“公子,你真的要住在这里?”
“我都给人家钱了好吗?再说你看这地方,多好,你见过这样的地方吗?简直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季礼对自家公子也是无语,公子一向这么任性,只要自己喜欢的,别人从来都拦不住,只能顺着他。
现在他看到这里美,连府邸都不顾了,要在这个客栈住上三天。在别人眼里这就是败家子,任性的公子哥。可在季礼眼里不是这样,公子虽然有点和别人与众不同的习惯,这些习惯又不影响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公子作为城主把番凉郡管理的国泰民安,老百姓能吃饱穿暖,免受战乱之苦。这样爱民的公子也是很少见的,何来败家子一说,那些都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扯闲的话题。
江、南两国一直对番凉郡虎视眈眈,想收腹这个富裕的小县,奈何有季潇镇守,两国大军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的公子何尝不是世间英雄豪杰呢。
如果一个人指能看到另一个人的表面,那谈什么理解。苏沫就是对季潇不够理解,觉得季潇的怪癖很变态。但苏沫知道,这些与她无关,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嗜好,在这个嗜好不影响其他人的情况下,自然谈不上怪癖,就算是怪癖,也应该尊重。
接近午时,宾客盈门,大厅里爆满,已经没了坐位。外面排起长长的队伍,苏沫看着日晒的人们觉得心疼,每个人发了一把油纸伞。在外面输了一块大牌子,上面写到“今日午间餐厅预定满员,如有需要,可以预定明天包桌,到屋里吧台交押金即可预定。”
牌子刚刚放出去,一群人围了过来,讨论预定可否。
闻声说道。
“还头一回听说,这吃饭要预定桌子的。”
“我也头一次听说吃饭要先交钱的。”
“没办法,人家生意火,这不排队等着吃呢,要是不预定,岂不是永远也吃不上了。”
“哎,还是预定去吧,走。”
青云在旁边听着也不说话,只等着他们来开桌,生意好成这样了,不怕走一两个。
心里暗笑,苏掌柜做生意还真有一套,两天时间久把生意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人才。
昔日冷冷清清的客栈门前,这两天异常红火,邻家的几位老板自知被抢了生意,各个心里存着怒火,商讨怎么惩治新接手客栈的掌柜。
苏沫才不会在意那么多,她之所以留下青云,为防的就是来找茬惹事的时候不是她一个人独自承受。店里六个人,三个会武功,以苏沫、青云、苏恒三人功底,量谁也要思量一下再来滋事。
远处马蹄声渐渐离近,一行人有十几个,身穿骑兵铠甲,胯下战马铁蹄铮铮,风一般的疾驰而来。前头领队的是个年轻的男人,手一拉缰绳,战马骤停,马嘶长鸣。
士兵下马来,提着大刀就往客栈里面走,吓得客人不敢出声。前一刻还是人声嘈杂的客栈,热热闹闹的大厅,此时变得鸦雀无声,只能听见重重的靴子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声声刺耳。
一缕清风袭来,吹乱了苏沫的刘海,冰冷的目光落在士兵的脸上,苏沫扔下手中的抹布,迎了上去,站在这位士兵的面前。
士兵的威严总是那么霸道,眼神里带着不可挑衅的目光,必赢的气势,像似在何时何地都是战场。苏沫的仪容则是柔弱中带着刚毅,任你权利和高山都无法穿透这样刚毅的眼神。
士兵也是感觉奇怪,为何一个女人有这般的神情。
青云看事情不妙,主上这么冲动,会为西门客栈惹来事端,自是上前替苏沫解围。对着眼前的士兵一拱手,道:“这位官爷,今日来西门客栈是找人的吧?”
平时青云总是冷冰冰的一张脸,面对眼前这位,却是破例面色柔和了一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更何况要在番凉郡这地方立足,官府是一定不能得罪的。
“我是来找城主的。”士兵手握大刀,站姿笔直,面色凶冷,还是刚才那般,除了这句话外,一点没变。
“您说的是季公子吧,他在,您等着,我这就给您请下来。”青云破天荒的殷勤,马上跑上楼敲季潇的门。“季公子,您府上来人了,找您有事。”
“知道了,让下边的人等会。”屋里传来的不是季公子的声音,而是小侍卫季礼。
青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盼着季公子早点下来。
楼下的士兵还是那样站着,一身铠甲充满一个军人不可磨灭的威严,即使就这样站着,足以吓坏了一群来吃饭的群众。
苏沫背后的脚步声轻快,一听就知道是季家公子从楼上下来了。
“不得对苏姑娘无理。”季潇还算有点绅士风度,知道不以势欺人,何况一个姑娘开的客栈,更不能影响人家生意。
只见士兵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是,公子。”
季潇知道,孙将军找他定是有要紧事情,也不敢怠慢,只是问了一句:“多要紧的事情了?”
孙将军起来走到季潇身边,轻轻耳语,不知道说些什么,一行人便急匆匆的走了。
出门前季潇回头望一眼苏沫,眸子里满满的带着柔情,那是不舍。
马蹄扬尘,一群背影一会消失在罗巷之间。
苏沫望着远去的背影,脸色忽然之间变得发灰,手捂胸口,感觉心中莫名慌乱,预感有大事发生。
“苏掌柜怎么了?”青云上前扶了一把。
“没事,我只是预感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苏沫打算去城主府打探一下消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要想在乱世之中活下去,不能做睁眼瞎,一切信息要提前知道,才能有所准备。
夜幕来临,天色慢慢黑了下来,吃过晚饭后,苏沫上楼换好衣裳,偷偷的从窗户跳到临街的马路。二楼,普通人跳下来也不会摔伤,可况她有轻功在身。
空洞的夜,笼罩整个番凉郡,一切披上一层墨色衣裳,不富裕的家庭早早熄灯睡觉了,此时的番凉郡比白天安静许多。
眼前的城主府围墙高耸,大门还有重兵把手,要是从大门进去肯定是不行的,即使进去了也得到什么消息。
绕过大门来到后院的围墙下,一个飞身落在围墙顶上,观察院内的动静,趁着巡逻的官兵还没有过来,飞身落在内院的草丛上。轻手轻脚的朝明亮的房间走去。
守夜巡逻的士兵不言不语,只有脚步声起起伏伏。这几天是月初,月初没有月亮,有灯笼照到的地方才能看到,苏沫躲在草丛里也没人发现。听到守夜巡逻士兵远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放松了紧张的心情。
蹑手蹑脚的向最明亮的一间走去。
屋内灯火辉煌,隐约听到有人对话的声音,苏沫环顾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抬起手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眯起一只眼往里看去。
一个背影落入眼帘,消瘦的背拥有麦色的肌肤,从浴缸里走出来,旁边给他递衣服的小男孩苏沫熟悉,那是季公子身边的贴身侍卫季礼。猜测着,看来自己来的没错。
灯火随风摆动,忽明忽暗,昏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屋内人的面孔,只听见有人再说:“公子,江南两国交战,不管谁赢,都必取番凉郡,到那时多少战士命丧沙场,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妇女失去丈夫,多少孩子失去父亲。整个番凉郡都会落入那些只为权利而生的君王手里。” 苏沫传